我正想着怎么才能摆脱困境,就听怀里发出一声女人的低吟。
    闫光头嘿嘿坏笑:“这小娘们儿,皮肤比我媳妇儿还滑溜。”
    我用脚趾头也想到他干了什么勾当,闷哼一声说:
    “有些便宜还是不要占的好。”
    “兄弟,道理我都懂,可眼下这情况……嘿嘿。我现在是一点力气也没了,还断了一条腿,十有八九是回不去了。倒是兄弟你,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是大能,你现在就甭管我了,只管自己走就行了。我……我特娘的临了死在牡丹花下,也不算冤!”
    闫冯伟气息越发粗重,黑暗中居然真要做那龌蹉勾当。
    “你给我消停点儿!”
    我一下子真来了火气,这光头什么都好,就是对女人把持不住。
    我意识重新主导了肉身,略微稳了稳心神,忽然感觉好像忽略了什么。
    闫冯伟刚才提醒我,如果外头的地宫是一座墓室,那现在我们置身的石台,就像是一口巨大的石椁。
    石台是空心的,也算是证明了这一点。
    棺椁是用来干什么的就不用说了。
    我不认为“万年搔”是这石椁的主人,现在看来,这妖异的东西,倒像是开合石椁的机关。
    黑暗中,目不能视物,在这石椁里头,会不会有别的什么存在?
    我又说了闫冯伟两句,问他,这万年搔是否和万年绿有相同的属性?
    是的话,就拆了它的胳膊腿来照明。
    闫冯伟嘿呦一声:“这我哪儿知道去,我不也是头一回见识这鬼东西嘛。不过听你这一说,咱倒是可以试试,就是……就是有点暴殄天物了。”
    我心说这家伙心头的猪油还是没剥干净,干脆别问了,行不行的试了就知道。
    刚想行动,一个细微悠长的声音就钻进了耳朵里:
    “二哥,千万别伤那草鬼,不然咱就亏大发了。”
    是凌四平!
    “你在哪儿?”我忙问。
    “不用想了,我不在附近。”凌四平回应道,“因为你是半个鬼,所以我一直能用鬼语术跟你联络。你现在听我说,那龙涎草鬼,就是你口中的万年搔,无论怎样都不要伤它。”
    “我们现在什么情况你知道?”
    “知道。”
    凌四平顿了顿,说:“二哥,我跟你不说大话。以我现在的状态,也没把握对付那龙地鬼蜥。但是我之前就感觉出,有个更妖异的家伙一直跟随在咱们附近。要想除掉鬼蜥,非得诱使那家伙出手。”
    我问:“那是什么东西?我该怎么做?”
    凌四平似乎有些犯难:“二哥,我是会些伎俩,但不是无所不能。一般的野路子我还能驾驭,可跟着咱的这位,应该绝不普通。不是我能够操控的。要我说,眼下唯一的法子,还得是你能不能找到你……不,是那徐某人当年布设这里的时候,留存下来的那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更加上火。
    就算这疯马场的古怪和徐魁星有关联,但那也是徐魁星本人布置的。
    我一个西贝货,哪里知道他留下了什么?
    凌四平明显也急了,说:“你和他托生双身,关系非是一般,你如果不知道他留下的是什么,别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我冷静了一下,说:“先不提旁的,你就说,眼下有什么法子能够照亮?”
    “照亮?”凌四平似乎愣了一下,紧接着“嘎”一声怪笑:“我的亲哥哥哎,你这是一点都不了解你自己啊?”
    我说别废话,事到如今,我都快精神分裂了,没工夫跟人探讨自我。
    凌四平像是忍着笑说:“二哥,你现在可是鬼附身,活人没办法取亮子,你是鬼,难道还不能用鬼火吗?你难不成见过哪家的鬼物晚上出来还提着凡火灯笼的?”
    这句话倒是提醒我了。
    他所说的鬼火,可不是坟地里的那种尸骸骨骼迸出的磷火。
    阳间有阳间的灯火,阴间也有阴火。
    他说的,是阴气集结产生的幽冥之火,是真正的鬼火。
    身为阴倌,我想以法咒召阴火也不是不能够,现在鬼身和人身分开,想获取阴火轻而易举,倒是不用谁教。
    只是活生生一个人,冷不丁变成了“鬼”,我又哪能想到这一截。
    我没再多问,当即将右手摊开,集中精神诵念起了凝聚阴火的法咒。
    不大会儿的工夫,掌心就燃起了一股绿油油的鬼火。
    照明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可没等我来得及看四周状况,就先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刚才为断了闫光头的邪念,我把万年搔用力推到了一边。
    这会儿借着鬼火看去,看到她正赤条条跪在那里,垂头弓身,像是在虔诚地祭拜。
    因为是背对着这边,目光所限,看不到她拜的是什么。
    但见四周,也没其他什么东西,更没尸骸骨殖。
    难道说,这鬼蜥守护的石椁里,葬的并非是死人,而是……
    想到王乾坤和凌四平都说,某人在这里留了某样至关重要的东西,心念躁动,我微微直起身,拖着一条断腿无声地挪了过去。
    “二哥,发现啥了?”凌四平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时我已经绕到了侧面,看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女人”跪拜的,并非什么圣物,更加不是尸骸,那居然是一把折扇!
    再仔细一看,折扇的尾部,连着几根细细的像藤蔓似的东西,居然直通到“女子”身下。
    我把所见小声传达给凌四平。
    他听完“诶哟”一声怪叫,像是自言自语般道:“徐某人到底是徐某人,能为人所不能,有通天彻地的能耐啊。只是不知道他此一举,又祸害了多少生灵。”
    我催问:“别念叨了,先说这是什么情况?”
    他道:“还管那是什么情况,你现在只管拿了那扇子,其余状况就都会迎刃而解!拿扇子,走人!”
    我说:“那扇子的末端和那女人……和草鬼连着呢。”
    “有扇子在,断了根,草鬼也不会死。”
    “那我现在也出不去。草鬼的死活可以不管,我现在一条腿断了!”
    凌四平又再犹豫了一下,咬牙说:
    “既然是这样,那就顾不得保草鬼囫囵了。二哥,你要是会正骨,就把断骨对正,然后撅那草鬼一只手掌吞服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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