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的时候,苏文首先就感觉到了背部与肩膀上格外的疼痛。

    他背上的大片爪印全是被莉蒂西娅的指甲划出来的,肩膀上则被她狠狠咬了一口,和上次在特里底斯地下通道时候的惨状不相上下。苏文觉得自己的锁骨没被咬断真是幸运极了,而作为代价,莉蒂西娅也流了不少血,嗯……它们染红了床单上的洁白毛巾,并见证了一名半精灵少女变成女人的过程。

    苏文感受着与自己紧密相贴的柔软身躯,没有像往常那样翻身而起,而是神色有些复杂。

    联想到昨晚莉蒂西娅一边哭泣一边说出的话,苏文不禁觉得,她这下大概要彻底把自己当成妻子的角色了。倘若她仍然愿意穿上女仆装并且履行女仆的职责,那么实际上也没有本质区别,但只怕这姑娘在进行了“真正的仪式”之后心态发生剧烈变化,距离完美而优雅的从者道路越来越远,那么苏文一定会很伤心的。考虑到这种严重后果的可能性,苏文决定还是要未雨绸缪,便开始在内心中模拟起了离婚协议的制定。

    也许是感受到身边的动静,莉蒂西娅的身体动了动,睁开了迷茫的双眼望着苏文。这时候的她正斜躺在苏文的怀中,与之肌肤紧紧相贴。

    苏文以为莉蒂西娅会惊呼出来的,但是并没有。她只是轻闭上双眼,然后把头埋在了苏文的胸膛间,似乎在享受着被窝中的温暖。

    唔,看在“受伤”的份上,今天就不把你轰起来训练了。

    苏文这么想着,姑且停止了对脑洞协议的制定,但是当他正准备翻身而起,打算独自进行体能训练的时候,却感觉到莉蒂西娅把自己给拉住了。

    “主人,再陪我一会,哪里也不要去,好么?”

    莉蒂西娅轻声说道。

    “主人”这个称呼让苏文心中大定,看来莉蒂西娅虽然变化颇大,但终究没有忘记了自己的本职,于是看在今天是个特殊日子的份上,苏文便稍微顺着她的心意来好了。

    但看她这个样子,莫非还有需求?

    似乎猜到苏文的疑惑,莉蒂西娅皱着眉头摇了摇头,似乎还在忍受着轻微的痛楚:“主人,您什么也不用做,就这样就好了。”

    哦,那就是再睡会的意思。

    于是苏文就把莉蒂西娅当成了抱枕,在温暖且柔软的触感中睡起了回笼觉,直到又过去了两个小时,天色真正亮起来的时候,他才再次醒来。昨晚连续两个小时的剧烈运动让他确实有些疲倦了,感觉比在北部高原那次熬夜抢救还要辛苦,不过算算时间,现在其实也就早上7点出头。

    但苏文已经全无睡意,再不起床就真的到早上了,接下来还要赶路呢。他可没打算在科金镇停留,这里不过是个被大量外来旅游人口催生的商业城镇,显然不是他要找的地方。

    床单和被单上都沾了不少血,其中一大半都是苏文被划破的后背流出来的,他不禁感叹自己的身体还是太过孱弱,竟然连莉蒂西娅的指甲都无法匹敌。而莉蒂西娅似乎也对此有些歉意,她亲自为苏文那留下了深深牙印的肩膀涂上了伤药,并缠上了止血绷带,至于背后那些伤痕,虽然当时流了不少血,但毕竟只是皮外伤,经过了一个晚上后基本都已经结痂,没必要再去理会。

    经过了对少女而言最重要的事情,莉蒂西娅和以往似乎并没有太大改变,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走路的时候有点别扭,眉头也总是舒展不开。

    她把那条沾着处女血液的毛巾洗了洗,令上面只留下了淡淡的血迹,在用浴室里提供的机器将其烘干后,珍而重之地放进了小巧的行李箱里。

    然后两人离开了房间,去吃早餐。

    “没什么问题的,主人……昨晚,做的太久了而已,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路上,当苏文询问步伐歪歪扭扭的她是不是很难受的时候,利蒂希娅红着脸这样回答道。

    这算是夸奖么?

    科金镇的火箭旅馆还算物有所值,虽说住宿一晚上要花费数十金币的高价,但无论是设施条件还是伙食供应都堪称一流,即使是免费提供的早餐煎薯饼与牛肉蛋扒,都无不经过了精心的烹制与制作,杯子里的高原麦茶更是来自北地的上等货色。餐桌前,莉蒂西娅面色红润地小口小口咀嚼着,如同一只乖巧的小猫,而苏文却是三两口吃完了盘中之物,细细品尝起了茶水中蕴含着的谷物芳香。

    “主人,我们一会就要出发吗?”

    莉蒂西娅忽然问道,她的声音柔和得令苏文有些发毛。

    “当然了,如果路上没有意外,明天下午我们就能赶到铁炉堡,接下来大概会在那里呆上半个月或一个月,然后起程向南出发。”

    对于此行的计划,苏文早就已经安排好。如今的时间已经是七月出头,而至少要留下一个月的时间赶往帝国南部的托斯卡纳行省,因此最晚也要在七月下旬或八月初之前出发,否则就赶不上正式魔法师的入学典礼。而至于到了铁炉行省之后该做的事情,首先是要大量统计武器种类与价格,为还清欠债的计划做出准备;其次则是观察那里工业技术的发展水平——这里的“工业”不只限于军工业,更为重要的是包括民用工业在内的基础制造业。诚然,如果没有一定的资本与身份,这些东西的深入情报极难获得,但苏文也没指望一口吃成个胖子,只需要对这片大陆的现状有个更为直观地了解就已经足够。

    坑爹系统的确是武器与军工系统,以至于掐断了苏文最初的种田念头,但这并不代表着他所剩余的选择就只有贩卖军火,反而这种做法就像是得到了一箱宝藏,然后却将它们成箱打包售卖,而不懂打开宝箱进行更细致的利用般,在苏文看来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而且换个行业也就罢了,偏偏是军工这种牵扯到国家动脉的东西,贸然插手并做出令人瞩目的事情来,实在在和找死没有任何区别——改变现有的武器格局或许是苏文的最终目标之一,但远远不是他现在能够触碰的存在。事实上,早在他看见多伦帝国对于火枪这种新式武器的态度时,他就深深明白了这个要领。

    因此,哪怕是格洛克这种古老的机械武器,至少在他拥有俯视这个世界的资本之前,苏文绝对不会让它们从自己的手中流出。

    但支撑着军工系统的工业就不同。

    虽说两个世界的本质有所差异,但既然苏文来到这里半年也没有感受到明显的违和,就说明了它们之间仍有着大量的相同点,所谓的差异反而才是少数。

    而既然不能轻易出售武器装备,那么为何不将目光聚集到支撑着它们的基础工业上?反正两个世界的原理绝大多数都能够触类旁通。

    就用苏文已经用熟了的格洛克手枪来作为例子。在普通人的眼中,它只是一把能够发射出高威力子弹的凶器;在莉蒂西娅这种异才的眼中,它是一个设计巧妙、用机械点火方式运作着的小型器械;而在苏文的眼中,它的背后却隐藏着一条极其庞大的发展史,以及浓缩着大量智慧积累的生产工艺。

    在苏文记忆中的前世,历史上先是出现了放入火药与弹丸的密封竹筒,这种武器被称为火门枪,可以算是最原始的热武器;在后来的日子里,渐渐出现了用引线点火的火绳枪,并继续发展出以此改良和变种的簧轮枪、左轮枪、燧发枪等更优秀枪械,而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火药的质量还是零件加工工艺都在进行着日新月异的突破,以至于最终出现的底火触发式枪械彻底将原始武器的进程终结,令热武器进入了机械武器的时代。

    而如今的辉煌大陆上,热武器的发展显然还在这个进程中踟蹰:从那些武器贩子口中,苏文了解到如今的主流火器仍是燧发枪械,也就是说只是刚脱离了初级阶段的进阶版火器,距离近代的机械武器还有着鸿沟般的差距,而且燧发枪的前任同样是火绳枪,这也说明了两个世界的历史竟如此相似。但与此同时,苏文也意识到,魔枪手这个职业是从两千年前的古代时期就已经出现的,也就是说在那种时候就已经出现了“枪械”的概念,可直到今天却进步极其有限——作为对比,在自己记忆中的前世里,从第一把火器的发明,直到机械武器被淘汰,动能与纯能量式武器成为主流,也只不过用了两千多年的时间!

    造成这种发展迟缓的原因是什么?火药研发的止步不前?工业的落后?人为的阻碍与压制?还是说在这个魔法世界中,有关机械的东西会受到法则的影响,所以才迟迟难登大雅之堂,直到它们在数百年前被那些热爱钻研的地精捡起来,才真正开始进入人们的视线里?

    苏文来到铁炉行省,正是抱着这样的一大堆问题。

    而且,甚至还没有进入铁炉行省,他就已经大概知道了这里的工业水平。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那辆马车。

    军工与民用工业只有一线之隔,即便如今的苏文必定无法接触到铁炉堡最先进的技术,但是从沃金公会流出的产品上,他已经能够看出地精与矮人们的基本工艺水平。苏文买来那辆马车的钢铁框架坚硬无比,而上面却存在着大量花纹、圆角与完全不明显的焊接痕迹,这种大工程仅靠人力来做成本极高——要知道,就连优秀的手工锻造刀剑,都会被卖出上百金币的高价,正是因为它们需要铁匠呕心沥血地反复锻打。而参考这辆近吨重马车的价格与工艺精度,苏文知道它必然来自于生产线,而非手工制作。

    而地精们的车床?

    苏文真是太感兴趣了,这正是他选择沃金牌马车的原因,等到了铁炉堡,它或许会成为帮他打开地精与矮人世界的敲门砖呢!

    “……主人,您又走神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文耳边忽然传来了莉蒂西娅的声音。

    “唔,我在想些事情而已。吃完了?那我们这就出发吧。”苏文微笑着回答道,却发现半精灵少女正轻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明显的失落。

    “主人……”

    她小声开口,欲言又止。

    “不舒服?”

    “不是的,我只是在想,就算只有今天,您能够花些时间陪陪我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莉蒂西娅的双眼中流露出了期冀。

    “什么话,我们不是每天都在一起么?”

    “那不一样,主人!”

    “哦?愿闻其详,我会充分尊重你的意见的。”

    “再过几天,就是……嗯,那种日子,我要做些准备,主人。”莉蒂西娅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如果我怀孕了,您会不高兴吗?”

    “噗!”

    苏文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心未免太甜了!这才是真正可怕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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