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体上似乎并没有特别的疲惫不堪,但脸色确实难看了一些,况且她也知道,这应该是月经失调的一种症状。谢玉娇叹了一口气,之前吃周来太医的药确实有点效果,她年纪还轻,当然不能讳疾忌医才行,况且将来必定也是要生儿育女的,这事情还当真不容耽误的很。

    谢玉娇想到这里,便又折了回去,瞧见两人还在厅中闲聊,只往周天昊那边看了一眼,朝他抬了抬下巴道:“你先去里面呆一会儿。”

    周天昊看着谢玉娇去而复返,倒是也好奇了几分,又见她把自己赶去房里,便越发疑惑了起来,心想她该不会是刚才真的生气了,如今过来跟周太医置气起来了吧?

    谢玉娇见周天昊站在不动,只自己往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稍稍抬了抬眉头,小声道:“我找周太医看病,你在这儿待着做什么?”

    周天昊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只笑着道:“你看你的病,我坐着不说话总行的。”

    谢玉娇见他不走,也不奈何他了,便伸出了手腕,搁在小几上,周老太医就拿起了药枕,垫在腕下,为她洗洗诊治了起来。

    约莫过了片刻之后,周老太医才松开了手指,脸上神色倒是有几分严肃,只开口道:“谢姑娘这是血热之症,水亏火旺,血海不宁,经血因而下行,皆因劳倦过度、思虑过极、损伤了脾气所致。”

    周老太医摸完了脉搏,就已经完全清楚明白为什么谢玉娇这脾气有点大了。并不是她天生娇惯蛮横,而是身上带着病症了。早先他给她看的时候,症状还没这样严重,看来最近必定是又有心烦的事情了。

    谢玉娇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太过不适的地方,不过就是冬日里比平常懒怠一些,她也没当什么大病,只是前一阵子安置灾民的事情太过伤脑经,累的几宿没好好睡,大约这病也是因那头起来的。

    周天昊听了这话,顿时越发心疼了几分,怪不得只觉得她脸颊越来越瘦削了几分,原是这个缘故。

    “老太医快开药吧,要养多久?”周天昊只忍不住问道。

    周老太医见周天昊这般着急,也故意拿乔了起来,只开口道:“去岁吃了我那么多的药,原是好了很多,也不知道好好保养,又害了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医术不好,她既无心保养,殿下你又何必着急?这药老夫可不开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谢玉娇听了这话,倒还真的有几分不好意思了起来,去岁周老太医的药一直吃到了秋末,确实是好的。可后面事情太多,又加上她自己觉得好了不少,就忘记了,之后又遇上了杨公子的死讯,她惊了一回,又病了起来,这病体未愈又张罗难民的事情,哪里还有心思调养,却没料到这病越发就严重了起来。

    “你你……”周天昊瞪了周老太医一眼,却没想到他向自己使了一个眼色,顿时就恍然大悟了起来,只顿时换上了一副表情,陪笑道:“老太医,您说的对,这平常人家想请你还请不到呢,如今好容易你替人家调理身子,却遇上了拎不清的人,这身子没料理好,确实不应该。”周天昊一边说,一边用手肘顶了顶谢玉娇,见她依旧低着头不说话,就使劲跟她使眼色。

    谢玉娇方才想了半日,也自知理亏,便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略略看了周老太医一眼道:“老太医既然这么说,那晚辈也不好强人所难,我送老太医回去吧。”

    周老太医闻言,顿时脸色都憋得通红的。得了,这姑娘的脾气,大约也只有殿下受的住了。

    周天昊只略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未来的小娇妻,安抚一样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亲自送了周老太医出去,才没走到门口,又一脸为难的看着他道:“周太医,药方……”

    周老太医只横了他一眼,喊了小厮背着自己的药箱,往门口走了几步,心道殿下这妻管严也是没得治了。末了到了大门口,他才转身道:“一会儿老夫配好了药派人送过来。”

    ☆、第0112章

    因为大姑奶奶和徐禹行的事情,徐氏和老姨奶奶忙的不可开交的。翻烂了黄历,没想到正月里头除了正月十六,最好的日子就是正月二十八了。掐指一算,正月十六只剩下了两三天了,如何能来得及?于是便定下了正月二十八。这样的话,正好也预留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在徐家好上上下下的准备一番。

    虽然两人都是二进宫,在谢家宅自然不能伸张,但这城里头并没有几个熟识的人,且徐禹行原本就有几个聊得来的朋友,又有这谢家在城里的大小伙计,都是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所以这些人自然是要请一请的。

    这日徐氏瞧见徐禹行从外面回来,只急急忙忙的就拦住了他道:“前两日让你写的名帖,你写出来了没有,若是写出来了,我也好让文墨先生写了帖子,一家家的去请了。”

    徐禹行心中虽是有些羞涩,这件事情却不敢怠慢。说白了,这城里好些有钱有势的爷们纳妾,还要请了一竿亲戚朋友去凑个热闹,他又是正儿八经的续弦,若是不请了他们过来,将来问起来,又要被那些人一申饬半日,还不如一并请了的清净。

    “名帖已经写好了,我已经给了二管家了,我家里人少,少不得借二管家用几日,姐姐倒是跟娇娇说一声的好。”

    “这还用说什么,你只管用,她这几日正懒怠,倒是不想家里头的事情了。”谢玉娇因为身上不爽利,这几日懒怠的动,平常就在房中看看书,只有周天昊或是徐蕙如来找她的时候,才稍微能打起几分精神。

    徐禹行闻言,便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又谢过了徐氏一番,这才又离去了。

    第二天就是正月十五,果真和谢玉娇想的一样,虽然北边打了败仗,可这南边的百姓照样还是要过日子,因此正月十五元宵的灯会还是照常进行的。徐禹行早先就把停在码头上的那画舫检查了一遍,今夜又雇了几个摇船的,打算让几个孩子好好的玩一玩。

    众人一起用过了晚膳,见外头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秦淮河上的花灯正慢慢的亮起来,大家便都有了几分兴致。徐氏原本就是一个深居简出的人,因不喜欢热闹,所以就在家待着谢朝宗,反倒推了大姑奶奶和他们一起玩去。大姑奶奶先是推说不肯,谢玉娇和徐蕙如便轮流请她,她又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只等着徐禹行发话道:“既然孩子们都想你去,那就一起去凑个热闹好了。”

    大姑奶奶听了这话,脸颊一片飞红,这才稍稍点了点头,小声道:“那我也跟着你们去瞧瞧?”

    徐禹行便笑着道:“是应该瞧瞧,外头人多热闹,况且以后少不得有你应酬的时候。”

    大姑奶奶见他这样说,已是把自己当成了媳妇,心中只觉得一阵暖意,便将宝珠安置好了,跟着她们几个人一起上了船。宝珍因为年纪大了,也想跟着去看花灯,徐蕙如便牵着她一起去了,只嘱咐她不准乱跑,要在画舫上好好的待着。

    谢家的画舫这时候早已经停在了秦淮河边候着了,四周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画舫的中厅里面摆着美酒佳肴,众人依次落座。周天昊站在船舷上望了一眼,两岸不远处的地方,早已经是花灯的海洋,远远望去,灯光璀璨。

    早些年就听说江南是个好地方,天高皇帝远,又是鱼米之乡,这金陵城的富人加起来都可以把京城给买下来。如今置身其中,越发觉得如此。谢家说起来不过就是当地的一个土地主,便有这番家财,当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如今想一想,那些嫌弃土财主上不来台面的老牌功勋贵族,才是真正的囊中羞涩。

    “你在外头傻站着干嘛?还不进来,这夜风可凉着呢!”谢玉娇见周天昊站在外面,脸上还带着几分和他性格所不符的沧桑之感,只忍不住开口问道。

    周天昊便转过身来,脸上又带着平常惯有的笑容:“我是在感叹,我虽是个王爷,却也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京城碧月湖上的风光再好,这样的一个画舫,却也是要一夜千金的,坐不起啊!”

    谢玉娇见他这么说,只捂嘴笑了起来,索性起身走到他身边道:“你可真是……亏你还是个王爷,说出来都要笑死人了,难道这般世面都没见过?”

    其实周天昊自然是见过的,不过那确实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这两年大雍战乱,京城一直岌岌可危,因此这样的盛世他参加的少了很多,说起来,他还真是一个挺称职的好王爷。虽然花天酒地过了,可国难当头的时候,却也是第一时间挺身而出了。

    周天昊转过身看了谢玉娇一眼,昏黄的花灯衬托的她的脸颊很柔和,远处传来悠扬的丝竹声,月光如水,照在秦淮河滟潋的河面上:“跟着娇娇见世面,不是一样的吗?这叫娶狗随狗了。”

    谢玉娇闻言,只瞪了他一眼,恨恨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周天昊便急忙就噤声了,心中兀自纳闷,周老太医开的药明明说了是调节脾胃的,她怎么脾气还那么大呢!一定是药效不够到位,下次得找他改改药方。

    两人正说着,船已经过了白鹭洲,进了秦淮河,河面上的画舫越发多了起来。只听见远处岸上传来了鼎沸的人声,众人便都一起从船厅里面走了出来,往岸上看去。

    徐蕙如拉着宝珍,指着岸边的人对她道:“你看见那个摆小摊子的吗?只要猜中了灯谜,这花灯就是你的了!去年我们还得了一个最大的花灯呢,今年也不知道谁有这个运气,能拿到。”

    周天昊听见这边小姨子说要花灯,顿时生了讨好小姨子的想法,反正只要把她们逗乐了,这谢玉娇必定会高兴,于是便跃跃欲试道:“你要喜欢,一会儿等船靠岸了,我去替你猜了来,想来这猜灯谜也并不能难道我吧?”

    谢玉娇只横了周天昊一眼,心道你这牛皮可吹大发了,没准得爆了,这古代的读书人可不是咱现代素质教育出来的人能比的,就这灯谜你想猜得过古代人,只怕是难了。

    谢玉娇有心看周天昊的笑话,便淡笑道:“你去试试吧,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把最大的那一盏花灯弄回来,就算你厉害,不然的话,明儿就在家自己扎一个给我们玩。”

    周天昊见谢玉娇这么说,隐隐也觉得有点不妙,怎么感觉她笑得阴恻恻的。他穿过来二十来年了,小时候也是受过当地土著教育的,且教他的先生还是帝师,能差到哪里去?难道连个灯谜也猜不着?

    “行,你等着,要是我弄不回来,明天就一人给你们扎一个玩!”

    宝珍听见有花灯玩,高兴的一个劲的拍手,谢玉娇便喊了船家靠岸,她、周天昊、徐蕙如一行。大姑奶奶和徐禹行带着宝珍一行,分头玩了起来。

    周天昊有了目标,便领着她们两个直接就去找那个摆摊的摊主。没想到那摊主记性极好,竟然还认出了谢玉娇和徐蕙如两人,只笑着道:“两位姑娘今年还要来赢我家的灯王吗?”

    谢玉娇便笑着道:“店家今年的题目可曾再难一些了?若是太简单了,可又要便宜了我们了!”

    那店家闻言,只点点头道:“这是当然的,我这摊子有个规矩,但凡猜中了灯王上头灯谜的人,必定要留一道题目下来,等着来年让别人再去猜,所以今年这灯王上头的灯谜,是去年那位公子留下的。”

    谢玉娇到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将就,闻言只低头想了想,按照这摊主的说法,那今年这灯谜就是去年康广寿留下的?康广寿好歹也是状元之才,应该不会出太简单的谜题才是,谢玉娇便问道:“摊主,这个时辰也没见灯王被人拿走,可见这题目很难咯?”

    那摊主只笑着道:“姑娘去看看就知道了。”

    谢玉娇这会子正好奇,便拉着徐蕙如一起去看,只见那花灯下头挂着一片红纸,上面写着谜题:“这半边看去是古文,那半边看去是古人,把中心抽掉,就变成女人。”

    谢玉娇读罢题目,便知道这是一个字谜,只是她在猜谜这上头本来就没有什么特长,况且古代都写的繁体字,她一时如何能想出来,少不得拧着眉头想了半日,再抬起头的时候,却瞧见周天昊已经伸手去摘那红纸,只问道:“你猜出来了?”

    周天昊方才看了这题目,心中早就一喜,这题目还是康太傅当年考他们几个的时候出的,除了他们几个,别人一概不知,谁知道却被他给捡了漏了。周天昊只对着谢玉娇淡淡一笑,开口道:“等我去把这灯王赢了回来,再告诉你。”

    ☆、第0113章

    谢玉娇见他这般自得的样子,料定他是猜到了,便转身问徐蕙如道:“我平常对这些灯谜字谜本就没什么研究,你倒是说说你猜出来了没有?”

    徐蕙如小时候上过几年学,学问方确实比谢玉娇好了一些,她因方才在后面,一时没看清那红纸上写着什么,这会子便道:“把题目拿来我看看,我也猜一猜。”

    谢玉娇便转身去问周天昊,让他把手里的红纸拿出来,周天昊得在手中,自然不肯拿出来,便油腔滑调的笑着对徐蕙如道:“表妹,你喊我一声姐夫,我就把答案告诉你,连这灯王都一起给你。”

    徐蕙如本来就是最最羞涩的女孩儿,平常若是周天昊在场,总觉得有些窘迫的紧,这会子听他这样半开玩笑半正经的说话,只越发脸红了起来,躲在谢玉娇的身后道:“表姐,你看他……”

    谢玉娇便横了周天昊一眼,摊开手伸到他面前道:“快拿出来,不让可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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