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因为要不停地观察同一时间亮起的夜明珠,所以时间花的比刚才多。

    在摆放的位置上,后来我们决定用笔画来决定夜明珠的分布。。呃……差不多在二十分钟前,具体情况是这样的——

    “张渠说有办法区别夜明珠的摆放了。”宗政旸颉招呼我们过去。

    张渠只是盯着那些夜明珠,并没有讲话的打算。我们都有些尴尬。

    “什么意思?”贝凌益白了他一眼,好像受不了他的“闷骚”。

    “他刚才说每个字要安放的夜明珠字数都不一样,所以我们可以用字的笔画来辨别。也就是说,书写最复杂的,用数量最多的一批夜明珠。”宗政旸颉看了张渠一眼,见他点了点头就让我们开始分配已经分类完毕的夜明珠。

    可那这样的话,“公”“王”“兰”以及两个“右”应该是拿数量最少的五批,而且个数应该差不多。但是不管我们怎么分,最多只能分到三组数量相对较少,个数也差不多的。想了好久,我们还是“死马当活马医”。有些不耐烦地把一大堆夜明珠滚到它们应该去的地方,我们的一批和张老爷子的那一批恰好互相交换了位置,其余的人都忙得手忙脚乱的。

    果然,即使我们分到的夜明珠数量比较合理,拼完之后夜明珠还是剩下了一些。格玛西亚和曼佳对视了好久,嘟嘟囔囔的,犹豫要不要同意我把手里的夜明珠放在“陵”的最后一格。

    “还有剩不科学啊,难道又错了?”曼佳慢慢地蹲下,左手撑着下巴抵在膝盖上,眼神略带忧伤地抬头望望我们,又低头朝石槽挑了挑眉。

    “试试吧,我们现在只能一个一个方法试了。”贝婵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在我们面前站定,看起来有点疲倦。她和贝凌益拼的字是“故”,所以快了很多。我往前面匆匆一瞥,贝凌益也在看着剩下的夜明珠,表情很纠结,他们地上剩的夜明珠数量和我们相差不多。但是我前面一格的欧阳爵就很不开心了,他拼的是“兰”,因为只有三组是少量夜明珠,就让给两个“右”和一个“王”了,“公”和“兰”就先委屈一下,拿了和它们应有数量相差甚远的夜明珠,剩了一大堆。突然觉得我们好像太过随便了……

    我无视曼佳“生无可恋”的表情,利索地把手里的夜明珠放进“陵”的最后一个洞,和大家去围观张老爷子他们拼“慰”字。很恰巧,他们拿的是最多的,数量也一个不差。很好,这给我们增添了许多感觉能成功的信心。

    但是很显然,当张渠把最后一个夜明珠放在最后一空时,“嗖嗖嗖——”,十几只冷箭又神出鬼没地发射了。黑叔当时站在我和格玛西亚的后面,突然就把我们脸朝下按趴在地上,撞得我都流鼻血了。格玛西亚是侧脸着地,脸上有了一点擦伤的血痕。我抬头前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翻过身就要跟黑叔算账,结果发现他已经站了起来,跑到了布朗那里。

    格玛西亚揉了揉脸,嘀咕着:“我不会毁容了吧”。我坐了起来,捧着她的脸左右看了一下,很认真地回答:“破一点皮而已,放心。”回过神来看到她也盯着我,我问她怎么了,她也很认真地回答:“恭喜你,你毁容了。”迷茫了一小会儿,我才觉得嘴角抽痛,上嘴唇和下嘴唇一张一合的时候都像扯裂皮肤一样。

    我惊恐地向贝婵求助:“怎么办怎么办,我嘴巴好像裂了个好大的口子!”

    贝婵嫌弃地扭过头,不知道从谁的背包里摸出面巾纸和水瓶,一把塞在我揪着她衣角的手上,道:“别用那么恶心的脸对着我,你嘴上只是凝固的鼻血而已,自己整理一下。”

    我点了点头才放心点,白了一眼说我毁容的格玛西亚,开始把水倒在面巾纸上,在嘴巴那里画圈圈,纸屑糊了我一嘴。清理完嘴巴我发现鼻子还在顽强地流血。

    曼佳这时走过来,蹲下看我,眯起眼睛道:“你还真是爱流鼻血啊,一点小嗑小碰你的鼻子就报废了,我记得刚才在玄武那里,我就打了你一小拳,鼻血和眼泪就‘唰唰’地往下流,你的毛细血管和血小板不会是有问题吧?”

    格玛西亚也靠了过来,抱着膝盖歪着头看了我一眼,道:“要不你待会儿去白郎那边给他看看?这么流下去可不妙啊。”她眨着眼睛,一脸的幸灾乐祸。

    贝婵摇了摇头,盯着前方说道:“白郎估计顾不上你了,那边伤员惨重着呢。”

    我和格玛西亚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白郎正在给布朗拔箭。一只箭直直地射中了布朗的小腿,他满头大汗但是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黑叔刚才跑过去可能也是发现他“中标”了。黑叔走过去后,看到白郎的突然防备,让我隐隐约约想起第一次见到黑叔时,宗政旸颉在火车站神情不是很好地叫我小心黑叔?

    黑叔无奈地耸了耸肩,又指指布朗,道:“其实你们不用这么防备我,虽然我是长老会的心腹,但来了这,就是boss的人了。”白郎还是朝他摇摇头,黑叔只能继续说:“好吧,要防备我也行,我不介意。不过我只能说你们真正要防备的不是我。现在先帮布朗处理伤口行吗?你是医生你知道,这伤可不是开玩笑的哈?反正布朗不也是长老会的人?我怎么会伤害同胞?”白郎只能点点头同意,不过他还是很不放心地嘀咕:“你是心腹,他是外国人,只是象征性在长老会,能一样吗……”

    再看一下其他人,曼源在给刘璃换绷带,本来应该是马绮给她换的,但是马绮也在处理她自己的伤口,刚刚一只冷箭从她的手臂扫过,撕裂了一个不小的口子。解硫遥和宗政旸颉互相换掉了对方手臂上的绷带,刚刚躲得太匆忙,他们手上的绷带没有半点保留地往地板上摩擦,露出来的伤口似乎有些化脓了。但我觉得宗政旸颉要危险一点,我没忘不久前他在羌塘无人区被藏狼咬的事。听说白郎后来有每天监督他打针,但……这么不要命地下墓,应该不利于伤口愈合吧?欧阳爵、张季和张渠在一个不惹人注意的地方商讨着什么,声音不大,甚至有点微乎其微,三个人的神情都出乎意料地有点犹豫,又觉得好像他们已经参透了什么。狄仁偈又拿着《六月雪》,我借夜明珠的光线一瞥,他已经翻到了新的一页,正在把前几页的凹槽数据誊抄一遍。他神色比其他人要凝重,甚至看起来比身为发起人的宗政旸颉要紧张,紧张得让人感到……奇怪?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整趟路程中,我总觉得他有些许讲不出来的变化。

    其余的小伙伴都原地就座,没有讲话,没有帮忙,几双眼睛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地板,灵魂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受伤。四周静的可怕。

    到底哪里出错了……

    三

    “不行,我们得尽快出去,不然这样的伤口在这里处理不好。”白郎搀起已经没有什么知觉的布朗,把他扶到黑叔的背上。布朗已经不能走路了。

    宗政旸颉和解硫遥分开后就去看狄仁偈的归纳,一边看还一边打哈欠,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起来挺困。听到白郎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下布朗,道:“刚才算了一下时间,比预期要早,不过我们也是时候找一下出口了,不然怕是没时间脱身。”的确,再这么找下去,恐怕迟早“弹尽粮绝”,不但会找不到什么九眼食人花,估计连命也要搭上。而且仔细观察一下,其实每张脸上都有些许疲惫。

    宗政旸颉也是环顾了四周,没多加思索就让我们原地休整几分钟,贝婵、张老爷子、张季、张渠守着,但就算是瘫软在地上的人也不敢放松警惕,眼睛睁得很惊悚,在夜明珠下有点骇人。

    虽然欧阳爵不是守着的一班人,但他却和张季、张渠他们俩聚在一起,小声嘀咕着。我实在很想知道他们在讲些啥,但看着周围多多少少的伤患,再加上我貌似就快要止住的鼻血,真心觉得这个墓地好像布满地雷,连动都不敢动了。

    贝婵在我旁边看我纠结的样子,一个眼神把我瞥回真空状态。格玛西亚明显想用手抓抓脸,但又气急败坏地把垂下的手压在屁股底下,应该是伤口有点痒却不敢桡,怕发炎吧。

    又呆呆地静坐了一会儿,我偷偷地看了一下身旁的贝婵大小姐,鼓起极大的勇气,一屁股一屁股地挪到她的可攻击范围,用手肘碰了碰她的手臂,轻声问道:“你说我该不该问一下宗政旸颉,为了什么九眼食人花,一种说到底还不知道到底存不存在的花,这样去撞枪口,我们究竟值不值?”

    她根本就没瞧我一眼,只是两眼无神地看着地板。就当我以为我创造了新世纪的“墓室尴尬”的时候,她突然叹了一口气,终于回过头盯着我,道:“他应该跟你讲过,哪一派得到这朵即使根本无法判断真实性的花,谁就能在花灵界‘活下来’。但如果领导不是宗政旸颉的话,我们估计就不会来了。”

    “为什么?我也正想问嘞,为什么你们都愿意跟他来这墓里?在百花抄里待着不是挺好?而且你不是最讨厌他的吗?还签订那什么鬼协议,他自己来不就好了?哦,莫非你们也是被胁迫的?”我都能从她眼睛里看到我满眼的星星。

    “关于我最讨厌他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了,他只是一个替死鬼,况且谁告诉你我是最讨厌他的?你不会知道别人在想什么的,”本来以为这个话题结束了,可她一声轻笑直接把我的“尊严”践踏了:“哼?你是被迫的?恐怕就你是被恐吓的吧?”她嘴巴坏笑成一种难以言喻的轻蔑,看得我想抽我自己……

    但她还是没回答为什么他们要跟宗政旸颉来。

    看我又要挪回去,她一把拉住我的手臂,道:“过来,人多取暖。”

    我知道她差不多又要开始损我了,但看着她眯成一条细缝的眼睛,我又怕她一言不合把我ko在这个墓里,只好一脸不爽地像膏药一样贴过去。

    过了一会儿,我看她浑身抖得厉害,应该是真心觉得冷,不是在取笑我,就心一横抓起她的双手搓了起来。可贝婵却不领情,还满眼警戒地看着我,道:“你干嘛?”

    我一时语塞,口吃地解释:“我,我看你,你冷嘛。”

    她撇着嘴看了我几眼,抽回了手,道:“贝如雪经常无故地觉得冷,我也是这样陪着她。”

    见我没讲话,她回过头好像不敢看我地问道:“你知道白蜡烛是她寄的了吧?你会不会讨厌她?”

    我愣了一下,她突然的不好意思和柔和让我突然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回话:“哈?她?谁?哦……贝如雪啊,不会不会,再说她也不是没来由就搞神秘对吧。”

    她又眯起了眼睛盯了我一会儿,犹豫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眼睛,安然地说道:“如果你讨厌她也请不要伤害她好吗?”

    我惊得一时合不上嘴,眨巴着眼睛盯着她,心里想着:喂,拜托,怎么讲得好像我特别会报复人一样?说的我都对每年生日收到白蜡烛有愧疚感了。难道我是坏人?嗯……看她的眼神,有可能。这些话可不能说出来。

    我瘪了瘪嘴,又点了点头,接受了她对于我关于“我是个超级大坏蛋”的看法。

    “大家可以准备找出口了。”没过几秒钟,宗政旸颉就活动了一下手臂,以不算大声却坚定的声音说道。

    “你问我们为什么肯跟宗政旸颉来?”

    “啊……嗯。”

    “其实你那个问题和第一个问题差不多,因为是他,所以我们肯跟他去任何地方。”

    四

    狄仁偈两手的食指和中指合并,揉了揉双眼,看起来根本没休息。

    “怎么心思这么沉重?”黑叔甩了甩肩膀,一脸戏谑地地问着狄仁偈。

    后者歉意地笑笑,笑得很疲惫,很无奈,又……着急?

    “布朗撑得住吗?”宗政旸颉瞧了瞧黑叔刚刚背上的布朗,皱着眉头询问白郎。

    白郎一边背起布朗、黑叔以及他自己的背包,一边观察布朗的伤口。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我们没有带正规的医药工具,他的意志力还算坚强,应该能再挺一段时间,但他的身体素质恐怕容不得他再拖下去了,得打针。”

    宗政旸颉收回他犹豫的目光,“啧”了一声就加快速度地催促我们。

    白郎整装待发后,又开口对宗政旸颉说:“还有你,你也不能再拖了。”

    宗政旸颉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常态,一脸无所谓地说他自己没事。

    张渠闻言向宗政旸颉走了过去,一把抓过后者的手臂左右查看。无奈绷带已经更新,张渠也没有透视眼,只能和宗政旸颉干瞪眼。时间仿佛静止了几世纪,还是宗政旸颉实在忍不住就开口:“化了一些脓而已,没事,咱哪次下地不带点‘战利品’回来是吧?”还是一脸仿佛受伤的不是他自己。

    张渠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作势就要往宗政旸颉的伤口按下去,后者惊恐地抽回左手。当所有人都在惊讶张渠怎么会抓不住宗政旸颉的手时,他直接往后者被狼咬的右手臂毫不留情地“砍”了下去。噫!看得我都觉得痛。宗政旸颉直接就抱着右手臂毫无形象可言地上蹿下跳,嘴里还不断喊着:“渠子!你谋杀啊!”

    白郎也上前责怪张渠,说他不该这样对伤口。诶?宗政旸颉在白郎心里输给了一个伤口?怎么办,好想笑!但是我不能在这个场合笑,好痛苦……

    张渠没有理会白郎的言语,只是淡漠地看着痛得差点掉出生理眼泪的宗政旸颉,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地道:“这样他才会记住。”噫!好狠,我一定不能惹到他。

    等宗政旸颉终于安定下来,一直用嘴巴朝着手臂吹风的时候,欧阳爵像个回答问题的小朋友一样向宗政旸颉举手:“boss,我们有些想法。”

    “讲。”宗政旸颉也很有老师范儿,停下了逗逼的行为,示意欧阳爵讲话。

    欧阳爵回头看了看张季,看后者点头赞同,又看着宗政旸颉舒了一口气道:“我们这个想法可能会让你们生无可恋,就是,呃,就是……”

    他还没说完就被贝凌益打断:“有话快说,别磨磨唧唧的。”

    欧阳爵拱着鼻子瞥了他一眼,道:“我们似乎忘记了一件挺重要的事,就是北齐的时候,使用的字体不是现在的正楷,是吧?”说完还迷茫地抬头望了下天。

    ……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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