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主人我的劫 作者:棠心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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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舟君笑着不讲话,梁云飞拥着他,两个人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夜色,更深了,把两个人都融进了这块巨大的夜幕中。

    作者有话要说:

    ☆、圈套出卖

    黑色,到处都是黑色,什么也看不见。

    一桶冷水将他从黑暗的世界中拉出来,他冻得倒抽几口冷气,无力地睁开双眼,只看得到上面的米黄色毡帐,还有两个人的上半身在视线里移动,他直躺着,不能动一丝一毫,身体后面,整个痛的想被火烧着一样地钻心,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地。听不懂他们在交流什么,只看到一个穿着盔甲的士兵站在他头部旁边,一直盯着他的脸,嘴唇在动着,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刚眯上眼睛,只听到咯的一声响,啊!啊!他不受控制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好像被什么重物砸到了腿,骨头好像裂开了一样,好痛!好痛!没等他喘过气来,又是一锤,没有了任何痛感,他两眼发黑身体僵直着晕死过去。

    那是塞外的第一场雪,片片洁白的雪花从空中飞旋着飘舞下来,为这苍莽荒芜的大地织起一件银白的衣裳,掩盖住残秋枯枝落叶百草萋萋的荒凉。还在淙淙向前流动的小溪中,一双伤痕累累的腿拦在中间挡住了它们的去路,它们不悦地吐着气泡试图将这个障碍物冲走,却发觉是在做无用功,因为那个人的手臂被一棵枯木给勾住了,上半身斜躺在露出地面的木根上,它们只能冲走河中腿部那些腥秽的血迹,以免自身也被污染到。

    江舟君又一次从昏厥中醒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反反复复地看到自己和黑白无常一道在黄泉路上走着,醒来,却还是在人间。他的下半身没有了被水冲刷的麻痹感,小溪已经干涸,几滩水积在低洼的河坑里。他身体哪里都动不了,只有意识像清晰可见的雪花纹路一样清醒着,雪花在他身上织着绒毯,不让凛冽的寒风将他欺负,可他的牙齿却不停地格格打着冷战,什么都不能使他感受到温暖,就连天上的月亮也露出一半的笑脸讥讽他,所有人的脸都在月亮上对着他笑,梁云飞、刘向福、齐子须江舟君蠕动着黑紫的嘴唇,他不想看到这些人,他要娘亲,为什么今夜没有星星,他想看到娘亲的笑容,那笑意盈盈的眼睛里像是璀璨的明星在里面闪耀,给予他一丝温暖,可是,今夜并没有星星,他没能感受到一丝丝的暖意,冷意侵进他的意识里,他在不停地颤抖中晕睡过去。

    奈河桥上满是在排队喝孟婆汤等待着忘记前世记忆投胎转世的人,江舟君没有过去,聒噪的声音使他烦躁,他用力扯着桥边的柳叶,想要逃离这里,他不需要忘记,他需要的只是教训而已,内心的想法告诉他他还不想死掉,他转身跑掉,一直跑,一直不停地跑,拼命跑出这个虚幻的结界。一阵猛咳将他震醒,他竭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几个模糊的人影在走来走去,絮絮叨叨地在说着什么,全身传来真实的疼痛感提醒他,他成功地逃跑了。

    浓重苦涩的药汁味一直在房里弥漫着散不掉,锦被里放着香袋,一天熏几次香都没能使他在睡眠中挥去这钻人肺腑的苦味。江舟君看着阿伏端着一碗浓稠的药汤来,把眉头皱的更紧了,阿伏,大夫不是给有药膏的吗,怎么整天煎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阿伏把冒着热气的碗放在小八仙桌上,把旁边的衣梅、薄荷红豆糖糕、凤香蜜饼指给他看,少爷,诺,这不是有解苦的零食吗?要不再帮你熬碗酥油蜜香牛奶子给你润润肺?这白大夫可是说了,一天三大碗药汤一碗也不能少,您要是想赶快好起来的话,捏着鼻子灌下去吧,良药苦口!阿伏帮他弄好背后的枕头让他靠的更舒服点,身体的伤口在结着痂,要是蹭破了痂皮又得出血了,还不定折磨他服侍多久呢。

    岷洲收复后,看着各部队都陆续撤还,唯独等待许久不见少爷和梁公子的身影,他的心都揪了起来,少爷娇皮嫩肉的又不会武功,此去定是凶多吉少,又听说梁公子已经回到府上,想去打探消息,又没看到他出过府,问守门的小厮,都在摇头,他无法确定消息真假,只能每日去军营里询问。小少爷整天缠着老爷要舅舅,老爷也是一脸的愁眉莫展,夫人还算有点良心,每天上香拜佛替她侄子祈祷。终于在十月下旬的第一天,刘兰翎长手下的一个士兵前来告诉,说是少爷被敌兵袭击伤的厉害,奄奄一息,难受舟车劳顿,便安置在岷洲的一家朴实的农家里照顾。老爷听到这个消息,立即备马彻夜赶路前去将他接回来。

    看到少爷的那一刻,他一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哭泣起来,全身皮开肉绽,没有一处皮肤是完好的,尽管盖了十几层棉被,他的肢体依然没有暖意,浑身一直在颤抖着,身下的垫褥都染上了血。小少爷禁不住扑到他娘亲怀里哭泣起来,这个被打得不成样子的男人,怎么会是他风流倜傥的舅舅。大家手忙脚乱地去找大夫,烧热水,铺被子,三少爷的性命危在旦夕,没有人愿意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眼前。

    请了好几十个大夫,看到他的伤势,摸摸脉,都摇着头叹息地走了,说是神智涣散,寒意侵入五脏六腑,阴气盛行,阳气衰竭,回天乏术。纵使救活也只能是个活死人。直到找到年纪轻轻的白大夫,说不妨一试,死马当活马医让他治,才有气色渐渐恢复起来。如今已过一个多月,他的身子渐好,能坐起来了,虽然他还是情绪低落,整天闭着眼睛睡着觉,估计是在敌营里面受了什么刺激吧,但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江舟君一脸嫌弃地看着那碗墨黑的药汁,叫阿伏拿个衣梅给他吃,甜中夹着点酸,慢慢嚼着还有点淡淡的奶香味,咽下去,顿时清凉的感觉在胸中扩散,神清气爽。他努努嘴,放在被子上的书又向下翻了一页。

    阿伏走出去,关上门。为了不让他感染风寒,全部的窗子都闭的紧紧的,里面放下暖帘,房内地下金炉生火,银质狮子香炉里面燃着沉香,屋子里面暖烘烘的。不一会儿,他走回来,催江舟君喝掉那碗药,他双手放在后面拿着什么东西,少爷,您先喝完这碗药,有东西要给您。

    碗太重,捧不起来,神神秘秘的什么东西!江舟君一脸不悦地盯着他,这屋子一连一个多月都没有新鲜的空气进来,身上盖着好几层锦被,炉火焚烧产生的烟气又不流通出去,暖的像是要让人窒息死亡一样。每天这样的呼吸,这样的胸闷,这样地躺在床上,他很烦躁。

    阿伏端着碗伺候他喝完,拿个薄荷红豆糖糕给他吃,然后把背在手后的东西拿出来,一个天青色的包袱。

    江舟君认得那个包袱,他带去军营里装细软的,可惜里面都是些**果脯,贵重的东西都放在梁云飞的茜红色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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