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目光吗?
    夏天大吃一惊,骇然失色。
    面对这样的目光,他感觉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乍立了起来。
    头皮发麻。
    一股寒意袭遍全身。
    他有一种感觉,这道青光正在从头到脚打量着自己浑身每一寸的血肉。
    而他更是生出一种被看穿的错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秘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饶是夏天历经大风大浪,此刻也浑身僵硬。
    在那道青色目光之下,连思维都要冻僵了。
    “嗡”好半晌,青光消失,此人似恢复了正常。
    但仍然难以看清他的面容,漆黑、浓密、且齐腰的长发遮蔽着整个脸颊。
    “你是谁!”
    夏天忍不住问道。
    没有回应。
    那道身影如同一尊雕像般静静伫立,仿佛亘古就立在那里。
    他仿佛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生命,而是一片汪洋,无边无际,深邃宁静。
    哗啦啦。
    黑色大氅并非现代,更像是一种古老的服饰,忽地猎猎作响,齐腰的长发也随之拂动起来,将他衬托的更加伟岸与神秘。
    许久许久,他忽然动了。
    面向夏天,缓缓探出一只手。
    夏天整个人绷紧,手腕一抖,蛇刀出现掌中,周身气势迸发。
    “嗡”空气中荡起一道有形的涟漪。
    还不等夏天有所反应,就看到神秘人的手中,出现了一物。
    那是一枚极其古朴的黑色扳指。
    扳指?
    至尊戒!夏天一双眼睛猛然瞪大,当即勾动精神力,看向自己左手。
    “嗡。”
    神秘人手中的扳指一阵嗡鸣,很快安静下来。
    而夏天的左手大拇指,并且出现至尊戒。
    这……夏天吃惊无比,险些忍不住就要劈出蛇刀。
    但是想到夏九幽的叮嘱,又生生强行止住了动作。
    透过浓密的长发,黑衣人眼眸中的青光再次亮了起来,化作了实质。
    捏着至尊戒认真的看了又看。
    忽地。
    他的手轻轻一抖。
    哗啦。
    伴随着声响,一些事物凭空出现,并且向着地面跌落下去。
    夏天瞳孔一缩,自然认出了那些东西。
    那是当初误入异世界,遇到张动和云清,初步了解那个世界,得知魔核的重要性。
    在杀死那两个人之后,他特意耗费了一天一夜,杀了许多魔物,得到的……魔核。
    那些魔核储存在至尊戒的空间之内,一直未曾动用过,足有数百枚。
    神秘人竟然破开了至尊戒,将这些魔核全都取了出来。
    不止如此。
    还有那一枚在鬼谷子墓地偶的那一枚蓝色晶石。
    此刻在一众魔核之中,分外的显眼与明亮。
    因为那些魔核只有指甲盖大小,而蓝色晶石则堪比成人拳头。
    “嗡”数百枚魔核即将落到地上时,又忽地滞留在了半空。
    神秘人仿似随意一挥手,这些东西横向穿行,稳稳当当落在了祭坛中央那块石台之上。
    同时他屈指一弹,也将至尊戒抛了回来。
    还在半空,至尊戒消失,下一秒便出现在夏天拇指之上。
    夏天低头看了看,此刻有一种惊秫的感觉。
    实乃眼前神秘人带给他的压力太大了。
    简直深不可测。
    哗啦。
    这时,神秘人齐腰的长发忽然肆意飞扬开来,向着两边后方飘舞。
    夏天也在这一瞬间,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
    然而。
    他像是遭遇了雷击一般,整个人僵硬当场。
    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起来。
    神秘人的相貌很恐怖!因为……他的额头之上,有着三颗婴儿拳头大小的黑色肉瘤。
    而他脸上的五官,不论眼睛还是鼻子及嘴巴,当真如厉鬼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可是对于夏天而言,这个模样实在太过熟悉与深刻了。
    轰!他的脑海中像是一道道惊雷炸响,一片空白,心中思绪百般变化。
    “你……鬼谷子?
    !”
    夏天骇然出声,眼中的瞳孔霍然凝缩,流露着极强烈的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我不是他。”
    神秘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并不高,却给人一种宏大的感觉。
    什么!夏天目光一凝,“你不是他?
    那你是谁!”
    “他已经死了。”
    神秘人的声音古井无波,“我只是他制作的一个傀儡,或者说,是灌注着的一段记忆。”
    傀儡?
    一段记忆?
    夏天瞠目结舌。
    若非他有过种种离奇的经历,实在很难相信对方的话。
    一个傀儡就这样强大?
    彻底颠覆他的观感。
    “你有什么想问的。”
    这句说出之后,不知道是不是代入的关系,夏天听出了几分滞涩。
    夏天心中心思百般复杂,心中分明有数不清的疑问,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少顷,他勉强让自己平复下来,问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感到奇怪的问题。
    “傀儡……怎么制作的?
    你和寻常人有区别吗?”
    神秘人沉默。
    许久,他说道,“等你足够强大之后,就会明白。”
    夏天一愣,眼眸闪烁,随即不再继续这个问题。
    “鬼谷子怎么死的?”
    神秘人的声音古井无波,“他活祭了自己。”
    “活……活祭?”
    夏天瞪大了眼珠子,声音都有些变调,“怎么活祭?
    为什么要活祭?”
    神秘人没有立即回答。
    沉默着。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声音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两千年前,被开辟出来的三千小世界,开始大量破碎,一旦形成连贯之势,这个世界也会为之破碎。”
    神秘人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着,而后微低着头,齐腰的长发再次遮蔽面孔。
    “他与李聃寻求破解之法,想要从根源上让此残破世界变成真实世界。”
    “残破世界?”
    夏天忍不住问道。
    神秘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过了很长时间才道,“原本是真实世界,但是上古时,魔物入侵,为了抵御魔物,上古先人开辟了上百处古战场,几近将此界的元气抽空,所以残破。”
    若是旁人听到这些话,只怕根本难以理解和明白。
    但是夏天听懂了。
    他问道,“上古时期能够开辟小世界,能够开辟古战场,那究竟是怎样一个时代?”
    “小仙界。”
    “呃……”夏天错愕,不明所以。
    “上古时期,此界天地元气之浓郁,就如同你此前在林中所见那样,整个世界的元气,几近化作了实质,全世界任何一处地方都是如此。”
    神秘人似乎被唤醒了某种记忆,声音不再古井无波,“主世界刚发现此界时,看到如此浓郁的天地元气,所以称此界为小仙界。”
    夏天的心中怦怦直跳,眼眸之中既有震惊与骇然,也有向往与怅然。
    整个世界都是如此浓郁的天地元气?
    无处不在。
    那该是怎样的一种情形?
    他实在无法想像。
    神秘人的声音重新变得没有波动,道,“发现此地的势力,原本准备将此地开辟为一个大秘境,然而消息被泄漏出去,引来诸多觊觎,到最后惊动了更多的人,更多的大势力……后来不知达成了怎样的协议,各家势力都派进入此界探索,建立分势力……”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夏天忍不住问道,“然后呢?”
    “利益争斗,有赢家,自然也有输家,此界天地元气之浓郁,让所有势力都觊觎……”夏天心中隐隐生出了不好的推测。
    果然。
    神秘人接下来的话,证实了这一点。
    “那些输家一直没有放弃争夺此界,但是时间越久,他们的机会越渺茫,所以……他们决定摧毁此界,就在此界发展到极其昌盛时,暗中大势力联合其中打通了上百处通道,引来了魔物……”“……一番明争暗斗,惨烈大战后,眼看已经不可挽回,最终此界被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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