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阁白看着湖水。
    “这些话,我是第一次说,而你也是第一个听到的人,因为我觉得你懂,其他人不懂。”
    苏然起竿,钓上来的又是一条白鱼,放进了旁边的鱼篓中。
    “所以,你将无疆变成了那副模样。”
    这算什么狗屁逻辑,因为你掌控不了,就干脆毁灭吗。
    因为你觉得控制不住,不能将人心变成你手心中的玩物,便将人变成那种无心无感的行尸走肉。
    还告诉自己,告诉他人,这都是为了他们好,为了这个世界好。
    你这不是走火入魔,就是病入膏肓了。
    对无疆变成行尸走肉,易阁白还是淡然。
    “无疆的确是我身边的左膀右臂,我也承认他对我的忠心,更加肯定他的能力。”
    “所以,我在把他变成那样之前。”
    “我对他说了,对不起。”
    听到这样的理由,苏然真的想笑,你可真是伟大。
    还说了对不起。
    真的以为对不起是万能的,不管做了什么,一句对不起就真的完事了。
    苏然便想起了网上的一句话。
    若是对不起有用的话,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我现在把你变成白鱼,对你说一句对不起,是不是就一切完事了。
    苏然的眼神和表情,丝毫动摇不了易阁白。
    “之前那些人你也看到了,他们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无比的高尚,都觉得自己是为正义而战。”
    “但是,你看到他们看到财富的表情了吗。”
    “那狰狞的模样,简直比鬼还难看。”
    “什么正义,什么高尚,还不都是为了满足自己内心的那些贪念,还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这样的人,我将他们变成行尸走肉,有什么错。”
    易阁白的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们每个人都觉得我是这世间最大的毒瘤,最应该铲除的对象。”
    “但是,却从未看见过我的付出。”
    “这么多年,若不是我的存在,下面早就乱成一团了,哪有他们这么久的平静。”
    “我是给他们加上了枷锁,但是,却保住了他们的命。”
    苏然轻叹,论挖掘机技术哪家强,这论强词夺理你最强。
    “易阁白,你可知道,你现在已经走火入魔了。”
    “我承认这世间有太多的丑恶,有太多的贪欲,这些东西的确将很多人都变成了行走在人间的恶鬼。”
    “你说那些人该死,那些人是咎由自取,若不是他们贪欲,他们也不会变成行尸。”
    “但,为何你看不到那些因为你而失去女儿的悲痛。”
    “那些失去母亲的孩子在啼哭,他们有什么错。”
    “那些失去妻子的男人在千里寻亲,最后倒在路上,他们又有什么错。”
    “那些失去丈夫的女人,艰难度日,忍受极寒的时候,他们又有什么错。”
    “难道这些苦难,也是他们的贪欲所致。”
    “他们从未做错过什么,为何要被这些苦难勒住了脖子。”
    “这么多年,你以为你在保持平静,但其实你只是在将那些恶果和仇恨在深深的埋在了所谓的平静之下。”
    “你以为今天的一切,是那些人的贪欲所致。”
    “但其实,今日的一切,都是你昔日种下的恶果和仇恨。”
    苏然看着易阁白,轻叹。
    “今日因,他日果。”
    “就像我说的,谁都逃不过自己的心。”
    “那些人贪欲横生,故变成了行尸走肉,甚至付出生命,魂飞魄散,这也是他们没有逃出自己的心。”
    “而你也一样。”
    “任你如何隐藏,任你如何粉饰,任你如何强压平静,但终有一日,那些藏在平静下面的恶果。”
    “会如小草一般,冲破石头和土壤,破土冲出。”
    “或者,如岩浆一般,冲出高山,燃烧天地。”
    “你,现在还觉得你没有做错。”
    苏然的话,不可能就改变了易阁白。
    就像苏然说的那样,易阁白已经走火入魔,心魔深种,在他的心里,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完美理论。
    只能是让人被迫的同意他,而易阁白不会被别人所改变。
    人,最难改变的便是自己的心。
    “我现在又发现了一个你让我讨厌的地方。”
    “还是我比你长的帅吧。”
    “是你的顽固。”
    在易阁白看来,苏然就是那种迂腐的顽固主义者。
    守着所谓的虚假底线,看到的都是一些眼前的小苦小难,殊不知想要看到真正的朗朗晴天。
    再多的牺牲都是必须的。
    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揪着那些小苦小难,守着那些微不足道的人。
    如何才可成就大业。
    如苏然这样的,一辈子没出息,只能待在他那样的小卖铺里,了此残生。
    夏虫果然不可言冰。
    易阁白将鱼竿扔进了水中,显然是不想再钓鱼了,或者说,是不想和苏然再钓鱼了。
    这个苏然,不管是做的事,还是说的话。
    都让他很不高兴。
    “我本来以为你和我很像,就像是另一个自己。”
    “但是,我现在发现,你却是和我正好相反。”
    易阁白看着苏然,之前在苏然看到的相似影子,现在完全消失。
    若易阁白是暗的话,那苏然就是明。
    若易阁白是明的话,那苏然便是暗。
    两人身上有着太多的相似,但其根本却终究是本质的不同。
    这就让他们两人,永远都无法相容,更加不可能如太极一样,做到阴阳相融。
    在他们两人身上,界限分明,你便是你,我便是我。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易阁白起身,清风吹拂他的白衣,看上去依然是如人间谪仙。
    “苏然,这次你的确让我刮目相看。”
    这句话说的是一点那个意思都没有,完全没有用心。
    苏然都在易阁白的脸上看到了虚伪两字。
    “南尊这步棋走的很妙,让我想不到,也错失了很多机会,还有月白和铁荒的背叛,是真的让我很痛心。”
    苏然还是在钓鱼,静静听着,似乎他现在喜欢上了这个。
    易阁白看向苏然,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苏然,你可知道,我对付背叛之人是如何做的?”
    苏然头也不抬,“肯定不是请他们吃饭了。”
    “我会将他们抽筋拔骨,千刀万剐,最后将他炼成邪兵。”
    易阁白看着苏然,嘿嘿一笑。
    “你说,若是我将你炼成邪兵的话,说不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邪兵。”
    苏然报以呵呵一笑。
    “这样的话,曾经也有人对我说过,说若是将我做成汉堡的话,说不定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汉堡王。”
    苏然始终看着鱼漂,似乎在专注钓鱼。
    “你说,我若是成为邪兵的话,是你使用我,还是我该反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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