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硬骨头是会崩牙的,魏军大战月余,虽然拿下了稚郦博望三县,自身伤亡却也不小,轻伤不算,阵亡与重伤的士兵加起来接近五万,再强攻西鄂和更加坚固的宛城,就算拿下也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到时还怎么渡江作战?
    不想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就必须改变策略,不能再硬碰硬了,汉军有城墙之利,硬碰的话太吃亏。
    所以曹操放弃了继续强攻西鄂,转道向东做出了攻打淮南的姿态,而且一路上敲锣打鼓,大摇大摆,生怕大耳贼不知道他要去淮南似的,为的就是引大耳贼出来,与他在平原上野战。
    野战,魏军纵横多年还没怕过谁呢。
    计议商定,曹操命李典为先锋,率领两万大军先行,准备先夺舞阴再收比阳,最后横穿江夏北部,翻越大别山进入淮南境内。
    路有点远,但是没办法,打仗嘛,哪有不走冤枉路的。
    魏军主力向淮南移动,刘备在宛城怎么可能还待的住,很快做出应对,留下部分兵马镇守宛城,同样率领主力向东,准备伺机与魏军决战。
    不出来没办法,魏军的目的很明显,佯攻淮南逼他出城决战,他若应战一切好说,若不应战,佯攻立马会变成主攻,他虽然派周瑜去淮南防范,但周瑜再厉害也只有数万大军,如何会是几十万魏军的对手?
    战场之上虚虚实实本就是在不断变幻的,哪有那么多剧本让你照着来。
    曹刘大军在路上晃荡,诸葛亮和司马懿却在伏牛山打的热火朝天。
    伏牛山深处,司马懿将大军驻扎在一条无名河边,自己坐在河前的石头上望着河水紧蹙双眉。
    他已经很高看诸葛亮了,进山之后才发现,还是小看了这个村夫,诸葛亮将大军化整为零,几百上千人一组在山中四处蹦哒,有机会就给他来上一下,打不过立马退走,敌进我退,敌退我进,当年彭越对付项羽的战术被他运用的淋漓尽致,自己对山中地形又不熟,只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想想都觉得憋屈。
    对着河水发了会呆,庞统走过来用手搭住他的肩膀说道:“怎么,还发愁呢?”
    司马懿苦笑道:“能不愁吗,我刚才仔细算了一下,入山以来咱们的伤亡是汉军的三倍,再这样下去五万大军全被他耗死在伏牛山都有可能,钝刀子割肉,迟早被剥的只剩骨头,唉,回头可怎么跟殿下交代啊。”
    曹昂信任他,为了让他做事顺利,连随身佩戴的倚天剑都暂借给了他,可仗打成这样,实在是有些无言以对啊。
    庞统在他旁边的石头上坐下说道:“我有两策或可一试,想不想听?”
    司马懿骂道:“废话,快说。”
    庞统笑道:“第一,咱们撤兵,让诸葛村夫自己在山里玩去。”
    撤兵,亏你想的出来,合着咱们进山是为散心的?
    真撤的话曹昂那边先不说,手下将士就能把你皮给熟了,堂堂魏军,什么时候成了只挨打不还手的怂包了。
    司马懿气的骂道:“第二呢?”
    “这第二嘛……”庞统眯着眼睛故做高深的说道:“人都是有惰性的,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习惯了,让他换个地方那是一万个不愿意,同理,一个战术用的好了轻易不会换另一个战术的,咱们可以这样,这样……”司马懿紧蹙的眉头慢慢展开,眼中也渐渐放出了亮光,听完后又针对计划提出自己的见解,两人坐在河边你一言我一语,说到最后脸上同时露出贱笑,怎么看怎么猥琐。
    商量了足有半个时辰,两人才起身勾肩搭背的向军营走去,刚到军营司马懿就大声吼道:“传我命令,召回所有人马,今晚好好休息,就算天塌下来也明天再说。”
    这个命令下的就有点莫名其妙了,和汉军一样,魏军也有很多小队在山里乱窜,一来熟悉地形绘制地图,二来寻找汉军主力,伺机决战。
    提起这个全军上下集体蛋疼,诸葛亮将兵马分的那么散,主力在哪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让魏军怎么找?
    尽管如此,司马懿的命令还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又是收拢兵马又是睡大觉的,怎么,不准备打仗了?
    军令如山,再不解也得办,斥候很快离去,沿着魏军留下的暗记找到流落在外的将士将其召回。
    时间匆匆,很快到了亥时,所有人都吃饱喝足准备睡了魏延才带着一队人垂头丧气的回来。
    帅帐之中,看着鼻青脸肿,很明显被人揍了一顿的魏延,司马懿强忍着笑问道:“怎么,又吃亏了?”
    这个又字怎么听都让人有些郁闷。
    魏延苦笑道:“中埋伏了,好在对方后续援军不多,吃了点小亏。”
    入山以来这种小亏他们已经吃习惯了,司马懿也懒的追问细节,笑着安慰道:“营中给你留了饭,吃完后咱们开个会,明天我要让诸葛亮好看。”
    魏延眼前一亮,兴奋的问道:“有主意了?”
    司马懿点了点头,嘴角带笑,一脸神秘。
    魏延急道:“快说快说,说完再吃不迟。”
    刚挨了揍哪里吃的下去,还是先想想怎么报仇吧。
    司马懿无奈,只好将军中师旅级以上将领召来帅帐,向他们宣布新的作战计划。
    宣布完毕,众将又根据计划提出问题,司马懿和庞统逐一解答,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商量到子时才散去。
    一夜无话,天亮之后吃过早饭,司马懿将大军化整为零,以营团为单位撒进山中,让他们自由发挥。
    魏军对山中地形不熟,大军集中在一起还可防御,分散开来极有可能被汉军一口口吃掉,司马懿此举怎么看都像是找死,可他偏偏就这么做了。
    五万大军可不是说散开就能散开的,谁先走谁后走,中间间隔多长时间,这些都得算清楚。
    司马懿站在营外,拿着地图一边观看一边安排,直到下午申时才将所有大军都送了出去,偌大的军营只剩下一个师。
    看着有些空旷的大营,司马懿有些忐忑的说道:“鱼饵已撒出,不知诸葛亮这条大鱼是会被我们钓上来呢还是咬断鱼钩,带着鱼饵潜下去呢?”
    庞统安慰道:“放心吧,军队化整为零后有个弊端,就是消息传递不畅,诸葛亮虽然谨慎他手下的将士却是未必,我就不相信,所有汉军看见咱们的鱼饵都不会动心,行了,我也要走了,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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