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就是违反和宣阳国之前的约定,让本就一触即发的关系更加恶化,开战在所难免;不答应,给了毗蜀国光明正大找周国麻烦的理由,撕毁表面盟约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这是将周国放在两面烤的位置上了吗”燕绥看着穆苏冷冷的总结,“穆玉可比你这个东宫哥哥有脑子,更决断。”
    “都是些什么人呀!真他妈麻烦,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小九九啊!更云里雾里了,都是些什么啊!”吴戈越听越糊涂,越听越头大的咆哮道。
    暗杀头领表示,头脑风暴不是他的领域,还能不能好好让他杀杀人·····
    这么打击他,真的好吗····
    穆苏扇头敲打在他暴躁的头上,“安静!如此蠢笨,如何留在我身边。”
    文青也嫌弃的憋憋嘴,“笨木头!晏公子的意思是,如果周敏答应了穆玉的赐婚联姻,那么李欢就得嫁给穆玉,可宣阳国碍于李世刚的遗旨,就不会任由李欢嫁给穆玉。周国即撕毁和宣阳国的约定,那么宣阳国就会强势将李欢带回母国。这样周国和宣阳国就必有一战。周国与宣阳国两虎相争,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穆玉。相反,如果周敏不同意穆玉的联姻要求,也正中穆玉下怀,他早就不想假惺惺的和诸国保持和平假象,借此机会,正好将水搅浑,将所有国家拉下水,周国和宣阳国早已势同水火,可毗蜀国和宣阳国却没有什么过节,大可以联合共同伐周,最后同分周国属地。灭周后是宣阳国吞了毗蜀国,还是毗蜀国吃了宣阳国,就看谁沉得住气了!”
    文青的分析让林桥多看了他几眼,穆苏也为之点了点头,吴戈更是恍然大悟一脸受教,吞吞吐吐的摸了摸头道,“那,我们要怎么做?怎么做,好像都破不了三皇子的局?”
    “为什么要破?”燕绥看着众人一脸平静的说道。
    “晏公子什么意思?”文青诧异看向燕绥,“晏公子有计策?”
    “太子在此要留多久?”燕绥没有回答文青的话,而是直接看向穆苏。
    穆苏翘着腿,懒散的晃了晃身体,“晏公子想本宫留多久,本宫就留多久。怕只怕,今日一别,再见无期。”
    “太子多虑”
    “不是本宫多虑,而是公子无情”穆苏故作风流的摇了摇扇子,伤心道。
    “林桥,替穆公子三人准备一间小别院,不要让闲杂人等打扰,还有让我们在毗蜀国的人随时注意皇宫的动向,让清歌入东宫接替太子原本留下来的替身·····”燕绥刚吩咐好,下面的穆苏就立刻接口。
    “看来,我们是要被金屋藏娇了!也好,我等也体会一把何为美娇娘,当一回儿短暂的富贵闲人·····”燕绥当着众人面的布置让穆苏白扇掩唇轻笑,眼底风流尽显。
    燕绥看了看他,眼角一扫而过,起身准备离开,却被穆苏起身伸手挡住,挤眉弄眼轻笑道,“大人,我都被你金屋藏娇了,你不给奴家起个名再走?!”
    ·······
    “随你。”淡淡的两个字,燕绥轻挥衣袖,穆苏的身子被逼退,神色大惊,不可置信的看着燕绥平静的径直离开,吴戈急忙走到穆苏身边,担心问道,“太子?”
    “吴戈,你与晏绥,能走几招?”穆苏转头神色正经问道。
    “大概十五招。”吴戈刚一说完,林桥从他们身边过时,嗤笑一声,“不好意思,刚听到了一个笑话。”
    吴戈能听出林桥语气中满满的嘲讽之色,扶助穆苏之际,不忘怒瞪林桥,“小儿,你什么意思?!”
    “说你不自量力!”林桥丝毫不见惧色直视吴戈怒瞪的双目,“主子的功夫,你三招都走不下来!十五招?!不是一个笑话是什么?切~”林桥说完,不在看他们,直接掀开大帐离开。
    文青按住暴怒中想要追出去的吴戈,对他摇摇头,“晏绥此人比我们想的更加深不可测。公子还是和之前决定那般,以诚相待为好。毕竟,公子和晏绥公子所图并不矛盾,你们可以为友,就算不能为友,也决不可为敌。”
    “文青所言与我不谋而合。”穆苏笑了笑,轻扣扇面,随后带着吴戈文青疾步出了大帐去找林桥。
    当容青玉收到消息的时候,燕绥早已离开,他消无声息靠近周敏寝宫的时候,秦公公并不在,可他却在周敏的寝宫里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看见阮浩宇的时候,容青玉下意识的躲在了窗外,看着他静静的伫立在周敏的床前。虽然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可是那种浓浓的痛苦,压抑却是无法抑制的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他有些征楞,可是容青玉此刻的心思已经全然倾注在床上的周敏身上。
    再他还在思量,她所谓的诚意,投名状,真心是什么的时候!就接到消息说,她被晏绥昏迷抱回行宫,并宣召女医,还将消息封锁。
    这一信息,让他吓坏了,生平第一次,心慌不知所措,是伤势复发还是故布迷阵,还是····周媛又出手了?难道,难道他之前帮周媛下的绝杀令没有停止吗?命令还没有停止吗?
    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飞快闪现,乱的他抓不住丝毫理智可言,只能跟随心意而来,想来看看,她怎么样了,亲自看看,她怎么样了····
    她是一个迷一样的女人,越是靠近越被蛊惑,尤其是她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她的温柔和专注,让人疯狂的嫉妒和羡慕,喜欢一个人可能要一辈子,但没有人告诉他,爱上一个人,只要一个眼神。
    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周敏像一个蛊,爬进了他心里,让他在意极了。
    容青玉全然无知的凝视着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刻进心里的身影。透过窗户的缝隙他看到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躺着,乌黑的发丝有些凌乱的铺陈在偌大的床上。
    曾经粉嫩的双颊无一丝血色,曾经和他对弈时闪烁着的清冷疏离的眸子也紧紧的闭着。
    她的双睫微微翘起,在晨曦下如翩然欲飞的碟。
    染着苍白的唇微微上扬着,坚强之中却又偏偏带着令人心疼的柔弱。
    明明并不美,明明并不好看,可是却诡异的吸引着他的视线,吸引着他的心跳,吸引着他的理智和不冷静。
    或者,不只是他····容青玉视线看向房间里的阮浩宇。那曾经是她的男人,不管那个男人是不是周敏想要的,最起码他都曾经属于过她。可现在····命运真是喜欢跟人开玩笑,这个男人,在他之前的调查中,他有多不情愿成为周敏的男人,可是此时····他身上的悲伤和黯然却那般可笑····
    容青玉无声地在窗前伫立着,静静地看着她的昏迷中的憔悴容颜……满含复杂的眼眸里是深深眷恋,无意识的温柔,悄悄的在他原本的桃花眼里扩散开来。
    寝宫内毫无察觉的阮浩宇站了好一会儿后,最终离去,在他转身的刹那,眸子里流露出的情感让容青玉的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待人走远,回过神来的容青玉迅速的走近床榻上的周敏,轻轻的在她身边坐下,其间视线不曾离开过她片刻。
    容青玉手指轻轻的描绘着周敏的脸庞,一遍遍,带着无法掩饰的温柔和坚定,“如果,我给你我的真心,你也能像对晏绥那样对我吗?”
    容青玉喃喃自语,明明知道周敏昏迷着听不见,也无法回答,此时的她就这么静静的躺着,安静的呼吸着。
    容青玉不知道周敏到底是新伤还是旧患,所以不敢乱碰她,只能用满含着渴望的眸子静静的凝视着她。看着她掌心缠绕的纱布,看着她胸口隐隐露出的箭伤伤口,想起那差点要了周敏一条命的箭,他的心蓦地酸涩无比。
    多深的爱才能为他而死!周敏,你毫不掩饰对晏绥的爱。可你看得见其他人对你的爱吗?
    就算曾经不爱你,如果后来爱上了你,你看得见吗?
    “你无意惹红尘,却不知红尘恋上了你的温柔。现在,你要怎么办·····周敏····”容青玉想到阮浩宇离开时眼底压抑的深情,想到了自己的荒唐可笑,俯身轻轻抱住了周敏,小心翼翼的抱着她,就像抱住了一件偷来的,明知不属于自己,却控制不住想要得到的温暖。
    门外脚步传来惊醒了容青玉,让他不舍却也不得不从窗子离开,总有一天,他要光明正大的待在周敏的身边。
    秦公公端着药走了进来,给周敏膝盖和手掌重新换了药,这一晚,燕绥没有来。
    第七天,太阳转过正午,温和的阳光洒过千层娇艳,覆压满庭的芬芳。
    “已经第七天了,毗蜀国的国书在三天前已经先一步抵达周国,昨晚毗蜀国的使臣和三皇子已经到了,照理女皇是要接见的,可情况特殊,我以女皇身体不适推了,可今夜的国宴,陛下一定要出席····女医,今日陛下能醒吗?”宛琪焦急的每一天都要问一问,这七天,随着时间越来越近,她都快把自己的头发抓秃了。
    “这个,照理说,陛下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之所以一直没醒是因为太过疲惫。只要身体休息足够,就会苏醒过来,这几天我已经连续为陛下施针用药,请脉上,陛下的身体已经康复。只是这么连续睡了七天,也是,也是本女医第一次所见,委实有些····不好说。怎么会,也可能···不会。”
    “……”
    “不会!”宛琪气炸!国宴没有女皇那叫什么个事,“当初是谁跟我说,国宴之期女皇一定能醒,现在,现在,你又跟我说不会!说会的是你,说不会也是你,你拿老妇当猴耍呢!”
    “大人饶命!”女医被宛琪一吓,顿时跪下,瑟瑟发抖,她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因为这已经超出医学范畴,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也很无奈啊。
    “晏绥呢?陛下都这样呢?他又去哪了?这七天,他不在陛下身边伺候,天天不见人影的,在干什么?”宛琪咆哮的怒吼,吓得所有人噤若寒蝉。
    秦公公携着容青玉端着药走进寝室的时候,众人方才看见救星一般看着两人,秦公公示意容青玉去将周敏扶起来,容青玉也做的很顺手般,从床榻上将周敏扶起靠在自己身上,动作小心温柔的喂着她喝药。
    像是伺候惯了一般。
    “你忘了,晏大人身上背着陛下亲自下的命令,先不说案卷之事,难民营的事情也需要他做尾,还有贤王···”秦公公突然压低声音,看了看四周,挥手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在场的女医、宛琪、容青玉和他之外,就是昏迷的周敏。
    “周媛最近的动作越来越多,虽然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可是猫腻太多总让人不放心,晏绥这人,老奴还是信的,最主要的是,陛下看人的眼光好,容公子不就是吗?”
    秦公公话锋一转,说道容青玉,让抱着周敏的容青玉轻轻一笑,“我只是想要留在陛下身边而已。”
    “这个好!为陛下开枝散叶也是大功一件!容公子的投名状我相信陛下醒过来看见后一定会很是欣喜的。”秦公公看着容青玉笑的很是慈祥,不过一转头看着周敏更是笑的花枝乱颤,自家的小祖宗,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过转眼又很担忧,“如果陛下今日醒不过来,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唉!”宛琪刚刚打量容青玉的眼神一想到这个,立马头发都要愁白了。
    “我到是有一个办法。”容青玉不舍将周敏放下,所以依旧将她环在怀里,靠在床边,“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我将人易容成陛下。代替陛下赴国宴。”
    “如没记错,焕颜之术在北燕亡国之际就已失传,如今江湖中虽也有易容之术,可都是一些不入流的粗浅功夫,黑灯瞎火中骗骗三岁孩童还行,在灯火通明的金銮大殿上想要瞒天过海?容公子是不是太异想天开?”秦公公和宛琪还没来得及惊叹讶异就被门口的清冷雅音及时泼了冷水。
    一袭雪锦长衫的燕绥走入内室时,晨曦因为他的身影折射在地面形成了阴影,缓缓转头,目光清浅落在容青玉身上时,微微一暗,尤其是他怀里抱着的女人。
    室内空气莫名冷了下来。
    “晏大人!”秦公公似乎也有些惊讶燕绥会在这时候来。
    “这么忙晏大人终于有时间纡尊降贵来看陛下了吗?”宛琪看着晏绥,感情很复杂,如果燕绥是个女人,那么她一定很喜欢很敬佩他!但他却是个男人,还是女皇心爱的男人!或者说是此生唯一爱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很美,也很有能力,很危险,更得圣心!
    种种情况相加,宛琪都有种不安的感觉,可是陛下那一次受伤的事情,又让她放心下来,那就是,陛下不是单相思。这个男人爱着陛下,很爱很爱,如同她爱着武圣女皇一般!
    可最近,这个男人对陛下的态度又让她觉得····矫情!
    唉!年轻人的世界啊····
    燕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容青玉,似笑非笑,“容公子每天到是很闲散。”
    “自然是比不得晏大人得圣心。”容青玉紧了紧抱着周敏的手,却纹丝不动的仰视燕绥轻笑。
    “听秦公公说,容公子以皈元庄做投名状送给了陛下。好大的手笔啊!想必所图也必不会小。”燕绥看着容青玉抱着昏睡的周敏一脸柔情蜜意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七天,他气周敏骗他,利用他,玩弄他,戏耍他,同时也担心她,穆苏穆玉两兄弟的到来,李欢这个人,在几个月前早就被他弄死了,现在的李欢不过是他暗阁的死侍易容而成,原本是为了不引起朝廷的震动,现在居然多了这么一出事。
    李欢这个人的身份不得不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弄不好,就会炸死她自己!可她到好,他忙前忙后,心里憋屈又纠结,复杂又茫然无措的时候,她却躺在别人怀里!
    都这个样子了,居然还能沾花惹草!周敏,你也是独一份了。
    如果不是气氛不合适,燕绥怕是要被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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