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冷然微微扭动身子,褪去浸湿了的衣衫,随即仔细观察木桶中的液体。
    这是一种淡绿色的液体,带着阵阵清香,似乎是某种草药的汁液,只是被稀释了,想来是那四个老人担心药性过强,会伤到他。
    冷然在木桶中大概浸泡了大约半个时辰,感觉周身有一种微弱的酥麻感,整个人很轻松,仿佛在阳光正好时贪睡,身心惬意。
    “喀喀”
    有一阵阵轻微的骨骼声响起,来自他右臂的骨骼。那里本来被虞康重创,虽然表面看上去已经康复,却有暗伤存在,如今那一处暗伤似乎被去除了,臂膀充满了力量。
    “以我现在的力气,如果发出全力一拳,估计可以打死一头牛。”
    冷然咂舌,木桶中的草药汁液看似清亮,纯度不高,却效力不凡,悄然间提升了他的体魄。这种效力并非仅是因为药材的珍贵,实际上这些药材无法与他昔年食用的相比,却胜在“对症下药”。
    “适合自身的,才是最好的。”
    冷然微笑,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他的骨骼在发出脆响,全身泛起阵阵热流,在不知不觉间似乎长高了几分。
    正当他不断体悟这种改变时,屋门大开,一件衣衫被扔了进来,随即是刘老催促的声音响起。
    “磨磨蹭蹭的泡多长时间了,还不出来学做饭,晚上我们还等你过日子呢!”
    “啊,来了。”冷然大声答应,换好衣物走出小屋。
    屋外,那四个老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一见冷然走出就将他带到了厨房。
    厨房很宽阔,堪比数间房屋大小,如果不是堆放着各式各样的异兽,没人能猜出是什么地方,但哪怕这样,冷然也有些发懵。
    有把异兽当成小鸡崽似的,随意堆在一个个大铁笼子里的吗?
    此刻,虎豹豺狼,熊狮犬兔等各种异兽都挤在铁笼子里,看样子这几个老人虽然是肉食动物,却还要讲究营养搭配,或许是想换换口味也说不定。
    冷然皱眉,看着那些笼子中紧紧挨挤的异兽,嘴角抽搐。如今那些异兽并不安生,不住扭曲身躯,想要挤垮铁笼,有些异兽甚至目露凶光,想要以锋利的指爪展开破坏,却都没有成功。那些笼子上有光华流转,似乎是玄奇器具,在异兽的破坏下没有丝毫损坏,甚至荡漾氤氲,隔绝了异兽的怒啸声。
    如此场景,颇有一种诡异,异兽不断扭打撕咬,却没有声音发出,哪怕神情再凶狠,也像是布娃娃似的,彰显了四老的恶趣味。
    “都是你的,你愿意做什么菜都行,我们要先看看你的手艺如何。”刘老等四人背着手,示意冷然上前去处理那些异兽。留着辫状胡子的王老更加微微一笑,朝冷然递出一把菜刀。
    “……”冷然点头不语,心中苦涩,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菜刀。
    这把菜刀一如手,他就几乎要栽倒在地。刀的模样就是普通的宽背菜刀,但太沉了,他两只手才能堪堪举起。
    冷然身形踉跄,诧异不解,这把菜刀的沉重出乎了他的意料,至少有数百斤。如此重量凝聚在小小一把菜刀上,愈发显得菜刀厚重非常,他举着菜刀朝一头巨熊砍了数记,明显只是凭着刀身自由砸下,没能爆发出多少力道。
    那头巨熊原本正在专心啃咬铁笼,忽的抬起头,朝冷然翻了个白眼,随即一掉屁股,朝另一个方向的铁笼较劲,视他的劈砍如无物。
    “被蓝灵草液滋养后,连战者境界也没达到么……”王老皱眉,使劲挠了挠头。
    “努力吧,暂时的你还做不了菜。而且,万一要是你不小心切到手指的话,很麻烦。”赵老满脸认真,直直看着冷然因为肌肉酸涩而颤抖的手腕。这样一个连菜刀都握不稳的小家伙,体内血液还拥有玄毒,万一出现意外太可怕了。
    “呃,好吧。”冷然怔然点头,唏嘘不已。他还以为刚刚泡完草药浴体魄增强许多,原来还和对方的期望相差甚远。话说,所谓的战者境界到底是如何模样。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又仿佛是要开解他的失落,刘老走了过来。
    这个留着山羊胡的老人穿着宽大的长袍,看似慵懒不羁,不修边幅,实际学识渊博。
    “战者,是初入修行的第一个境界,一切蜕变从此开始。想必你也应该听说过‘战者炼筋骨,师阶重皮肉,将阶专气血’之类的修行进程,实际上数万载之前并非如此称呼,而是炼骨境,煅身境,脉轮境。”
    “炼骨,煅身,脉轮……远古时期的修者莫非不是像如今这样修炼吗?”冷然不解,如果某些被世人认可的事物突然改变,很可能是发生了一些事,或许是变革,也可能是意外的动荡。
    “修炼最初三个境界与如今并无太多差异,只是称谓不同罢了。修者不断进行修炼,开发自身神藏,掌握自我,自然可以蜕变超凡,甚至随着不断开启体内的秩序之门,体魄可以强悍堪比龙象,渐渐觉醒先祖的血脉……所谓修行前期不过如此,是在‘炼精化气’,然而从第四个境界,也就是如今的武王境界开始,与万载之前大有不同,那条古路……”
    刘老语气幽幽,表情很严肃,似乎沉湎于某些万古前的事实,并未过多解释,声音渐渐低微至沉寂。良久后,他忽然醒转,朝冷然道:“那些距离你还太遥远了,老夫懒得和你这样一个‘白吃’讲述那些,毫无意义。”
    “白吃……”冷然呢喃,忽的沉默了。似乎,如今他确实除了吃饭以外,不能帮人家做什么事,修行进境缓慢,浪费材料,哪怕他想要去扫扫地,人家一挥衣袖就可以了事。
    然而情况虽然如此,但冷然并未失落,反而郑重道:“不如放我下山回家吧,不如留在这是实在愧对各位的恩情。”
    冷然很认真,这几位老人对他都很不错,如果继续留下来,平白消耗对方的草药灵物的话,问心有愧。
    “嗯?”
    四老诧异沉吟,很惊讶。常人若是拜入修仙门派,估计都会日夜烧高香祈求能够留下,眼前这位怎么十分干脆,不留恋这里似的。是因为嫌弃这里的“衰败”吗?一个逆乱之体有什么资格嫌弃别人,而且这小子目光陡然淡然,不像是有那种心思。
    “不行,你必须留下,胡小子已经收你为徒,你就算是一只蠢猪,也是我赤霞门的弟子。”
    关键时刻,刘老放话了,说话间隐隐自傲。
    “老夫就不信了,以赤霞门千余年累积的资源,还不能把你培养成一个真正的修者!”
    他大袖一甩,将冷然拘在身旁,健步如飞的朝着屋外走去,仿佛在和自己置气一样。偌大的赤霞门占据一座神山宝地,如今还不足十人,就算是养头猪都得养出点名堂给人看看!
    被他紧紧夹着脖子的冷然死死抠着他的衣袖,因为憋气而脸色发紫,像是一个烤过的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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