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冷然泡在湛蓝色的粘稠药液中,仍旧不住往嘴里灌着不知名的灵草液,他觉得自己快要炸了,五脏六腑炙热恍若烈焰,周围的药液冷若冰霜,一冷一热,一张一弛,颇为考验他的神经。
    “你小子莫不是水桶成精,怎么消耗如此多的药液还不能进阶。”王老拿着一个大木勺,不住帮冷然增添药液。
    这些药液为湛蓝色,闪烁氤氲光泽,弥漫着淡淡馨香,对炼骨煅身拥有奇效,可以强化筋骨,旺盛血气。据说,这是赤霞门先贤研究出的特别药方,比世间大宗中流传的“养体液”效力更胜一筹。
    “自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宗门,会在漫长岁月里渐渐拥有诸般收藏,甚至哪怕衰败如同赤霞门,也有一些玄妙的法门流传下来,是为历代先贤的总结积累。这种积累,让每个古老宗门都不简单。”王老如此言语,告诫冷然一些事。
    “炼骨,煅身,脉轮……如此称呼修行境界的都是古老宗门,面对他们时要谨慎小心,以防各种奇异手段。”
    王老微微皱眉,少有的如此认真,称在远古时期,世间曾发生异变,修行环境和过去颇有不同,有天赋绝绝的超级强者耗尽无穷精力,踏天而行,为后世人留下一条新路。
    “炼骨境时氤氲在体,煅身境时辉芒在身,脉轮境时血气离体,这是修者前三个大境界时期的状态,想要仔细甄别其具体境界,就要看他们丹田处的脉轮模样,那样是修者的大忌,是为最大的挑衅。”
    “同一个大境界中,共有九个小境界,修者会历经九次蜕变,借此不断打磨自身。因为修习功法以及体质等诸多原因,同一个大境界之下,修者间的实力互有参差,有人擅长炼骨,有人血气旺盛,战力各不相同,并不仅仅局限于小境界如何。”
    “王阶修者,也就是我如今的境界,是修行的第四个大境界,在上古年间被称为‘练气境’,修者自此可以衍气腾空,一气在身,既可身轻如燕,又能重若千钧,演化诸般手段。修者一旦踏入练气境,实力会得到质的飞跃,本我灵气的强悍,远不是脉轮境时的血气可以比拟,相较而言,后者仿佛横冲直撞,消耗太过剧烈却收效甚微。”
    王老不住讲述着修行之事,甚至是一些修者生存的经验。此界天地之大,浩渺广袤,拥有无尽的修者,如何行事自处都是一种大学问,毕竟没有谁生来就能无敌于世间,必然会在成长中遇到各种事物,乃至争端。
    “天光降临,万灵复苏,一些偏僻地域会被草木精怪占据,各种玄兽也会逐渐成长。人族修者虽然基数庞大,拥有无限成长的可能,少年时代却未必有那些玄兽强悍,有的玄兽生来便体魄强悍,堪比脉轮境修者,对于少年时期的修者很危险。尤其是一些群居的恶兽,更加可怕,一旦误入那种地带的话,会遭遇不幸。”
    “这里有一块神纹晶玉,可以遮掩气息,是老刘让我拿给你的。还有一个储物戒,是老李让我转交你的。”
    “老赵给了你一把奇刃,胡小子给了你一双灵靴……”
    王老拿出一些奇物,塞在冷然手里,似乎即将远去,让冷然有些诧异。
    “并非嫌弃你的体质,而是我等四人商量过,眼下瑶光古地势大,准备潜入山林闭关修行一段时日,避避风头。”王老微笑,依旧舀动药液,不断“浇灌”着冷然,又取来一些灵草液强行喂服,像是在逗弄一个小猴子。他的笑容很清淡,眼神空洞,仿佛只是下意识地动作,在思索什么似的。
    冷然使劲抹了抹脸,从王老的微笑中敏锐察觉了一丝凉意,怔了怔,道:“是因为赤霞山的事吗。”
    以瑶光古地的强悍,去攻打一个无人主持的奇阵,赤霞门所在处必然会遭遇重创。或者说,就算那个阵法强悍爆发,最终也不过是制造出一片绝地,赤霞门的基业终究是不会存在了。这对于一个传承自上古时期,历尽风霜雨雪的宗门来说,无疑是一种悲哀,王老等人不甘于此,必然想要出手“回敬”对方。
    “呵呵……”王老笑了,这一次很真诚,眸中流露奇异神采:“你真的很灵性,与众不同。我隐隐觉得你会成长为一方尊者,强横于世间,但如今你太年幼了,不适合与我等一起行事,太危险了。”
    冷然沉默,确实如此,哪怕王老四人渡劫失败,也依旧可以凌空而行,强悍非常,若是在针对瑶光古地的途中,带上他会很麻烦。
    “雏凤须翱翔天际,幼龙当纵游汪洋,少年时期应多多磨砺,在心中蕴养一道锐气。娇花或许灿烂,但能怒放挺拔,甚至直指苍穹的,定然是一方雄伟巨植。”王老声音和缓,犹如一盏明灯,替冷然指引方向。
    “道理也好,道与理也好,就在那里,明悟不是目的,而是要懂得运用。这样修者才会走得更远,也能走得更远。”他拍了怕冷然的肩膀,将其从药液中提了出来。
    “穿上衣衫,跟我来。”王老一挥袍袖,将冷然身上沾染的药液驱散,率先朝前走去。他的背影有些伛偻,须发皆白,个性十足的辫状胡子迎风飘摆,露出一小截。他像是一个干瘦普通老人,映在冷然眼中却很高大。
    热情洋溢,未必如骄阳似火;真心关怀,何妨类嬉笑怒骂。
    两人缓步而行,来到了一片开阔地。这里堆积着诸多灵草奇花,芬芳浓郁,是修行时所能用之物,都很珍贵,并且数量繁多,几乎堆积成一座小山。
    “拿出你的储物戒,在上面滴血,随即闭上眼,用意识观摩想象,去联系沟通。”王老如此指引道,教导冷然如何使用储物戒。
    “本来还有其他方法认主储物戒,但你实力低微,只能用这种最简单的方法。”王老微笑,本来还觉得冷然成功联系储物戒还得一会,却发现后者不过数息就睁开眼睛了。
    随即,他看到让他更觉惊诧的事情发生了,某人将储物戒戴在手指上,微微握拳弯指,走到灵草旁用储物戒使劲怼了怼,嘴里念念有词。
    “快点,都到这里来。”
    “……”
    王老看得直咧嘴,嫌弃道:“谁教你这么用的,太丢人了,出去不要说我曾指引过你修行!”
    “我以前就是这么用的,拿衣服包住。”冷然小声解释道,脸颊微红。话说,昔年他一直想不明白,怎么就能让储物宝器运转,收摄一些无主死物,所以,他一向是亲力亲为,曾拿着东西一件一件往百囊衣里塞。
    这次就不错了,他还念了一句“法决”呢,只是手中的储物戒似乎不给面子,一点没有动静。
    “王老,这东西可能坏了,你给我换个新的吧。”冷然眼巴巴的看着王老,看得后者嘴角抽搐。
    “你是一个能吃能喝,消耗无度的笨猪,漏了底的大水桶!”王老愤愤道,活了千余年都没有这样无奈过,怎么就碰见一个修行这样蠢笨弟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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