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终于吃完饭,大家陆陆续续散去,却已是到了夜里十一点。
    韩文娜的母亲走上前来安排道:“今天晚上,你们俩就睡娜娜的卧室吧。”
    韩文娜大张着嘴,无言以对。
    她还记得自己当运动员时,母亲总是再三叮咛,让她离男的远一点,仿佛全天下除了她爸和弟弟,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可如今却……
    韩文娜父亲也走了上来,略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地说道,“小秦啊,我们家的房子只有这么大,委屈你了,要不然今晚你俩人到外面去开个宾馆房间?”
    他的话说得很平淡,但他的眼神里却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伤。
    这感觉就仿佛一个人,把自己精心雕琢几十年的宝贝,交到了另一个人的手中。
    说不出的痛心,但又有很多的无可奈何。
    秦良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话锋一转,说道,“叔叔,今晚娜姐就在家里睡,我自己出去睡。哦对了,另外叔叔我还想问您一件事情。”
    韩正良纳闷道:“有什么事你直说。”
    秦良把自己想购买一家卷烟厂的事情说了出来,专业正好对口。
    韩正良本来就在烟草局上班。
    听完秦良说的事情,韩正良突然变得精神抖擞,原本灰暗的眼神慢慢地明亮起来。
    他们地方上还真有一家厂子运行不下去了。
    那家卷烟厂自建国以后成立,到现在已有近五十年的历史,不过因为经营不善,营销不得力,产品也没什么优势,做起来越来越艰难。
    厂子以前的规模还不错,但这些年因为受到外来大品牌的冲击,销量大幅下滑,以至于不得不连续裁员节约成本,好几条生产线因为长久的荒废,设备年久失修而变得无法修复,成了废铜烂铁一堆。
    这一老一少两人说到工作,各自变得神清气爽。
    两人大约聊了个多小时,最后敲定一个主意,明天韩正良将会带着秦良尝试着去接触那家厂子。
    如今那个厂子正在和一家海外的烟草集团洽谈转让事宜,据说已经快要板上钉钉落槌了,那么秦良这边的动作可就得加快。
    第二天早上,韩正良与秦良早早的出了门,开着辆破旧的老捷达直奔卷烟厂。
    如今韩正良在烟草局的职务已经被撤职,听说上面是有重新给他安排个岗位的想法,但一时半会儿还没拿出结果,他倒是成了个完全的闲人。
    两人来到这家名为凤溪卷烟厂的企业门口,韩正良下车给恹恹欲睡的年迈门卫打招呼,说道:“老黄,把门打开,我进去见见你们的马厂长。”
    老门卫分外不耐烦的看了韩正良一眼,“哟,这不是吃牢饭的韩股长?是什么风把你从牢里吹了出来,给带到咱们厂子了?”
    韩正良面色一僵,被这句话揶揄得浑身难受。
    他尴尬地看了看秦良。
    秦良走上前去说:“说话别这么难听,事情都已经盖棺定论了,再说了,没犯什么事儿,你这乱嚼舌根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老门卫略带鄙夷地瞟了一眼秦良这年轻人,然后略感警惕。
    当门卫的总要有些眼力劲,秦良今天穿的衣服虽然是休闲装,不过明眼人晃眼一瞟都能看得出来,这套装备怕是要值点钱。
    他皱了皱眉头,就说道:“你们两人在这等一下,我这就给马厂长打电话。”
    等了大约十来分钟,那马厂长才从里面的办公楼悠哉悠哉地走出来。
    他慢悠悠的走到门口,招了招手。
    门卫打开铁门,两人才开车进去。
    韩正良走上前去正欲开口,马厂长却先说道,“韩股长,你不是已经被撤职了吗?你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儿啊?”
    韩正良把秦良拉到身边,对马厂长说道,“老马,这是我的未来女婿,中海过来的大商人。他听说你们厂子想要转手,他挺有兴趣的。咱们往深里谈一谈。”
    马厂长当即便笑了,白眼直翻,回头望了望自己硕大的厂区,说道,“韩股长你别开玩笑,咱们厂的规模你是清楚的!”
    “虽然是要转让了,那地皮这么大,设备这么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不是一点两点小钱就能搞定的。咱们这边和天宝路集团已经谈得快差不多了,你就别来掺合了好吗?”
    秦良在旁边听着倒也没多说什么,他在观察局势,对方说是谈的差不多,那么就还没有盖棺定论的签字,那么他就还有机会。
    另外那天宝路集团他也有所耳闻,算得上是世界范围内影响力颇大的跨国烟草公司,不过华国的情况特殊,外资想进来做烟草,可不是你想来就能来。
    韩正良还想说什么,但马厂长却总是左顾右盼不愿深谈。
    秦良见情况摸得差不多,便往前一站,说道,“马厂长,你该不会是认为我真的没有实力买下你们厂吧?”
    马厂长轻蔑地瞟了他一眼,“年轻人,我倒是希望你真有实力,可这件事兹事体大,不能轻易地开玩笑,还关系着厂子里百多号人的吃喝拉撒呢?”
    秦良说道,“那么你们到底打算卖多少钱呢?”
    马厂长给他逗笑了,“你如果真的要买,你不该自己先做一个市场评估,然后你给我报价吗?你让我说,我怎么说?我给你露底吗?”
    秦良眨了眨眼,“露底不是不可以,只要能谈成那就是好生意。可能你对我缺乏了解,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的确是很有诚意想要认真的谈这件事,”
    没等他的话说完,马厂长转身就走。
    韩正良还想说什么。
    秦良在后面拉住了他的手臂,说道,“韩叔叔,这会儿他摆明就是在晃点我们,我们先别理他,回头去慢慢谈。”
    “好吧。”
    两人离开凤溪卷烟厂,回到市区。
    车上,韩正良越想越是气,停在路边,摸出烟来抽闷烟。
    秦良则摸出手机翻到电话簿,打了过去,“喂,是唐总吗?”
    对面响起个浑厚的男中音,听起来有些欣喜,“是我,你好,秦总,是我唐东华。秦总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秦良说道,“唐总,我这会儿正在你们省的安山市。”
    对面的唐东华欣喜不已,“哦!秦总可真是见外了,到我的地方来,都不先给我打声招呼。”
    秦良哈哈直笑,“我这不是给你打电话了吗?”
    唐东华又问:“那秦总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咱们小聚一下方便吗?我这就安排,我马上到安山市来。”
    秦良说道:“唐总你们公司的总部不在安山吧,这会不会太叨扰了?”
    唐东华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的事儿,能和秦总小聚,这个是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机会!”
    “行,那我就在安山市中心这边的东华广场等你。”
    “没问题,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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