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宁安县的戏码,很快便落下了帷幕。
    按理来说,占据了宁安县城墙的游击队人数,其实并不算多。
    由于事起仓促,苏小暖没有办法召集到太多人马,所以真正潜伏在宁安县城内的游击队,总共只有一千多人罢了。
    再加上包括苏小暖在内的、总共二十名拿着枪械的林家族人,这点力量,面对着将近二十万的刘氏私军,正常情况下,并不会形成多大的威胁才对。
    哪怕以苏小暖为首的二十名林家族人,人手一把突击步枪,可终究子弹的数量有限。
    就算林家族人们都是神枪手,效率高到可以保证每发子弹都带走一名刘氏兵卒的生命,二十名林家族人也终究杀不了多少。
    如果这些刘氏私军能够鼓起勇气,集结力量,保持一定的纪律性和秩序,那么他们几乎百分之百的可以从宁安县城内冲出去。
    可偏偏……这些人没有选择硬拼,而是在听到了枪响的声音后,瞬间被击溃了全部的抵抗之心。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一是因为这些刘氏私军的锐气,早在围困河阳的过程中,被消耗的一干二净。
    面对着林家族人们手中的枪械,这些刘氏私军除了引颈就戮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去应对。
    所以围困河阳的过程,早已经让这些刘氏私军培养出了近乎于天然的意识,那就是当枪声响起,他们除了逃跑以外,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二则是因为从河阳撤退后,这些刘氏私军一路奔逃,到现在基本上都没怎么休息,所以早就到了体能的极限边缘。
    若不是可以劫掠宁安县的动力在支撑的话,早在抵达宁安县之前,这些刘氏私军怕是就会瘫软在地上了。
    结果促使着他们抵达这里的动力还没等实现,大火便吞噬了整个宁安县。
    这些刘氏私军发现自己竟然中了埋伏,一口气顿时泄掉,自然不再有抵抗的勇气。
    至于第三点原因,便是宁安县四处火起,并且迅速的漫延了整个县城之后,大量的刘氏私军直接被大火吞噬。
    凄惨的景象,继续摧毁着剩余私军那几乎完全归零的意志。
    三者结合,使得这些还活着的刘氏私军,其实已经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宁安县城被付之一炬,投降的刘氏私军全部扔掉了武器,然后在游击队员的看押下,于宁安县城之外集合。
    清点了一番后,苏小暖很快得到了准确的数字。
    “十二万三千四百余人投降,其他的应该全都死在宁安县城这一场大火之中了。说实话,投降的人,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出许多。”
    站在兴宁县城那个低矮的土坯城墙上,苏小暖看着城外黑压压的一片降卒,苦笑着同身旁的铁牛说道。
    兴宁县城内的大火仍然在烧着。
    在苏小暖看来,能够一次性摧毁刘氏这将近二十万败军,那么付出一座县城的代价,是绝对可以接受的。
    哪怕这样的做法,意味着县城里的百姓会全部流离失所。
    可就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战争从来不是温和的家家酒,战争……是会死人的。
    不仅仅军人会死,百姓也会死。
    该死者要死,无辜者同样要死。
    战争面前,从不曾有所谓的道理又或者道义。
    国破便是家亡,亡国就要灭种,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从坑杀了那一万多辎重队起,苏小暖就看的越发通透。
    所以哪怕江凡数次的跟他们讲过,要对百姓秋毫无犯,要让世家门阀陷入到百姓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苏小暖也依旧有着自己的判断和想法。
    “这些刘氏私军,看起来都已经破了胆,他们怕是再没有任何反抗的心思了,别说十几万人,就算上百万人堆在这里也无济于事。”
    铁牛开口说道。
    “宁安县的那上万名百姓,我已经安排人往河阳城送去了。如今宁安县彻底被焚毁,短时间内没有重建的可能,终归要安排他们的生路。听说少爷有扩建河阳城的想法,这些人迁入河阳,或许并不是坏事。”
    苏小暖开口说道。
    “初期的不适应肯定是会有的,河阳现在和大周的其他所有城池,都有着巨大的不同,这些宁安县的百姓要融入其中,怕是得耗费些时日。不过你说的没错,这对他们来讲,肯定不是坏事。”
    铁牛笑了笑:“少爷说过,人往高处走,这是本能。再怎么故土难离,若是能在河阳扎根的话,对他们来讲终究是个机会。我看啊,就算咱们以后打出汉东郡,真的夺取了整个天下,少爷也会定都河阳,不可能再南迁到金陵的。”
    “哦?为什么?少爷和你说过这件事情?”
    苏小暖好奇的问道。
    “私底下闲聊的时候提过一嘴,当时少爷就说,若真是要建国定都,那肯定会赖在河阳不走,一是因为距离草原近,二则是因为懒。在河阳住习惯了,实在是懒得再大老远的搬到南方。”
    铁牛笑呵呵的说道。
    苏小暖愣了下,开口道:“‘懒’这个理由,倒还真是符合少爷的性格。以少爷的脾气,如果不是牵扯到咱们林家的事情,他怕是什么都懒得理会的。就像这当皇帝的事情,多少人会为此疯狂,偏偏少爷却完全不在乎,反而变着法的想要推大小姐当女皇帝,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与其说是牵扯到咱们林家的事情,不如说是牵扯到大小姐和二小姐的事情吧?嘿嘿,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厉害如少爷这样的人物,也逃脱不了这个规律嘛。”
    铁牛嘿嘿笑道。
    “懒这个理由我能理解,距离草原近又是什么理由?”
    苏小暖没接铁牛的话,而是问了下自己的疑惑。
    “呃,我当时问少爷的时候,少爷是说,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所以河阳为北地门户,作为都城,可以起到镇压国运的作用。”
    铁牛挠头说道。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苏小暖喃喃重复了一遍,双眼却是越来越亮,扭头重新看向了那投降的十几万刘氏私军,脑海之中,仿佛有万千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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