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琅将人拉走后,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们怎地突然走了。
    骆承风和骆承正却看向他们,两人都有些若有所思。
    *****
    曲潋抱着一个萤火虫灯笼回到歇息的院子前,和骆樱分了手。
    等骆樱带着丫鬟婆子们走远后,她站在那里愣愣地吹着夜风,仿佛一时间痴了。
    “姑娘,怎么了?”碧春和碧夏两个丫鬟看着她。
    曲潋回神,有些恹恹地说,“没事,夜深了,咱们回去歇息吧。”
    带着两个丫鬟回到房前,却见隔壁屋子里的灯亮着,然后见穿着寝衣的曲沁走了出来,将她上下打量,笑道:“回来啦,没什么事情吧?”
    不,有事情,她一度受到惊吓,心灵受到了巨创。
    曲潋心里咆哮着,面上却一副平静的模样,“没有呢,姐姐怎么还没歇息?”
    “这就歇息了,你也早点歇息。”
    姐妹俩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房。
    洗漱后换上干净的衣物,曲潋躺在床上,脑子里再次回想着夜色中的纪凛,纠结了半宿,终于将被子压着头睡了。
    翌日,曲潋自然起得迟了。
    她赖了会儿床,才叫丫鬟进来伺候。
    等她梳洗完毕,正坐着吃早点时,骆樱又来了。
    “阿潋,刚才我听说了,大皇子竟然去探望祖母。”骆樱惊奇地说道,然后压着声音说:“你说,是不是大皇子想要纳我们骆家的姑娘为侧妃啊?应该是槿姐姐吧,毕竟槿姐姐的年龄最合适。”
    曲潋昨晚已经看到大皇子和骆槿花前月下的事情了,觉得只要无意外,骆槿是要进大皇子府了。骆槿若是仍对她姐姐心怀介蒂,怕是也觉得进大皇子府好吧,加之大皇子的身份,怕是骆家对大皇子也有所期盼的。
    骆樱和曲潋嘀咕了好一会儿,便将这事情放下,反正这事和她关系不大,她倒是不怎么上心,又开始琢磨着今儿要去哪里玩好。
    “也不知道大皇子他们今儿还上不上山?”骆樱眼睛转来转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哎呀,阿潋,我记得附近的桃溪镇似乎有一家烧饼不错,咱们去逛逛吧。”
    曲潋一听,马上心动了。
    她上辈子死时才十六岁,本就是个爱玩的年纪,这辈子投生到这样的年代,一直压抑着性子当个大家闺秀,很少出门,此时能光明正大地出门,自然是欢喜的,当下也不再理会骆府的打算,和骆樱凑到一起商量起来。
    “去找祖母吧。”骆樱拍手道。
    于是两人联袂去了正院,骆樱再次用“桃溪镇里的烧饼很好吃,想买来孝敬祖母”这无敌的借口让骆老夫人笑呵呵地允许了。这里不是京城,骆老夫人知道姑娘家只有未出阁前能自由自在一些,并未拘着她们,只让她们多带点人,别让人冲撞了。
    两人高高兴兴地应了,又对着在骆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曲沁道:“沁表姐,一起去么?”
    曲沁看着两个小姑娘如娇花般明媚的笑脸,原本有些苍老的心也跟着年轻了几分,看着她们,就像看着女儿辈的一样,不觉有些宠溺,“我就不去了,等你们买回来给我吃就是了。”然后也像骆老夫人那般叮嘱她们。
    有骆老夫人答应,下人们很快便准备好了车马,两个姑娘带足了人手,便上了马车。
    只是,刚出了庄子的门,曲潋便听到一道马嘶声,然后马车外响起了一道如珠玉般清越的声音。
    “潋妹妹可在里面?”
    曲潋木了下,转头看向骆樱,见她朝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便知道她被骆樱给唬弄了,这丫的分明是和纪凛串通好的,等在这儿呢。?
    ☆、第章
    ?  马车声辘轳,一路往岐云山附近的桃溪镇而去。
    曲潋有些心神不宁,好几次看向车窗,鸦青色底绣五色团花的帘子遮掩得密密实实,她又没好意思掀帘子,自然什么都看不到。可虽看不到,听声辩位,也知道车外骑马的少年所在的位置。
    “阿潋,你不高兴啊?”骆樱奇怪地看着她,若是她定了未婚夫,未婚夫又是那样的人中龙凤,对自己如此上心,怕早就恨不得每日相见,就算不说话,能看到他也好。
    怎地曲潋现在神色有些不太对劲?
    曲潋转头看她,突然压低声音道:“就你促狭,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和他串通好了?”
    “绝对没有!”骆樱赶紧竖起手发誓,“我一个闺阁姑娘,哪里会和外人有什么联系?不过是先前来找你时,路过客院那边,听到宁王世子和纪公子商议着要去外面逛逛,便让人去纪凛那儿假装无意地透露一声咱们要出门的事情。我原也不知道他会跟来的,如此看来,他倒是对你有心。”
    曲潋嘴角翘了翘,很快又耷拉下来。
    可不是有心嘛,昨晚两人去偷看大皇子和骆槿的好事,而且那人还将自己双重人格的事情坦然透露,怕是这个纪凛知道后,心里应该也有些担心她嫌弃吧,所以就算没有骆樱多事,怕今天无论如何,也会让他找着机会见她一面。
    不知为何,曲潋就是这般地肯定。
    原本睡了一觉,心情平静下来,她正要打算好好想想以后怎么面对纪凛,没想到纪凛根本不给她时间,直接逼上来了。看来就算平时那样温煦谦和的少年,骨子里仍是有着男人的骄傲及手段,断是容不得她优柔寡断,思忖再三。
    想到这里,曲潋心弦一松,便平静地靠着马车里的一个细竹面的迎枕,懒洋洋地赖在那里。
    骆樱有些迷茫地看着她,不懂她怎么情绪怎地变得那么快。自也蹭过去,挨着她的肩头道:“阿潋,虽说定了亲要避嫌,但也不能像那些老古板一样将未婚夫往外推,连见个面都琢磨再三,省得他到了年纪,却因未婚妻未进门,另去寻家中的婢女相好,这是最蠢之事。”
    曲潋吃惊地看着她。
    骆樱笑嘻嘻地玩着腰间的香囊,不以为意地道:“你莫不以为我真是天真愚蠢得什么都不知道?别忘记了我家中的爹和兄长们,还有大姐姐,这种事情看得多了,像我爹房里的白姨娘,就是当初我娘未进门前房里伺候的,我大哥房里的通房芳华,也是大嫂未过门之前一直伺候的大丫鬟,都比正妻要得男人的心。”
    曲潋汗颜,看来在这方面,她是比不得身处那样环境长大的骆樱。而现在,这个在她眼里有些傻白甜的骄傲姑娘正在教导她如何拿捏未婚夫、勾着未婚夫的心系在自己身上,省得被家里的大丫鬟捷足先登了呢。
    想到这里,曲潋心里暖暖的,搂了骆樱嘻笑起来。
    “行,都听阿樱的。”
    “那是自然,听我的准没错。”骆樱伸出纤白的手指,轻轻地戳了下她的额头。
    半个时辰后,便到了桃溪镇。
    待得马车停稳妥当后,两人在丫鬟的揣扶中下了马车。
    刚下马车,曲潋便看到站在马旁的少年,一身青莲色流云暗纹锦袍,站在骄阳烈日之下,澄澈无瑕,气宇轩昂,如芝兰玉树,无损他的气韵,反而那些都成了他的背景色,教人竟然一夕之间看得痴了。
    骆樱看得也怔了下,曾经在小时候见过他一次,后来又曾在一些勋贵府的红白喜宴上陆续见过他几次,便是被他的容貌气质吸引,心里对他存了心思。虽说已经放下了,如今隔了几个月再见到这人,心里隐隐有些怅然若失,却也不是放不下。
    于是她推了旁边的曲潋一把,说道:“阿潋,这太阳怪大的,我怕热,先去前面的茶楼里躲躲懒。”说罢,便带着丫鬟婆子先走了。
    曲潋见她走得干脆,一时间反而有些不自在,又窥了眼那边的少年,见他脉脉地凝视而来,脸上的神色不复以往的和煦,反而有些慎重。
    “潋妹妹,这日头大,咱们也去茶楼稍坐。”纪凛走过来,双目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曲潋点了点头,不待他说话,便带着丫鬟跟着骆樱的步子去了。
    纪凛看着她的背影,眉头微微凝了下,然后抿了抿嘴,迈开步子跟上去。
    到了茶楼,随行的婆子便去要了两间楼上的雅厢,引着姑娘们上去了。
    骆樱进了雅厢后,就叫来翠屏道:“今儿没吃什么东西便出来了,肚子也饿了,你让人去买镇东的张老汉家的烧饼回来,我要加甜面酱的,不要咸和酸的。”
    翠屏笑着下去了。
    骆樱笑嘻嘻地看着曲潋,曲潋无奈地道:“你还真是来吃烧饼的?”
    “自然不是,等会儿歇息歇息,便要去逛逛那桃花溪、喝上一杯桃花酿的。”骆樱拍拍她的肩膀,站了起来,“我去下净房。”说罢,便带着丫鬟们都出去了。
    曲潋知道她的意思,沉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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