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怜了她的沁儿。
    曲沁扶着骆老夫人进厅堂,曲大太太和骆大夫人也跟着进去。
    还未坐下,曲大太太便捏着帕子,紧张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骆大夫人没有说话,不过她眼睛灵活地转着,想来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最后目光窥向被骆老夫人拉着的曲沁身上,骆大夫人隐约也猜出些什么。她看向曲大太太,知道曲大太太应该是不知情的。
    陪在一旁的曲湙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现在余家还在河中寻找余公子的下落,余家的消息应该会在这一两天内到,不管怎么样,婚礼是没办法举办了,得给外人一个回答。”然后他看向骆老夫人,诚恳地说道:“届时要麻烦外祖母了。”
    骆老夫人此时心里又难受又懊悔,说道:“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沁儿是我的亲外孙女,我疼她都来不及,自不会让外人闲言碎语伤着她。”然后又拍拍曲沁的手,说道:“沁儿放心,一切有外祖母,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曲沁朝她笑了下。
    送走了骆老夫人等人后,双茶胡同的曲家陷入了一种压抑的安静中。
    曲潋心神不宁,站在廊庑下盯着站在架子上的金乌,金乌被她盯得差点毛都炸了,从这边飞到那边,要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最后,曲潋仍是写了一张纸条,让金乌带去给它的主人。
    然后曲潋开始了等待。
    果然,过了一日后,余家的消息也传进了京里,曲骆两府这才得了更详细的消息。只可惜消息再详细,也找不到丝毫的破绽,都以为余长昊当时在船舱中待得有些闷了,到船头那儿吹吹风,当时江面上的风浪较急,他一个不小心,便失足落水。
    等船上的人去水中搜寻时,已经打捞不到人了。
    此时距离婚期还剩下三天,就算能及时找到余长昊,怕也没办法及时赶到京城,婚礼只能暂时取消,等找到人再说。
    为此,曲家得到了很多人的同情,认为曲沁十分不幸,都快要举办婚礼了,未婚夫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过也有一些小人心态的,认为曲沁命硬,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克了丈夫。
    骆老夫人担心外孙女被人欺负,特地派人要接了姐妹俩到骆家小住,不过曲沁拒绝了,曲潋也不想去。
    曲沁手上有人,她也想查清楚这件事情,若是去了骆家反而不方便。
    曲潋也是这个意思,她正在等纪凛的消息呢,让她焦急的是,从常安那儿知道,纪凛这些天在宫中值勤,还没到他休息的日子,所以他也没办法出来,只让常安过来和她说一声,这事他也在查了。
    等纪凛休息的那天晚上,他亲自来了曲家。
    这大晚上的,自然是翻墙来了。
    曲潋第一次时被他吓到,等第二次已经不会被吓到了,只是心里有种模糊的感觉,觉得那个阳光般通透美好的少年学坏了,竟然懂得夜探姑娘闺房,可是却理所当然。
    穿着玄黑色衣袍的少年小心地解释道:“我知道潋妹妹焦急,所以第一时间便过来了。”意思是,并不是故意要挑这种时候来的。
    曲潋无言以对。
    不过她确实很急,给他倒了一杯茶后,便紧张地拉着他的袖子,询问道:“纪哥哥,你查到了什么?”
    纪凛安抚地拍了下她的肩膀,沉声道:“潋妹妹,恐怕这桩婚事是不成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曲潋还是有些压抑,沉默了会儿,方问道:“余公子,他还活着么?”
    “应该还活着,不过受伤很重。”他看向她,又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将余长昊带到什么地方,如果他们不取余长昊的性命,那么可能会让余长昊娶别的姑娘,与曲家的婚事是不成的了。”
    听到余长昊还活着,曲潋松了口气。
    她知道曲沁让徐山去查余长昊的行踪了,怕是在她姐心里,认为是自己害了余长昊。如果不是她与余长昊定亲,五皇子也不会盯上余长昊,想要害了余长昊。
    “你能找到余公子么?”曲潋又问,余家、平阳侯府都找不到,她有些担心。
    “我尽量。”纪凛回答道。
    曲潋深吸了口气,抬头看向他,眸色变得十分温柔,勉强笑道:“又要麻烦你了。”
    纪凛不爱听这话,她是他的未婚妻,她的事情便是他的,能帮上她的忙,他心里十分高兴。他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抚着她披散的长发,压抑着声音道:“接到你的消息时,我还在宫里,无法出来,只能先吩咐人去查。而宫里,我也让襄夷帮忙查了下,查到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曲潋双目灼灼地看着他。
    他安抚地朝她笑了下,说道:“你知道的,皇子未婚之前,都是住在宫里,如今只有大皇子、二皇子已出宫建府,三皇子于五月份时成亲,届时也要出宫建府。所以宫里的几位皇子们的要做点什么事情,很容易留下痕迹。其中,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在这段时间,都出宫过几次,而这几次,他们都去了大皇子府。”
    曲潋皱眉,难道这件事情和三人都有关?不会真的这么小气,就为了那件事情,三人要将一个弱女子逼到没活路吧?
    “大皇子和三皇子是谁出手我不确定,但是五皇子定然是参与了,只可惜,他行事谨慎,没能捉住他的把柄。”纪凛低声说,“抱歉,我没想到他们会在这种时候动手。”
    他没有说的是,不管那几位皇子做了什么,都会在皇上面前粉饰太平,皇上也不会乐意从旁人那儿知道自己儿子做的事情,甚至可能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情。所以,他虽然提前作好了准备,却未料到最后会是余长昊出事。
    去年时余老爷生病并非偶然,而是人为,让他们都以为五皇子是想要从余老爷身上动手,余老爷没了,余长昊得守孝三年,三年能发生很多事情。却未料到对方如此狠心,直接将余长昊杀死,想让曲沁背上克夫的名声。
    曲潋有些兴味索然,但仍是朝他笑了下,轻声道:“你不用和我道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纪凛最后只能安慰她会儿,便再次翻墙离开。
    常安如同第一次般在曲家后院巷子里待候,见主子翻墙出来,正松了口气时,却听到他道:“你去联络漕帮的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这件事情与他们有关……”
    他笑了下,一双眼睛却冷冰冰的,“我不介意再开一次杀戒。”
    常安倒抽了口气,忙低下头,应了一声。?
    ☆、第 101 章
    ?  因余长昊依然没有消息,所以婚礼果然取消了。
    因为婚礼是在婚期前两天宣布取消的,此时那些为了曲沁的婚礼而进京的族人或姻亲客人都到了,曲二老夫人少不得要亲自带着曲大太太和季氏纷纷给他们道歉,并且解释其中原因,很容易便得到了对方的谅解。
    余家那边亦是如此。
    不过曲家很快便从婚礼之前派去镇安府那儿打点的管事中得知,镇安府的余家因着余长昊落水失踪的原因,心里似乎有些埋怨起来,甚至有人认为是曲沁命硬,与余家宗子命中相克的原因,才会在婚礼前发生这种事情。
    镇安府那边也不知道是何人传出来的消息,说曲家女命硬,还未进门便克了丈夫,虽说是无稽之谈,可是这天下间人云亦云的人也不少,这流言很快便在镇安那边传开了,连同镇安余家那儿也出现了这些流言。
    京城倒是没有,盖因平阳侯府就在京城,且还有与曲家将来是姻亲的镇国公府在,无人敢在这种时候触两府的霉头,自然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可是不过半个月,依然从镇安府那边传来了只言片语。
    这种事情素来是瞒上不瞒下,市井悄悄流传时,内宅中的妇人自是不知,后来还是刚从江北进京、路过镇安府的方家大太太过府来和小姑子——曲大太太嘀咕时,曲家才知道的。
    曲大太太得知镇江府竟然有这样的流言时,心里气得不行,忙和丈夫说了。曲大老爷听后,当即气得摔了茶盏,满脸铁青,差点就要去余尚书府去质问。
    曲大太太忙拉住了他,说道:“老爷,你可别冲动,许是这种事情是和余家有闲隙的人放出来,想要搅胡了这桩婚事呢?你此时若是为此生气上余家门,岂不是让小人得逞,余家心生不满?指不定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瞧着。”
    曲大老爷仍是余怒未消,气道:“我们曲家姑娘好端端的在京城待嫁,余家侄子出了事情关我们曲家姑娘何事?无风不起浪,指不定余家也是这般认为的,不然怎会让镇安那边的流言传得如此激烈?若是有心,在得知流言乍起时,早早地应该让人去遏制方是,没有人推波助澜,能变成这样么?”
    曲大太太见他气得在屋子里不断踱步,心里有些无奈。
    自从曲潋定亲时,镇国公透露两家定亲的原因,丈夫一直认为自己和二叔的前程是用弟弟的命换来的,对三房十分照顾,如今三房第一次嫁女儿,却落得这下场,自然是生气,连带的也失了平时的冷静,竟然想要直接去余家质问。
    若是平时,丈夫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可见他此时是真心将三房放在心中,意要补尝的。
    不过,曲大太太也觉得丈夫分析得在理,只可惜京城距离镇安有些路程,就算现在派人过去,来回也要一个月才能知道实际情况。
    却不想,过了几天,余老夫人亲自登门来道歉。
    因着曲沁的婚事一波三折,如今还出了这事情,曲二老夫人心里颇为担心,近来时常到双茶胡同来探望。看到老人家如此,季氏和曲沁姐弟几个都十分感动。所以今儿余老夫人登门时,恰好曲二老夫人和曲大太太也在。
    “老姐姐,我今儿特地过来道歉的。”余老夫人一脸愧疚,拉着曲二老夫人的手,欲言又止。
    曲二老夫人满头雾水,唯有曲大太太和曲沁等人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都冷眼看着并不吭声。
    等听余老夫人说了镇安府传出来的流言后,曲二老夫人再好的性子,此时也不由冷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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