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纪语又和她说起了今儿纪家今儿过来喝喜酒的宾客,“……来了好多的人,京中有头有脸的王孙贵族多数都来喝喜酒了,就是外院就开了三百桌还不够,大伯母忙得脚不点地,我娘也过去帮忙了,还有朝中的很多官员也来了,看那仗势,比公主出阁还要热闹。”
    曲潋虽然也咋舌,却并不奇怪,以淑宜大长公主的身份,如今她最心爱的孙子成亲,连皇家都要给面子,皇上发了话了,谁敢不来?所以镇国公府这次的喜事,几乎整个京城的上流社会的圈子都惊动了。
    怨不得先前拜堂时会那么吵闹,曲潋心有戚戚,再次庆幸当时盖头遮住了她的脸,不用面对那恐怖的目光。
    纪语说着又吃吃地笑起来,“今儿来的客人太多了,也不知道要闹到几时,大哥许是要很晚才回来。”
    曲潋心道,那更好了,说不定能混过去。
    纪语笑了一回,终于又说到了正事上去了。作为新妇,新婚第二天,会是十分忙碌,首先是要去祠堂给祖宗磕头上香,其次便是认亲,怕是忙上一天也使得。纪语便和她说了明天认亲时会遇到的人,都是纪家的族人,除了在京城的,还有一些从老家平阳特地过来参加婚礼的族人、亲眷。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姑母平宁郡主前些天也进京了,明天认亲时,你应该可以看到她。姑母是祖母唯一的女儿,嫁进忠靖伯府,这几年因为忠靖伯府的老太爷仙逊,和沈姑父回老家守制,如今期满,在老家也没什么意思,便和沈姑父带着两个表哥表姐一起回京了。”
    曲潋安静地听着,淑宜大长公主的女儿,不知道是什么模样的,是不是也像淑宜大长公主这般强势尊贵的。等又听纪语说,平宁郡主和她大嫂感情不错时,曲潋心头打了个突。
    纪语将要说的都说得差不多后,看看时间,便起身离开了,不好在新房待太久。
    曲潋让琉心去送她。
    等纪语离开后,宫心过来笑着道:“少夫人可是饿了,奴婢让厨房给您送些吃的过来。”
    曲潋点头,笑着道了谢。
    宫心又是抿嘴一笑,神色愉悦,说道:“少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您是主子,伺候您是奴婢们的本份。”
    说着,她便出去吩咐外面守着的小丫头去厨房取些吃食过来,然后又去打了盆清水过来,和琉心一起帮曲潋卸妆,取下头上的钗环。曲潋听全福太太叮嘱过,新郎官未回来之前,新娘子不能让脚沾着地,会被带走福气的。她也不知道有什么礼仪要遵守,所以只好坐在床上,由着宫心她们伺候。
    等终于将妆卸了,头上的钗环解了,让头发半披散下来,曲潋神色也轻松了几分。
    很快小丫头便端了吃食过来,曲潋看罢,不禁有些惊讶,这些都是她平时吃惯的。
    宫心拿了张小案几放到床上,将食盒里的百合粥和几样清爽小菜摆上,对曲潋道:“想来姑娘今儿是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所以奴婢便吩咐厨房做了一些清爽的小菜。”
    宫心素来是个细心的,对于她能将自己的喜好摸清也不奇怪,当初在常州府时她便有感了。宫心简直就是个全能的丫头,这种体贴确实让人感觉到熨帖。
    她边伺候曲潋用膳边道:“碧春几位妹妹正由厉嬷嬷陪着在一处吃喜酒,等明日认完亲,让她们给世子磕过头后,就可以让她们过来关当差伺候您了。”
    曲潋听罢,又朝她笑了下,看来有个能干的丫鬟确实少很多事情,都不用担心其他,只需舒舒服服地坐着给人伺候,便能将一切打理得妥妥帖帖的。想到宫心今年也十八岁了,怕是过一两年就要放出去配人,曲潋心里就觉得可惜。如果宫心能留久一点,让她帮着调.教碧春等丫鬟,对她以后在镇国公府生活能更自在一些。
    用完膳后,曲潋漱了口,便靠在床头歇息会儿。
    也不知道纪凛什么时候回来,这种时候新娘子只能枯坐着等了。虽然纪凛说了让她累了就先歇息,但是今儿出门前全福太太可是特地交待过了,千万别干这种事情,如果教夫家的人知道新娘子干这种事情,会被人笑话的。
    所以,曲潋只好靠着床头无聊得只能让自己眯下眼睛。
    就在她的意识渐渐地陷入昏沉时,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马上惊醒,第一时间便想可能是纪凛回来了,忙正襟危坐,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一副规矩得不行的模样。
    等门帘被人掀起时,曲潋看过去,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美丽冷艳的脸,顿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虽然回来的不是纪凛,但是看到和纪凛有几分相似的婆婆,也算是一种安慰吧。
    曲潋不能下床,便坐在那里,笑盈盈地朝进来的镇国公夫人叫道:“娘~~”
    镇国公夫人显然被这声“娘”给震住了,脸上的冷淡破功,添了几分异样感,仿佛很是纠结,不过她最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往新房看了一眼,对她道:“我过来瞧瞧,暄和等会就回来了。”
    曲潋乖巧地应了一声,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瞅着她。
    镇国公夫人这样冷艳高贵的人,很明显地受不了这种小白花的攻击眼神,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离开了。
    她来这里做什么?
    曲潋正奇怪中,见宫心探头进来,见她坐得规规矩矩的,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曲潋便明白了。怕是她这婆婆一定是听到先前过来观礼的纪家女眷说了纪凛的体贴之举,所以特地过来瞧瞧的。
    总有一种婆婆特地过来抓她把柄的感觉,不然都忙得脚不点地了,哪里有时间过新房来看儿媳妇的?
    曲潋早就知道婆婆不喜欢她,所以她如今做这种事情也没让她太难受。
    反正,她有淑宜大长公主喜欢,还有纪凛这个体贴的丈夫,怕她不成?这一年多来,她可不是在镇国公府白混的,女眷中争取的人也争取得差不多了。
    曲潋很快便心平气和,这回倒是没了睡意。
    幸好,没坐多久,外面又响起了声音,这回真的是纪凛回来了。
    宫心打起帘子,便见穿着一袭大红色礼袍的少年走进来,他白玉般的肤色泛起淡淡的红晕,眼神却十分清明,看起来并没有喝醉的样子。而让曲潋开心的是,他现在仍是那个煦和温润的少年,那清润温和的目光,望着人时,简直让人要溺毙其中。
    她又有些脸红,一时间甚至不敢和他直视。
    “潋妹妹,让你久等了。”他微笑着说道,坐到她身边的位置。
    曲潋这才朝他微微一笑,“也没多久,你没有喝醉?”她想起去年镇国公府的年酒宴时,因为喝了些酒,他的性格便转换的事情,如今看他依然保持着主人格的样子,心里有些奇怪。
    纪凛有些赧然地道:“我让人将酒都换成了白水,倒是喝了一肚子的水,都喝饱了。”
    曲潋噗地笑出声来,笑得他越发的不好意思,但是一双眸子却不离她的脸,带着一种莫名的炙热,仿佛连空气都要烧起来。
    见他回来了,宫心等丫鬟进来分别伺候两人去洗漱。
    净房已经准备好了干净的水,曲潋被扶过去净身。
    如今已是四月底,临近初夏,京城白天的气温已经变得极高了,今儿折腾了半天,曲潋身上沁出了一层汗,总感觉不净个身睡不着。
    她脱了衣服,将自己缩到浴桶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宫心等人,她不习惯在旁人面前宽衣解带洗漱,只是因为今儿是新婚,不好自主作张。很快她又发现丫鬟们都涌过来伺候她洗漱了,纪凛那边根本没人伺候。
    宫心等人伺候她沐浴后,又给她身上抹上了护肤的香脂,曲潋差点忍不住蹲下身将自己缩成团。
    这、这、这也太羞耻了,涂这个东西做什么?甚至连那地方都涂了……
    很快她便知道这是做什么了。
    当她被丫鬟们打扮得像一颗新鲜甜美的水蜜桃后,便被扶回了新房,看到已经穿着一件宽松的绸衣坐在那儿的少年时,曲潋不禁头皮发麻。
    这是曲潋第一次见到他私下如此轻松写意的一面,平时他总是穿戴得整整齐齐,像一位严谨考究的君子,绝对不会在公共场合露出他失礼的一面。此时敞开的衣襟露出白晳结实的胸膛,看起来十分有料,不像平时衣饰整齐时那种精瘦的样子,乌黑的长发披散而下,更是衬得那张脸像泼墨水彩般精致难言,那种率性之感很快又被他脸上那样煦和的神色冲淡,形成了一种矛盾的气息。
    曲潋差点看直了眼睛。
    宫心等丫鬟也不敢多看床上的少年一眼,低眉顺眼地下去了。
    曲潋站在那儿,目光往他胸膛上溜了下,然后又抵下头。
    “潋妹妹,该歇息了。”他温声说道,走过来将她抱起。
    曲潋身体僵得厉害,直到被他放到床上,想要说点什么,对上那倾身压下来的少年幽暗的眼神,顿时思索都被抽空。
    刚才还那样温和的少年,在此刻眼神已经变了,变成了一种雄性特有的侵略占有。
    曲潋开始感觉到害怕了。
    “暄、暄和哥哥。”她结结巴巴地推着他覆压下来的胸膛。
    然后她的手被他执起放到唇边亲了下,就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道:“害怕?”
    曲潋很诚实地点头,甚至此时产生了一种逃避的想法,吭哧地道:“要不、要不……咱们睡觉吧?”说完,她自己都觉得不可能,可是心里还是带着些不可能的期盼。
    她真的很害怕,听说第一次会很痛。
    纪凛没有出声,而是躺在她身边,然后将她搂进怀里,亲昵地揉了下,将脸凑到她发间深深地吸了口气,沙哑的声音道:“潋妹妹,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说着,他又抬起她的脸,在她脸上烙下轻柔的吻。
    曲潋微微闭上眼睛,只觉得他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透着一种挑逗的味道,让她脸红心跳,明明心里害怕,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放松。
    然后她摸到了他结实的胸膛,像裹着一块绒布的铁一般,烫得她差点想要缩回手。她惊得睁开眼睛,当看到眼前的一幕时,差点不争气地喷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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