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凛对池太医道:“太医,昨晚内人不慎摔了一跤,后来肚子疼了好一会儿,您为她瞧瞧,是不是伤着哪里了。”
    曲潋也很紧张地看着他。
    池太医自是不知道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少年昨晚还凶残地想着闯进他家里将他绑过来,见他忧心忡忡的,还安抚地道:“世子不用担心,世子夫人看着气色很好,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说罢,便给曲潋把脉。
    池太医把脉的时间并不久,过了一会儿便收回来了,朝他们笑道:“世子夫人无碍,两位自可放心。”
    无论是屏风后的曲沁和曲潋都咦了一声。
    纪凛则放下心来,如果说他不相信昨晚那位年轻的赵太医,但是这位在太医院素有名声的池太医却是相信的,池家在杏林中的名声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等纪凛去送池太医时,曲沁从屏风出来,拧着眉瞅着妹妹。
    曲潋无辜地看着她,心说定然是姐姐搞错了,明明什么都没有,而且她也没有那准备现在就怀孕,毕竟年纪太小了。明明她都是算计着安全期那啥的,应该不可能有什么遗漏之处吧?
    应该吧?
    曲沁心里却琢磨着,虽然两辈子很多细节都不一样了,但是大体的事情仍是有很多相似,就是妹妹出阁的日子,也是那一天,都没有什么变过。莫不是,月份太浅,所以太医看不出来?
    她找了个借口去更衣时,便询问带路的碧春,“你们姑娘的小日子一般是什么时候?可准时?”
    碧春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但也知道曲沁不会害自家姑娘,便道:“素来准时,还有几日便是了。”
    曲沁顿时明白了。
    等回到花厅后,她便对自我感觉棒棒哒的傻妹妹道:“你这些日子小心点,别毛毛躁躁的,过几天我再来看你。”
    曲潋有些茫然,难道姐姐还认为她一定是怀上了?还是上辈子这种时候她确实怀上了?可是太医都说不是了,难道是月份浅看不出来?应该不是吧?还是她的体质太变态了,所以人家太医看不出来?
    曲潋听长辈们说过,女子的体质各异,所以有时候情况也不一样,有些大夫把得出来,有些不能。
    她不相信自己怀上了,可是见姐姐严肃的模样,只得诺诺地应了。
    曲沁来时很淡定,回去时被傻妹妹弄得忧心忡忡。
    送走了曲沁后,曲潋纠结了会儿,就乐观地将这事情放到一旁,将宫心叫过来,询问昨晚的事情。
    宫心是在镇国公府长大的,对于打听消息自有一手,上院中也有和她交好的丫鬟,她通过那丫鬟,得到的消息很是详实。
    “其实那两个丫鬟其实没事,当时只是被划花了脸,如果用些宫里的雪参冰膏,容貌自能恢复。”宫心答道。
    所以当时纪凛只是将丫鬟的脸划破了,还没有来得及剥脸皮,镇国公夫人就吓晕了么?不过曲潋不会认为他是在吓唬镇国公夫人,而是真的想要当着镇国公夫人的面将那两个丫鬟的脸皮剥下来的,只可惜他才动手,镇国公夫人就被吓晕了,接着镇国公进来恰好看到这一幕,根本没再给他动手的时间,方才阻止了这事情。
    听到这里,曲潋不禁松了口气。
    虽然那两个丫鬟咎由自取,可也只是心大了一些,还没有做什么,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
    昨晚虽然闹成那样,但是今日的镇国公府却和往常一样,很是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上院那里传出镇国公夫人身体不适,需要安静休养,淑宜大长公主让人不去打扰她之类的,安静得不可思议。
    曲潋叹了口气,果然整个镇国公府都在粉饰太平,或许这样的事情镇国公府其实没少发生,所以处理起来驾轻就熟,反而让不知情的人心惊肉跳。?
    ☆、第 133 章
    ?  曲潋回房时,就见纪凛已经从书房回来了,此时正坐在临窗的炕上看书。
    他身上穿着一件竹青色的直裰,头发松松地束在脑后,有一半都放了下来,微微低首看书的模样就像一位温文儒雅的清贵公子,高华清贵,满腹经纶,一只修长如玉的手翻着那手,形成一种视觉之美,没有丁点昨晚那种煞气狠戾之色,让人格外心折。
    曲潋有些失神,直到他抬头看过来,一双清润的眼睛里突然布满了柔和的欢喜之意,仿佛遇到了全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让人也由衷地跟着喜悦。这样的少年,让她不由得想起昨晚路灯下他那双布满了凶戾的痛楚的眼睛,心头微微发酸。
    “阿潋,回来啦,姐姐离开了?”他朝她柔声问道。
    曲潋有些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走到炕前,然后脱了鞋,爬到炕上就直接钻进他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将自己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
    纪凛背靠着一个大迎枕,怀里窝了个人,像小动物一样黏着他,不由得愣了下。尔后也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神色有些复杂,但却没有说什么,伸手揽住她的身体,将她包容在怀里。
    “没关系的。”她闷闷地说,伸手摸了摸他的眉眼,他的眉毛像修饰过的剑眉,又比剑眉要细一点,飞斜入鬓,有些扎手,让她可以想象着那眉那眼好看得让人欢喜。“以后我陪着你。”
    所以你不要再痛苦了,也不要再发狂,我们就一直这样好不好?
    纪凛眼神变得更柔和了,由着她的手摸着自己的脸,然后将她发上的钗环解了,任由一头青丝垂落下来,他将脸贴到她的脑袋上,蹭着她细软的发,跟着轻叹一声,“你真的不怕我?”
    曲潋心里难受,又搂紧了他的腰,闷闷地说:“以前怕,现在不怕了。”
    他沉默地抚着她的头发。
    过了很久,他才道:“我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受到刺激时总会性格大变,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伸手轻轻地掩住自己的眼睛,遮掩住里面忍痛的神色。
    他的脑袋又开始隐隐地抽痛起来。
    每当他想克制时,总会疼得让他受不了,最后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然后破坏欲十足,肆意妄为。可是他又清楚地感觉到,这是他自己,不过是属于平时压抑着一只凶兽的另一面的自己,显得那么的残忍,为世人所不容。
    曲潋感觉他的身体有些颤抖,忙抬起头,见他手掩在脸上,吓得拉住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疼了?”说着,她也有些害怕。
    虽然淑宜大长公主并没有和她说明过纪凛的病情如何,可是能让淑宜大长公主这般紧张,恐怕不仅是让他头疼那么简单,甚至可能会威胁到他的性命。每当猜测到这点时,她心里总是惶然,宁愿是自己脑补多了。
    他才十七岁,这么年轻……
    他低头,下意识地朝她露出煦和的笑容,柔声道:“是有点疼,不过无大碍的,你放心。”他又将她搂到怀里,拍拍她的背,让她放宽心,轻声问道:“我这样……你真的不嫌弃么?”
    “不嫌弃!”她飞快地回答,抓着他的手,将自己的五指张开,然后和他手指相扣,抬头朝他笑了下,说道:“我都嫁给你了,怎么会嫌弃?”
    就算嫁了,也可以和离的。
    他心里想着,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的和煦,温暖得如同三月的暖阳,让她跟着笑靥如花,笑得很可爱,他忍不住低头亲吻她嘴角的那抹微笑,想要将它永远留住。
    如果以后她受不了想要离开他,那么……
    他的吻落在她的眼睑上,微微闭眼,遮住了眼里的狂乱和阴暗。
    到了晚上,曲潋给纪凛收拾明日进宫的行李,其实也不过是一些换洗的贴身衣物和官服,不过这次还要收拾几件猎狩的劲装。
    “过两天皇上要去西山围猎,考核勋贵弟子的骑射功夫,听说每年都是如此,没有其他的新花样么?”曲潋好奇地问道:“到时候你们也要下场么?”
    每年秋天,皇上都会在西山那边选一个地方围起来举办秋围,为期时间两到三天,考核王公贵族子弟的骑射功夫,以此来选拔人才。这也是很多勋贵子弟在皇上面前的一个露脸机会,很多人都十分注重。
    纪凛作为镇国公世子,每年都要参加,年年都夺得骑射第一。如今他已经进入金吾卫当差,到时候有差事在身,也不知道需不需要下场。
    “这要看皇上的意思了。”纪凛并不在意这些,和真正的士兵比起来,那些勋贵子弟虽然也有勤于骑射的,可是到底欠缺了很多,纪凛觉得和那些人比骑射功夫分外没意思,每年会下场比试,都是因为皇上特地吩咐罢了。
    曲潋好奇地问东问西,直到了解了秋围的大概过程,已经到就寝时间了,方才意犹未尽地和他歇下。
    只是今晚歇息时,当他抱着她想要做那事情时,她突然想起了姐姐今儿的叮嘱,然后一把将他推开了。
    纪凛:“……”
    曲潋担心他多想,忙道:“你明天要进宫了,可能很忙,今晚便早些休息吧。”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这话很是牵强,只是也不能和他说,我那重生的姐姐说我可能会怀孕了,咱们还是小心点吧。
    太医都说啥事都没有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啊。
    幸好,他只是看了她一会儿,又露出笑容,将她拉到怀里,亲了亲脸,笑道:“既是如此,那就睡吧。”
    曲潋瞬间被治愈了,觉得这美少年真是又萌又乖又体贴,让她怎么不喜欢?
    欢喜的曲潋搂着他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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