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灵勾了勾唇,一副了解的样子。
    苏倾楣咬着嘴唇,看着步步紧逼的秋灵,在李嬷嬷的怀里瑟缩的更厉害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神色更是戒备。
    “二小姐身上就几样东西,对大小姐现在来说,就是九牛一毛,大小姐,您若真念着姐妹的情谊,就放过二小姐吧,您这样,真的会把她逼疯的。”
    李嬷嬷将苏倾楣紧紧的护在怀里,向苏倾楣求情。
    秋灵已经走至苏倾楣身前,居高临下的,啧啧两声道:“李嬷嬷这话可就不对了,不能因为我家小姐东西多,你们就能耍赖啊,之前你们霸占着我家夫人东西的时候,老爷不管我家小姐和小姐院子里的下人,也不见你们搭把手,是不是?”
    秋灵是字刚落,人已经蹲下,抬起苏倾楣的手,苏倾楣抗拒,护着自己手上的东西,李嬷嬷也帮着想要推开秋灵,奈何秋灵人虽然小,但两个人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是我的!是我自己用银子买的!”
    苏倾楣挣扎,动作十分剧烈,手打在了李嬷嬷脸上,因为太过用力,紧抱着她的李嬷嬷,被她推到在了地上。
    “我家小姐刚不是说了吗?东西是不是二小姐的,不是您说了算的,只要凑齐了我家先夫人的东西,爱谁谁的。”
    当秋灵带血的手,碰上苏倾楣胳膊的那一瞬间,苏倾楣再次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个细胞,因为嫌恶恶心,炸毛了起来,发了疯似的尖叫。
    那样子,简直和疯子无异。
    秋灵直接将苏倾楣推到,从她的腕上,取下了一只玉镯,玉镯的成色极好,在阳光下玉色流动,通透的很,有种说不出的灵性。
    除了玉镯,还有一串玛瑙石。
    玛瑙石的暗色红的极正,这种颜色,极显肤白,戴在腕上,自然好看。
    苏梁浅看着东西极是眼熟,和萧意珍之前嫁祸她的那串珠子很像,她从秋灵的手上接过,放在鼻子闻了闻,并没有香味。
    苏梁浅直接自己将东西收了起来。
    被苏倾楣打了一巴掌的李嬷嬷很快爬了起来,挡在秋灵的身前,将已经痛哭出声的苏倾楣护住,对苏倾楣道:“二小姐,你自己将东西取下来。”
    李嬷嬷说完,转身面对着苏梁浅,在她的面前跪下哀求道:“大小姐,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您就给二小姐留些体面吧,不要太绝了!”
    苏梁浅的目光越过李嬷嬷,落在躺在地上的苏倾楣身上,她正嚎啕大哭,那哭声里,充满了绝望和悲伤。
    她还能悲伤绝望,而她上辈子被她逼的,连哭都哭不出来。
    李嬷嬷转过身去,还没劝,前一刻还在地上哭着的苏倾楣,忽然撑着坐了起来,她停止了哭泣,但眼泪却没停,脸上的妆都花了,头发也乱糟糟的,身上的衣裳,这一块那一块都是血迹,被秋灵强褪下玉镯玛瑙手串的那只手,上面还有手指印,那狼狈的样子,像是被狂风席卷过的残花。
    苏梁浅看向李嬷嬷,她对苏倾楣倒是忠心,但上辈子,苏倾楣进宫后,她就没再见过李嬷嬷。
    “不要碰我,我自己来!”
    苏倾楣的声音哽咽,带着颤抖,还有用言语难以形容的恨意。
    她说着,伸手取下了发上的珠花金簪,还有另外一只手的黄金手环,还有耳坠。
    她取耳坠时,是直接硬拽,因为太多用力,耳朵直接流血了,她将所有的东西取下来后,直接砸向了秋灵,“给你,都给你们!”
    她的声音,再次变的歇斯底里,那盯着苏梁浅的眼神,是与她不死不休的仇恨。
    那眼神,让有阳光洒落的屋子,都变的阴森起来,被她那样盯着的苏梁浅,却没有向其他人那样,露出惧色。
    秋灵将东西一一捡了起来,边捡还对苏倾楣道:“幸好这些是金的,若是玉的,就被二小姐摔坏了,这可都是我家小姐的东西,二小姐您小心着些。”
    秋灵将东西捡好,放到了梳妆台上,随后去净手,然后全部装到了一个箱子里面。
    “妹妹这质朴无华的样子,比满身珠翠更惹人怜爱,很符合你应有的气质。”
    不要说苏倾楣就只是个庶女,就是嫡女,若单凭苏克明,就算苏克明就只有她一个女儿,只供着她一个人,她也过不上以前那样的生活。
    苏克明用她母亲的嫁妆栽培苏倾楣,苏倾楣作为直接的受益人,处心积虑的对付她,对付沈家。
    上辈子,母亲若是泉下有知,怕也死不瞑目吧。
    比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欺骗利用,苏梁浅还是觉得这样直面的恨来的比较恨。
    恨,却又无可奈何。
    苏倾楣坐在地上,神情呆滞,整个人都是阴森森的,仿佛没有听见苏梁浅火上浇油的奚落嘲讽。
    李嬷嬷上前抱她,被她推开了。
    苏倾楣就那样木然的坐着,看着自己被打开的衣柜,里面的衣裳,被拿了出来,有抱到了床上,也有放到桌子上,还有直接扔在地上的,那些人的脏手,在她一堆衣服里面不停的翻找,然后,那两个人,并未将她的东西再放回衣柜。
    那些,曾经原本属于她的东西,被苏梁浅的人,一一装进了箱子然后抬走。
    苏倾楣就看着琉浅苑那些她讨厌的下人在她的眼前来回走动,人影交叠,她的视线开始变的模糊,仿佛连对外界的感知,都失去了一般。
    明媚的阳光西斜,屋子里的光线,渐渐变的昏暗,也一点点安静下来。
    苏梁浅看着几个下人合力,将最后一台箱子抬走,站在靠窗的位置,又扫了眼苏倾楣的房间,最后将目光落在呆滞的苏倾楣身上,拍了拍手,满意的勾起了嘴角。
    不错,这就是她要的效果。
    “秋灵,你回去看着些,让影桐跟着我。”
    苏倾楣这里,大半都是沈清嫁妆里面的东西,被送到琉浅苑的箱子,就有四台大箱,两台小箱,比苏老夫人之前交出去的还多,这么多东西,肯定也是得有人看着负责的。
    秋灵其实是想去正厅那边看热闹的,不过苏梁浅交代的事情,她自然不会推拒马虎,道了声好,随后道:“我回去和桂嬷嬷说下,然后就去找小姐。”
    苏梁浅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太阳倒是还在,不过已经是夕阳了,这也就意味着,她在苏倾楣的院子,用了差不多一下午的时间。
    她没用午膳,估计大舅妈那边也差不多。
    “你回去,让厨房准备吃的,小厨房不够用,多给些银子,用府里的大厨房,准备大家的膳食。大厅那边,估计放不下所有的东西,等清点结束,我就让人送到藏书阁,你就留在那边,让桂嬷嬷降香她们一起帮你的忙。”
    秋灵听苏梁浅这样的安排,知道她是信任自己,想着还是正事要紧,也就没了去那边看热闹的心思,点了点头。
    秋灵走的时候,琉浅苑的下人,已经离开的差不多了。
    秋灵赶着回去执行苏梁浅的命令,并没有带什么东西,苏梁浅在秋灵走后,看了眼还坐在地上的苏倾楣,目光冷然,没有半分怜悯同情,转身离开。
    对敌人心软,哪怕是一丝一毫一瞬间,那都是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愚蠢行为。
    李嬷嬷亲眼看着苏梁浅和她的人带走了倾荣院苏倾楣房间里面的所有东西,那样的毅然决然,无情冰冷到了极点,尤其是离去时的那一眼,苏倾楣都被她逼成这个样子了,作为姐姐,她竟然半点怜悯都没有,简直铁石心肠。
    李嬷嬷是站在苏倾楣那一边的,她不会去想,若败的是苏梁浅,苏倾楣爱惜名声,喜欢装模作样,说的做的自然不会像苏梁浅这样直接,就算是关心,那也是话里带话,藏着毒,和刀子一样,和落井下石没什么区别。
    李嬷嬷目送着一个个人都离开了,苏倾楣还是呆呆的坐在地上,没有任何的反应,她甚至好像不知道苏梁浅已经走了,有些被吓坏了,冲到她的身前。
    “小姐,小姐,小姐。”
    李嬷嬷叫了好几声,苏倾楣一直都没反应,她一直叫,也跟着心疼的落泪,好半天,苏倾楣眼珠子转了转,有了反应,含着水雾的眼眸,呆滞的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稍松了口气,惊喜的叫了声,“小姐!”
    苏倾楣的目光看了李嬷嬷一眼后,很快移开,看向别处。
    苏梁浅还有琉浅苑那些讨人厌的下人,都不见了。
    她精心装饰的闺房,曾经收到过无数赞誉,被人羡慕眼红嫉妒的闺房,就好像被劫匪洗劫过,空荡荡乱糟糟的,只剩下一片狼藉。
    苏倾楣手撑着地,李嬷嬷很快洞悉她的意图问道:“小姐是要站起来吗?”
    她边说,手就已经过去,想要扶苏倾楣起身,苏倾楣没接受,自己跄踉着站了起来,然后绕着屋子,逛了一圈。
    不知道她是身上无力,还是受到的打击太大太深,整个人就像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仿佛站不稳。
    她每走一步,每转移一个地方,那阴森的脸,就会更加难看几分。
    李嬷嬷唯恐她摔着,小心的跟在身后。
    她嗫嚅着嘴唇,几次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安慰苏倾楣,但苏倾楣这个样子,让她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感觉说什么,都苍白多余,没什么用处,但苏倾楣这个样子,李嬷嬷实在忍不住。
    “小姐,目前的状况,只是暂时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舅老爷回来,他会为小姐做主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小姐,我知道您心里难过,您想哭就哭吧,哭了以后就好了。”
    “小姐……”
    李嬷嬷声音柔柔的,边安慰着,自己眼泪掉的更凶更快。
    李嬷嬷说的话,苏倾楣都听到了,但这样残酷的现实,让她无从释怀。
    等舅舅回来了又怎么样?这是太后的懿旨,苏梁浅用的又是拿回她母亲嫁妆的名义,义正言辞,理直气壮,萧镇海如何给她做主?
    他非但不会给她做主,说不定还会呵斥她。
    这些年,苏家能这般挥霍,靠的都是沈清的那笔嫁妆,现在苏梁浅将那些东西要回去,不但她的情况窘迫,苏克明萧燕更是,这种情况,根本就不会是暂时的。
    苏倾楣想到自己屡屡丢的脸,出门也只得穿以前穿过的旧衣裳,更不会有华贵的首饰,还会被人议论嘲笑,屈辱感,从脚底直逼大脑,她觉得自己简直没有颜面出门了,还有,她和七皇子的婚事——
    现在,苏府都被苏克明榨干了,他拿什么给她陪嫁,且不说她能不能嫁到皇家,就算成为天家儿媳,也会被嘲笑,她这个样子,怎么做夜傅铭的贤内助?若是不能帮上他,她一个侧妃,又如何问鼎?尤其,她的声名,因为苏梁浅,大不如从前。
    苏倾楣单想到这些,就觉得内心颓丧至极,只觉得浑身的力气和希望,都要被抽干了。
    苏梁浅,都是苏梁浅,一切都是因为苏梁浅。
    她打乱了她的计划,甚至敲碎了她的美梦,让她对自己原本信誓旦旦的美好未来,便的迷惘,她摧毁了她所有的一切。
    苏倾楣暗恨恨的想着,刚好走到床边,她扑上去,拿起一件衣裳,泄愤似的,伸手就撕,撕完后,扔在地上,狠狠的踩。
    “苏梁浅,苏梁浅,你这个贱人,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我要杀了你,你总有一天会栽我手上的,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苏倾楣边用衣服发泄,边还咒骂苏梁浅。
    李嬷嬷想到,苏倾楣今后还得穿这些衣裳,想劝,片刻的迟疑后,还是作罢。
    苏倾楣现在这样子,确实需要发泄,像刚刚那样憋着,容易憋出事来。
    苏倾楣撕的累了,跄踉了一步,晃着到了梳妆台那边。
    她打开梳妆台的柜门抽屉,那些她喜欢的首饰,一样也没有,苏倾楣气的,将上面的那些胭脂也扫翻在地上,本来就有些乱脏的地面,因为各色的脂粉,看着更乱更脏了。
    苏倾楣腿一软,曲着跪在了地上,李嬷嬷上前,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似的,将苏倾楣搂在怀里。
    苏倾楣一开始也是抗拒的,但她身上的力气因为刚刚那一顿折腾,耗费的差不多了,李嬷嬷怕她伤着自己,抱的紧,没能推开。
    “小姐,会好起来的,肯定会好起来的。大小姐刚回府的时候,不也什么都没有,你看,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老奴相信小姐,您肯定也能做到。”
    李嬷嬷以苏梁浅为例,安慰苏倾楣。
    “小姐,您好好的,今后肯定有机会的。”
    李嬷嬷边安慰苏倾楣,边轻拍着她的背,“小姐,您要难受的话,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哭出来就好了。”
    李嬷嬷以为苏倾楣会像刚刚那样哭出来,但她没有,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
    苏倾楣靠在李嬷嬷的肩上,她刚好面对着镜子,可以看到镜子里面的自己,发上无一配饰,脸色铁青,渗着一种让人惊心的白,那双眼睛,也不再是她自己熟悉的端庄,里面暗潮汹涌,没有半分冷静可言,充斥着的,仿佛是洪水滔天的恨意,红的仿佛入魔魔怔了一般,蓄着随时都能喷发的泪水,却再没有一滴眼泪掉出来。
    哭?哭有什么用?哭能解决问题吗?她不会再哭,也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做无谓的挣扎。
    苏倾楣现在想来,只觉得就像苏梁浅说的那样,蠢得慌。
    “我不会就这样倒下的,我也不会就这样算了的,我一定要让苏梁浅付出代价!”
    苏倾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信誓旦旦,那坚定的决心,仿佛不许一切代价。
    那双因仇恨而被点燃的眼眸,明亮异常,那闪烁着微光,仿佛是已经有了主意。
    她喃喃自语,满心都是对苏梁浅的仇恨,丝毫没察觉到,搂着她,同时被她抱住的李嬷嬷,几乎被她勒的窒息。
    ***
    苏梁浅走出苏倾楣的院子,抬头眺望着西斜的日头,浑身轻松舒畅。
    这种感觉,她上辈子来倾荣院这么久,可一次都没有。
    苏梁浅有种当坏人上瘾的感觉,对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她完全没改的打算。
    苏梁浅在倾荣院苏倾楣的门口驻足了好一会,倾荣院的下人都在,站在院中,低垂着脑袋,又时不时的抬头偷偷瞟苏梁浅,似乎是在畏惧。
    “好好照顾二小姐,别让她出事了。”
    苏梁浅在经过她们的时候,留下这句话,径直离开。
    影桐手中抱剑,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有那抽着的仿佛不知道怎么笑的嘴角,昭示着她的好心情,跟在苏梁浅的身后。
    苏梁浅身上没带东西,自然走的快些,那些抬箱子的人,怕磕了碰了,摔了里面的东西,分外小心翼翼,走的慢,苏梁浅沿途碰到不少走在她前面的人,从各个方向而来,往正厅的方向走。
    “你们这群丧心病狂的!”
    苏梁浅脚步微顿,跟在她身后的影桐道:“是夫人的声音。”
    苏梁浅勾着的唇瓣,笑意更深。
    萧燕的声音,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小姐要不要去笙辉苑看看?”
    “现在没那个必要,今后有的是机会。”
    笙辉苑萧燕的情况,比苏倾楣那边好不了多少。
    萧燕见沈大夫人和季夫人带去的那些人将东西一样样的装进箱子搬走,每样都心疼,每样都舍不得,她不管不顾的上去拦,但那么多人,她拦得住这个,拦不住那个。
    萧燕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哭着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神色慌乱,仿佛崩溃了般,简直和疯子无异。
    不过,沈大夫人对萧燕,虽然和苏梁浅对苏倾楣一样,都恨极了,但还是顾虑着名声,再加上萧燕只是拦着他们不让动东西,并没有激怒她们,沈大夫人的心,也不如苏梁浅那般的硬,看的到的摆件,还有各种金银首饰是让人拿走搬空了,但并没有去翻萧燕的衣柜和床。
    苏梁浅刚刚听到的那歇斯底里的甚至有些嘶哑的喊声,是因为季夫人命人将她已经装进箱子里面的萧燕的首饰,全部都抬走了,萧燕整个人压在箱子上面,试图阻拦,被人拽下来了,萧燕不堪打击,趴在地上,哭着控诉撕喊。
    沈大夫人看着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泣不成声,没半点形象的萧燕,连市井的妇人都比不上,已经从最初的震惊缓了过来。
    在沈大夫人知道有萧燕这号人物到现在,在苏梁浅回来前,萧燕和苏倾楣都可以说是顺风顺水,萧燕在外风光体面,在府里更是作威作福,无人更挑衅其威严,沈大夫人只觉得萧燕这人刻薄,在今天没真正亲眼见识过,压根就不知道,她有这样让人跌破眼镜的一面。
    沈大夫人轻哼了声,满是鄙夷,不屑道:“有我清妹那样好的女子为妻,真不知道苏克明看上你什么,瞎了眼的东西。”
    沈大夫人以前不明白,现在看到萧燕这德性,就更加不解了。
    “真是外面的屎没吃过,都是香的。”
    沈大夫人想到已经过世的沈清,再想到这些人对苏梁浅的态度,就忍不住气愤,说话都是少有的苛刻。
    沈大夫人作为忠烈之后,在太后身边长大,虽不是公主,却丝毫不逊色于公主,她本身也是个阳光自信的人,当然不会理解像苏克明那样自卑的人,在自尊心的驱使下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萧燕的院子,东西比苏倾楣的还多,苏梁浅回到正院的时候,沈大夫人和季夫人她们都还没回来。
    苏涵月苏若乔等人东西倒是不多,但因为人多,几个院子又有些距离,沈家的二夫人和五夫人也还没回,回来的就只有在一众人最后离开的王承辉,他搜查的是苏泽恺的院子。
    虽然回来的就只有王承辉,但是五皇子季无羡还有沈家大夫人那边,都有人抬了箱子回来。
    本来,因为众人离开而再次变的空荡宽敞的院子,都是箱子,箱子叠着箱子,已经有二三十台,比之前还要逼仄,但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正有沈大夫人他们的人在负责清点,声音不断。
    王承辉看到苏梁浅,挑眉笑了笑,苏梁浅礼貌回笑,笑容谈不上甜美,但也不会冰冰冷冷的,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不友好的感觉。
    苏克明则在椅子上坐着,闭着眼睛,脸色铁青,呼吸有些时候很急,有些时候又似乎很虚弱,显然是不能调整控制自己的情绪。
    苏老夫人就坐在他的身侧,一只手还握住苏克明的,眉目满是担忧,眼睛红红的,都有些肿,见苏梁浅回来,又开始掉泪,祈求的意味更深。
    本来,所有人相继离开,苏老夫人和苏管事两人轮流劝,苏克明的情绪已经渐渐平稳,他中午还吃了点东西,可见一台台箱子,相继往这边抬,王承辉先回来后,便让人开始清点,苏克明听着那一样样东西,血压再次飙升,情绪又不受控制了,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苏梁浅目光在苏老夫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和她目光相对后,平静移开。
    大厅所有的一切都还没变,苏克明闭着眼睛,还不知道苏梁浅回来了。
    苏老夫人内心颓丧,看着苏克明,忧虑让她眼泪掉的更大,她松开握着苏克明的手,看了苏管事一眼,苏管事会意,苏老夫人站了起来,走向苏梁浅。
    “浅儿,你父亲的壮观不乐观啊,祖母求您,祖母求求您了,你这样是将他往死路上逼啊。”
    苏老夫人说着,就要在苏梁浅的面前跪下,被影桐眼疾手快的制止。
    苏克明见苏老夫人松开他的手,半天才后知后觉的觉得不对劲,睁开眼睛,就见离开大半天的苏梁浅回来了,苏老夫人朝着她的方向,就要跪下。
    苏克明本来虚的,仿佛随时都要晕过去了,一看到苏梁浅,身子都坐直了,眼睛里面的火焰燃烧,整个人就好像被充了气似的。
    他四下扫了眼,见回来的就只有苏梁浅,并不见苏倾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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