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我祖母是老贱婢,诅咒她快点死!”刘玉絮面目狰狞。
    “老贱婢,怎么还不去死。”刘玉洁红唇一勾,偏头视她,“我就骂了,去告我呀。”
    你,你……世上怎会有如此无耻之人!
    台词跟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刘玉絮几乎要吐血。
    “欸?姐姐的南珠金钗好漂亮。”
    觉得头发动了下,刘玉絮一摸脑袋,只见心爱的金钗被刘玉洁拔走!
    贱婢!她要气疯了:你个幼年丧母的妖孽,没人教你教养吗,不问自取即为偷,你怎么可以没经过我允许拿我东西!!她全然忘了身上谭记刺绣的衣裙怎么来的。
    “你有病啊,把钗还给我!”刘玉絮厉声嘶喊。
    啪!
    一个大嘴巴猝不及防扇脸上,刘玉絮懵了。
    贱婢又开始发疯!
    光天化日、平白无故、打她!刘玉絮捧着脸,甫一回过神就要抓刘玉洁的脸。
    喵呜!
    一道黑影扑过来,若不是红绸眼尖,拉着刘玉絮闪躲,刘玉絮的手就要遭殃。
    山耳猫凶光毕露,哈着气盯视刘玉絮,露出白森森的利齿。毫无疑问,只要她再前进一步,被撕脸的绝对是她。
    反了,反了!
    贱婢要翻天了,还带着畜生来行凶!
    刘玉絮尖叫双手拼命揉头,弄的好似一团鸡窝,哭着朝枫泰堂奔去,“祖父,祖母,救命啊!”
    佟氏正依偎刘义方温柔小意的解释,被突然闯进来的刘玉絮吓了一跳,也臊的满面绯红。
    头发凌乱,脸上还浮着一个巴掌红印,哪里还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完全就是个蠢货!佟氏怒其不争,咬牙道,“叫什么叫?还成何体统,你给我好好说话。”
    又命昭和等人打水服侍她梳洗。
    刘玉絮痛哭流涕,拉着红绸作证,诉说刘玉洁是如何殴打她的,添油加醋功力十分了得,按她所说,刘义方觉得她还能生龙活虎跑过来挺不容易,胳膊腿居然还齐全。
    偏心归偏心,刘义方却还没傻到听风就是雨。
    不久之后刘玉洁被请到枫泰堂对质。
    听完刘玉絮的说辞,刘义方现在让她说。她老老实实,一板一眼的回答。
    “事情就是这样啊,她觉得我说出她诉苦之事必会有损老夫人体面,我说老夫人最是慈祥宽和的人,不至于为这点事上心吧,老夫人您说是不是?”她一脸纯真。
    佟氏轻咳了声,恨得牙痒痒。
    刘玉洁不以为意,继续道,“结果她就抓着我不放,还扬言要到您跟前告我骂老夫人。这可是万万舍不得,老夫人一向得祖父您敬重,倘若您被絮娘的妄言蒙蔽,那孙女可真真是……”她掩面拭泪,虚擦了几下,神情哀伤。
    “你们别听她胡扯,她就是骂了,我亲耳听到她骂了!”刘玉絮气的嘴唇直哆嗦。
    “絮娘,请问你亲耳听见我骂了什么?”刘玉洁神情严厉。
    刘玉絮火冒三丈,“你骂祖母是老贱婢,怎么还不去死!”又转头看向祖父,“她真的骂祖母是老贱婢啊!”
    用尽平生功力才维持没有晕过去,佟氏浑身哆嗦。
    刘玉洁掩帕啜泣,盖住嘴角憋不住的笑意。
    “孽障,你给我闭嘴!”
    刘义方再也绷不住了,生平头一次怀疑完美的佟氏,怎会生出一个生出这种蠢货的儿子!!
    佟氏藏在帕子下鲜红的指甲几乎捏断,垂眸掩下阴鸷的光芒,再扬起,依然是三分哀伤,两分茫然,五分柔弱。刘义方心痛不已,既恨絮娘蠢,又觉得伶牙俐齿的洁娘不是好东西。
    刘玉筠闻讯赶来,立在门外实在听不下去,进来之后狠狠捏了把刘玉絮,“絮娘,你给我少说一句,女孩子脸蛋儿就是第二条命,还是先敷药要紧。”
    轻轻松松就将问题的重心转移到刘玉洁打了刘玉絮这件事上。
    刘玉洁才不管刘玉絮的脸,兀自对祖父行福礼,“您也听见她刚才说的话,污言秽语实在有违女儿家的体统,就算要污蔑我,也犯不着拿老夫人作伐子,所以……我一时愤慨……便忍不住出手教训。兹事体大,一旦传出去咱们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是呀,如果老夫人是老贱婢这种话传出去,刘府的脸还要不要了?
    当然要!
    刘玉絮挨这一嘴巴还是轻的!刘义方气的不停咳嗽,哪里还有力气申饬刘玉洁,只告诫了她一句,罚她抄几遍经书,但刘玉絮则是闭门思过,思整整三个月的过,期间还要抄五百遍金刚经。
    怒极攻心,刘玉絮气的三天吃不下饭。
    当刘玉洁款步离开之时,明显感觉一道阴寒的视线扫过全身,她抬眸,刘玉筠对她点头,唇角微抿,看不出喜怒。
    晚膳过后,佟氏斜倚软榻,太阳穴贴着两贴膏药,淡淡道,“从前我倒是小瞧了她,竟还有这份胸襟。”
    “老夫人您给她脸,她才有这份胸襟,不给她脸,她还能蹦跶多久!”左妈妈轻手轻脚的为她捏肩。
    哎,要怪也怪那絮娘,简直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她若有筠娘一分聪慧,我又何必绕着弯儿的将她嫁去威宁侯府。”佟氏头疼。恨怒交加那一刻恨不能想个法子毁了刘玉洁,让她嫁沈肃,就算不得善终也便宜了她!!
    老、贱、婢?
    这三个字像钢针不停扎在太阳穴!
    她明知絮娘蠢,所以就是要借絮娘的口骂这三个字吧!
    跟指着自己鼻子大骂有何两样?佟氏咬碎一口银牙。
    ******
    请安请的枫泰堂鸡飞狗跳这件事很快传进刘涉川耳中,眼看佟氏晚膳也没吃几口,刘义方便将大儿唤进书房,板着脸训了一顿,斥他教女无方。
    刘涉川安静听着,心里不以为然。气得刘义方感觉说什么都没用,那个小妖孽就是他的命根子,恐怕他是不要老子也舍不得动命根子一下。
    到底不是放在身边养大的,再养也养不熟。这孩子的心永远在田氏身上。
    可佟氏这般委屈可怜,难道就唤不起他一丝丝怜悯与尊重?
    这个刘涉川还真尊重不起来,一个未婚生子的贱人,生下的二弟只比他小一个月。
    就算她瞒天过海,杀了当年的稳婆和一众婢女也瞒不过共同生活同一屋檐的所谓一家人!
    离开之后,刘涉川散了会步,直接去了洁心园,远远就望见花丛畔,那个孤零零坐在秋千上的小身影。
    女孩大了,心思一天比一天难以琢磨。刘涉川走过去,绿衣和绿染忙向他行礼,他摆摆手,摸了摸刘玉洁柔软的头发。
    “下个月阿爹就要离开一段时间,有什么想要的,阿爹给你买。”他说。
    想要的有很多啊。刘玉洁眨了眨浓密的睫毛,“要阿爹平安归来。”
    “那是自然。阿爹最舍不得的人便是你。”
    “阿爹,我想嫁人。”
    啊?
    刘涉川一惊,转变来得太突然,转念一想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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