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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父、岳父,你们还有事吗?”
    梁功成立即满脸堆笑道:“贤孙婿,你看……明日就要出征了,我与你岳父的具体差使还没定下来……”
    蔡仍明白了:“梁功成和梁继祖这是想跟我要官啊。”
    蔡仍搪塞道:“祖父、岳父是担心戴罪立功一事吧?放心吧,不需要你们上前线,你们也能分到战功的,我保证,会洗干净你们身上的罪责的。”
    梁功成和梁继祖要得当然不只是这个,他们犯的这点事,在真正有权有势的权贵眼中,根本就不是个事,所以,既然攀上了蔡仍这根高枝,他们也就不再担心之前犯的那些小错了。
    梁功成倚老卖老道:“那个……这事吧,其实我们是想让小玉跟你说的,可小玉这孩子脸皮太薄,死活不肯来说。没办法,我们才厚着老脸亲自来跟贤孙婿你说的。其实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带了四十多年的兵,你岳父也带了二十多年的兵,我们实在是闲不下来。贤孙女婿,你看,能不能安排我们去你金吾军带兵?我们要求不高。我呢,还当统领就行,我听说你手上的几支军队,都没有统领,都是代统领,应该能给我找个位置吧。你岳父呢,随便给他个指挥当当,就行了。”
    梁功成将声音压低,又道:“贤孙婿,你统兵时间还短,可能不懂,军队的要害之位,还是放在自己亲属手上才保险,否则,到了关键时刻,军队很可能会脱离你的掌控。”
    蔡仍听了,淡淡一笑,道:“既然祖父、岳父想要帮我,那自然是好事……”
    梁功成和梁继祖一听,脸上顿时就浮现出了喜色!
    别说梁红玉只是蔡仍的小妾,就算是蔡仍的正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因此,蔡仍再有权再有势,那也是蔡仍的,不是他们梁家的,更不是他梁功成和梁继祖的。
    权力这种东西,是让人上瘾的。
    虽说梁功成如今已经六十多了,可他对权力仍然深深的迷恋,不愿就此失去。
    梁继祖亦是如此。
    甚至,梁功成和梁继祖父子还梦想因祸得福更进一步。
    而且,梁功成和梁继祖私下里已经仔仔细细研究过金吾军了,他们发现,这支军队纪律严明、士气高涨、服从性极强,怎么看都像是一支强军。
    梁功成和梁继祖心想:“要是能指挥这支强军去作战,步步高升、光宗耀祖、封妻荫子绝对不只是梦想!”
    这个念头一动,梁功成和梁继祖就去找梁红玉说这事,他们希望梁红玉能仗着蔡仍对她宠爱给蔡仍吹吹耳旁风,让他们真正进入金吾军去统领金吾军的将士。
    可让梁功成和梁继祖万万没想到的是,不论他们怎么说,梁红玉都不答应。
    而且,梁红玉还反过来劝梁功成和梁继祖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并跟他们说,不是谁都能任金吾军的军官的,还说,希望他们能在此事过去之后,就离开军队,回家去颐养天年。
    梁功成和梁继祖听了之后,大怒,认为梁红玉不孝,要不是梁红玉已经嫁人了,而且嫁得还是有权有势的蔡仍,他们甚至都有可能会跟梁红玉翻脸。
    梁功成和梁继祖一脸铁青的和梁红玉分开了之后,一商量,认为梁红玉是一个小家子气的妇人,是她娘没将她教育好,不懂得长幼尊卑,不懂得为家族斡旋,而蔡仍是名门望族出来的,一定不会像梁红玉这样。
    所以,梁功成和梁继祖决定亲自来找蔡仍要官。
    不想,蔡仍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梁功成和梁继祖大喜过望,甚至是觉得要得官可能有点低了,梁功成觉得凭他的资历,就是当一个副统制都没问题,梁继祖则完全可以独自统领一军。
    可谁知,蔡仍语气一转,又道:“既然祖父、岳父想正式加入我金吾军,那有些丑话我可得说在前面。”
    梁功成道:“贤孙婿但说无妨。”
    蔡仍道:“祖父、岳父多少也应该有所耳闻,我金吾军军纪森严,乃当世之最……”
    蔡仍此言一出,梁功成和梁继祖脸上的笑容就是一僵。
    蔡仍又道:“前日岳飞处死两个买鱼不给钱的亲卫一事,祖父、岳父应该听说了吧?”
    说起这事,梁功成和梁继祖不禁为岳飞的那两个亲卫抱打不平——实际上是他们受不了这么苛刻的军规。
    梁继祖道:“贤婿啊,不是我说你,你用人,真得好好思量思量,像岳飞这样薄情寡义之人,怎能用呐,亲卫是什么,那是将军的最后一道保障,可以说是将军最亲近之人,岳飞说杀就杀了,对其亲卫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对贤婿你?”
    梁功成也道:“关键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也不怨岳飞的那两个亲卫,是渔民觉得咱们金吾军的军纪好,对他们秋毫无犯,才随便找了两个人送两尾鱼,然后转头就走了,他们也不是成心不给钱,怎能直接处死示众呢?”
    梁继祖大点其头,道:“就是,所以说岳飞这个人太过刻薄了。”
    蔡仍不动声色道:“你们真是这么认为的吗?”
    梁继祖道:“不仅我们是这么认为的,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不少这么认为的人都是咱们金吾军的将士,他们全都在为岳飞的那两个亲卫抱冤。”
    梁功成顺势道:“依我看,贤孙婿不如顺应众意,罢免了岳飞的金吾后军代副统领之职,他那军就让合适的人来统领吧。”
    看梁功成此刻的嘴脸,就差点直说:“让我代替岳飞来统领金吾后军吧。”
    蔡仍突然扭头对里间喊道:“公明兄,我让你起草的文书起草好了没有?”——宋江如今兼管政治部和宣传部。
    宋江听言,从里间走了出来,他手里还捧着一张刚刚写好的文书。
    宋江径直来到蔡仍身前,然后将文书交给蔡仍,道:“已经按将军的意思起草好了,将军请看。”
    蔡仍读了一遍,道:“嗯,就是这个意思,回头你让人抄一百份,各营公示牌上都给我贴一张,另外在金陵所有显眼的地方也都给我贴上一张。”
    宋江应道:“诺。”
    不过——
    宋江并没有立即就将文书拿走,因为他知道,蔡仍马上就要用了。
    宋江不着痕迹的看了梁功成和梁继祖一眼,然后就又退回里间继续跟赵鼎等人一块办公去了。
    果然!
    宋江走后,蔡仍就将文书递给梁功成和梁继祖,对梁功成和梁继祖说道:“祖父、岳父,你们来看看我让人起草好的公示榜文书。”
    梁继祖有些不明所以。
    梁功成则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接过蔡仍递来的文书,读了起来。
    读着读着,梁功成和梁继祖的脸色齐变!
    这张即将张贴出去的文书,赫然是岳飞的嘉奖令!
    而且,因为岳飞全面贯彻了蔡仍制定的军纪,蔡仍还将他的那个代金吾后军副统领的“代”字给去掉了——现在,岳飞是正儿八经的金吾后军副统领。
    另外,在嘉奖令下面用大一号的字写着金吾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最关键的是,在文书的最下面赫然用红笔写着四个大字——违者必究!
    这时,蔡仍的声音响起:“祖父、岳父,你们想真正加入我金吾军,自然没有问题,我欢迎直至,不过,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您二位触犯了我金吾军的任何一条军法,我都一定会从重从严处置,绝不姑息!”
    蔡仍又道:“像祖父、岳父在宁海军犯的错,在我金吾军,就是皇帝陛下了圣旨,我也一定要砍了你们的脑袋,杀鸡儆猴!”
    梁功成和梁继祖听言,顿感脖子一凉,冷汗随即就涌了出来,将他们的衣服打透!
    顿了顿,蔡仍换上一副笑脸,接着说道:“现在,祖父、岳父,我再问你们一句,你们确定要加入我金吾军吗?”
    梁功成和梁继祖偷偷看了一眼文书上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扪心自问:“我们真能做到这些吗?如果做不到……那我们的脑袋不得立即搬家啊!”
    见梁功成和梁继祖不吭声,蔡仍笑道:“这是一辈子的大事,要不然,你们先回去慢慢想?”
    梁功成和梁继祖听言,如闻大赦,梁功成立马道:“好好好,我们回去商量商量!”
    梁继祖也道:“对对对!商量商量!商量商量!”
    言毕,梁功成和梁继祖就往外走。
    可梁功成和梁继祖刚走了两步,蔡仍的声音就再度从他们背后响起:“等等。”
    梁功成和梁继祖顿时就是一机灵!
    两父子艰难的回过头来,梁功成小心翼翼的问道:“贤孙婿,你还有什么事吗?”
    蔡仍一指梁功成手上的文书,笑道:“这文书,我还有用。”
    梁功成一听,赶紧将文书还给蔡仍,然后就和梁继祖一块头也不回的出来了蔡仍中军大帐!
    出来以后,梁功成和梁继祖才发现,他们已经大汗淋漓了。
    缓了好一会,梁继祖才问梁功成:“爹,咱们还进金吾军吗?”
    梁功成没好气道:“进个屁,不要命了!”
    梁继祖大松了口气,道:“不进好,这金吾军绝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宁可当一辈子富家翁,也绝不在这里混!”
    梁功成则回头看了已经走向里间的蔡仍一眼,很是复杂的说道:“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小小年纪就能如此出类拔萃了。”
    梁功成不无落寞的又道:“老了,这个世界是年轻人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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