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故事 作者:台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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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到那种程度。」

    阿生倒真是个爱聊天的,说白了就是话多,这点倒是跟他在聊天室的表现一模一样。他经常会分享些他的大学生活、男生宿舍的那些事;刚在网上认识他的哪会儿,我心情很差,工作和生活上的交流都疲于应付,阿生出现的时机比较巧,成了我一吐为快的管道,我曾跟他模模糊糊提过高镇东的事,只是没提名字。阿生是个好听众。开过几次房后,又熟了些,偶尔他也会主动提起,问我还有没有跟那个人联络?我摇头;这小子大概在这方面真有些经历,不过二十二岁的年纪,竟然就在床上跟我讲起了道理,起初还冠冕堂皇地劝我看开点,接着说:「这不就是常态吗?像我们这样的,其实正常。」最后这句话他说得比叫小心翼翼,大概是怕我听了不舒服。阿生的态度使我发笑。

    我比他大好几岁,出来混的时间肯定要比他多几年,他说的我又何尝不懂。我不过是需要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

    阿生说:「就算没这件事,你觉得你们能长久得了吗?」

    这问题甚是犀利。我愣了一下,直说:「怎么可能。」说完又为自己的笃定给怔住。

    阿生定定看了我会儿,笑:「啊,那不就得了!既然是这样你就没必要那么认真,不难受吗?」

    ......我在脑子里想了措辞,后问:「你谈过吗?」

    阿生点头又摇头:「不知道算不算。」他说曾跟寝室的其中一个同学有过点火花,成□□夕相对的,洗澡吃饭训练都在一起,两个人曾经一起打过几次□□,也不知到是不是精虫上脑,只要跟那个人凑在一起就像嗑了□□似的,意乱情迷。

    「后来呢?」我问,其实大致已猜到结局。

    「后来────后来就是想真刀真枪的上的时候,他就拉上裤子不干了,他对我说,他也不完全是那个,你知道那个是哪个吧!反正就是......」阿生苦笑了下:「虽然都是男人,应该洒脱点,但我真的被伤到了,难过。后来再看到他,都觉得有股气────想揍他。」

    我笑出声,哈哈笑的那种。他有点讶异,只说:「这时候你难道不该给点安慰吗?」

    我反将那句话送给他:「既然是这样你就没必要那么认真,」回忆了下他刚刚完整是怎么说的:「不难受吗?」

    ……我们俩一块窝在床上抽烟,越抽越多,越抽越猛,把整个房间搞得像火灾现场似的,倒令我忽然想起什么天涯沦落人那句话,我忘记后面那句是怎么说的了;阿生不时哼着歌,哼的总是副歌,哼完就换、哼完就换。我问他就不能唱整首吗?他摇头说,「只记得住副歌。」

    我说:「唱蓝雨吧。」

    他喔了声,开始唱:「茫茫的喔,搭一班最早的列车,用最温柔的────唉,不行不行!我知道他红,但我对他的歌其实不太熟。」

    我白了阿生一眼:「你有熟的吗?」

    阿生说:「再给我次机会,王杰的好不好?我熟他,以前还拿他的歌参加过歌唱比赛呢!」

    要说阿生的嗓子怎么样,其实还真不怎样。不能说特别好听,但起码不走音,不过我没说实话。那晚我是我这几个月难得比较轻松的时候。

    阿生清清喉咙,又开始唱:「不要谈什么分离,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哭泣,那只是昨天的一场梦而已────」

    「不要说愿不愿意,我不会因为这样而在意,那只是昨夜的一场游戏────」

    那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

    不要把残缺的爱留在这里,

    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不该有你,

    ……

    说什么此情永不移,说什么我爱你,

    如今已然没有你,我还是我自己 …….

    我突然咳出一口烟,呛辣的味道瞬间冲进气管,鼻腔整个刺痛起来,后来扩张到整个眼眶,逼得我流出一点眼泪。

    阿生忽然弹了起来,明显吓住了:「你、你哭啦?」

    我朝他比出中指,咳个不停,他拍了拍我的背,有点笨拙,问我要不要喝水;他从冰箱翻出一瓶矿泉水来,大手一拧,拧出好听的声音。

    我仰头灌了一口,又听他说:「这水要钱啊。」

    我情不自禁伸手巴了他的头,竟相当顺手,就像以前我打程耀青那样。

    ……等我平复下来后,就听他略不好意思地说,「还以为你哭了,抱歉啊!」

    我嗯了声,没接话,气氛又安静下来。

    没一会儿,他又问:「欸,你有没有他的照片?我能看看吗?」

    我抬头盯着他,大概是被我看的发毛,立刻摆摆手说他没什么意思,只是好奇而已,我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我沉默了几秒,说:「没有。」

    阿生张了张嘴,此后没再说话,一夜无声。

    我算是骗阿生的。

    严格来说,我跟高镇东是拍过照的,前年我们去泰国玩,在曼谷当地一间游乐场里,一时兴起找了台大头贴机,换了硬币,两个男人就这么挤进了那狭小的空间里,我从没玩过那种东西,在印象中那都是女人或者小女生在玩的,开始感到不自在,全交给高镇东去操作,花了近一百泰铢,拍了张十二格的小贴纸,两个男人的笑脸几乎站了整个画面,旁边滚着细致的卡通花边,怎么看怎么傻…...

    我跟高镇东一人分了一半。

    我不知道高镇东的那半还在不在;而我的那半,则被我藏在了张学友那张爱火花的专辑壳子里。

    第16章 十五

    九八那一年是我妈逝世的第十一年。除了每年清明,九月我们也会固定上山祭拜,那是她的忌日。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只是这次跟着我们父子三人上去的还多了一个,就是程耀青的女朋友,容家。

    如今我们也将她当作半个程家人,小两口谈了三年恋爱,感情一直稳定,虽然尚未结婚,但在我跟我爸的认知里,成家不过是早晚的事。我爸对容家这个准媳妇相当满意,程耀青读硕士班后,回家的次数比以前更少,可每每回台北必然会带着人家女孩子,偶尔留人在家小住一晚。容家的长相并不如何出挑,可一瞧就是十分乖巧务实的那类女人,是个能过日子的;她是南投人,父母均务农,第一次来家里就搬了箱他们老家自己种的巨峰葡萄和几罐茶叶,老爸开心得很。容家上面还有三位兄弟姊妹,她是老么,幼时家境也不算宽裕,可她父母就是宁愿咬紧牙关、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也坚持让四个小孩都上学念书,他们家四个孩子特别争气,据说当年两届联考,她两个哥哥都是理科状元,全上了台大;她姊姊念得是交大;她则考进成大,一门四杰,南投老乡的那些左邻右舍赞叹不已,当年那些私下暗劝容家爸爸妈妈何必苦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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