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茶肆门口,不待赵娘子迎出来,文舒便高声呼道:“掌柜娘子,借纸笔一用。”
    听出是她的声音,赵娘子连忙迎了出来。
    见她身后跟着一群人,当即心领神会,装作不识道,“可,请吧。”她朝里招了招手,示意文舒进去。
    文老爹见状便停住脚步,同卖牛的老汉站在一起,省得别人说他们父女有猫腻。
    “东家借纸笔做什么?”二人行到里面,赵娘子小声道。
    “买了头牛,写个契据。”
    “卖主可是门外那老丈?”
    见她神情有异,文舒不禁道:“怎么,你认识?”
    赵娘子点头,“那老丈同我娘家是一个村的,按辈分,我得唤一声王阿叔。”
    “这样啊,那这老汉为人怎么样,这牛可买的?”见有人认识,文舒不禁想打听一下情况,万一老汉为人奸诈,她可不想上了当。
    “买的,买的,这牛他们家伺候的可精心了。就是奇怪.......王阿叔怎么会舍得卖牛呢?”
    见文舒一脸疑惑的看过来,赵娘子解释道:“小东家不知道,王阿婶有耳疾,身子也弱,家里那些活都指着这牛呢。”
    “据老丈自己说,是儿子在外欠了高利贷,急着卖牛还钱呢。”文舒道。
    “啊,有这事?”赵娘子更惊讶了,“王阿叔那儿子,小时侯我瞧着挺老实的啊,怎么现在.....”说着,摇头叹气,“王阿叔家日子本家就难,如今.......”
    文舒在旁不知道说些什么,碰上不孝子,确实是人生一大悲剧。她能做的,也不过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了解到牛没有问题,文舒也不耽搁,唰唰几下写好了契书。稍吹了吹,便拿着契书去了外面。
    她首先将契书拿给老汉看,发现老汉不识字后,只得问那些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有没有识字的,能否帮着读一读,顺道再做个见证。
    时下,因为官学的普及,大多数年轻人都是识字的。文舒这边话刚说完,便有一个年轻人站出来道:“我识得,可以帮着念念。”
    说话之人,正是姚儿庄因错过百家饭而导致染病的郭大郎。
    得知同村人未染病的原因竟然是因为那碗他‘看不上眼’的百家饭后,郭大郎追悔莫及。病好之后,便常来茶肆坐坐。就算偶尔路过,也得站定看一会儿,唯恐再错过什么好东西。
    “那便多谢郎君了。”文舒将契纸递了过去。
    郭家大郎接过,大声念了起来。念完后,还将契纸展示给了在场众人观看,以证明他没有念错。
    见大家都没有异议,知道文书没有问题,老丈爽快的在上头签了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文舒和郭大郎也在上头签字画押。
    契纸一式三份,老丈,文舒,郭大郎各执一份。
    文舒当场将买牛的十贯钱给了老汉,有热心的百姓,还要过交子帮老汉看是不是真的。查验无误后,才笑着对老汉说,“是真的,可是遇见好人了。”
    老汉也很激动,哽咽着说,“确实遇见好人了。”
    写好契书又交了银子,这桩买卖便做成了。赵娘子这才出来,唤了老汉一声,并请他进去喝杯茶水。
    老汉这才发现,这茶肆的掌柜娘子竟然是同村李家的大闺女。方才沉浸在卖牛的悲伤中,竟然没注意到。
    虽然遇到同村小辈很开心,但老汉还是连连婉拒,直说家里有事,不能耽误。实则是觉得这事太丢人,无颜多说。
    看着老汉牵牛离去,佝偻的背影,赵娘子叹了口气。
    围观百姓渐渐散去后,文舒在前堂虽了几口茶水,便独步去了后院。
    山边大树上,正在打盹的红影,听到树下两人的嘀咕声,立马睁开眼睛看了过去。待看清出现在后院的人是文舒后,立马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文舒正四下巡视了,就便一道红影冲了过来。她立即后退几步至墙根,扎好马步,同时大喊,“不要过来!”
    已经快要飞到她面前的红影,闻声,身子在半空中硬生生截停,一个踉跄落在离她不远的地面。
    见它真停下了,文舒这才舒了口气。
    好险,好险!
    “呱~呱”不远处的红影则委屈的瘪了瘪嘴,发出几声呜咽。
    文舒好笑的站直身,慢慢的朝它挪过去。“跟你说了多少次,你太重了,扑过来会把我压倒的。”
    丢人是其次,重要的是她的脚也经不住折腾。
    脑袋在她手掌心里蹭着,红影渐渐忘了刚才的委屈,高兴的直叫唤。文舒则一边摸着它的头,一边看向了大树的方向。
    树影婆娑间,只有灌木微微晃动,并无异常。可方才红影冲过来时,她分明看见树底下有人影闪过。
    她不会看错,文舒笃定。
    “我脚伤虽然好了,但暂时还不能进铁盒子。你是继续待在这里再玩几天,还是同我回家。”
    红影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在地上刨了个‘回’字。
    “好吧,不过现在还不行,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文舒附耳在红影耳边说了几句,红影不住点头,没一会儿,便又飞回了树上。
    搞定这边,文舒便又回了前堂,原来她是打算上山去看看她种得那些草药有没有活。如今知道有人在“盯梢”便不好去了。
    而且她的脚,眼下似乎也不适合爬山涉水。
    在前堂又坐了会,同赵娘子拉了会家常,问了问近况,文舒便又带着她爹回了。
    回程依旧是拦了辆牛车。
    在路上,文老爹还说,既然买了牛,不如干脆再买辆板车,往后每日载着她来回茶肆也方便。
    文舒原也是这样想的。她原本还打算干脆雇了那老汉当车夫,以后每日接送她往返茶肆。
    只是今日围观者众,怕有心人记住了牛的标众,以后她经常坐车至此,反倒露了身份。
    不如先冷静几日,待别人忘了这事,再从长计议。
    回到家里,已经是酉时未刻,金乌西坠,在大地洒下一片金黄。文舒去堂屋瞟了眼上晌午放至的‘冰盆’
    发现直至此刻,那木盆里的水也不过才凝了半数,不禁摇头叹气。
    她还是赶紧把系统升到四级,开启定点传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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