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七巧心里也是这个意思,这古代又没有什么路灯的,到了晚上要是没月亮,那就是一个黑灯瞎火,不光马车走不快,还容易出事儿。王妃见刘七巧大着肚子,自然也是不敢强留她的,只笑道:“既然这样,那你就跟老太太先回去吧,今儿我太忙了,改日你再过来,正巧也请了你母亲一起过来,我们再好好说话。”
    王妃说着,便要起身相送,刘七巧忙拦住了道:“太太快别送了,在这儿坐坐吧,你都跑了一天了,虽说今儿是世子爷的好日子,可若是累坏了太太的身子,那就不好了。”
    王妃见闻,也便又坐了下来,自从她前年收了重创之后,后来虽然各种调理,终究不再是年轻人的身子,恢复起来也慢,如今刚刚才觉得好一些,她自己也不敢大意,只对站在一旁的青梅道:“你去替我送送七巧。”
    刘七巧跟着青梅一起出了清荷院,青梅和刘七巧是好姐妹,自然也没什么话瞒着刘七巧,只蹙眉道:“今儿太忙了,我也没空跟你细说,太太最近为了世子爷的事情,只怕累坏了,我听跟前服侍的小丫鬟说,连着几天都没睡一个安稳觉了,你下次回来,好好劝劝太太,如今王府还没分家呢,让二太太那边多担待些也是应该的。”
    青梅只说着,又悄悄的凑到了刘七巧的耳边,小声道:“最近老太太的身子也不大好,上回去观音庙回来染了风寒,这来来回回都两个多月了,也没见好全,如今还吃着药呢!”
    这一点刘七巧倒是听杜若说过的,老王妃最近身子不太好,可是杜若也说了,年纪大的人,总会这样的。况且古代人的寿命也短,老王妃如今已是六十开外的人了,有个病痛也正常。
    古代医疗条件差,很多小病容易酿成大病,最后药石罔效,那也是难免的事情。两人正说着,已经到了寿康居的门口,小丫鬟进去回禀了,不多时是老王妃身边的冬雪出来迎的人,见了刘七巧便道:“太太正念着呢,可巧就来了。”
    冬雪在前头引路,早有小丫鬟挽了帘子放她们进去,刘七巧矮了身子进去,瞧见老王妃正在大厅里头坐着呢,看着精气神还不错,就是脸色算不上太好,见了刘七巧只微微的咳了两声道:“七巧,你可来了。”
    刘七巧只急忙上前行礼,笑着道:“一早就来了,原想着先来给老祖宗请安的,可又想着老祖宗这儿定然是热闹的很,只怕七巧来了没地方站了。”
    刘七巧在老王妃跟前,天生就是一张巧嘴,老王妃听刘七巧这么说,只笑这扭头看着坐在一旁的杜老太太道:“听听,才过门几个月,越发不得了了,你要站多大一个地方,还怕我这儿没地方站了?”
    刘七巧只笑着,略略轻抚了一下自己突起的肚皮,笑道:“少不得得站两个人的地方,老祖宗你说是不是!”
    老王妃被刘七巧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只笑道:“你个猴头,快坐下吧,你家老太太要走,我说我还没见着你呢,只忙喊了丫头去请,今儿事多,只怕是要怠慢了。”
    刘七巧走到一旁坐了,这才仔细打量起了老王妃,确实比上次见到的时候清减了一些。刘七巧只道:“眼下这就开春了,老太太若是有空,多出去走走,在家里呆着也怪憋闷的慌。”
    老王妃只摆摆手道:“老了,不行了,上回正月十五去水月庵瞧过大长公主之后,回来就染了风寒,这都一个多月了,也没见好全,总这样反反复复的,汤药倒是喝了不少了。”
    刘七巧想了想道:“如今老太太是请的哪位太医瞧的?若是不见好,不如就请我家二叔过来瞧瞧,只怕还好的快一些。”
    老王妃只摆摆手道:“原先请的是陈太医,后来吃了大半个月,没什么效果,如今请的是你男人,才吃了十来天,倒是有些效用的,再吃一段时间再说吧。”
    刘七巧也听杜若说过,正月十五那日天气转凉,那阵子病了不少的老人孩子,如今过去这一个多月了,也该好的差不多了。刘七巧依稀记得,诚国公家好像有个姑娘,也是染了风寒来着的。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老祖宗您别着急,眼看这今天世子爷又娶了新媳妇,你等着喝孙媳妇茶,只怕过不了多久,就要报曾孙了呢!”
    “可不是,说起世子爷,我也是操碎了心的,这孩子性子随他爹,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肯说,我前一阵子才知道,他在云南险些丢了性命,他倒好,瞒骗得结结实实的,若不是杜太医医术高明,只怕我也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老王妃说着,只叹了一口气,心中自是万分不舍,可又没有办法。
    刘七巧闻言,只劝慰道:“事情都过去了,老祖宗你就不用担心了,为了过去的事情担惊受怕的,岂不是不值得,依我看,世子爷也不过是那时候年轻,家里又没有一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如今有了世子妃,他自然就不会那样拼命了。”
    老王妃只略略点了点头,心下稍稍好受了一些:“我也只能但愿如此了。”老王妃看了一眼刘七巧,还是打心眼里喜欢,可她也心知肚明,刘七巧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给恭王府当世子妃的,便是一个侧妃,都已经是恩典了,有些遗憾,似乎是终究不能避免的。
    刘七巧和杜老太太又跟老王妃聊了好一会儿,这才辞别的寿康居,请丫鬟喊了赵氏一起,三人一起回杜家去了。老王妃今儿也应酬了一整天的客人,自然也是有点累了,只让丫鬟们扶着进房里去休息了。
    刘七巧和杜老太太上了马车,杜老太太才开口道:“七巧,我今儿跟你娘提的那个事情,改明儿你好好跟你爹娘说一说,我可不是说着玩的。你以前是王府的义女,如今是宝善堂的大少奶奶,虽说你爹还是王府的奴才,可京城里头,做奴才的在外头自己置宅子的事情那可多了去了。依我看,你们还是办出来住,以后亲戚间往来也方便些。”
    杜老太太是聪明人,虽然刘七巧的王府义女身份给她添光了不少,可刘七巧终究姓刘,杜家真正的姻亲还是刘家。虽然刘七巧根基浅,又是穷苦的乡下人,可她如今已经认了刘七巧,自然不会不认刘家。
    “老太太放心,这事情我会跟我爹说的,老太太的好意,七巧如何不知道,住在王府终究是客,刘家在京城总也要有一个长久的落脚之处。”
    “你懂这个道理那就好了,说句诛心的话,我当初答应你进门,可不是看重王府那一门亲戚,我们杜家虽说不上什么有权有势,可当太医也有些年份了,从来就不是靠关系来的。我听说你弟弟如今要靠童生,这倒是一件好事,将来你弟弟要是有出息了,你们刘家也算是在京城站稳脚跟了。”杜老太太何等精明,这个道理更是一想就通了。
    “老太太说的是,我爹也是这个意思,如今就只盼着我弟弟出息了,能让家里好起来了。”古代人重男轻女,无非就是男孩子可以光宗耀祖,女孩子嫁人赔钱。刘七巧虽然如今高嫁了,可要明目张胆的帮衬刘家,那也是不合情理的,无非就是私下里多关照刘家,但即使这样,李氏还常常不肯,说刘七巧这样做是有违妇德的。
    杜老太太闻言,只一个劲儿的点头道:“这是好事啊,好事,我家大郎就是一块读书的料子,可是为了接宝善堂的招牌,愣是没再往下念了,不然的话,杜家总也能出个进士的。”
    刘七巧闻言,只笑着道:“怪不得老太太对芸哥儿这么在意,原来是因为这个呢!”
    杜老太太见刘七巧都猜到了这层意思,只摇头道:“你这丫头,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怪不得你会想着拿那一对汝窑雨过天青的瓶子来送礼,我原还当你在管家这方面比起你二弟妹是差远了,没想到你也不是个傻的!”
    这会儿赵氏正在后面马车上,哪里能听见前头车里面说的东西。刘七巧见杜老太太点出了那对花瓶的事情,只笑着道:“老太太说这话,倒是让我糊涂了,我送礼自然是挑最好的东西送的,我统共就拿几样东西,挑来挑去还是太后娘娘赏的这一对瓶子最值钱,自然是要拿来添礼的。”
    “你当真不是故意的?”杜老太太睨着刘七巧,只笑着问她,又见刘七巧这一脸不解的样子,便当她是真的不懂,只笑道:“罢了罢了,这些门道,只怕说给你听,你也不明白的。”
    “门道?送个礼还有什么门道?老太太倒是教教我吧!”刘七巧只假装不懂问道。
    杜老太太略略笑了笑,只伸手戳了戳刘七巧的脑门,开口道:“一会儿你回去,好好问问你婆婆,这里头的门道多着呢,不过这回倒是被你歪打正着了。”
    刘七巧想起昨儿杜太太给她分析的道理,只暗叹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307|6.13|
    两人回杜家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杜太太早已经吩咐厨房备了晚膳。杜老太太也没留刘七巧下来一起用晚膳,只命人请了三位姑娘,到福寿堂陪她吃晚饭。
    刘七巧还是按照老习惯去了如意居和杜太太一起用晚膳,婆媳两人便聊了起来。
    刘七巧便把回来时候在马车上的事情和杜太太说了,杜太太闻言,只笑着道:“老太太还是精明的,不过她没点出来,还大大方方的加里添礼,也是给足了你面子了。”
    刘七巧只略略点头,又把杜老太太在蔷薇阁说的那些话给说了一遍。杜太太听完,只略略点头道:“这个事情,我和老爷还有大郎私下里也不是没商量过,只不过很多事情不能做在明面上,一来呢,是怕老太太觉得我们太抬举你家这门亲戚,二来呢,也怕二房那边心里头不舒坦。”
    杜太太给刘七巧添了一筷子菜,只继续道:“不过如今想想,到也是时候了。齐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杜家明里暗里借了多少钱给他们,我心里多少有数,那可不是一坐宅子就可以还的清的,眼下既然是老太太亲自开的口,我倒觉得是件好事,不过今儿你爹和大郎都在王府应酬,这事情得过几日才能商量了。”
    刘七巧哪里知道这事情杜太太他们私下还是商量过的,只觉得一阵感动,也必恭必敬的给杜太太添了几筷子她素来爱吃的菜,又道:“娘你这么说,我越发过意不去了,搬家的事情,也不是小时,倒是不必急于一时的。”
    杜太太只点点头道:“是啊是啊,眼下的事情还是要以身子为重,如今你月份也大了,以后的应酬,只怕要少去了。”
    刘七巧点了点头,又添了一小碗的饭,最近她胃口比以前好了很多,所以稍微就不那么克制了,这会儿吃饱一些,还省了晚上的一顿宵夜。今儿杜若他们从王府回来,少不得还得要喝上几杯酒的,刘七巧便只让丫鬟们去厨房准备解酒汤去了。
    杜太太见刘七巧越发细心关照杜若,总算也是放下了点心思。她原先对刘七巧算是什么都满意的,唯独有一点就是服侍杜若不够细心,大大咧咧的。杜太太毕竟心疼儿子,所以才把连翘给留了下来,好让她帮衬着点。
    恭王府里头,正是张灯结彩、红灯摇曳的大好光景。周珅一路敬酒前来,眼看着便到了杜若那一桌跟前。和杜若坐同桌的是安靖侯家的世子爷和二少爷,和杜若都是好交情,还有一位是被安靖侯世子爷给硬从外头散客的宴席上拉进来的王老四。
    说起来王老四也能算的上是一个奇才了,虽然空有一身蛮力,没想到到了军队里头,操练了几天却也练得一把好手。但是王老四在军队里最广为人知的还不是他的力气和身手,而是他那一次能喝下一整坛酒的酒量。
    安靖侯世子爷长的并不孔武有力,一看就是一个儒将,对王老四却也是佩服的很,坐在这样一桌上,杜若就只有倒酒的份儿了。
    “倒酒倒酒……”
    王老四灌下一碗酒,大大咧咧的招呼人倒酒,杜若因为不能喝酒,所以自愿担当起了这个任务。安之远见了,只哈哈大笑道:“老四,你喝糊涂了,你喊谁倒酒呢?他可是你未来的大舅子,你喊他倒酒?”
    王老四是个粗人,哪里能想到这些,被安之远给一提醒,倒也是想明白了,见杜若起身倒酒,只急忙就站起来抢过了酒坛子道:“对对,大舅子,我怎么能让你倒酒呢!来我来给你倒酒,满上满上。”
    杜若只眼睁睁的看着手里的酒坛子给抢走了,王老四慢慢的给他倒了一碗酒,只端起酒碗道:“大舅子,来,我王老四敬你一杯。”
    杜若只连忙摆手道:“老四,本来你敬我,我是不能不喝的,可是七巧嘱咐过了,不让我喝酒。”
    “七巧不让喝啊!那行,你别喝了,这杯我替你喝了。”王老四不愧是爽气人,两个仰头就喝了两碗酒下去了,一旁的安之远对王老四也是又敬又佩,起身又为他满上了一杯,正要敬他的时候,周珅也走了过来。
    桌上几个人的酒碗里头都装着酒,只有杜若的碗里头是空着的。周珅从武多年,肤色早已是小麦色,但还是能看出来他双眼已经泛起了血丝,看来这一路过来,已经是喝了不少酒了。
    “今天是本人的大喜之日,怎么杜太医不肯赏脸喝一杯喜酒吗?”周珅看着杜若,勾唇一笑,只招了招手,身后的小厮就上前,把他手里的小酒杯换成了一个大海碗。
    杜若站起来,朝着周珅拱了拱手道:“在下不胜酒力,不过既然世子爷前来,一杯酒,自然是会喝的,不然怎么叫喝喜酒呢。”
    周珅闻言,只哈哈笑了起来道:“杜太医说的好,喜酒喜酒,就是要喝的,那杜太医就陪我喝一杯吧。”话音刚落,方才的小厮又又拿了一个碗出来,放在杜若的面前,端起酒坛子,将那大海碗给满满的满上了。
    周珅笑着道:“既然只有一杯,那自然要用大碗喝的才畅快,杜太医请吧!”
    杜若并不是啥子,那时候他长来王府,关于周珅和刘七巧那些闲言碎语,他入耳的也不少。只是他也不曾想到,时至今日,周珅居然还记得这些事情。不过,对于杜若来说,刘七巧最终成了他的妻子,在周珅的面前,他是个胜者。
    杜若端起那碗酒,脸上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就算是为了刘七巧,他也要笑着把这碗酒喝下去。
    “等一下!”
    杜若正想喝酒,却被王老四给拦住了道:“世子爷,杜太医身子不好,这一碗酒,我替他喝了吧,您看行不?”
    王老四虽然也是刘七巧的暗恋着之一,可他却从来不知道他曾经和周珅也是对手,更弄不清周珅和杜太医之间有那些恩怨,还以为这就是普通的敬酒喝酒。可他想起刘七巧对杜若的交代,少不得又担心起来了。杜太医的身子不好,这他一早就知道,这一碗酒下去,万一给撂倒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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