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就歪头问了问。
    “是极,”晏苍陵叹息一声,“我也不知所谓何意,你如此聪慧,同我说说。”
    “唔,”季临川从晏苍陵的怀中钻出,迎对着床顶而望,目光深幽,如望空灵远山,一双眸中清澈洁净,好似透过乱舞的浮尘,望穿了世事尘埃,“我想他只是在寻个心里安慰罢。”
    “嗯?何解。”
    “其实你也说了,贾予似乎对吴其康有些感情,但从贾予的表现而看,吴其康对他并无意,加之吴其康宠爱吴啸可推断出,吴其康喜好的乃是女子。故而男子同性之爱,从一开始便是卑微得无法言说的。贾予兴许从一开始便知晓吴其康志在龙位,是以一心为他,但贾予乃是识相之人,铁定知晓吴啸如此作为的下场,因而他已做好了准备,接受吴其康的离去。只是心中对吴其康还是有份执念,知晓他离去后,心底还是不愿承认其已离去的事实,是以他想夺回王府,护着王府,不让他人将吴其康曾在这世上待过的痕迹抹去。其实情爱啊,有时会让人变傻,有时会让人的行为变得古怪。”
    “因而,他感激我替他除去毒瘤,是想替吴其康感激我。”
    “嗯,”季临川苦涩一笑,“其实人总有这么一个毛病,便是我也一样。明明人已不在,却总以为那人还活着,给自己一分念想,他的感激,他的欲夺回王府,归根究底,都是不愿承认吴其康已死所为,总当那人还留在世间。”
    “我明了,”一抹哀色丝丝缕缕地笼在了季临川的眉宇间,晏苍陵心中有如被灌了一碗搁置多年的醋,既酸又涩,苦得想将其吐出,却无法办到,只能将其沉在心中,饱尝苦涩。他不再多问,将季临川拥进了他的怀里,用自己仅有的温度包裹着他,“甭想了,我们先睡罢。”
    “好。”季临川眼角柔和,弯起一抹笑色,他回拥着晏苍陵,放开所有的忧愁,慢慢地,轻轻地,在晏苍陵的怀里阖眼睡去。
    其实所谓情爱,最是简单,也最是复杂。
    ☆、第九十六章 ?万起
    打从那一日用总管之死震慑官僚们后,王府内院的风气都变得大不一样了,许多人皆端正了态度,提起了办事效率,搁置多日的公务也被捡了起来。晏苍陵让许颂铭填补了总管的空缺,未免立他为长史有官职会引人注意,是以只做总管一职,其中的俸禄则由晏苍陵本人从自己的俸禄中扣,乐梓由也填补了那一日因不信晏苍陵,而被贾予杀死的官员空缺,待行其职。
    之后,晏苍陵再借由牙兵的威势,收拢了府内下设的三府亲卫,让其发誓效忠于己,不然违者便死。为了能起到相互牵制的作用,晏苍陵将一部分牙兵,伙同一部分的晏王军冲入府内亲卫之中,三方相互监视,若谁发现有一方之人有谋逆之心,便可先斩后奏,而发现的那一方,可得到重赏。在奖惩的制度之下,三方人果真安分守纪,无人胆敢背叛晏苍陵。
    将一切皆布置后,晏苍陵高兴得抱住自家王妃亲多了几口,道他想出的妙计果真不错。
    季临川又是红透了脸,轻轻一揩面上水渍,又将其挂回到了晏苍陵的脸上,嗔了一两句说他若不正经些,被我爹发现他便糟了。
    但晏苍陵早已高兴上了头,哪顾得那么多,乐滋滋地一拍胸脯,说不怕,被他发现又如何,难不成亲个脸他还打我么。
    结果不巧的是,他说这话时,季崇德正巧在拐角处,一迈过拐角处,便到了晏苍陵的背后,他脸上隐隐一沉,冷笑一声,倏尔从腰间拔出了一个鸡毛掸子,搁在手心里拍了又拍,啪啪的声音将晏苍陵的心神拉回,晏苍陵怔愕地一转身,便对上了季崇德阴沉的脸。
    于是乎,这一日,朝临阁内有又上演了两人乐此不疲的争斗大战。当然,季临川已然视而不见,抱着兴奋地伸出爪子,在半空挥来挥去的啊呜,淡定地坐在一旁,看两人斗得不可开交。
    晏苍陵被打得哇哇直叫,一直哭诉着季临川不帮自己,逮着季崇德攻势的空隙,就钻到季临川的身后,拿其做掩护。
    眼看自己的亲儿被做挡箭牌,季崇德更是气极,暴跳如雷,大声呵斥:“晏苍陵,有种便别躲在z涵的身后!”晏苍陵当然不会应他,还朝他做了一个鬼脸,连季临川都被他逗笑了。
    后来,还是啊呜精明,跳下季临川的怀里,蹭到晏苍陵的脚下,啊呜啊呜地叫,晏苍陵低头看了一眼,季临川连忙似活鱼入水般滑到了一边,以致当晏苍陵抬起头时,就对上了季崇德当头一击。
    于是,这一日后,晏苍陵又以休养身体为由,在府内养病,不办公务。
    不过,他想找借口歇息,季临川也不应许,在他休养第二日,季临川便将睡成死猪般的他拉起,唤其尽早解决内忧外患。晏苍陵寥寥地撩了撩眼,便去寻了乐梓由同季崇德,让他们在自己不再期间,统管王府,而他则带着许颂铭以及其余众人,偷偷地从让姚亮挖掘而出的地道离去,赶往牙兵势力之地。在那一日解决了总管后,贾予得晏苍陵的首肯,伙同众统领带着牙兵回他们藏身的军营,待日后晏苍陵有事相招再出,而为起监控之效,晏苍陵让常得胜将部分兵力归入牙兵之中,而常得胜本人,未免遭人怀疑,则回了芳城,但在临走前,受了晏苍陵一命,回芳城后私下招兵,以填补冲入牙兵的晏王军精兵空缺。
    从地道出了晏王府,晏苍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过成御相提前替他安排好的马车,回以一笑,便拉着季临川上了马车,驾马而去。
    一路上,晏苍陵心情愉悦地哼起了歌――毕竟自己在王府操劳了数日,今日方空得一丝闲余出外来,心情自然畅快。
    季临川会心一笑,抱着乱动的啊呜不住地揉它的脑袋,笑得正甜:“啊呜好调皮。”
    “啧,哪儿有你调皮。”晏苍陵毫不犹豫就哽了他一声,继而又闲适地双手枕头,抬头望天,假作自己什么话都未说一般,故意忽略季临川那略黑了黑的脸。
    “哼,”季临川吭出一声不满,抱着啊呜往窗外望去,理也不理会晏苍陵,“我瞧你的皮愈来愈厚了,连脸皮亦被磨厚了。”
    “还不是你爹练出来的,”晏苍陵笑着将发小脾气的季临川揽入了怀中,点了点啊呜湿漉漉的鼻头,“你倒还怪我,你爹打我时,不见你替我求饶一声,这会儿我说你一句,你便生脾气了。”
    季临川偏过脸去,不理会他,但脸上却稍稍溢出了一分红晕,分明是对此事有些歉疚。
    绯色悄无声息地顺着季临川的脸颊,顺到了晏苍陵的脸上,一时热气蒸腾,晏苍陵咳了好几声,方掩住自己的欲望,抱着季临川啄了一口,惩罚性地啃了好几下:“味道不错。”
    却换来季临川一巴掌扇过:“不正经。”
    “唉,以前我便是太正经了,细想那时我们太单纯了,”晏苍陵笑眼眯眯,贼兮兮地道,“若是我早日亲近于你,我们也不至于如此久方成亲了。”
    想到那糟糕的成亲之夜,季临川更是气上了头,瞪了晏苍陵一眼,抱着啊呜背过了身去:“成亲又不能行,有何用。”
    “……”晏苍陵沉默一瞬,男人的尊严被心上人狠狠地鄙视,气都随着腹中一腔热血翻涌,他倏尔纵身一扑,将季临川压倒在软垫之上,伸手就要扯他的腰带,“我让你瞧瞧我能不能行……”
    “王爷!”
    乐麒的声音不咸不淡地插入,生生让晏苍陵的手止住:“季大人道,这一路上您若是欺负主子,回去后便要你好看,尚有,季大人要我告知你一声,若想行房事,记得让主子在上。”
    “……”
    这会儿,连乐麒都成了季崇德的爪牙了……
    前往南林山的路上,晏苍陵可是苦了脸了,每每同季临川闹成一团,想进一步亲近时,乐麒都会冷冰冰地丢出一句,让晏苍陵安分一些,最后把晏苍陵气极,跳下车,同乐麒打了一架,将人教训得老实了,方气哼哼地上车来,啃了季临川一脸唾沫。当然,这教训了乐麒的后果,便是一到晚间两人睡觉时,乐麒双手环胸,一屁股坐在两人之间,美其名曰监视,实则是在报仇。
    晏苍陵老想教训人,但季临川却总是帮外不帮亲,笑着夸赞乐麒做得好,继而便靠在了边边角上,远离晏苍陵睡了。
    于是乎,晏苍陵在憋了数日后,到达南林山附近的小城镇时,笑眼眯眯地把季临川压到了床里,上下式地坐了一夜。
    当翌日醒来时,季临川已没了睁眼的气,还是晏苍陵抱着他起身给他穿衣的。寥寥地掀动眼皮,眨了眨眼,一瞬的功夫,他又给阖上了,问了一声:“今日过去么?”
    晏苍陵笑着颔首:“走罢,稍后我们兴许便能见着牙兵的大本营了。”
    “嗯。”季临川打了一个呵欠,跟着晏苍陵出外吃早膳,接着启程了。
    当到了南林山,方知姚亮所说的白雾弥漫,不是虚妄,此处远远见之,便是被白雾所裹,天不见天,水不见水,一脉连绵起伏的巍峨山峦,连人站在它的面前都要怯步。
    季临川打个呵欠,强迫恢复了精神,双脚重重朝地一跺,声音清脆,并未回荡,又唤乐麒大喊一声,声音回波并不算大,遂抿了抿唇,笃定道:“此山果真有不少的人,回音都甚是微弱,可见并不空旷,却不知从何处走。”
    “这边来。”姚亮一挥手,指向一处易被人忽略的小道。季临川回首,对上晏苍陵的目光,收到他点头的示意:“确实是那儿,贾予曾说,通往他们军营的,乃是一不大明显的小道。”
    季临川颔首,跟着晏苍陵朝那处走去。
    直待临近那儿,方知所谓小道不过是表面看的罢了,将小道外重重遮掩的绿植扒开后,方发现这小道并不算小,大得可容十匹马走过,只是绿植遮掩,加之有白雾包裹,不仔细寻,还真不能发现。
    晏苍陵拉着季临川的手,往内走去,一入道内,只是短暂的黑暗后,便有烛火扑面,点亮了前行的路,双双吃惊,跟着往深处而走,发现此处竟是迂回曲折,更有不少岔路,若非先前便从贾予口中得知,真正的路在何处,只怕他们都会误入他途。
    黑暗即将逝去,当光明冲入眼球时,眼前景致瞬间变换了模样。只见此处绿树葱茏,草类繁盛,高没于膝,打眼一望,不远处竟有骏马在草间奔驰,好不快意。看到晏苍陵的到来,早已接到消息的贾予策马而至,翻身下马,拱手相迎,带着众人入了里去,瞬间开了众人的眼界。
    穿透绿树葱茏之地,转瞬便到了一片结实的土地之上,原来这儿竟隐藏着一个贸易往来的小城市,而军营便驻扎其中。
    “这是何处?”季临川止住出口的疑惑,抬手比划,啊啊呀呀地询问。
    贾予带着他们入了这处并无城门的城,言道此处乃是桓朝同万起国相接的城镇,乃是近年来方发展起来,原先只是有些商人来此贸易,兜售一些私人制作的武器,后来慢慢发展至了今日这模样,有些商人看中了此地的商机,便添砖加瓦,建了房长期住在此处往来贸易,久而久之发展成了这一小城市,桓朝的军营在东,万起国的军营在西,两军签订协议,互不争斗,平日相处也甚是和谐。
    “倒真是难得的景象。”季临川讶异一呼,做着唇形道。
    晏苍陵也被此情此景夺去了心神,带笑道:“若是如此,这些商人如何补给货源。”
    “是以这儿的马匹甚是精良,”贾予难得地在脸上晕开一抹得意的笑容,言辞间透出骄傲之势,“这儿的马匹野生野长,带着野生的狂气,总喜同别个马匹相比,是以撒开腿而跑时,比谁家的马都快,虽避之不及北方草场养出的骏马,却是也不差的。因而商人们,都用这儿的马来托物,不过一两日往来,便可补给。”
    “好,甚是好。”晏苍陵听罢后,高兴得朗声拊掌。
    这时,却有一声传入耳中,疑惑相问:“什么好?让你如此开心。”
    ☆、第九十七章 ?势力
    晏苍陵循声回身,便见一高梁阔目之人跨步而来,凑到近前,方发现此人的眸瞳竟同乐麒一般是蓝色的。
    “呀?”季临川疑惑地歪头看向乐麒,又望向那人,调侃地比划道,“乐麒,莫不是你的兄弟罢。“
    乐麒冷冰冰地摇头,道自己只有大哥一个亲人了。
    心酸一上,季临川止住了疑惑,转而抱以淡淡一笑,见那人走来,遂疑惑地问对方乃是何人。
    那人见到乐麒的蓝眸,也甚是好奇,转瞬又恢复了常态,对着晏苍陵一笑,说自己乃是万起国人,听闻今日贾予要带人而来,遂来一看,语落,又客套地夸了晏苍陵几句。
    一来而去,你来我往,晏苍陵便同这人熟络了,原来此人名唤尚奇,乃是万起国驻守边境军的统领,同贾予关系交好,今日一听贾予带晏苍陵来,来了兴趣,便赶过来了。
    聊天之中,发觉对方也是健谈之人,晏苍陵越聊越是起劲,而季临川不能说话,只能抚摸着手里的啊呜,静静聆听,时而方会动手比划,插入一两句自己的疑问,问罢后又抚摸啊呜。
    一日匆匆而过,尚奇眼看时刻不早提出告别,晏苍陵起身相送,在尚奇走后,晏苍陵脸上笑容稍稍收敛,询问贾予到道:“恕我冒昧,为何我桓朝之人,处在他们国境,他们国君并不生气,还一同往来。”
    贾予摇头:“其实他们国君,这些年因亲庶子夺位之争,皇族内一片混乱,未免我军趁势攻入他们国,便同我军签订协议,他们供我们地盘驻扎,我们给他们运送一定的物资,资助他们。”
    “嗯,”晏苍陵颔首,“原先你同我说时,我还不信,后来今日一见,果真有几分可能了。”
    “嗯?”季临川好奇地咬了咬下唇,眨巴着看他,连啊呜也歪着脑袋,疑惑望他。
    晏苍陵揉了揉啊呜的脑袋,笑意盎然道:“方才我瞧着,他对我们并无恶意,且一路走来,我看他们的人民并不粗鲁,友好和善,而今综合他们国君需靠我们资助的这事,我想了想,他们人民的性子,从好的方面而言,便是仁慈,往坏的方面说,便是软弱,需靠人撑腰。且方才他言辞间,总是在试探我,我总觉得他此举是为了瞧我这靠山是否靠谱。”
    “不错,”贾予颔首赞许,难得地牵动唇角扬声一笑,“王爷你说的正是在理,他们奉行以和为主,连朝堂之争都是明枪暗箭,并未大规模的打起,因此这般的民族,要么被逼至绝境奋起,要么便是仰仗他人。”
    “他们只会仰仗他人,”乐麒忽而切入一声,倏尔又压低了声音道,“但并非只仰仗桓朝,尚有相邻的西城同善巢两国。”
    “嗯?你怎知晓。”
    乐麒丢了一眼给晏苍陵,冷声道:“我的眼瞳不便是最好的证明么。这三国首尾相连,同桓朝相接,其中西城同善巢国常年同桓朝关系不好,战争不断。为了安身立命,万起国深知光同桓朝关系好是不足的,是以它国给另外两国都许以好处,啖以重利,以求在两国相争时,能保下本国。”
    “嘁,”晏苍陵不能苟同,“唇亡齿寒,这般两面逢源的结果,只会是惹怒两国。”
    乐麒并不答话,沉默地低下了头,只有季临川在松开了咬紧的双唇后,倏尔笑道:“但我们却可利用此事。”
    “嗯,如何利用?”晏苍陵疑惑问道。
    但季临川却摇了摇手指,不肯解答,直说这事在未有把握前,他不会明说其中关系。最后晏苍陵也不再问。
    离开酒楼,到了兵营,晏苍陵方知这牙兵究竟有多少,原来上次攻府的,竟只有三分之二,尚有一部分留守军营,统共加起,都约莫十万来人,这一数字,让晏苍陵惊了一惊,他究竟捡了什么便宜,竟能得到如此大军。
    贾予目光空远,望着前方,摇首轻笑:“这是我为了他而募集到的精兵,但看似人多,实则这些年,他们被他惯坏了,真正有能者其实并不算多,那一日我们带出的,便是真正有能力者了,其余的人,作风散漫,做不来事,上不来沙场。”
    晏苍陵一顿,轻蔑一哂:“那便让其葬身沙场罢,好让他们明了今日之惰,明日之果。”
    贾予不予置评。
    带着晏苍陵见了所有牙兵,让其认之为主后,晏苍陵眼见时刻已晚,便先决定安歇一日,待明日再行打算。
    季临川奔波了数日,终于得以歇了一会,高兴得抱着手里的啊呜,在床上翻来覆去,时而亲亲晏苍陵,时而摸摸啊呜,好不快乐。
    “你高兴什么。”晏苍陵疑惑地点了点季临川的脑袋,同他一块儿笑。
    “我便是高兴,”季临川揉了揉低低叫唤的啊呜脑袋,“我替你高兴。而今不到一个月,你便能将众多势力掌控在自己手中,我如何不高兴。”
    “成了罢,”晏苍陵笑道,“这还道不准呢,谁人知晓日后可会有何变故。是了,估摸着吴啸谋反之事,也差不多该传至天子耳中了,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季临川放下啊呜,掰着手指,认真数道:“一,先解决西平军,让其臣服,因你手中并无虎符,是以你无法震慑他们,因此,只能用非同一般的手段解决了,譬如将牙兵逼至他们门口。二,收买万起国国君,让其常年答应让自己军队驻扎,并保证不背叛于你,不过这事有点儿麻烦,若想其完全信服,便得冒险,但这冒险不宜在短期内做,待日后再做。三,将来你要整合三方军,对吴其康不满的犯人,定会对牙兵有所不满,是以为了收拢人心,你需得解决了南州配所所长,以其头颅换取犯人们的信任,虽然效用不大,但至少能稳民心。”
    “好,说得甚好!”晏苍陵放声大笑,抱着季临川狠狠地亲了几口,“你此计甚妙,我便尽快在这几日内解决。”
    “嗯,只是我所言的仅是我个人的想法,具体如何施行,”季临川笑看着他,“尚得看你自己。”
    “放心,”晏苍陵笑意弥漫,“我已胸有成竹。”
    翌日一早,晏苍陵便提出了离开,离开之前,叫来了贾予,道出自己将离之事,又唤其带几位精兵,护送许颂铭私见万起国国君,之后再带数千精兵,同自己去寻西平军。贾予颔首应下,当即整合了牙兵军,挑了数千精兵随同晏苍陵而去。
    出了小道,晏苍陵循着白雾最多之处,摸索到了西平军所在之处,竟在一白雾连升,奇路万千之地,若非误打误撞,还真不会进入此地。
    一见西平军的军营,晏苍陵肃整容色,道明来意,同时将手中圣旨拿出,唤乐麒一念,言道自己有天子之谕令,接手南相以及西平王的势力,尔等西平军因助吴啸反叛之故,乃是叛军,若是不想出事,最好臣服于他。
    朗声一落,众军纠执许久,经由众统领商定,西平军还是臣服了晏苍陵。而为了能相互牵制,晏苍陵再次让牙兵一部分人充入西平军中,以作相互监督之用。
    解决了西平军后,晏苍陵便在贾予等人的保护下,踏往回南相之路。
    在半路之时,晏苍陵忽而想起一事,遂问贾予,当时他们前往南相攻府前,是驻扎在何处。
    贾予顿了一瞬,回答之地,竟然是鬼山。
    晏苍陵怔愕,他忆起鬼山的古怪地形,如此多的众兵,是如何在那处驻扎的?
    贾予不容多想,征得晏苍陵同意后,便带其前往鬼山当时他们驻扎之处。
    入得盘根错节的鬼山,贾予便给晏苍陵演示了他们驻扎之法,这让晏苍陵都瞪大了眼,那些士兵竟睡在山岩之上。
    贾予接着道,吴其康道为了能让他们在南方有利的地形中发挥全力,便训练了他们此等本领。晏苍陵听后讶异不已,看此处又是驻扎隐藏身形的好地方,遂让姚亮想方设法在此处开凿地道,方便储存物资,以备不时之需。
    离了鬼山,晏苍陵一众往南州而去,贾予护送他们一行到了半路,未免太过张扬,便带兵归去了。而晏苍陵则赶往南州刺史府上,一见刺史,便将圣旨拿出,言道圣旨言明,自己将接管西平王的势力,是以南州也归他管辖。这圣旨上其实并未言道南州归他管,只道他接手西平王的势力,因而他模糊了此等说法,唬得刺史对他深信不疑,奉他为主。
    接着晏苍陵便以调查得出南州配所所长动用凌迟私刑,害人性命,犯了大罪为由,让刺史将所长抓来重审,判以徒刑。在判刑当夜,晏苍陵让乐麒偷入狱中将所长杀害,暗中将其头颅带走,赶回芳城交由方信。之后他收买了刺史,以派自己的人到配所当所长。
    数日后,在晏苍陵回到南相时,芳城快马加鞭带来好消息――看罢所长头颅,当时被关配所的众犯人心神大震,扬声高呼,对晏苍陵更是臣服。
    至此,晏苍陵在南相一带的势力初步建成。
    ☆、第九十八章 ?夜谈
    更深露重,京城接连下了数日的雨,今日方稍稍停住,但雨势虽停,盘桓多日的乌云却未散尽,隆隆地压往人间皇城,将苦闷之气,捎往天子面上。
    今日,安天仁方从快马加鞭赶来报讯之人口中得知,吴啸竟然起兵谋反,在他骇得差些坐不住时,报讯之人又话音一转,告知他吴啸所带的西平军,已经被晏王所带的晏王军所镇压,打退回了南相,而吴啸则不知所踪。
    心情大起大落。
    方大惊失色,倏尔间又被喜色弥漫,但转瞬又是愁色上了头,安天仁负手在寝殿内走来走去,一会儿笑意浓浓,一会儿哀色连连,脑中一片麻乱。这南北两方相距甚远,消息传达并不便利,当他知晓此事时,已是吴啸兵败的一个月后,是以这会儿吴啸早逃到了安全之地,而晏苍陵亦可在这一个月的时刻内,动手收拢南相的势力。
    急,安天仁急如燃眉。他本打算借王恩益之手收拢朝廷之人,之后再打压王恩益的势力,这过程非一时半会能成,但而今听到晏王军竟将西平军打退,兵力强盛后,他就吓得心跳加速,生怕过了那么几日,晏王军便兵临城下,在他还未夺回权利时便取了他的首级。安天仁年纪已经不轻,加之多年纵欲,身体毁得七七八八,是以极其害怕有一日会驾鹤西去。当时架空晏苍陵的势力,便是未免他威胁到自己的王位,不想他竟然公然藐视律法,私下出兵,若是……若是晏苍陵同吴啸同流合污,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伺机谋朝篡位该怎办?!
    不成,安天仁等不下去了,即刻唤人到来,面色惊慌地嘱咐道,即日起,在全桓朝境内捕捉吴啸,并派一沉稳之人,任南相一带节度使之职,继而再派一郡王至芳城,接手晏苍陵的势力。
    可当受命之人询问具体要派何人时,安天仁却迟疑了。这派去当节度使之人易寻,但这郡王一时半会,他能去哪儿找,郡王大都是建朝时便已册封的,而今的王亲俱是世袭,这会儿功夫,他能去找哪个适宜人选填补空缺。且这郡王该找何等性子的人?若说寻个有能者,接管晏苍陵的势力,便可抑制曾经的晏王军,避免晏苍陵掌控两方军,可若是如此,这人便有可能势力做大,给自己造成两方压力,但若寻一能力低下,游手好闲之人做王,虽可避免其势力做大,但却有可能让晏苍陵暗中独吞该王的势力。
    安天仁一时半会竟都想不出一个主意,许多人的名姓,在他脑海中转了数个弯,都被他生生压下,犹豫不定,这一烦恼竟搁在了他脑中数日。
    几日后,恰在他心烦气躁临近爆发之时,一个人恰好归来,解了他烦闷之忧。
    “李公公到――”
    随着一声尖细的禀报,下发圣旨的李公公归来,看到安天仁便着实地弯身起了个安。安天仁见到李公公回来,登时从椅子上弹跳而起,拽着李公公便往无人的里间走,面露急色,到无人之地便问他晏苍陵此人如何。
    李公公受了晏苍陵如此多的恩惠,心早向着晏苍陵了。稍稍抬眼,看到安天仁眉宇间笼满愁色,到底是跟着他多年的人,早将他的心思摸得了个透,一拊掌,哎哟哎哟地感叹道:“皇上,这晏王啊甭提了,整一个妻奴。”说着便将他在王府期间,所见的王妃同岳丈之事夸张地道出,手舞足蹈,弄得安天仁都如身临其境般,禁不住地流了一身冷汗,抖着声问道:“当真如此地可怕?”毕竟装软弱多年了,软弱之气早已深入骨髓,哪怕有不屈身折节之心,亦难改其本性。
    “自然,小的还敢骗您么?”李公公懊恼地一摇首,扶着自己的心口心有余悸,“您不知,小的被这事吓得在床上躺了许多时日,是以延误了时候方能归来,哎哟,皇上您别怪罪,您别怪罪。”
    安天仁挥了挥手,表示并不在意,相比王恩益同李桀这等内外不一,表面恭敬背里唾弃之人,这李公公说话却是不分谦卑,直言快语,心里想什么便老实地道出,毫不忸怩作态,是以安天仁十分地宠他。
    “那他为人如何?”安天仁缓了缓气,问了出声。
    “为人如何?”李公公轻蔑地勾起一哂,撇嘴道,“皇上,您说一个怕妻之人,为人能如何,不过‘软弱’二字罢了。”
    “如此软弱之人,又是如何带兵镇压西平军的?!”安天仁倏尔语调拔高,愤怒的口气直冲向李公公的面门。
    李公公心头一颤,算盘一打,登时计上心头,挂笑道:“皇上,这真正有能者可是晏王军,而非晏王。试想,晏王军可是镇守东南一带的大军,若是没点本事,被他国侵犯了去,这还了得。小的在芳城的这段时日,没少接触晏王,私下在百姓中打听,皆道晏王畏妻如虎,无甚作为,整日都在围着他的王妃转,哪敢多离开他王妃半刻,做些别的坏事。且这逼退西平军之事,依小的说,那也是逼不得已。皇上,这芳城乃是一大城,若是被反军攻下,一来民心不稳,二来消息传得慢,当您知晓反军造反时,吴啸恐怕已在芳城补足了兵力,攻向京城了。是以这晏王私下动兵,亦是好事一桩,那可是为了保护皇上您啊。”
    他这一张嘴里灌满了蜜糖,噼里啪啦几句话,便将安天仁哄得笑眼弯成了月牙。
    “甚好,甚好,”安天仁搁心头的苦闷都泄了出去,一拊掌,乐得问道,“那不等了,赶紧派人选一位公主,嫁过去,好监视这晏苍陵。”
    “哎哟喂,皇上,这要不得,”李公公一拍掌心,跺脚道,将声一低,给疑惑皱眉的安天仁解释道,“皇上,您何不想想,您这公主嫁过去了,做大还是做小。”
    “屁话,公主金枝玉叶,自然得做大的,那什么狗屁王妃都滚边儿去!”
    “皇上,这便是问题了,”李公公摇首叹息,哀声不断,“方才小的也同你说了,这晏王的岳丈是个难对付的人,若是公主做了大,他定有所怨言,若是他一不小心伤了公主,那该怎办?”
    “能怎办,先派人将那什么狗屁岳丈给杀了,剁了个干净!”
    “使不得,皇上使不得,”李公公制止道,“一来公主下嫁,正是喜庆,见不得血腥,二来,若是公主到达芳城时,晏王恰好办丧事,您说这亲是成还是不成?若成,则百姓皆道皇上您不识礼数,逼迫守孝之人办喜事,若不成,公主芳华正茂,又能苦等几年。三来,若是公主下嫁时,恰好他们出了事,人云亦云,皆道公主克夫克亲,这可怎办。”
    “那你说能怎办!”安天仁急得没了主意。
    李公公小心地挑起一眼,看向安天仁,又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敛下,卑微地低下了头:“皇上,小的不敢说,不敢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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