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舫,让人意外的是,所有的船夫似乎都跟南青箫十分熟稔,一见面就热情地跟南青箫打着招呼,细心地询问南青箫的近况。南青箫也是一副开心的样子,将骆叔时等人晾在一边,耐心地一一回答船夫们的问题,闲聊过后,人就已经站在一艘画舫上面了。
    “都站在那边做什么?快上来啊。”
    站在岸边的几个人听了这话都是一愣,然后面面相觑。他们站在这里做什么?他们做了什么?他们什么都没做啊!南青箫跟那群船夫聊得高兴,他们就只能站在一边看着啊,难道要加入进去吗?可是他们根本就听不懂他们的聊天内容啊!
    骆叔时仰头看看画舫上看起来有些小困惑的南青箫,一提气,纵身跃上画舫,停在南青箫面前却一个字没说,只是笑着捏了捏南青箫的脸蛋,便提步走进舫上的小楼里面。青箫如此可爱的迷糊样还真是难能一见啊。
    骆叔时的动作幅度很小,完成的也很快,就连紧跟在他身后上舫的天枢和天璇都没注意到,两个人所看到的,就只有南青箫更加困惑的呆愣表情。
    “青箫公子,您怎么了?”天枢只是在观察思考,但是天璇禁不住好奇心,便直接开口,反正南青箫也不会在意,他们便也不再忌讳。
    “没、没事。”南青箫回神,看了看天枢和天璇,就转身走进画舫,路过骆叔时身边的时候,顺便狠狠地踩了骆叔时一脚。干什么搞突然袭击?随随便便碰他,吓了他一跳。
    被踩的骆叔时表情略微扭曲一下,就变成了笑意。青箫对他的触碰反应很大呢,瞧瞧那脸红的样子,真是有趣极了。
    天枢和天璇疑惑地看着南青箫踩了骆叔时一脚,又疑惑地看着自家爷脸上欢喜的表情,不禁开始猜测自家爷是不是有点什么特殊爱好,不然怎么被虐了还这么开心?
    “大公子常来?”岳峰和岳琳琅就没有骆叔时那样的好身手,只能通过正常途径登船,速度就稍微慢了一点儿,因此也错过了骆叔时和南青箫之间的互动。
    “也不那么经常,只是每次来都是停留很久,有的时候在舟上,有的时候在岸边,聊得多了,就跟那些船夫熟稔了。”南青箫上画舫从来不需要伶人,所以今天没被特别嘱咐,画舫里的伶人们依然是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伶人们都是很欢迎南青箫的,因为每次南青箫包船都不需要伶人表演,但是该给的银两却是分文不少。曾经也有人想把南青箫当做肥羊宰一次,却没想到南青箫看起来温顺和气,动起手来却是一点儿不弱,并且将满船的人都丢进湖里之后,南青箫一文钱都没留下,就扬长而去,真正当了次霸王。这样的事情接连发生了三四次,白象湖上就再也没有愿意找南青箫的茬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样愚蠢的事情,做个三四次就够了,继续做下去,就是真的愚蠢了。
    “这舫上怎么都没个伶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岳峰就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左右看了看,才发现是这画舫里太安静了。
    “岳公子喜欢热闹些?那就让人去唤伶人来。”南青箫以为岳峰看惯了岳琳琅的舞姿,会对那些优伶不感兴趣,因为南青箫还从未见过哪个优伶的身段能比得上岳琳琅。
    “不不不,不用了。”岳峰连忙摆手,“通常画舫上都会有些优伶,但这里却没有,岳某也只是好奇一问。”
    “这样啊。”南青箫执起茶杯,吹了吹,轻抿一口,回味了一下,不知为何突然偏头看了骆叔时一眼,然后就招手唤来了画舫上的侍者,在侍者耳边低语几句,才重新坐好。
    “怎么?”骆叔时瞄了一眼那侍者离开的背影,有些好奇南青箫吩咐了些什么。
    “没事。”南青箫轻轻摇了摇头,就继续喝茶了。
    骆叔时挑眉,但一转眼刚刚出去的侍者就回来了。骆叔时就看着那位侍者走到他面前,向他道歉之后就将他面前的茶壶换了,一闻那茶香,骆叔时的眼睛就亮了。
    天枢和天璇对视一眼,也觉得这茶壶换的莫名其妙,天枢上前一步,拿起新上的茶壶,这一拿起来,从壶嘴溢出的茶香就扑鼻而来,天枢再瞄一眼骆叔时面前的茶杯,立刻就明白了南青箫的意图,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南青箫的洞察力。新上的茶壶里装的是绿茶,是骆叔时常喝的雪芽,而茶杯里装着的茶水却是红茶,是南青箫的口味。天枢眼珠子一转,偷瞄了岳家兄弟一眼,突然摇头笑了笑。
    “天枢在爷身边服侍多年,如今倒是不如青箫公子对爷的事儿上心了,天枢失职,这位子,怕也不保。”所以啊,青箫公子跟咱们爷那是情投意合情义相许,有些个无聊之人还是尽早收起自己那些小心思吧。
    没想到天枢会这么说,但也立刻就明白了天枢的意思,南青箫两边权衡了一下,便顺着天枢的话往下说了。
    “恩,天枢是可以准备一下让位了。”
    但是南青箫并没有想到骆叔时也会参与到这个话题中来,并且是假戏真做以假乱真。
    “天枢,今日回去了,便可告诉青箫你所负责的事情。”
    “恩?”骆叔时这么一说,天枢也愣住了。爷还真是用心啊,连这种时候都不忘了给自己制造机会,“是,爷,天枢明白。”青箫公子啊,这次您可是自己给自己下了套啊,这一下,您怕是连夜里都要跟爷在一起了。
    得到天枢的回话,骆叔时有些得意地看着南青箫。话是青箫自己说的,他不过是顺应了青箫的心意,满足他的愿望,对吧?
    “骆三爷与大公子的关系真好,那亲密劲儿看着可不像是只认识月余而已。”岳琳琅怎么看都觉得骆叔时和南青箫之间的气氛不像是东家与老板,这两个人在看向彼此的时候,眼神中似乎都带着一点儿不同寻常的情谊,是他太过敏感了吗?
    “恩……不像吗?”南青箫看了看骆叔时,微笑。他们两人虽打小就认识了,可真正一起度过的时间并不多,可,时间似乎并没有在两个人之间划下隔阂,不管什么时候相遇,都觉得这人亲切,都觉得这人值得信赖的。
    “不像,依琳琅看,骆三爷跟大公子看着更像是……更像是恋人。”岳琳琅大胆地说出这句话,然后小心翼翼地查看着骆叔时和南青箫的表情。
    “琳琅,莫要胡说!”岳峰也跟岳琳琅有同样的感觉,但嘴上的话可不能那么说,“舍弟年幼,失礼了。”
    “无妨。”听了这句话的骆叔时倒是高兴得很,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那在岳琳琅看来一直好像不高兴的脸色也有所缓和。
    “无妨。”南青箫撇撇嘴,却也没有生气。原来他跟骆叔时之间的互动在别人看来是像恋人的样子吗?他是这样表现出来的?恩……他或许是真的挺喜欢骆叔时的吧,喜欢到情绪外露,以至于不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了。
    “诶?难道……”岳琳琅故作惊讶,掩着嘴瞪着眼睛看着骆叔时和南青箫。
    “还差一句话。”骆叔时瞄了南青箫一眼,便低头喝茶。
    “大公子没答应?”岳琳琅的表情看起来更惊讶了,“为什么呢?”
    “琳琅!”尽管心里同样期待着得到答案,但岳峰还是做足了一个成年人该做的事情。
    “无妨,事实而已。”骆叔时现在心情好,而且他不介意跟别人分享他追求心上人的经历,他在追求南青箫,而南青箫还没答应,如此而已。
    “为什么呢……”南青箫其实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到底是为什么不肯直接点头呢?
    骆叔时的耳朵动了动,虽然正埋头喝茶,却也不能从侧脸看出他正有些紧张地等待着。为什么呢?又不是说不喜欢他,到底是为什么不答应呢?差了啥?
    “可能是……时机未到吧。”
    “噗――咳咳咳咳……”这是骆叔时第一次在人前失态,从小到大的第一次。
    “爷,您慢点儿。”天枢和天璇都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一步,手忙脚乱地帮骆叔时收拾喷溅出的茶水。
    时机未到?以为是出海送货吗?还要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这是什么鬼理由!骆叔时气得狠瞪了南青箫一眼。
    岳峰和岳琳琅也感到无语和无奈。时机未到?莫非南青箫还找人算命了不成?这可真是个让人无法信服的好理由啊!
    南青箫耸耸肩,无辜望天。他也想不出别的理由啊,只是觉得真的是时机未到,这件事情很重要,他想要更加慎重地作出决定。
    第26章 李家玉莲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骆叔时拿起茶杯想要喝一口茶压一压,可这茶水才刚进到嘴里,画舫的船身突然一震,紧接着剧烈地晃了两晃,这一晃不要紧,可怜的骆叔时再一次被茶水呛到,又是一阵猛咳。
    “三爷今儿是与水相克啊。”南青箫有些幸灾乐祸地揶揄骆叔时一句,然后就起身,走到窗边探头向外看去。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两艘巨大的画舫船头相撞,吓得两边的船夫慌慌张张地跑到船头去看,一边儿忙不迭地道歉,另一边儿的则厉声叫骂着。能租得起画舫的人都是他们这些穷船夫得罪不起的人,万一人家怪罪起来,他们可就要倒大霉了,所以两边儿的船夫都是惊慌的。
    但船头处的吵闹却不是南青箫关注的地方。他跑过那么多趟白象湖,每次游湖时乘的船也都不一样,船夫们的技艺南青箫都是有切身体会的,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再看对方船夫闪躲的眼神,南青箫就确信这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爷、青箫公子,属下出去看看。”船头处的吵闹声清晰地传入舫上楼里,天枢眉心一蹙,抬脚就要向外走。
    “不用。”南青箫一抬手,止住了天枢的脚步,转头看向一位侍者,“去告诉船夫,不用理会,靠岸准备些吃的吧。”想要制造偶遇也要拿出点儿诚意来不是,他们骆三爷岂是人想见就见的?
    “是,公子。”被使唤的侍者向南青箫躬身拱手,双利地转身出去了。
    在画舫上做工,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若是意外相撞,那被撞者不在意,这事儿马上就能了结,若是有人刻意安排,那也未必要让对方顺心如意了不是?何况这位公子本就喜静,来游湖时一直是独来独往,不交朋结友,甚至很少与船夫、侍者交谈,今儿带了人来就已经是让白象湖的船家们惊讶了,想让他再沾染上麻烦,怕是不可能的了。
    “是谁?”骆叔时止了咳、顺了气,就走到南青箫身边,跟着往外看去。
    “不知道。三爷有兴趣见见?”南青箫斜眼看着骆叔时。
    “没兴趣。”他现在只对南青箫一个人有兴趣。
    “是有人想要见见骆三爷吧?许是高邑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骆三爷不见见吗?”不管被动还是主动,这都是一个机会不是吗?骆三爷若是以后想要在高邑城落户发展下去,就不应该错失这样的机会。
    “没有必要。”骆叔时从来都只会花时间在朋友身上,至于生意上的来往,只要利益相同,自然就能召集到伙伴,骆叔时从来都不需要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何况,那画舫里的客人也只有可能是谁家的少爷或者小姐,不会是当家主事,他为什么要去见?
    侍者下到船头甲板上,向两边船夫传达了南青箫的意思之后,转身就要回到楼内,可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叫住了。
    “等一下。”
    侍者闻言扭头,一愣,便转身行礼:“见过李小姐。”
    高邑城李家是经营采矿生意的,是皇家指定的金矿开采商,富可敌国这四个字都不足以形容李家的富有,如此富有的李家,是连高邑城的县令都要巴结的人物,更何况是其他人了。而这李家小姐李玉莲可谓是李家的行人,不安闺房,偏出厅堂,是整个高邑城的人际中心。
    “这舫中主客都是何人?”
    听说海运骆家的骆三爷来到了高邑城,李玉莲就一直在寻找可以接近骆三爷的机会,本以为南明月是个很好的突破口,却没想到这妮子竟然变得比以前聪明了,每日吹捧着她与骆三爷的种种,就是不肯为她引荐。李玉莲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放弃的人,今日本也是约了南明月吃茶,可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派人去了南府问过才知道南明月被关了禁闭,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派去的人机灵,竟问出了骆三爷的去向,于是她便约了高邑城的一些少爷小姐游湖,看到另一艘画舫,就命人撞了过去,若是撞上了骆三爷就是她运气好,若不是,也无妨。刚刚在楼里往外看的时候看到了一位温润俊逸的公子,不知道是不是骆三爷,若真是的话……李玉莲忍不住抬眼向上瞄了一眼。
    “对不住了李小姐,这个不方便透露。”总是有些船客不喜欢表明身份的。
    “不方便?你知道这位是谁吗?这是李家的小姐!小姐问你话你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听了侍者的话,李玉莲倒是没什么反应,或者说她是故意不做反应的,因为这样,才能给她身边的人发挥的余地,所以,她身边的人也配合着发挥了一下。
    “这个……”侍者的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李家小姐以及她身后诸多的小姐少爷们他惹不起,却也不想违背那位公子的意愿,在画舫上侍奉多年,这样好脾气的客人可是少见得很,这也让人更想满足对方的所有要求。
    “是我吩咐他不要说的。”南青箫本是不打算下来的,尤其在看到对面画舫里走出的是女人,他就更加不想出去了,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为难那个侍者,这南青箫就坐不住了。
    南青箫下楼了,骆叔时、岳峰和岳琳琅自然也就跟着出了小楼,算上天枢和天璇,一共六个人,有霸道的,有温柔的,有俊朗的,也有妖娆的,各具特色的六个人一出现在甲板上,就看傻了李玉莲以及她身后高邑城的一干富家子弟。
    恩?怎么不说话了?南青箫这句话说出口了,还等着对方接话呢,结果对方那边近十个人,都只看着,没一个说话的,什么情况?
    “啊!他是南家的大公子!”李玉莲身后的某位少爷傻愣愣地盯着南青箫看,就觉得这人眼熟,看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想起来。
    这也不能怪他啊,半年前南家流落在外的大公子回府一事可是轰动了整个高邑城,将更多人的目光拉向了南家,人们一边关注着南家的家业,一边等着南家后院里鸡飞狗跳,可谁成想,这南大公子一入府,竟像人间蒸发了一样音讯全无,南家后院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有好事者买通了南家的家丁,才得到了关于这位大公子的一丁点儿信息,而某位少爷何其有幸见过南青箫一次,便记住了。
    “这位公子认得在下?”他还不够深居浅出吗?怎么这高邑城里竟还有人认得他?
    “有幸见过大公子一次,在下林萧,久仰南公子大名。”林萧从同伴中挤出来,停在南青箫面前,抱拳拱手。
    “原是林家公子,失敬失敬。”高邑城中姓林的人家不少,但是有资格站在李玉莲身后的,想必是林家钱庄的少庄主吧。
    “大公子知道在下?”这下倒是林萧感到诧异了。
    “略有耳闻。”就算他不想知道,也多少会听到些闲言碎语。
    “玉莲见过南公子。”嫌林萧的话多了,李玉莲拽了林萧一把,自己挤到前面去,向南青箫福了福身,笑容里还带着点儿羞涩。
    “李姑娘多礼了。”南青箫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与岳峰换了个位置。
    “在下岳峰,久闻姑娘芳名,今日得偿所愿,真是三生有幸。”岳峰也是很会把握机会的,一被推到前面,立刻就跟李玉莲套起了近乎。从未来过高邑城的岳峰,怎么可能听说过李玉莲这个人。
    “岳公子……可是酒商岳家的家主?”年轻有为,帅气多金,李玉莲的双眼瞬间就亮了。
    “正是区区。”
    “岳公子怎的来高邑城了?”这个消息她怎么没听说过?不过今天真是幸运啊,竟然同时碰到了南家的大公子和岳家家主,一直站在南大公子身后不说话的想必就是骆三爷了吧?真是老天都在帮她,“玉莲今日宴请几位好友舫上小聚,不知道几位公子是否肯赏脸小酌几杯?”
    “是吗?似乎很有趣啊。”岳峰立刻表示自己很感兴趣,“只恐扰了诸位的惬意。”
    “岳公子哪里的话,能与岳公子共饮一杯亦是我等荣幸。”站在李玉莲身后的几个人立刻帮着李玉莲发出邀请。
    “既然如此,那岳某就恭敬不如从命。”岳峰故作潇洒地轻轻一跳,就跳到了李玉莲他们的画舫上,帅气的动作惹得几位少女低呼出声。
    “南大公子呢?可否赏脸?”在李玉莲的认知中,男人,尤其是像南青箫这样温柔的男人,是绝对不会拒绝女人的邀请,只可惜,她今天碰到的人是南青箫,除了自己的母亲,南青箫从不靠近任何女人。
    “抱歉,在下府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今日怕是不能与小姐共饮,若他日得空,在下定亲自登门致歉。”
    “啊……这样啊。”第一次被拒绝,李玉莲傻眼了。这位是宁可回府中处理琐事,也不愿意与她一起?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李玉莲身后的人也都傻眼了。这位南公子是真的清楚李家在高邑城的地位吗?一定不清楚吧?不然为什么拒绝得如此干脆?更是直接明了地驳了李玉莲的面子。
    南青箫却是一副不觉得自己说错的样子,笑容依然温润,眼神依然温和,只有骆叔时看得见,南青箫背在身后的双手紧紧相扣。
    “改日再聚。”骆叔时上前半步,拉住南青箫的手转身就走。既然在这里呆的不舒服,那就不呆了。
    第二个拒绝者的出现让李玉莲身后的一干人全都提心吊胆起来,担心李玉莲会当场发作,牵连到他们。
    但李玉莲也只是看着骆叔时和南青箫离开的背影,暗暗咬牙。没关系,机会多的是,一个一个来。
    “那么……这位公子可要一起来?”这小公子唇红齿白的,看着倒也精致,不知道是什么人。
    “我……我也不去了,失陪。”岳琳琅原本想要说的话只在嘴里打了个转,说出口的却是拒绝,最后看了岳峰一眼,岳琳琅也回到了画舫的小楼里,闭上双眼,掩住双眼中的一点落寞和悲戚。
    第27章 往哪看呢
    亥时,南青箫还在骆叔时的房间里翻看着天玑查到的资料,是有关高邑城各大户人家的信息,大到人家关系,小到日常习惯,就连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天玑都查了个一清二楚,有这样能干的属下,也难怪骆叔时从不需要花时间去结交盟友,只要有这些资料在手,了解对方的兴趣投其所好,或者掌握对方的弱点加以利用,达成合作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李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天璇坐在一边儿捡南青箫看完的纸张看着,越看越觉得惊奇。
    睢宁国内的富有人家虽不及贫苦人家的数量多,但也为数不少,每个城镇都有那么一两个土皇帝一样的存在,可仅凭富有就能连县令官员一并制服吗?骆家都还没到那种程度呢,不过是一个开矿的李家,至于吗?
    “李家老爷是后宫李妃的亲哥哥。”天玑没骨头似的瘫坐在椅子上,说这话时,那表情似嘲讽,又似无奈。当今这世道,一是权,二是钱,可有钱的总也抵不过有权的,若是权钱都有了,那就是皇帝也不能把你怎么着。
    “原来如此。”天璇将手上的几张纸轻轻丢回茶几上,嗤笑一声,“不过咱们做的生意也跟李家扯不上关系就是了。”
    “哎呀,这可就未必了。”摇光翘着二郎腿,阴阳怪气地接下天璇的话茬,“这生意上啊,咱们是扯不上什么关系,可两家之间的关系又不仅仅是生意上的,今儿李家小姐既然能安排一出不撞不相识,明儿个也定能整出个郎情妾意的戏码来,今儿这船一撞,日后就免不了要与李家有关系。”皇亲国戚,那是他们骆家也不好招惹的,不过若是硬碰上了,骆家也不怕他。
    “恩,看李家小姐的样子,似乎很想与爷有些什么瓜葛,只怕一时半会儿是甩不开了。”天枢有些厌烦地蹙眉。
    “若是当真能搭上李家,八月十五的酒宴能轻松不少。”看完了所有资料,南青箫将手上的一摞纸放在茶几上,换了茶杯拿好,递到嘴边抿了一口。
    “所以……打算以我为饵?”一听这话,骆叔时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南青箫。
    骆叔时凉飕飕地这么一开口,房间里瞬间鸦雀无声,天枢等人全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南青箫,大气不敢喘一下。
    “那怎么可能。”南青箫一愣,然后撇撇嘴。啧啧,三爷不高兴了呢,“三爷的身份这么尊贵,用来作饵那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你要亲自去?”骆叔时的脸色更冷。
    “三爷,我只是随口说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而已,八月十五的酒宴对于每一个酒商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若是能得到某位皇亲国戚的举荐……这其中的猫腻也不用我明说的吧?岳峰打得应该就是这个主意。何况,我对女人不行,所以三爷放心。”南青箫翻了个白眼。那么凶做什么?他若是能跟女人亲近,还会将这个大好的机会让给岳峰吗?拉上关系又不是只有结亲这一种方法,大不了就是在酒宴之后再想个法子把人挤兑走,可问题的关键是,他对女人不行,完全无法靠近,算是童年的阴影吧。
    对女人不行?其余几个人听到这五个字都是一愣。南青箫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就是那方面不行,还是说他对女人不行对男人却行?想着想着,几个人看着南青箫的视线就逐渐下移,好奇地看着某个部位。
    南青箫本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可无意间却发现几个人的眼神不对,顺着几个人的视线一看,南青箫的脸色青了红红了青的。
    “往哪看呢!”
    南青箫恼怒的低、吼声让几个人立刻收回视线,尴尬地东张西望。完蛋了!他们是不是应该自觉地戳瞎双眼?这惹恼了青箫公子倒不会怎样,可惹恼了爷……
    果然,同样盯着南青箫某处看了很久的骆叔时在短暂的尴尬之后突然意识到,刚刚还有其他人跟他看向了同一个地方,于是立刻一一瞪过去。
    “天色不早了,三爷歇着吧!”没办法跟这些人交流了!恼怒的南青箫不愿意再在这个房间里呆着,猛地起身,大步离开。
    “爷……青箫公子恼了。”被南青箫摔门的巨大声响吓了一跳,天枢看了看坐着不动的骆叔时,提醒了一句。青箫公子恼了,爷是不是应该追出去看看?
    “你说……他是什么意思?”追出去?可算了吧,青箫生气的时候绝对不能穷追猛打,尤其是恼羞成怒的时候,一旦追出去,原本明天就能消下去的气儿得延长个三四天,他可是试过呢,虽然是小时候的事情。
    “今天青箫公子不就避开那个李小姐了吗?我觉得应该不是……咳……不是那种意思,青箫公子的行为更像是一种畏惧,虽然并不严重。”上午在画舫的时候,爷可能没注意到。
    “我有注意到。”像是看透了天璇的想法,骆叔时立刻给出了回答,“我以为他是不喜欢那个女人。”结果是青箫不喜欢所有的女人吗?为什么?“天玑,有关青箫的事情,再查。”他会等着青箫一点儿一点儿地向他坦白自己的所有,但有些事情,是要提前知道才能有所准备的。既然他现在在青箫身边,他就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让青箫产生任何不快,青箫就该一直是快乐安定的。
    “爷,有关青箫公子的事情,再无法深入了,不知道是不是褚师皓月搞的鬼,有关青箫公子的很多事情都像是被人为掩盖住的,线索都是很不自然地断掉了。”还查?青箫公子的事情他都查过二十多遍了,能挖出来的边边角角都已经挖出来了,剩下那些挖不出来的,无论是多少次都无法继续,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人为掩盖?都是哪些方面的事情?”骆叔时皱眉。只有秘密才需要被掩盖,而秘密通常只会为人招来不幸。
    “哪些方面?”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啊……不对,等一等!天玑又在脑海中将所有的信息过了一遍,突然就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有发现的端倪,“爷,似乎都是关于青箫公子在人际交往方面的信息,几乎全部断掉,连爷的事情都查不到。”
    南青箫如今已经二十岁了,在过去的这二十年里,他不可能只跟褚师皓月一个人接触,一定还有些其他人,比如邻居,比如褚师皓月的朋友,比如南家的人,再比如湟中的人,可天玑所查到的信息中甚至连南青箫与骆叔时相识一事都没有记录,这件事情还是从骆叔时那里直接得知的。
    “连我的事情都没有?”骆叔时皱眉。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存在似乎并不会为南青箫招来什么麻烦,为什么连这些都要掩盖住?难道……“天枢,娘现在在什么地方?”
    “老夫人?”天枢一愣,跟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不明白骆叔时怎么突然想起老夫人来了,“老夫人自离开远行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这一个月来也没收到任何消息。”按理说老夫人的年纪也不小了,应该安分地呆在家里颐养天年,可身体硬朗的老夫人就是没守这个理,隔三差五就要远行一次,一年到头也没几天是在家的,老爷和爷对此都没有意见,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多嘴。
    “跟着娘的暗卫呢?被甩掉了?”娘外出不喜欢人跟着,所以每三次里就有两次能成功甩掉他安排去的暗卫,彻底消失个一两个月再回来,以前他只当娘是爱玩,可若是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起来,那恐怕就不是爱玩那么简单的了。
    当年他年纪小,不懂事,后来长大了也没回过头去多想,可现如今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去想当年的事情,骆叔时就觉得事有蹊跷了。
    娘是在他六岁那年带他离开骆家本宅的,他记得当时娘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就去了一座小镇,虽然说是有利于他的成长和教育,但离开条件优渥的骆家跑去那样的一个小镇子,能找到多好的先生?能多有利于他的教育?
    青箫和月姨是在他七岁的时候搬到他们隔壁的,不偏不倚地住进了他们家隔壁空置一年多的宅子里,两家之间不多不少,就隔了一面墙。当真有那么巧的事情?而且娘是在骆家呆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客观地说,她是一个城府极深且防备心极重的人,那样的一个女人,会与另一个女人在相识三天之后就热络了起来?当年未觉有异,如今想起来,却处处都透着诡异。
    “没有,派去保护老夫人的暗卫一直没有回来。”天权微微蹙眉。爷若是没有提起来,他还真就没觉得不对劲儿,可是爷这么一说,天权也觉得古怪了。暗卫没回来,就应该是跟在老夫人身边的,也应该按时传回消息,可他却已经很久没有收到那边的消息了。
    “没有消息传回?”一看天权的表情,骆叔时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没有,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消息了。”天权摇头。
    骆叔时眉头紧锁,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
    “你们歇着吧,我去找青箫。”或许青箫会知道些什么?
    “是,爷。”
    第28章 庭院夜话
    夜晚的院落是寂静的,虽然现在的南家本就清静了许多,可没有了日光的喧嚣,连树木都变得不那么生机勃勃的样子,夜风拂过,便枝摇叶晃,总觉得那枝繁叶茂的大树之后像是有人一样,清冷的月光斜照,更是为这清静的院落增加了几分诡秘。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情景下看见有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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