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头仙之破煞》作者:艾h薇
    文案
    【我遇到了那个霉运缠身、火气极低的人,竟然是个男孩!不过,挺可爱的……】
    【我说服了他,让他当我的私人助理,这样我就有人作伴了……】
    【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他了……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他可是男的呀,我这是要弯的节奏吗?】
    【他的寿命只剩一年多了,一想到他会离开我,我就心口疼……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我也要让他好好活下去!】
    ……
    【哈哈哈,终于在一起了!比我想象的还美好……嘿嘿嘿嘿】
    ――以上内容来自破煞专家魏擎锋的树洞帖
    霸气温柔忠犬攻x纯情苦逼人妻受
    【强攻弱受,东北风,民间灵异,绝对不坑】
    【注】
    草头仙:动物、鬼魂一类的修炼成仙,因为只受小门小户的祭拜,不算正统,所以被称为草头仙。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恐怖 恩怨情仇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康恺,魏擎锋 ┃ 配角:胡长河,蟒二爷 ┃ 其它:保家仙,出马仙,出马弟子,东北野仙
    第1章 楔子
    1975年的春天,城北郊区的农民们正忙着春耕。孩子们无人看管,便自行玩耍。
    几个半大孩子在田间地头玩够了,又跑去了场院玩捉迷藏。一个叫康宁的孩子躲到一个草垛后面时,发现草垛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便喊来其他孩子一起扒开了草垛。
    结果,草垛里露出了一窝小黄鼠狼。
    “是黄皮子!”孩子们惊呼。
    康宁看着那六只刚生下不久还没睁眼的小黄鼠狼,说:“这些黄皮子不是好东西,专门偷鸡!前几天老李家还被祸祸了十几只鸡!”
    “就是!我爸说这东西最可恶了,进了鸡圈,吃不完就专门喝血,一下子能咬死十几只!”另一个孩子附和道。
    康宁心一横,恶狠狠地说道:“咱弄死它们!”
    “对,弄死它们,反正不是好东西!”
    几个孩子都赞同,唯独一个孩子小声提醒道:“我听我妈说,这东西挺邪性的,弄死了会不会出事啊?”
    “伟大领袖毛爷爷说了,打到一切牛鬼蛇神!它偷我们穷苦百姓的鸡,就该被打倒!就算它再厉害,也敌不过我们无产阶级的万众一心!”康宁言辞豪迈,学着年长的红卫小将们的口吻。
    “对,打倒这些偷鸡贼!”孩子们也都激动起来,纷纷附和。
    孩子们商量了一下后,决定用开水烫死这些祸祸人的东西。康宁家离得最近,他跑回去拿了暖水瓶过来,然后将里面的热水全部浇在了小黄鼠狼身上。
    小黄鼠狼被烫得吱吱乱叫,不一会儿功夫就全被烫死了。
    几个孩子见为民除了害,决定将好事做到底,便把这些烫死的小黄鼠狼全部埋在了附近的一棵大榆树底下,期望能给大榆树加点肥料,好让它多结榆钱。
    几个孩子最大的是康宁,也不过十二岁,正是贪玩的年纪,很快,这事就被他们忘到了脑后。玩到天黑,几个孩子便散了,各回各家。
    当天晚上到了半夜时,康母听见院子里有人在哭,便叫醒了康父。两个人坐起来,撩开窗帘往窗外一看,只见一个女人正站在窗前。
    那女人细眉细眼,宽额尖下颌,脸色惨白,但嘴唇却红得出奇,咋一看就像是白纸上滴的血。
    “还我的孩子!”那女人尖啸一声,然后将手伸到玻璃上一挠,指甲便划着玻璃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
    康父康母顿时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开始头晕目眩起来。
    这时,熟睡中的康宁忽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手脚还不停地挥舞踢腾。
    孩子的哭闹声让做父母的顿时心头一紧,意识清醒了不少。康父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推了康母一把,“你看一下小宁怎么了!”说着,他迅速拉下了墙上的灯绳,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
    “老康,你快看,小宁好像发烧了!”康母焦急地说。
    康父回头瞅了一眼窗外,窗边的女人已经不见了,但是院子里的哭声却没停。
    “肯定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康父一口断定,然后强自镇定后下了炕,“你看着小宁,我去请狐仙!”
    康家是有保家仙的,但是文-革时,红卫小将到处打砸一切封建迷信的东西,康父怕自家的狐仙被人发现遭到批-斗,便将供奉的纸牌位用另一张纸隔着糊进了墙里。
    若不是保家仙被封到了墙里,康家也不会大祸临头。
    此时出了这种事,康父才想起自己还有保家仙。他将一面墙上的一块墙纸扯了下来,露出了里面黄色的纸牌位。一时间找不到香烛供品,康父也顾不上了,直接跪在地上开始磕头,“狐仙大人,您显显灵吧!求您救救我们一家吧!外面来了不得了的东西了!”
    就在康父磕头的功夫,外屋地(平房的灶间,也就是厨房)的房门被人用指甲挠得咔吱直响,康家夫妇吓得头发丝儿都立了起来!
    这时,墙上的黄纸突然变得模糊起来,接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显现了出来。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淡淡地说了一句:“看样子,你们惹到了黄家的人了。”
    康父一听,立刻给它又磕了一个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晚上的就突然听见有人在哭!”
    狐狸叹了口气,说:“我早料到你家会出事,才答应做你家一甲子的保家仙来报答你。但是你把我封到墙里了,我除了睡觉什么也做不了。如今看来,这都是命数。”
    康父后悔不迭,但不得不哀求道:“是我愚蠢,辜负了仙人的好意!求仙人救救我们一家,以后我定当好好供奉仙人!”说完,又是连着磕头。
    “毕竟你救过我一命,我也答应保你家六十年。”狐狸从半空中直接跳到了炕上,然后向窗户走去,“我去问问那黄家女人是何意思。”
    狐狸穿墙而出后,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康家夫妇紧张地看着它,期待着能有一个好消息。
    “黄家女人说,你儿子用开水烫死了她六个孩子,她要你家拿六条人命来陪,不然就让你家绝户。”狐狸说话的口吻依然是平淡无波。
    康家夫妇一听吓得面无血色,立刻就给狐狸下了跪,声泪俱下哀求道:“求狐仙搭救!求狐仙搭救……”
    康家人丁单薄,夫妻俩加上孩子总共三个人,全陪上也不够六条命。再说,哪有父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的……
    “你们若是不出这院子,我能保你们平安到死。若是出去了,我只能跟在一人身旁。黄家向来睚眦必报,只怕他们会找各种机会来加害你们。”
    康父康母听了这话琢磨了一番,良久后对视一眼,由康父问道:“狐仙的意思是不是只能保得一人平安到死?”
    一家人一辈子都不出院子是如何都做不到的,所以狐狸话里的意思就是它可以一直跟在一个人身旁保他平安到老。
    见狐狸点头,康父康母把心一横,收起悲切的心情,斩钉截铁地说:“那就请狐仙大人保佑我儿子康宁平安,直到他有了后代为止……”
    从第二天起,白毛狐狸便一直趴在康宁的肩头,几乎是寸步不离,而康父康母却在一年内相继去世了。
    十五年后,康宁终于因为长相好得到了一个女人的芳心。在得知媳妇怀孕后,他便让白毛狐狸守护妻儿,自己则在一次意外中与世长辞。
    康宁的妻子本来还差一个月才到预产期,听见丈夫的噩耗,悲痛过度导致早产,生下了一名男婴。
    这名男婴取名康恺,从早产的那一刻起就命途多舛……
    作者有话要说:  有很多读者看完这章后有些疑惑――为什么孩子们那么残忍?为什么母黄鼠狼那么不讲理?
    在此讲一下,让后面的读者能够看得明白。
    首先,这件事的时代背景是“文化大革命”期间。岁数小的读者可能不了解那个时代,我只能说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全国上下的人,思想上都不是很正常。孩子们受到了大人的影响,也是嫉恶如仇到矫枉过正的地步,明明很残忍的事,他们却觉得这是正义无比的。所以,他们毫不犹豫地弄死了“罪恶”之畜的后代。
    再说,母黄皮子。看着自己的孩子无辜而死,人类母亲也会报复的。若是母黄皮子只是一只普通动物,那她报复不成还会被人类打死,但是她偏偏很厉害,道行、地位都很高,所以她能弄死仇人。
    对错什么的,就不讨论了。因为人不能拿自己的伦理道德去评述动物。世间万物,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
    结局是两家和解,至于怎么和解,且看后文。
    第2章 霉运缠身
    我叫康恺,今年二十,康家目前仅剩的活人。
    三十七年前,我爸弄死了一窝小黄皮子,结果惹来黄家的报复,爷爷奶奶和爸爸都相继过世了。本以为我妈是皇族后裔火气旺,能挺到老,结果两年前突发脑溢血撇下我一个人走了。
    我还记得那天正值我高考第一天,一大早醒来,见一向早起的母亲还在睡,便试图叫醒她,结果发现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们家欠黄家六条命,算上我妈一共还了四条了,而我或是我妻子的命将是第五条。
    我妈过世后,我曾一度撵胡长河走,我觉得它连家都保不了不配为保家仙。至于它走了我怎么办,我觉得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如就遂了黄皮子的心愿。
    那只狐狸当时淡淡地问了我一句:“你觉得你死后有脸面对你的父辈和祖辈吗?”
    我听后难受不已,大哭了一场。哭过后,我平静了下来,问胡长河:“再过几年你就走了,到时候我一样是死,有区别吗?”
    胡长河说:“现在解不开的结不代表永远解不开。看似注定的命数,未必就不会改变。”
    它的话总是那么简短。
    我琢磨了很久,终于想开了。
    人生下来就注定会死,可人不是为了死才来到世上的。
    我也不是为了死才来到这个世界的。
    死之前,我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感受这个世界。如果有机会,我会了了这段因果,像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我妈去世后这两年,我虽然过得辛苦,但还算平安无事。可黄家人是迫不及待地想让我死,有胡长河在,他们没有机会下手,便另想了办法来折磨我。
    其实,我如果知道他们这么急,一定会告诉他们胡长河再有不久就会离开我了――他与我们家的六十年约定还有不到两年就会到期,真想请他们高抬贵手让我过几天舒心日子。
    可惜黄家向来得理不饶人,该做的事情从不手软。
    ***
    这天早上,我刚推开房门就听见“垮嚓”一声,什么东西被摔得粉碎。
    低头一看,一个陶罐掉在了门口的地面上,红色带有腥臭味的液体流了一地,甚至有一些还溅到了我的裤子和鞋上。
    看着那些碎片和其中的一块木板,我大概能猜出这陶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木板一头被削尖了,一定是把尖的一头插在了门把手里,另一头搭在窗台上,然后再将陶罐放在木板上面,这样我一推门,就全掉下来了。
    “这是种咒术,叫‘倒霉罐子’。”胡长河抻头看了一眼,又缩回了脑袋,仍然保持着蜷曲的姿态趴在我的肩头上。
    “是它们干的吗?它们怎么进来的?”我不解,因为我在院子里养了几只鹅,而黄皮子最忌讳的就是鹅。
    “昨晚半夜来了个人,我以为是小偷就没理,现在看来应该是被迷住了。”胡长河解释道。
    “为什么是小偷就不理?”如果他告诉我一声,我就不会中这个咒术了。
    “你那么穷,小偷转一圈自然会走。”它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说得那么理所当然。
    我有些无语,只能暗叹口气,然后问它怎么办。
    它说暂时无解,只是诸事不顺,让我想开一点。
    既然事已至此,那就承受吧。
    我清理了地上的碎片与恶心的液体,将裤子和鞋子也一并扔了。
    那条裤子和鞋才买了没几天,就这么扔了,真是应了“倒霉”二字。
    “倒霉罐子”的威力,当天就显现了出来。
    我刚去单位,就被老板叫去了办公室。他直接给我发了这个月的工资,然后告诉我我被解雇了。
    我就是一个跟着车给各个商店、超市送啤酒的,说白了就是一个搬运工,没想到这种工作也有人抢。司机老王说自己可以兼职,多拿的钱要比给我的少,老板自然乐于答应。
    没了工作,郁闷了一会儿,我也就想开了。毕竟我一个大小伙子,也不愁会饿死。在市场转了一圈,买了些肉,决定回去做顿好吃的安慰一下自己。
    半路,我几年都没出过问题的自行车突然链条断了,无奈之下,我只得推着车子往回走。
    回到家,把肉炖上后,我正翘首以盼肉能快点出锅,空气里传出了一股子骚味。仔细嗅了一圈,最后确定这味儿是锅里传出来的。
    “他大爷的,要不要买块肉也让我碰上种猪肉啊!”我气得直接将锅里的肉倒进了浑水桶。
    肉没吃上,别的菜也没买,我只好吃了点清水煮挂面。
    下午,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小舅,求你件事!”
    来的这人叫成顺,快四十了,也不知道打哪论的辈分,要管我叫小舅。我烦他,不仅是因为他留长发、爱穿花衬衫看起来就不像好人,更因为他名声臭。
    奸懒馋滑,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这些词你尽管往他身上用,因为他就是一游手好闲的盲流子。
    “什么事?”虽然知道他说的一定不是好事,但念在他叫我一声小舅的份上,我不得不给他点面子。
    “是这么回事……”他搓着手,将事情讲了一遍。
    眼下正值开春,所有土木工程都开始施工了。开发区那一带的某个工程队最近在挖一栋楼的地基时,接连出了几次事故,而且都是跟挖掘机的驾驶员有关。包工头见状觉得应该找个人给看看,那里是不是不干净。
    成顺认识那个包工头,中午遇上便跟着人家蹭了顿饭吃。听包工头聊起这事时,他便把我吹出去了,说我不仅有仙儿还有阴阳眼,只要去看一眼就能看出门道来。
    听他说完,我有些来气,“我这是保家仙又不是出马仙,哪能给人看事儿!真是胡闹,赶紧让人家去请个正经看事的,别再给耽误了!”
    “小舅,你别急先听我说呀。”他讨好地笑着说,“我跟他说了你只管看,如果有脏东西就找别人破,如果没有,那人家也就心安了。他吧,不想把这事传出去,怕没人在他这干了,所以吧想让你先给看看,若是真不干净再说。”
    我不想揽这破事,而且我现在霉运缠身,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哪还顾得上别人?
    成顺却一直纠缠不休,大有我不答应他就赖着不走的架势。
    “小舅,你就帮我一回吧!”他央求道,“这次是我大嘴巴把这事说出去了,还拍着胸脯保证能请动你,你就帮我一回吧,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看着他那副狗腿的模样,我就知道他一定收了人家的好处,但你要是让他把好处退回去,那肯定是没指望了。虽然我跟他是八竿子打不着、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孤单已久的我还是希望能有个和我有一点关系的人存在的。
    “好吧,我去看看。”我终于松了口,将此事答应下来。
    “那咱一会儿就走吧,人家连馆子都订好了,晚上咱几个喝一盅!”
    这家伙竟惦记着这些!
    ***
    傍晚,我和成顺去见了那个包工头。
    那包工头姓刘,人挺客气,见了我便连忙将我请到上座。几人中我年岁最小,急忙推脱,却终是没有推脱过,只好落座。
    菜不错,肉食很丰富。
    我多要了个碟子,夹了些好肉放进碟子里推倒右手边,然后对着右肩上的胡长河说了一句:“下来吃吧。”
    中午的肉我跟胡长河都没吃上,晚上这么好的菜一定要让它尝尝。
    胡长河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跳到桌子上吃了起来。
    就在我给胡长河“喂食”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坐在我右侧的老刘连忙往远处挪去,眼睛慌乱地紧往我肩上和桌上瞅。
    我没吱声,成顺却笑着安抚道:“没事,那是我小舅的仙家,厉害着呢!”
    “能除脏东西吗?”老刘忙问。
    “不能!”我抢在成顺之前回答道。
    这种事可不能胡乱答应,尤其是我能猜到,今晚的事肯定不好收拾。因为我现在是霉运体质,遇上的事八成都没好事。
    “我只能帮你看一眼,至于怎么处理,你得找专业的。”我实话实说,也好让他心里有个底。
    他点点头,表示理解,也就没再追问。
    吃完饭要离开时,成顺见我给胡长河留出的那份肉没见少,便抓了一块放进了嘴里,然后嚼了几下便吐了出来,“我恚怎么什么味都没有啊?”
    傻子!我心里暗骂,仙家吃过的东西会有味道才见鬼呢。别看表面不见少,其实精华都被吸走了。
    时间已经快八点了,天色早就黑了下来,我们三个人开始往工地那里走。
    到达工地大门口,我让他们俩等在门外,自己一个人往事出地点走去。
    工地里到处都是建材和生产工具,在夜色笼罩下黑影幢幢,若不是天生阴阳眼使得我夜视能力比较好,我早就被绊倒多少次了。
    偶尔几只孤魂野鬼从我身边经过,碍于胡长河的存在也不敢过分接近我。但是总有不甘心的会对我冷笑一下,或是吐出长长的舌头来吓唬我一下。我一律无视之。
    小时候的我经常被吓哭,后来就慢慢习惯了,再后来也就麻木了。
    胡长河说,我身体瘦弱体质偏阴,是最容易让鬼魂上身的,所以鬼魂们见了我都会惊喜一番,然后看见我肩膀上的狐狸又会变得无比遗憾,一怒之下就会吓唬我以此泄愤。
    快走到那个出事地点时,突然一股阴风刮过,吹得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肩上的胡长河突然坐直了身体,眯着眼睛望向了前方。
    顺着它的目光望去,远处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红衣老太太。
    第3章 凶煞难除
    在我离出事地点尚有四五十米时,那块空地上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穿着红棉袄红棉裤的老太太。
    漆黑的夜色中,那红色很是扎眼。而除了扎眼的红色,还有醒目的白。
    那老太太的面部和双手极白,比白纸都白,因为白纸在夜色中也未必会这么显眼。
    我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不知不觉间,后背已经全是冷汗。饶是有胡长河在,我依然吓得全身冰冷。
    就算我不懂,但是看见那一身红色,我也知道那是厉鬼。
    那老太太见我停了下来,竟然向我这飘了过来。她的一双小脚立起来,脚尖贴着地面,身体笔直地向我慢慢地飞过来。
    我与她之间离得越来越近,近到我看见了她青白色的没有晶状体的眼睛。被那样一双眼睛盯着,我不禁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快跑!”胡长河突然竖起全身的毛发,冲我大喊一声。
    我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掉头拔腿就跑。
    一股阴冷之气却逐渐接近了我的后背。
    “别回头,一直跑!”胡长河说完,回过身面朝后方立起了身子。
    我感觉到它朝我后面挥了几下抓子。
    然后,身后响起一声轻啸。
    那声音尖锐诡异,听在耳朵里,寒在心头上。
    我一刻也不敢耽搁,跌跌撞撞地往大门那里跑。当见到烟头明灭的瞬间,我舒了口气,跑到近前时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幸好成顺离得近一把扶住了我。
    “小舅,你没事吧?”成顺一边问我,一边频频向我身后瞅。
    我稳住身形回头看去,只见那老太太站在门里不远的地方阴森森地看了我们一眼,倒退着向来路飘了回去。
    “快走,回去再说!”我怕再出变故,赶紧催促两人离开此地。
    我们找了家烧烤店,要了个单间。关上门后,他俩就一直看着我,等着我说这事。
    我喝了口热乎的茶水,缓了口气,才说:“是个老太太,一身的红,看样子就不好对付。”
    老刘正拿着杯子要倒水,一听这话手一抖,杯子掉到了桌子上。“真、真有鬼?”
    我点点头,严肃道:“我猜你那些工人会受伤就是她干的。你还是赶紧找个道行高的来吧,时间拖久了若是出人命就不好收拾了!”
    老刘明显有些紧张,连着咽了几口唾沫才说:“好、好,我明一早就去打听,找几个厉害的人过来。”
    老刘叫了好些串子说是要给我压惊,而我根本没有吃串的心思,留下贪嘴的成顺,独自离去。
    顶着夜色往回走时,看着周围偶尔出现的孤魂野鬼,这么多年来的淡定,第一次有了裂纹。我很怕这些小鬼中就有一个跟那老太太一样厉害的角色,不用动手,光是气场和看你一眼,就让你如同身坠冰窟。
    “狐仙,你跟那老太太谁厉害?”我对胡长河的能耐第一次有了怀疑,因为这也是第一次有鬼会在看见胡长河后还敢追着我跑。
    “我。”胡长河毫不犹豫地答道,“但是全身而退有些难。”它向来诚实,不屑于说谎。
    我舒了口气,知道它比较厉害,这让我的心里有了底气。
    即使知道胡长河很厉害,我还是不想遇到这种事了。因为胡长河跟对方交手势必会离开我的身体,到时候若是有别的邪祟借机上了我的身,那就不妙了。
    我的火气太低,低到都快要看不到了,被鬼上身后很有可能就此去阴间报道。
    ***
    第二天傍晚,成顺又来了,说是老刘请我过去。
    我不解,不知道老刘是何意。
    成顺说,老刘找了两个阴阳先生,但是他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真有本事,到时候他们说除了鬼,他也分不出真伪,所以请我再去帮个忙。
    我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一想到老刘那人挺客气,又派了成顺这个磨叨鬼来劝我,我还是答应了。
    晚上,我们三个加上两个阴阳先生一起吃了个饭。
    其中一个姓孔的师傅看了我一会儿,笑着说:“小兄弟,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啊,你这火气可不高啊!最近有没有什么倒霉的事?”
    我笑了笑,语气平淡,“我最近霉运缠身。”恐怕不只最近,弄不好是一辈子呢。
    “用不用我给你破一下?”他说得倒是诚恳。
    我心想,我家胡长河都解决不了你能怎么破?但面儿上,我还是客气地说了句:“等这事完了,什么时候有空吧。”其实,对今晚的事,我没看好他们俩。
    “行,我给你张名片,什么时候你来找我。”他倒是会做生意,什么时候都带着名片。
    我接过来简单地看了一眼,便随手揣到了裤兜里。
    另外一位姓马的,此时也开了口。“小兄弟,你有没有觉得身边多了什么东西?”
    我一愣,问他什么意思。
    他笑得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身上有草头仙,怕是想抓你做弟马。”他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接着说:“若是你想立堂,我可以介绍一个好师傅,保证让你顺利地扯上大旗开始出马。”
    能别闹吗?我心说,还抓弟马呢,胡长河根本就没有出马的心思。
    我曾问过它离开我后会去哪里,它眯着眼睛看着北方,良久才说它想回家。它说它不属于东三省的胡家,它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因为受了伤又千里奔徙,才不小心中了猎人陷阱,被我爷爷救下。若不是为了报恩了断这段因果,它又岂会给我们康家做保家仙?
    成顺见姓马的在这不懂装懂,嘴角一抽一抽的,显然在憋着笑。而老刘却皱起了眉头,估计是和我一样觉得这两人不靠谱。
    “马师傅,你能看出我身上的仙儿是哪一家的吗?”我故意问他。
    他有些尴尬,笑了笑说:“呃,我只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小猫那么大,估计是黄家……”
    我又转而问姓孔的,“孔师傅,你能看到吗?”
    孔师傅也摇了摇头,坦诚道:“我只能看到你右肩上有一团白光……”
    什么呀,原来这两人连阴阳眼都没有完全开。今晚,他们俩怕是真的难以成事啊。
    饭后,一行人来到工地大门外。老刘和成顺站在门口,我离出事地点稍远一点,在那里观战。孔、马二人直接往出事地点走去。
    眨眼间,那一身红的老太太就突然现身了。
    孔师傅一手拿纸符,一手提着铜钱剑;马师傅左手托着八卦镜,右手执着桃木剑。
    红衣老太太,双臂一伸,寸长的指甲尖锐锋利,而且黑黢黢的,透着阴毒。
    二人一鬼瞬间便战在一起。
    我正揪心看着,结果眨眼的功夫,二人就被那鬼抓伤,相继哀嚎一声。
    “快跑!”见他二人受了伤,我大喊一声,率先往回跑去。
    随即,背后便有脚步声追上来。看来,孔马二人知道胜利无望,也不恋战跟着我撤退了。
    由于我们三个跑得有些狼狈,把门口的两人也吓得扭头就跑。
    一行五人跑出了老远,才因体力不支而停下来休息。
    “那已经不是鬼了,是煞,凶煞!”孔师傅弯腰拄着自己的膝盖,边喘边说,“刘哥,这活我们干不了,你还是找个高人吧!”
    “可是,我去哪找啊?”老刘也有些犯愁,工地这几天都停工了,工期在那摆着,他能不急吗。
    “我帮你问一下梅河的沈家兄弟吧!”马师傅总算是喘匀了气,这才开口,“他家的仙堂可是东北数一数二的,仙家上千!”
    “行,你先帮我问着。不过这事,我还是得和上面说一下,万一出了点什么差错我一小小的包工头可担当不起。”老刘意识到这事不好解决,便决定告诉上面一声。
    孔、马二人歇了一会儿,便撩开衣服看了下伤势。二人身上没有伤口,但是却有几个紫色的手指印。
    这几个手指印让在场的几人都变了脸色。
    正如孔师傅所说,那老太太已经不是鬼了,而是凶煞。鬼是抓不到人的,多是通过迷惑来伤人。而这老太太竟然能直接对人体造成物理伤害,可见其年头有多久、怨气有多重。
    几人各怀心事,就地解散了。
    成顺显然有些吓到了,都没怎么说话,往回走时一直跟在我身边。
    走了好一会儿,他才出声,“小舅,咱别趟这趟浑水了!太他妈吓人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我白他一眼。
    “我这不是第一次见到鬼吗?”他小声咕哝了一句,“我操,那老太太简直就是草上飞啊!你们在前面跑她就在后面追,而且腿脚都不动就能追着你们跑!太他妈吓人了……”
    我一愣,随即问道:“你能看见她?”
    “啊!”他也一愣,低声道:“跟你说的一样,一身红,头顶绾个小髻,就是一个小脚老太太……怎么,我不应该看到吗?”
    我心说,完了,这老太太煞气越来越重了,再过几天怕是普通人都能看见了,若是不除掉,以后怕是白天都敢出来胡作非为了。
    但愿老刘明天会请到高人来破煞,不然事情就不得了了……
    第4章 魏老五
    第三天傍晚,老刘一给我打电话,我立刻就答应过去。
    之前我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但是现在,我却想过去看一看。不为别的,我只想确定那个厉害的东西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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