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中意这个。
    啃完苹果,他将核随手丢在船舱外,关上船舱,启动自动驾驶,将路线定为地球c城。
    “出发。”
    他一声令下,飞船咆哮着滑出吉娃娃号的停机仓,浩瀚的宇宙猛然罩住透明的驾驶座正上方。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压得从来没有单独驾驶过小飞船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静坐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适应过来,试着欣赏太空美景。毕竟这种近距离体验宇宙浩大的机会不是人人有,他不打算进军宇航界,这就是一生一次。
    雷达突然“滴滴”地响起来。
    难道最近地球有什么飞天计划,刚好与他航行路线冲突?
    沈玉流看着雷达探测器,眉头微微皱起。
    雷达显示的飞行物来自他的身后。对方传来通讯请求。
    沈玉流犹豫了一下,按了同意。
    齐肇的脸出现在雷达探测器旁边的屏幕上,边长只有十厘米的方格子显然容不下他澎湃的怒火。光是看他的眼睛,沈玉流就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使双方都不太愉快。为了不影响回家的心情,也为了吸取听楚英澜太多废话,导致自己陷入进退两难局面的教训,他没等对方张口,直接关闭了通讯,然后将自动驾驶的路线改回吉娃娃号。
    手表的时间显示两点五十六分,也就是说,离“吉娃娃”启动自动驾驶的时间还有二十八分钟。他必须在这二十八分钟内回到吉娃娃号。
    他并不是想放弃近在咫尺的家乡,而是不想为家乡带去灾难。要知道他这次惹回来的不是普通流氓,而是拥有一个高科技星系的宇宙级大流氓。
    这位宇宙级大流氓看穿了他的心思,并从中作梗。沈玉流的飞船刚改变航线,齐肇的飞船就发起了攻击。不过他还没打算置他于死地,激光贴着沈玉流头顶上的透明船壳亮闪闪地射过去,意在警告。
    通讯器再次响起。
    自动驾驶没有躲避功能。沈玉流咬咬牙,改用手动驾驶。作为一个工作闲暇用一半时间窝在家里的游戏宅,这时候他只能希望游戏机的设计没有太脱离现实。
    驾驶柄与游戏机店里的差不多,飞船很灵巧,操控起来比他想象中更容易。他试了几次,心里渐渐有底。
    齐肇看着突然灵活起来的飞船,皱了皱眉。据他所知,地球还没有能够在太空中自由翱翔的飞船,沈玉流所有学习到的飞船技术都来自于雇佣兵星系,但没有实战经验。他不认为能够将飞船开出s型路线的会是纸上谈兵的家伙。也许飞船上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有了这样美丽的误会,齐肇下手不再留情。
    沈玉流拼命躲闪着不再打歪的激光,压力倍增。他断断续续地发射武器,大多时间仍停留在走位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感觉到冷汗浸湿了自己的后背,精神力和反应力都有透支的现象,而离吉娃娃号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近,打持久战必然对他不利。
    他看着被齐肇严密封锁的吉娃娃号,脑海里闪过一个大胆的冒险计划―从齐肇正面闯过去。
    他听说过这样的故事。一个蒙着眼睛一个不蒙眼睛的两人约定,双方同时开车撞向彼此,谁先转动方向盘避让者输。最后不蒙眼睛的人输。道理很简单,蒙着眼睛的人看不到危险,而不蒙眼睛的人时时刻刻受着撞车的煎熬。
    沈玉流认为自己的驾驶技术在齐肇的心里就是个蒙着眼睛的。真的横冲直撞起来,先退让的一定是“掌握情况”的齐肇。
    骗术本身就是一种赌博,在精于算计的外表下,沈玉流有着一颗勇于冒险的心。他加速朝齐肇的方向冲去。
    齐肇面无表情地盯着越来越靠近的飞船,嘴角噙着冷笑。
    哦,看来飞船里的那位高手打算用高难度的“阿健翻身”技术―一个在驾驶员界广为流传的毫不实用的花哨技术,几乎每个喜欢耍帅的驾驶员学会正常着装之前都会学来卖弄一番。
    齐肇看着在视线内不断放大的飞船,等着它从自己的头顶上翻过去之后给予致命一击,但对方并没有顺着他的想法发展,两艘飞船的距离仍然不断靠近,近到双方都能用肉眼看到对方驾驶舱的身影。
    等齐肇和沈玉流都察觉自己失算时,两艘飞船的驾驶室已经面对面地贴上了。
    救生舱及时发挥作用。
    齐肇和沈玉流的座椅向后躺倒,安全带自动固定住他们的身体,胶囊状的救生舱包裹住他们的身体,氧气系统自动启动,在飞船爆炸之前,救生舱从驾驶室弹出,飞向离这里最近的适应人类生存的星球。
    为了减少氧气供给以及人体能量消耗,当救生舱启动时,舱内就会喷洒雾状安眠剂。
    金狮王星系出品的规定剂量较少,带着清新的橘子香气。雇佣兵星系考虑到动用救生舱时,舱内的小伙伴可能已经受伤,因此不但加重安眠剂的分量,还另外添加少量的止痛剂及镇静剂。
    所以当沈玉流从救生舱爬出来时候,五六米远的救生舱还没动静。
    他靠着救生舱站了一会儿,努力找回失落的平衡感,然后从旅行袋里拿出激光枪,摇摇摆摆地朝另一个救生舱走去。那是个吸血鬼棺材形状的救生舱,外表是浑厚深沉的椰褐木纹,但触手是金属质感。
    沈玉流的手刚放在舱顶上,救生舱就发出“噗嗤”的开启声。
    他下意识地举起枪对准救生舱的方向,但齐肇出手的速度比他想象中快百倍,连是否射击的犹豫机会都没给,手里枪在一刹那被夺。齐肇从舱里跳出来,将他卡在自己身体与救生舱之间,用胳膊从后方死死地掐住他的脖子。
    论体能,沈玉流和齐肇毫无对抗的可能性,只能用双手奋力地扯着那只几乎勒断他生机的坚实的胳膊,嘴巴汲取着可怜巴巴的稀薄空气。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能看到的唯一景色是一座大型化工厂―从前不感冒而此时很亲切的建筑。这已经很值得庆幸了。至少,他做到了魂归故里,落叶归根。
    脑袋因缺氧而恍惚,奋勇的双手垂落,身体后倾,他完全靠身后强健的身躯勉强支撑站姿。
    脖子上的手臂缓缓松开,他隐约感觉齐肇摸着他耳垂上月牙形翻译器,须臾,低沉的声音钻入他的耳朵里,微微呻吟,“这是什么地方?”
    沈玉流脑袋恢复正常运作,极快地回答道:“地球。”
    他扶着救生舱喘了会儿气,发现自己腰上搭着一只额外的手。“我没事了。谢谢。”
    “哦。”齐肇上手从他的颈项,顺着肩膀、胳膊、腋下、腰、胯、大腿……一路往下,连鞋子也没放过。
    “你在找什么?”沈玉流迅速从惊诧中沉静下来,老神在在地问。
    “项链。”
    沈玉流目光闪了闪,“这是你一路追着我的原因?”
    齐肇丢开鞋子,冷冷地站起来,“那是我妈妈的遗物。”
    沈玉流一愣,正色道:“对不起。”
    他从袖口里扯出一条白金链条红宝石吊坠的项链。临上路前总得准备点路费以备不时之需,选择项链而不选择手表是看中它的款式与地球很像,就算拿回去也不会引人注目,却没想到竟然拿走了齐肇母亲的遗物。他苦笑道:“真是自作自受。”如果不是这条项链,也许齐肇不会亲自追击。
    齐肇接过项链,皱眉道:“我搜过你的袖口。”
    沈玉流露齿一笑,“也许搜得不够仔细。”
    “下次应该叫你脱光再搜。”他为自己的大意而不悦。
    沈玉流被他的头发吸引住了。第一次见齐肇,那头如晨曦般耀眼的浅金色头发吸引了他的目光,可现在,它刨去了金色的外衣,只剩下孤冷的白银,即使阳光洒在上面,也找不出半点的暖意。
    “你为了这条项链……一夜白发?”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齐肇睨着他:“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答谢你呢?”
    沈玉流道:“帮你染回来?”
    齐肇不说话,就这么冷笑着看他。
    “我们理智地谈一谈。”沈玉流轻轻地抚摸着右手的无名指,神色无比虔诚和严肃。
    齐肇肚子里“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齐肇的肚子上。
    齐肇道:“为了追你,我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地过了两天两夜。”知道罗马尼和沈玉流的交情,为避免他求情,齐肇在来地球之前先耍了一套花枪,耽搁了上路的时间。为弥补这段时间,他这阵子过着披星戴月悬梁刺股的日子。始料未及的是,结果竟然和沈玉流一起沦落地球。
    他看着近乎荒芜的景色,脸色隐隐发黑,“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地球?”
    沈玉流诚恳地说:“虽然它很残破很落后很脏乱,但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地球有一句话叫‘子不嫌母丑’。无论王者星多么美丽富饶,它都不是我的母星。”
    这句话倒是给了齐肇一点触动。他神色稍稍缓和,“我想你应该好好向我解释这一切。”
    “地球?这将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它有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杰出的人物,诡谲的传奇。就算倾尽一生,也只能叙述它绚丽过往的沧海一粟。”
    “逃离王者星计划。”齐肇冷笑,“我想这个故事应该不太长吧?你只要补齐你的视角。”
    沈玉流脸色不变。看到齐肇驾飞船追上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件事情不会善了。
    “地球的规矩是,一切吃饱再说。”
    沈玉流收拾了下救生舱里的东西,有用的都装进了旅行箱,然后引爆自爆系统。
    对沈玉流来说,救生舱是辆小轿车,但对齐肇来说,那充其量是个安全气囊。他戴上银星状的耳钉,直接引爆。
    沈玉流跑得慢,后背被爆炸波冲击,下意识地往前一扑。
    走在前面的齐肇停下来,一手插着口袋问:“闹腾什么?”出口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沈玉流从容地爬起来,看了看他的耳朵,那个银星状耳钉显然和他的月牙翻译器有相同的功能,淡定道:“亲吻故乡的土。”
    齐肇看着他,缓缓地吐出两个字:“矫情。”
    沈玉流:“……”也许说真相比较好。
    他们处于郊区,附近除了工厂还是工厂。爆炸声虽响,但附近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在路上拦了辆卡车,说自己的车抛锚,急着回市里。卡车司机见两人仪表堂堂,一个还是外国友人,就同意了。
    沈玉流还装模作样地借电话打给拖车公司。
    齐肇注意到他摘掉了月牙形翻译器,眉头轻蹙。
    “这哥们儿哪儿来的呀?”司机闷得慌,闲聊起来。
    沈玉流道:“德国。”
    司机道:“哟,他会说德语吗?”
    “不会。”
    “那这哥们儿说哪国语言啊?”
    沈玉流回头看齐肇。
    齐肇道:“中文。”
    司机感慨道:“身在曹营心在汉呐。”该不会是载俩神经病上车吧?
    车内静寂下来,窗外风景倒掠如飞。
    到市里,司机将他们匆匆放下,头也不回地开走,连“谢谢”都没收全。
    齐肇的手还维持着关车门的动作,“地球人都这么没礼貌?”
    沈玉流道:“地球人非常懂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司机怕我们哭求做牛做马报答大恩才跑的。”
    齐肇不用了解地球文化只要了解沈玉流就知道这句话的水分有多大,“撒谎对你而言是呼吸一样的存在吗?”
    “是挠痒痒。”沈玉流缓缓解释道,“可以不挠,但挠挠更舒服。”
    “……”齐肇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沈玉流道:“打电话,吃饭,住酒店。”
    他跑进一家杂货铺。齐肇看着与他交谈的女老板前三分钟面若寒霜,第四分钟开始面带笑容,第八分钟双眼含春,十分钟后两人手挽手从店铺出来,去附近一间银行取了五万块。沈玉流拿走四万五千块,买了个智能手机。
    齐肇:“……”
    沈玉流道:“没见过手机?”
    “没见过这么落后的款式。”他顿了顿,迟疑道,“你刚才……骗了一个女人的钱?”
    “……”沈玉流有点讶异。不是因为他说自己骗女人的钱,而是自己听到他这么说之后,竟然有点愤怒和尴尬。虽然少得可以忽略不计,但对身经百战的沈玉流来说,如奇迹般罕见。他从未在意别人的看法,哪怕是他的师父。
    “我在等你的解释。”
    沈玉流想了想,决定不和自己诡异的心情过不去,解释道:“五万块是我转给她的,五千块是她帮我取钱的酬劳,权当日行一善。”其实不用这种办法他一样能取到钱,只是,看到杂货铺女老板的丈夫是个瘸子,店里很多商品都临近保质期,生意并不好,就想找个借口顺手帮一把,反正五千对他来说和五块没区别。
    他每年的捐款并不比一般的富豪少,这是师父立下的规矩,算是另类的劫富济贫。
    齐肇对这个解释很满意,“接下来去哪里?”
    “快餐店,”沈玉流道,“我请客。”就当感谢他在敌机爆炸时,将自己护在身下的恩情。
    沈玉流上完洗手间出来,就见齐肇门神一样守在外面。每个路过的人都不忘看他两眼,尤其几个小姑娘,一边望着他一边笑嘻嘻地交头接耳。其中一个鼓起勇气上来搭讪:“你是哪个国家来的啊?”
    齐肇道:“埃塞俄比亚。”
    “……”
    沈玉流插入他们中间,将齐肇从小姑娘们惊诧的目光中拖走,“你不是很饿吗?”
    “……”
    齐肇双手插着裤袋,看着他拿起托盘熟练地排在拥挤的队伍后面,嘲讽道:“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生活?”
    沈玉流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埃塞俄比亚?”
    “翻译器。我只说了最穷的国家。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要油焖笋……”后面一句对服务员说的。
    齐肇被漠视得很彻底,干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外面的风景。
    天色暗下来,下起飨赣辏窗外行人与车来去匆匆。
    他很久没有在街上看到这么多人了,王者星的大街只有飞行器,风格粗犷而声音尖锐的喇叭刺激着他的神经,喧闹繁乱的街景让他想起雇佣兵星系最无序的飞马星。区别是,这里没有人扛枪扫射,肆意抢劫。
    沈玉流端着托盘过来,催促他赶快去拿筷勺。
    齐肇对他熟稔的口气挑了挑眉,倒没拒绝,起身去餐具台拿勺子和筷子,看到旁边的人倒了一碗酱油一碗醋,他有样学样地跟着倒了两碗,晃晃悠悠地拿回座位,抬头却不见了沈玉流的身影。
    沈玉流从门口进来,就看到齐肇阴沉着脸看着他。他顺手从服务台拿走整包纸巾,又倒了杯热水,在他面前坐下来,将筷子和勺子放在杯子里涮洗,洗完后将筷子递给他,“吃吧。饭菜都凉了。”
    齐肇道:“去了哪里?”
    沈玉流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办身份证。”证件上的照片是他拿到手机后匆忙照的,对方帮忙修改了一下,足以以假乱真。
    齐肇接过身份证,翻来覆去地看:“地球还使用落后的卡片证件?”
    “你有吗?”
    “当然没有。”
    沈玉流道:“这就是地球使用卡片证件的原因。”
    “……”齐肇摊开手,“我的呢?”
    沈玉流道:“你的发色和容貌不符合当地居民的标准。”
    齐肇不高兴了。
    沈玉流道:“我找一家业务覆盖更广的帮你做护照。”
    “护照?因为我像德国人?”
    “坦白说,无论怎么看,你都像外星人。”
    齐肇自豪,“我身体流着高贵的白河星系血统。”
    “白河星系喜欢吃冷饭吗?”沈玉流拿起筷子,开始进食。
    齐肇见他第一筷夹油焖笋,立刻将整盘油焖笋倒进自己的碗里。
    沈玉流:“……”
    齐肇得意地笑。
    三分钟后,沈玉流端着六盘油焖笋回来。
    齐肇:“……”
    沈玉流微笑道:“这个菜很便宜,你真好养活。”
    齐肇面无表情地拿起倒着油焖笋的饭碗,和他的对调。
    大众化的晚餐之后,沈玉流打车前往小城唯一一家五星级酒店。巍峨大气的楼房让齐肇的脸色稍霁。沈玉流让他坐在大堂里等,自己办理入住手续。
    “双人房要登记两个证件。”前台小姐笑眯眯地说。
    沈玉流面不改色道:“一间大床房,床越大越好。”
    前台小姐瞄了眼齐肇,了然地低头。
    沈玉流拿到房卡才招呼齐肇上楼。
    齐肇不满道:“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沈玉流道:“你是黑户。”
    齐肇:“……”
    房间面朝小城最繁华地区。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点亮黑暗中的小城,街道笔直,贯通东西,连接南北。火柴盒大小的汽车在路灯下穿梭,行人如豆,一颗颗地滚来,一颗颗地滚去。
    在齐肇眼里,朴实如历史剧。
    沈玉流洗完澡穿着浴袍出来,就看到齐肇沉默地坐在黑暗中,银发被霓虹灯染成紫红,英挺坚硬的侧面让他想起著名的雕像―沉思者。
    “你打算怎么回去?”
    齐肇缓缓开口:“他们会来接我。”每个翻译器里都装有追踪器,邢畅他们很快会找来。
    沈玉流道:“放过我吗?”
    齐肇没做声。
    沈玉流的心直线下沉。
    齐肇伸了伸腿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将沈玉流完全笼罩在阴影下。“我还没考虑好。”
    沈玉流道:“项链我已经还给你了。”
    “嗯哼。”
    “你在狮王星皇宫密室进行偷窃行为时,我帮你打过掩护。”
    “后来我救了你。”
    “算扯平。”
    “你欺骗了我。”
    “那是因为你囚禁我。”
    齐肇沉声道:“我说过会送你回地球。”
    沈玉流道:“你说的时候我们都站在王者之星上,而现在,我的脚下叫地球。”
    齐肇靠近他,两人气息交融。“你不相信我?”
    沈玉流笑了笑:“信任是需要培养的。”
    “在我这里,应该叫重建。”
    “你把我当侍者使唤。”
    “你做的菜难吃极了。”
    “至少你吃了。”
    齐肇又想到一条罪状,“你中断了我的通讯!”
    沈玉流想了想:“所以,又扯平了?”
    “当然不。”齐肇道,“你还炸了一个救生舱,又撞了我的飞船。”
    “我炸的那个救生舱属于我。”沈玉流顿住,悄悄地捏了把冷汗。他不知道齐肇是否能找回吉娃娃号,也不知道他能从上面追查出多少信息。如果和他合作的是曹安师,齐肇或许还会看在他归家心切的份上放他一马,如果是楚英澜……他的处境将会变得非常恶劣。
    他没有忘记金狮王星系和白河星系还有着不共戴天的覆亡之仇。
    齐肇道:“我指的是堕天使号上的救生舱。”
    沈玉流疑惑道:“我只是将它们放了出来。”
    “救生舱上的炸弹不是你装的?”
    沈玉流道:“使用定时功能和自动驾驶功能已经是我能力的极限,制造炸弹在极限外的极限里。对于您的高看,我只能说,万分荣幸。”
    齐肇不言不语。
    沈玉流能感觉到对方正借由斜射入两人之间的细微光芒打量着自己的表情。但对于这一点,他很坦荡。炸弹的确不是他安装的,尽管,也许他知道凶手是谁。
    “我会查清楚。”齐肇低声。
    “其实……”沈玉流微微扬起头,迎向他的视线,“不觉得我们靠得有点近吗?”
    “会吗?”
    “会。”
    “这样呢?”齐肇又近了点。
    哪怕是两个男人,鼻尖贴鼻尖这个动作也过于暧昧了。沈玉流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累了一天,你先洗个澡比较好。”
    齐肇佯作若无其事地捏住他浴袍的腰带,侧身绕过他打开灯,然后手微一用力,浴袍就开了。
    沈玉流瘦而结实的白皙身躯裸露在齐肇的面前却毫无惊慌之色,从容地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拉上敞开的浴袍,“我会让礼宾送衣裤上来。”
    齐肇:“……”被恶作剧却不做惊慌表情的受害者真是让人讨厌。
    第八局 地球人的追逐战
    洗完澡,齐肇裹着松松垮垮的浴巾出来,水珠从头发到脚丫,滴滴答答地淌了一路,“怎么烘干?”
    沈玉流早已穿戴整齐,正跷着二郎腿欣赏齐肇胸腹部的肌肉线条,“用吹风机。”
    “你帮我。”齐肇神色自然。
    “自然风干更健康……”
    齐肇走到沈玉流面前。
    沈玉流的目光随着越来越近的身影慢慢往上,充满疑惑。
    齐肇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张开双臂,摆出拥抱的姿势,“你的衣服看上去很吸水。”
    “我去拿吹风机。”沈玉流从他腋下溜过去,擦身而过时,手指勾住浴巾轻轻一扯,然后带着一脸毫无诚意的抱歉回头―齐肇大咧咧地躺在床上,下半身都藏在被子里。
    “你的表情很失落。”齐肇笑意盎然。
    沈玉流将浴巾挂在椅背上,“你身上的水会弄湿被子。”
    “没关系,晚上你睡这边。”
    “我拒绝。”
    齐肇一脸“拿你没办法”的纵容表情。
    对话似乎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他转身进浴室,拿着吹风机出来,插入床边的插座,打开开关,用吹风筒对着齐肇的头。
    齐肇愣了愣,转过身,配合地晃头。
    吹风筒吹出的热风方向不变,始终如一地向着正前方。那头却不停地变换位置―后脑勺、左边发鬓、发顶、右边发鬓、刘海……直到所有银发松软如棉絮。
    在此过程中,沈玉流一直面无表情地抓着吹风机,看着齐肇猴子一样不停地扭来扭去。
    八点睡觉太早,不睡就得对着齐肇,两个都不是好选择。沈玉流拿起酒店指南,看到二楼有家酒吧,眼睛一亮,拿起外套往外走。
    “去哪儿?”齐肇的目光从电视抽离,落在廊灯下的沈玉流身上,表情仿佛捉到老婆出轨的男人。
    “找个地方坐坐。”
    “半张床还容不下你?”
    “顺便喝点东西。”沈玉流甩掉他的逼视,走到门边。
    齐肇光着身子快步走到衣橱边,一手拿起沈玉流为他准备的衣裤,一手将刚刚开启一道缝的门重重地关上。
    沈玉流被他的手臂困在门边的角落里,干脆转身看着他单手拆新内裤。
    “太小。”齐肇穿上短裤,皱了皱眉。
    沈玉流道:“他们说五百斤的胖子也能穿得下。”
    “你有多少斤?”齐肇伸手去摸。
    沈玉流单手格挡,飞快地转身去够门把,却迟了一步,整个人被齐肇压在门板上,下巴贴着门背后的消防疏散图动弹不得。
    “我是男人。”沈玉流咬牙。
    齐肇扣住他的手臂,鼻子有意无意地嗅着他的发香,“我知道。”
    沈玉流道:“地球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
    “不用提醒我地球科技有多么落后,今日所见所闻让我刻骨铭心。”
    “还有更刻骨铭心的。”沈玉流右手肘后击,用力地抽出左手,然后推开他。
    齐肇配合地后退一步,痞痞地笑:“我拭目以待。”
    二楼酒吧的老板是个法国老头,经常会搞点出其不意的促销手段,比如今日的“今日特惠”:每桌两人接吻,提供免费饮料一杯。十秒钟之内小杯,一分钟之内中杯,半小时内大杯。半小时以上,大杯加掌声鼓励。
    齐肇不识中文,见沈玉流看门口挂着的牌子,问道:“什么意思?”
    沈玉流道:“这里经常有警察临检,提醒我们携带身份证入场。”
    外星黑户:“……”
    酒吧八点开门,他们是第一拨客人,位置随便选。
    齐肇看中阳台,三张木桌,两盏小灯,一派祥和。沈玉流喜欢屋里,贴墙沙发,柔软舒适,晚些热闹的时候,身在其中,不显寂寞。
    两人懒得费口舌说服对方,干脆各坐各的。
    服务员上饮品单,沈玉流没见过齐肇喝酒,不知酒量,怕喝醉不好收拾,干脆点了两杯果汁,一人一杯―有齐肇在,他不觉得喝酒是个好主意。
    上果汁的时候,沈玉流特地留意齐肇的表情,看他喝得挺高兴,就不再管他。
    将近九点,人开始多起来。男男女女,成群结队,酒吧慢慢热闹起来。
    沈玉流长得好看又落单,很快有美人拿着酒瓶子过来搭讪。被外星球帅哥围绕太久,突然看到本地美女,他开始有点不适应,赢了几把骰子才找到感觉。
    这是地球!
    这是女人!
    沈玉流来了精神,摇了六个六,笑吟吟地看着美女愤愤地喝下第五杯。
    “再来!”她咬牙切齿。
    沈玉流道:“比大比小?”
    “我们来猜拳,五十十五。”美女捋袖子,伸出拳头轻轻地捶着沈玉流的肩膀上,撒娇道:“这次不许赢我。”话刚说完,她的手腕就被另一只手捏住了。
    齐肇将美女从沙发上拖起来,不顾她怔忡狼狈的样子,一屁股坐在她之前的位置上,问沈玉流道:“你连女人都打不过?”
    沈玉流道:“有种拳头叫粉拳。”
    美女喝了酒,气壮胆粗,拍桌:“你是什么人?”
    齐肇扭头看他。昏暗的光线加强他硬朗深邃的面部线条,如完美得无可挑剔的雕像。
    美女哑声。
    齐肇回头看沈玉流:“她是什么人?”
    沈玉流道:“地球人。”
    齐肇回答美女:“外星人。”
    美女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脏一抽一抽的,觉得哪个都好看,立刻忘了抢位之仇,打算坐到沈玉流身边。哪知她屁股刚挪,那里又多了一个人。
    那也是一个极好看的人,明眸皓齿,眉眼如画,犹如古画里走出来的美人,充满书香之气。
    相较之下,美女觉得化浓妆的自己简直庸俗。
    那人看着失神的美女,主动打招呼:“嗨!我叫司徒笙。美女今晚有没有空?”
    美女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心情十分复杂,高兴的是竟然遇到三个风格迥异的帅哥;郁闷的是在异地酒吧,也不知道能不能长远发展。她含蓄道:“今晚倒没什么事。”
    司徒笙摇头叹息:“人生短暂,你居然无事可干?要知道红颜易老,青春难留啊。”
    美女:“……”
    司徒笙道:“为了不让你虚度年华,快走不送,找点事情做吧。”
    美女道:“你晚上又有什么事情要干?”
    司徒笙搂着沈玉流,朝齐肇抛着媚眼,笑嘻嘻道:“你看我们三个,干点什么不行?”
    齐肇的眸光在他搂着沈玉流的手上逗留了一下,又挪开去。
    美女恨恨地跺脚,“变态!”
    沈玉流见司徒笙的手还搭着自己,柔声道:“干吗挨我这么近?”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司徒笙调戏完,猛然想起身边这个是沈玉流,人称千王,占他便宜的后果一定很不便宜,立刻收回手,却为时已晚。
    沈玉流晃了晃手机,给他看刚录的音频,“你刚才的回答很精彩很大胆,相信英二少听到之后一定亢奋无比,骁勇善战,势如破竹,无坚不摧。”
    司徒笙呆了呆,立刻伸手去抢。
    沈玉流将手机丢给齐肇。
    齐肇顺手放在面前。
    司徒笙伸手要抢,但看到齐肇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怂了,恨恨地抽出一本护照,“你还要不要了?”
    “要。”沈玉流手指点点齐肇面前的手机,“以货易货。”
    “……”司徒笙怒道,“你要不要脸!”
    沈玉流道:“很明显,我要护照和钱。至于要不要脸,我觉得英二少的脸色更重要。如果他知道你说喜欢我,我觉得他脸上的色彩和色泽可能会绿中带黑。”
    司徒笙光想想就一脸痛苦,咬牙道:“成交。”
    沈玉流抽走护照,司徒笙拿走手机。他一边删音频,一边怒视齐肇:“亏我为你的护照开了两个小时的车眼巴巴地跑来送货,你竟然为虎作伥!”
    齐肇道:“我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是你不拿。”
    司徒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早该知道沈玉流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是善茬!
    沈玉流翻了翻护照,递给齐肇,赞许道:“手艺有进步。”
    司徒笙将手机丢回他,嘲讽道:“可惜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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