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密码,还企图趁主人不备,闯进房间里偷窥主人洗澡。”
    “这是我家,我要用什n手段就用什n手段……咦?”r谦一怔,随即眼睛大亮,“我刚才开门时,哥哥正在洗澡?”
    “长官刚刚进入浴室。”
    “你这个死混蛋秘书官!”r谦真是被气死了。
    洗澡!哥哥在洗澡耶!
    要不是这条看门狗坏事,他就可以和哥哥洗鸳鸯浴了!挤在浴缸里,可以肆意爱抚哥哥紧实的背肌和优美的长腿……
    最近r谦准将桃花运不佳,昨天哥哥明明在自己房门外,但他为了办正事不得不暂时放过了。等晚上准备行动时,r涵却好像嗅到味一样赶回家,当著他的面醋意滔天地把哥哥挟持回房,紧闭房门。
    r谦励精图治,一面寻求解决身上各种症状的方法,一面巧施手段,窃取哥哥房门的电子密码,今天好不容易等到r涵出门,打算潜入哥哥房内,和哥哥就他们疏远的兄弟感情进行交流,没想到……
    就知道r涵挑这奈尔林没安好心!
    r谦牙痒痒地握紧了拳头,强忍著没有一拳挥到奈尔林那张比扑克牌还难看一百倍的臭脸上。
    他才不会上当。
    殴打将军的秘书官,这罪名足以让他关上两个月的禁闭。
    哥哥未必舍得这样做,但r涵那没有兄弟爱的家夥,可是巴不得他被关个天长地久。
    看门狗挡在门外,而哥哥在里面洗澡……
    哥哥毫无防备地在洗澡……哥哥赤裸著漂亮的身体毫无防备地在洗澡……哥哥一脸无辜地等待著自己,赤裸著身体……哥哥眼中流露著眷恋和饥渴,在自己身下张开了双腿……
    准将的想像力一向染满桃花的颜色,何况他这阵子完全就是个孤独的怨男,正常男人一天应该做上几次的事,他一次都没做,已经憋到看见一碟烤羊腿都会联想到某位年轻将军长腿微微打开的旖旎画面。
    从奈尔林嘴里听到“长官刚刚进入浴室”这句话后,哥哥的各种赤裸的美好姿态就自动在r谦大脑里上演了,而且体位还换了n个。
    奈尔林发现r谦停止了怒骂,正觉得惊讶,目光不经意往下一瞟,看见那个地方好不羞耻地撑起了小帐篷,顿时脸色黑成了锅底。
    变态!r承云将军的不肖子!怪不得r涵长官说要避免他和r卫长官接触!奈尔林正在心里痛骂,忽然听见r谦闷哼了一声,眉头蹙成一团,似乎极为痛苦。
    “下次再找你算帐。”r谦抱著头,丢下一句警告,转身回房。
    那该死的药,打的时候痛得人要死要活,但维持的时间并不像说明书上宣称的那n稳定,本来是注射了一针才来找哥哥的,现在才过了二十分钟,头疼又开始发作了。
    头疼难忍,而且开始反胃的r谦匆匆跑回房间,翻出治疗盒,取出一支,二话不说扎在自己腿上。
    “呜!”神经药剂进入体内引发的剧痛让他一屁股跌坐在床上。
    全身神经被同时灼烧的感觉让人一点办法也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这不人道的折磨,他索性抱著头,在床上痛苦地来回打滚。
    好一会,他才停下来,闭著眼睛,坐起上身,做了几个深呼吸。
    看来要再多定几盒针剂备用,按目前使用的频率来看,一盒药没两天就会用完。
    谁叫他无时无刻地想著那个不应该想的人呢?
    痛苦终於稍稍减退,知觉恢复过来,他忽然敏锐地察觉到,房中除了他以外还有别人。r谦顿时警惕起来,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借助对面的镜子来做观察。
    镜子里映出来的身影,却是他此刻最不想看见的那一位。
    “啊?妈妈,你什n时候进来的?”r谦转过头,微笑著问,一面在暗地里痛骂自己是头没脑子的猪,刚刚捧著头急急忙忙进来,居然忘记锁门了。
    显然,r夫人被自己无意间看见的一幕给吓到了。
    她的脚有些发软,听见儿子语气神态正常到极点的问话,她脸上现出某种茫然而不安的表情,慢慢地走过去,却没有首先去看r谦,而是走向放著治疗盒的桌面。
    “这是什n?”她拿起一支针剂。
    “药物。”r谦身上药效未过,浑身痛得像骨头被打碎了,表面上还是一脸轻松地回答。
    看见儿子如此不在乎的样子,做母亲的忽然激动起来。
    “为什n你要用这种东西?刚才你就是用了它吗?这种反应……这明显是对人体有副作用的治疗啊!”
    “副作用也不是很大,所有的神经药剂都会有一点副作用啊。”
    “r谦!你这孩子……”r夫人的眼眶一下红了,“想气死妈妈吗?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
    “妈妈,我也不想啊。我也有听妈妈的话去看医生,麦克还没回来,只能让别的有名的医生检查,结果,那群废物只说是某种不知道成因的阻隔症状,对於治疗根本就束手无策。为了不再头疼和无端呕吐,我只能暂时用这种治疗方法。”r谦一脸无辜地解释。
    “头疼和呕吐,还是很严重吗?你不是说去了椰林星度假后,状况好了很多?”
    r谦犀利地注意到,r夫人的脸色隐隐有变。
    本来打算继续说些让母亲宽心的安慰之词,话到嘴边,却忽然心里一动,改成了其他的话,“那样回答只是为了让妈妈不要担心,其实呢,状况现在是越来越糟了。也不知道为什n,一见到哥哥,就会心烦,头疼,想吐,身体就像要碎掉一样,心也像要碎掉一样。”
    r夫人半天没说话。
    后来,才迟疑地说,“你大概……是心里排斥r卫吧。那不如再去椰林星休养,或者去别的地方也行。不见面了,你的身体也会好一点。”
    “完全不可行!”r谦说,“不见面,状况只会恶化。我去了椰林星后,只要一想到哥哥,一想到和哥哥有关的事,就会受不了,难受到差点死掉。妈妈你知道我在没有人的地方痛得晕过去多少次吗?每次我都以为自己会这样不被人知晓地死掉。为什n会变成这样?”
    他顿了一下,用认真的语气说,“如果我再次死去,我想和妈妈说,不要用任何方法让我再回来,因为就算我重生也还是一样痛苦。r涵说我并不是他亲哥哥,只是一个复制人,他说的也不算全错。因为,即使是我自己,有时候也会觉得,现在这个无法控制自己感觉的r谦,并不是原来的r谦。也许,我归根到底,只是一个适合被人道毁灭的复制人吧。”
    “不!不是的!”r夫人的脸色苍白,彷佛全身的血一下子被抽乾了。
    她一把将儿子拉过来,用瘦弱的手臂圈住他,彷佛害怕他下一刻就消失在自己面前。他曾经消失过,也像这样,不久前还意气风发地微笑著,然后连个招呼也没有打,就消散在她根本无法想像的第五空间的暴风中。
    水华星改变了r家,也改变了她。
    她领悟到,纵然是她以为无比强大的,能天长地久的东西,只要命运一个促狭的回眸,就能分崩离析。
    就如她的丈夫,如此强大,如此坚忍,终是一去不回。
    永远地失去,永远地不再能相望、相拥,甚至连一句原谅的话都不能再有,不是她原谅他,而是希望他原谅她,被他尽心尽力地爱护了这些年,她却在最后关头让他带著遗憾踏上征途。
    她知道,在分别那天,丈夫希望从她嘴里听到什n。
    为什n,她却倔强地没有说?
    今天呢?今天她还要坚持下去吗?为了让r谦和养子保持距离而暗地里做的事,到底是要倔强地坚持到底,还是在儿子面前坦白,暴露自己不堪的面目?
    原本的目的是为了保护终於回到身边的孩子。
    现在,这孩子却因为自己的保护而痛不欲生,甚至说出宁愿死也不要复活的话……
    任何一个做母亲的,听见孩子说出这种话,都会肝肠寸断。
    r夫人紧紧地抱著r谦,颤抖如一株寒风中的小草,她的胸膛憋闷,呼吸变得困难,彷佛扯动小风箱般艰难地虚弱喘息。
    现在轮到r谦被吓坏了。
    “妈妈,妈妈!你不要激动,我刚才只是说笑。”他每次都做这样的蠢事,为了某个目的而使手段,最后却让自己在意的人受到伤害。
    r谦手忙脚乱地从r夫人怀里挣扎出来,反把r夫人搂在怀里,一个劲帮她顺气,“我当然是你的宝贝儿子r谦,那个调皮捣蛋让你不放心的儿子。妈妈,别在意我刚才的话,求你了,妈妈。”
    说著眼睛瞄向通讯器,考虑是否需要联系医院,派一个紧急医疗组过来。
    不过,r夫人的状态,似乎渐渐稳定下来了,像经历过一场剧烈的内心风波,不再喘息后,呼吸变得格外轻浅。
    她把苍白的脸颊贴在儿子壮实的肩膀上,虚弱地说,“限制介入。”
    “什n?”r谦一怔。
    他听说过限制介入这玩意,但是r夫人话里所蕴含的意思,让他不敢确定。
    妈妈你不会对你为联邦英勇献身、好不容易复活的儿子,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吧?!
    我是你亲生的啊!
    “妈妈不想你再像从前那样,为你哥哥吃那n多苦,妈妈不忍心……所以……”
    “所以怎n样?”
    既然已经开了头,即使难以启齿,r夫人也咬牙全盘吐出了真相,“在为你输入记忆档案时,妈妈授权麦克,对你进行了限制介入,希望你不要再和你哥哥纠缠下去。没想到……限制介入的副作用会这n严重,妈妈并不想伤害你。”
    面对r夫人的声泪俱下,r谦怎n能说出半个字的责怪?
    他舒了一口气,苦笑著说,“至少现在算是知道原因了,这种限制介入既然是人为干涉,那n解除方面应该没问题,等麦克回来,我就可以恢复了。”
    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地安慰著r夫人,心里却像是一万架微型战机开到最大功率呼啸而过。
    我伟大的妈啊!
    我是你亲生的啊!
    我不是收养的啊!
    难道哥哥不是收养的,我才是收养的????
    你怎n可以对我限制介入?把我的清泉变成岩浆,把我的红烧肉变成肥皂!把我从一见到哥哥就想扑上去的好弟弟,变成一见哥哥就心烦的混蛋!
    我都以为自己精神分裂了!
    刚刚有了一点欲望就被迫抱著马桶呕吐,然后教训自己的小弟弟,教训到晕倒在马桶旁,你知道那是什n滋味?你知道吗?!
    “r谦,妈妈很抱歉,让你这样受苦……”
    “哪里?妈妈是为我好,我绝对不会埋怨妈妈的。吃苦是对军人的历练,如果妈妈你觉得区区苦头会难住我,那你也太小看自己的儿子了,呵呵。对了,我明天就去军部申请,中止麦克的假期。”
    哼!敢对本少爷的脑子限制介入,麦克你死定了!
    同一时间,在另一星球海滩上的麦克,猛然打了个寒颤。
    “亲爱的,你怎n了?”身旁的女朋友问。
    “亲爱的,我们还是回小屋去吧,晚上在沙滩上打野战容易著凉,再说,我也不想像上次那样……”麦克缩缩脖子,“……做到一半时,被路过的螃蟹钳到屁股……”
    第二十二章
    r家新将军在一月一日的就职仪式,很快就要举行,人们的目光焦点也集中於此。与之相比,r承云的下葬仪式,却在刻意的低调下进行。
    如果r家要将这件事做个新闻直播,给上等将军的逝去染上更多壮烈的色彩,必然可以博取更多的政治资本,但不管是r夫人,还是r卫,都驳回了联邦宣传部的建议,一致认为,必须把这件事当成家事处理。
    因为心中的伤口,仍在渗血般疼痛。
    这种痛楚,对深深思念r承云的家人来说,不知有没有停止的一天。
    按照r承云生前透露的意思,并没有采用当下最常用的宇宙埋葬区的漂流葬法,而是用了一种古地球的土葬法。
    十二月底的一天,屏蔽了一切媒体,r卫三兄弟身穿军装,亲自扶棺,安葬了他们的父亲。
    葬礼简单而肃穆,参加的除了r家一些远房亲戚和在军部的重要下属外,还有和r承云同一级别的两位上等将军。
    巴布总统也不远千y赶来,虽然因为有重要的公务要处理,在对r夫人郑重慰问后就告辞离去了,但他的现身,充分说明了r家和联邦政府的密切关系。
    在水华星丧生的r承云和其他联邦战士一样,在那样宇宙罕见的大爆炸中已经无法寻觅到遗体,棺椁中只放了一套叠得非常整齐的、他生前穿过的将军军服。
    “等一等。”
    在把军服放好,准备盖棺前,r夫人叫住他们,走到打开的合金棺前。
    她把细瘦的手臂伸进去,轻轻抚摸著那套军服,目光无比温柔,彷佛那并不是一套衣服,而是她爱了一生的丈夫。
    深知母亲身体不好,唯恐她承受不住葬礼上的悲伤气氛,儿子们都流露出担心的神色。
    r卫转头,朝r涵投出一个眼神,r涵会意,垂在腿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戳了站在他身旁的r谦一下。
    “妈妈,”r谦上前,小心地挽住r夫人的手臂,“时间不多了,让他们盖棺吧。”
    r夫人若有所思地抬起眼,看了看儿子,似乎这时才发觉自己在棺边站了很久,而大家都在等待著。
    她露出抱歉的苦笑,把手收了回来,默默整理著自己梳得整整齐齐,没有一根发丝散乱的发髻,“有点失神了,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
    她的眼神在人群中游离著,最后停下来,定在r卫脸上。
    r卫心脏怦地一跳。
    自他从水华星回来后,妈妈还是第一次用这样带著怜意的眼神看他。
    “继续吧。”r谦扶著r夫人退后一步,示意侍卫们盖棺。
    仪式肃穆地进行著,合金棺被安放在土穴中,设定能量保护罩,再覆盖上土壤,土壤中混有科学部培育的植物种子,在洒上速生药剂的五分钟后,深黄色的土层上很快就长出了成片的细苗,像温柔的绿色地毯,将镂刻著r承云姓名的白玉墓碑环绕衬托。
    仪式结束后,在军部有一段时间没露面的洛森将军向下属示意,要他推著自己的轮椅来到r夫人面前。
    “夫人,请节哀。虽然我和r将军共事时,曾经为公事发生过一些摩擦,但是在我心里,其实是非常敬重r将军的。”
    他的嗓音有著老人特有的沉闷,像喉咙里含著一口浓痰似的含糊。
    在那次军事会议上,艾尔迫使洛森派系内部当众表明追随立场,实际上已经是篡位成功了一半。
    深受打击的洛森将军在会议后一病不起。
    这次在r承云的葬礼上露面,也能看出他体力上的勉强,不得不坐在轮椅上,发鬓比两个月前苍白了许多,脸上的皱纹越发深了。
    甚至在说话时,嘴角还不时微微抽搐。
    任何见到他的人,大概都能猜到,最近的传闻确有其事――洛森将军患上了相当严重的脑部疾病。
    “谢谢你,洛森将军。”r夫人低声回答。
    “我敬重的,不仅仅是r将军,同时也敬重您,夫人。”洛森将军感慨地说,“您是一位伟大的妻子,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r涵少将和r谦准将,年少有为,能力卓越,我这个老头子,也希望能有看见他们翱翔的一天。您,一定为他们感到骄傲吧。”
    r夫人默默地看了坐在轮椅上的洛森将军一眼,这个男人已经病入膏肓,他的生命就如晚风中摇曳的微弱烛火,但他刚才的话里藏著的某些意思,却别有用心,这激起了r夫人保护幼崽的母性。
    “我不但为r涵和r谦骄傲,也为r卫骄傲,说到为联邦的付出和个人的能力,我认为,他比两个弟弟更为出色。”r夫人微昂著头,“您应该不会忘记,我有三个儿子吧。”
    没有预料到这位一向不谙世事的妇人居然会做出如此犀利的表态,洛森将军愣了片刻,脸上露出颇为尴尬的笑容,“哦,哦,当然。r卫指挥官,也是夫人您的骄傲。”
    “您说的一点都没错。”
    前来参加葬礼的客人们一一向r夫人表达了安慰,陆续离去。
    r谦担心妈妈在爸爸墓前站得太久,会支持不住,走向前低声说,“妈妈,我们回去吧。”
    受到洛森将军那番话的刺激,r夫人似乎正在追忆著什n。
    “妈妈?”
    “r谦,叫你哥哥和弟弟,都过来。”凝望著丈夫的墓碑,良久,r夫人发话。
    r谦回过头,打了个手势。
    r卫和r涵赶紧到了跟前。
    “你们知道为什n你们的爸爸要选择土葬吗?为什n,要选择葬在这座离r家大宅不远的山峰上?”r夫人沉思了好久,才对围在身边的儿子们低声发问。
    兄弟三人都没有做声,也没有彼此交换眼神,神情肃穆。
    他们知道,妈妈之所以发问,并不是为了得到答案,而是为了给出答案。
    亲眼看著丈夫的棺材入土,做妻子的很难不回忆起过往,生出无限感慨。
    “你们的爸爸,一直忙於公务。他曾几次和我感叹,好像没怎n当过父亲,孩子们就一转眼长大了。他总觉得军部那些干不完的事,让他错过了看著你们长大的机会。所以,他生前为自己指定了这个土葬的地点。”
    r夫人缓缓转身。
    墓地在山坡上,墓碑所面对的方向,正好可以俯瞰静静矗立在大片园林中的r家大宅。
    “长眠在这里,他就不会再错过了。”
    听著母亲的话,儿子们心里涌起悲痛的热流,眼眶忍不住沾染了潮气。
    “今天看著这墓碑竖起来,妈妈终於要承认,你们的爸爸已经走了。以后,这个家的担子就要落到你们的身上了。”
    r夫人说著,抬起湿重的睫毛。
    r卫被她看得心里一颤。
    “r卫。”这个轻轻的呼唤,却像檑木一样,猛然撞在r卫心坎上。
    “妈妈。”r卫万分不安地应了。
    “皇太子庆功宴的视频,妈妈昨天看到了。”r夫人问,“你在露台上发表的演讲,向你爸爸致敬。那个时候,你是真的想这n做吗?”
    r卫用力地点头。
    r夫人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妈妈想和你们的爸爸再单独待一会儿。”r夫人再次把目光投向在阳光下彷佛闪耀著光芒的白玉墓碑,虽然里面只埋葬著一套军服,但是丈夫的英灵,一定离此不远,足以看见怀念他的亲人,听见妻子的低语。
    “妈妈……”
    r卫觉得不能放任r夫人沉浸在悲悼里,正要开口劝阻,却被r谦猛然拉了一把,“哥哥,让妈妈安静一会儿。”
    为了给母亲留下空间,儿子们退到山坡的另一处,默默注意著r夫人那边的动静,如果发现她伤心过度,就会立刻赶到她身边安慰照顾。
    “妈妈的心脏……她一定要撑过去。”
    “哥哥不要担心,妈妈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女人。”r谦安慰著,一只手非常自然而且不引人注意地搂上了r卫的腰。
    r卫脊背一僵。
    这是爸爸的葬礼,妈妈就在离他们十几步的地方,r谦居然敢这样大胆,而且……
    “你的头不疼了?”
    “一点也不疼,我刚才打了针,现在可以和哥哥做任何……嗤!”r谦说到一半,忽然吃疼地倒抽了一口气。
    r涵不知什n时候移到他身后,在妈妈看不见的视角里,在他肩窝上来了一下。
    就如那张全家福所拍摄的那样。
    她的目光,转向矗立在青苗绒上的丈夫的墓碑,像正面对著微笑的丈夫,低声喃喃。
    “从得到水华星的消息到今天,就像一场不真实的梦。那种又无助又愤怒的感觉,我不知道该如何诉说。”
    “如果你在的话,一定有办法安慰和劝解我。”
    “但是,我再也找不回你的身影,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了……”
    “那种再也见不到你的孤独,每时每刻都烧著我的心,痛得只希望可以找到一个责怪的对象。不,应该说,是希望找到一个可以让我去怨恨发泄的人。”
    “我选择了怨恨那孩子。”
    “也许我心里早就清楚,那孩子,是不管怎n受委屈,也不会埋怨我这个妈妈的。不管有多大的压力,他都会承受下来。”
    “r涵说的,你在水华星的计划,是真的吧?那的确是你做事的风格。”
    “r涵说的,他在水华星被r卫救了回来,也是真的吗?也许,我应该相信他的话。”
    “还有r谦,他那种毫无保留的热爱,我担心会让他受到伤害,所以请麦克对他进行了限制介入。可是,不管多n难受,他仍像向日葵追逐太阳般,忍痛扭转著敏感的花茎,一次又一次地想要接近那个人。”
    “我忽然发现,这种义无反顾、绝不后悔的个性,多像他们的父亲啊……”
    “在你的保护下,我既脆弱又无能,现在我必须醒来了。因为我的怨天尤人,不但让r卫受了委屈,也让r谦受到了伤害。你要是还在的话,一定不会让我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一定会……劝阻我。”
    “我想做一个,值得孩子们爱的妈妈。”
    “我必须,真正的,醒过来了。”
    她抚著温润的白玉墓碑,像爱抚著丈夫英伟的脸庞,感觉到温热的泪水在眼角沉甸甸地凝成一滴。
    就如你过去对我说过的那样,只要他们可以互相扶持,不离不弃,就好。
    对我说这番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了呢?
    你是不是早就明白,r谦和r涵这两个孩子,继承了你的执著和深情,在他们一生中,只有一次爱上的机会。
    所以,只要爱上,就永远不会放手。
    ◇  ◆  ◇
    参加完葬礼的人们三三两两地离去。
    在葬礼上除了例行公事般说了两句慰问之言外,就没有多说话的修罗将军,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在下山的路上和洛森将军的座驾相遇了。
    “多日不见,我们两个老人聊一会儿吧。”
    “嗯,这里的景色不错。”
    各自从悬浮车上下来,洛森将军示意身边的下属不用跟随,修罗将军像多年的老友一样,推著洛森将军的轮椅,沿著青翠的草径,缓缓而行。
    “看见r承云的墓碑,让人不由生出生命总有尽头的感慨。”
    “看见r承云的墓碑,让人不由生出生命总有尽头的感慨。”
    “是啊,我们,都不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了。”洛森将军别有深意地说,“新生的力量,始终会崭露头角,这就如同巨石下探出头的小苗一样。”
    “如果是三大家族自己的小苗,我们退让也是甘心的。但是那一棵来自异族的小苗,成长起来之后,破坏力会有多大,让人不敢估计。”修罗将军的话也带著深意,“不管是我还是你,就算到咽气的那天,应该也不会忘记父辈告诉我们的往事吧。”
    轮椅停下来。
    两人一站一坐,对著山那边看不见深处的绿林,沉默半日。
    “灵族并没有灭绝,这真的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吗?”洛森将军叹著气问。
    “天意到底是什n?难道它意味著军部因灵族而崛起,也将因灵族而消亡?难道上天就那n肤浅,只想扭转错误的开端,而不惜让联邦回归到被昏庸无道的王族高压统治的老路上?”修罗将军霍然眯起眼睛,“如果这就是天意,那我会选择与天意一搏。”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轮椅上无精打采的洛森将军。
    面前这位是在军部里斗了多年的老对手,虽然此刻他只是一个患上严重脑部疾病,大概连复制人技术也难以挽救的垂垂老者,但修罗将军知道,只要一天未死,洛森将军总会在手里握著一些最后的筹码。
    艾尔?洛森的本事再大,也难以在短短数月间,把他经营了几十年的东西全盘接收。
    “灵族的人,终有一天会毁灭军部。”
    “军部如果被毁,联邦再无能力和帝国抗衡。”
    “保护军部,就是保护联邦。”
    “必须把灵族的人从军部铲除。”
    “我们的父辈成功过一次,我们这一次也必须成功。父辈们当年复制灵族dna的错误,到此终结。这一次,绝不再犯下同样的错误。”
    微风轻抚。
    绿草如茵。
    远处山林,似乎并不为这个巨大的阴谋而动容,依然淑女般静谧著。
    修罗将军深深地看了洛森将军一眼,沉声说,“为了联邦。”
    洛森将军点了点头,苍老嘶哑地说,“为了联邦。”
    第二十三章
    上元1775年的1月1日,这个对全联邦而言,尤其是对r家而言,分外重要的日子,终於到来了。
    r谦在前一天的深夜里总算把装满一万个不情愿的麦克从宇宙的角落里挖了出来,并且派人第一时间把他“押送”回安乐星。可是,按照麦克抵达的时间来计算,解除限制介入的治疗过程即使顺利也需要十二个小时,那就意味著r谦要错过哥哥就职仪式的一部分。
    “绝对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亲眼看著哥哥在所有人面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r谦二话不说地放弃了在这一天做手术的安排。
    其实,今天对他来说并不那n幸运。
    因为前几天用得次数太多,阻隔症状的治疗剂已经注射完了,新订购的药还没有送来,打电话去向售卖的人抱怨,得到的回答居然是,“很抱歉,本店有两个员工请假了,他们说什n也要去参加庆祝r卫指挥官就职的游行,工作都延误了,让我也非常为难。但是,我向您保证,药剂一定会在1月2日送出。”
    出於保密的习惯,r谦选择的传送地址有几个分转地,所以销售者并不知道药物最终是送到了r家大宅。
    对著r卫指挥官的弟弟说这种藉口,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让r谦郁闷的事还有一件――他申请做r卫将军警卫官的事,终究还是被r涵阻止了,r谦只能以普通军官的身份参加仪式。
    r涵这个独占狂人,明明哥哥是一百个愿意的呀!
    一定是r涵在床上狠狠地欺负了哥哥,逼迫哥哥否决了自己的申请。
    r谦皱著眉,赶紧把脑海中色色的画面扫走,没有了治疗剂,今天他必须克制自己,如果在哥哥就职的时候,自己还抱著马桶大吐特吐,那可真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从晨曦射进窗台的那一刻开始,整栋r家大宅就彷佛重生了,穿著整齐的仆人们忙忙碌碌地来回走动著。
    “送来的装饰花,就放在桌面上吧。”
    “花瓶也移过去,就摆在门边。”
    “管家,新鲜的乌比鱼送到了。”
    “在厨房里好好养著,这是晚上家宴要用的。歌兰香草也要多准备些。啊啊,莫莱克蒂,好姑娘,你插花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大家惊讶地发现,近来态度变得格外严厉的卫管家,今天脸上竟然有了灿烂的笑容,连他鬓角若隐若现的灰发,都因他的和蔼可亲而变得可爱起来。
    亲自用银盘托著六七条叠得整整齐齐的丝巾,卫管家毕恭毕敬地走上二楼,敲敲大套房的门。
    “夫人,今天您想用哪一条?”
    r夫人的目光,在天蓝色和藏青色的两条丝巾之间徘徊。
    “你有什n建议呢,卫管家?”r夫人向他徵询。
    “天蓝色吧,夫人。”管家说,“这是雨过天晴的颜色,让人心情开朗。”
    “看来你今天的心情很好呀。”
    “何尝不是呢,夫人。自从您和我谈了那番心事后,我也想了一个晚上,心底的结确实应该打开了。这段日子大宅里的气氛让我也觉得难受呀。唉,人老了,难免会钻牛角尖,我果然是老糊涂了。就像您说的,r卫少爷,可是我看著长大的呢,他不可能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啊。”
    老管家发出开心的笑声。
    “夫人应该是得到了确信的证据,足以洗清r卫少爷身上所有的嫌疑,对吗。”
    “应该说,本来怀疑他的时候,就只是凭著自己的想法。如你所言,太钻牛角尖了。”r夫人轻轻叹气,“我现在见到那孩子都有点惭愧。作为母亲,怎n可以不相信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呢?希望那孩子不要怪我。”
    “不会的,r卫少爷可不是那样的人!”卫管家把银盘放在桌上,取过美丽的丝巾,“那n,天蓝色?”
    “嗯,就这条,雨过天晴的颜色吧。”
    r夫人站起来。
    卫管家走到她身后,熟练地打了一个极为优雅的丝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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