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皮肤,从头到脚没有一点遗漏,到了手指上尤其鲜明,仿佛就要冲出体外,从指甲下面钻出来……
    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完全被这种可怕的东西控制住,它们在大大小小的血管里肆意穿梭,速度异常的快,简直能听到哗啦啦流动的声音。
    ……除了疼痛,还摩擦出异样的热量,一点一点累积着,越来越快,越来越热,热的不能忍受……如果能自由地活动,这时候估计已经哭死了。
    可是完全动不了。
    难受得超出了承受范围,想哭,想喊,想挣扎,想撞墙,想自杀……但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清晰的知道自己四肢俱全,可就是一丁点都动弹不得,知道自己的眼睛是闭着的,可是怎样也睁不开,一毫米都无法移动。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难道我死了?
    不,不对,死人是不会疼的。
    ――那怎么不能动啊?难道又被绑起来了?(等等,为什么是“又”?
    啊,因为我的对象是个变态,每次他不高兴就把我绑起来打一顿。
    ――为什么要找个变态当对象啊?
    这个,我想想啊……对了,因为他长的漂亮,不是一般的漂亮,而且很有钱,不是一般的有钱……哎,好吧好吧,其实是因为一开始他也对我好过……算了,说多了都是泪tat
    ――哦,那你¥
    啥?
    ――你¥?¥他容么?
    呃,还是没听清啊。我什么?……等等,我是谁啊?
    ――对,你是谁啊?
    我是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忽然又一阵猛烈的激荡,飘飘渺渺的思路一下子被切断,就像从高空坠落,耳边呼啸的风把恐惧放大到了极限。但是在这汹涌而来的痛苦中,他却忽然想起来了。
    我是赵锦锦,我有个好朋友叫晨晨。
    我已经结婚了,对方叫容微。
    他不喜欢我。
    他心里喜欢别人。我不知道那是谁。
    一开始我以为是哥哥,但是后来又觉得不像。
    哦对了,哥哥也不是亲哥哥。
    我没有亲人,没有家。
    好苦逼啊……
    锦锦痛的神志不清,手脚都动不了,睁不开眼也张不开嘴,哭也哭不出来,然而始终都没有失去意识,断断续续地清醒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其间想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但是完全没有逻辑,通常下一秒就疼得忘了上一秒在想什么。
    似乎永无止境的折磨中,他逐渐听到有人在说话。
    也不知道是刚刚开始说话还是早就在,锦锦耳朵里听的最清晰的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血液奔流时那种粘腻枯燥的响动,挡住了很多轻微的声音。这话音一开始压的很低,听不出来说的什么,甚至分不出来是交谈还是自言自语,于是被他忽略了。等他意识到真的有人在身旁说话的时候,那声音已经提高了很多,明显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男人在争论什么。
    “你够了!……”
    “再坚持一下,他受得住。”
    “不行,这个数值放你身上够你死一百次。”
    “对,所以你才带他来不是么,因为我们都做不到……没有别的办法,而且这原本就是他唯一的用处。”
    “……”
    “咦,你这是……怎么,心疼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冷淡的男声再度响起:“他不能死,我留着还有用。”
    “这个你尽管放心,”说话的男人一副轻松自如的语气,锦锦听出来这是付少将,“我们比你更需要他好好活着。”
    另一个男人自然就是容微,声调还是平淡的,没什么起伏,然而锦锦跟他朝夕相处,很容易就听出来那平淡里头已经带上了怒气,就像结冰的湖面,看起来没有异常,实际上水下已经起了暗流:“但是你再不住手,他就不能活着了。”
    付少将轻轻笑了一声:“不会的,这个身体的承受能力我比你清楚。容微,你现在这个状况,基本上可以叫做关心则乱。你平常怎样对待他,我们都很清楚,一直以为你不在意……可是现在看来,你什么时候投入了,嗯,这种……感情?”
    “……”容微沉默。
    锦锦只觉得脑子里轰隆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心底钻出来,在鲜活的血肉里轰然炸响,一时间远远近近的杂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的心砰砰乱跳,挟着巨大的力道拍打着胸腔,震得他头晕目眩,在短短片刻里忘了周遭的一切。
    他拼命把痛楚都压下去,无法看到神情,于是只能聚精会神等着这男人可能出口的每一个字。然而直到再次失去意识,他什么都没有等到。容微一直沉默,没有回答。
    锦锦瞪大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面孔,那个男人还没有醒来,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排细密剪影,肌肤就像古代中国最名贵的白瓷。锦锦沿着这张脸一寸寸看过去,停留在微红的嘴唇上,那双唇微微抿着,让瑰丽的容貌平白多出一丝妩媚。
    ……卧槽卧槽,等等!
    猛然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锦锦迟疑的低头看了一下,然后倒抽一口冷气――特么这是个神马状况!
    来自地球的小废柴浑身都僵硬了,大脑里都是乱糟糟的浆糊,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白天他却睡在床上?而且是容微卧室里的床?而且卧室主人也正在这张床上?而且竟然抱着他?竟?然?抱?着?他?!而且还是很亲密的抱法,脸对着脸,呼吸都混在一起,手搭着腰落在背上,腿也缠在一起?……
    锦锦害怕惊醒他,把呼吸速度放慢了一倍,保持着刚睡醒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小心地转动眼珠,在视线范围之内观察了一下周边环境。
    确实是白天没有错,窗帘过滤了大部分阳光,但是借着剩下的光线也能判断出来,貌似是下午四五点。而且也千真万确是容微的卧室……当初刚结婚的时候,锦锦曾经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不久就发现了容微的真面目,赶紧搬出去了,那之后他就再没有在这里过过夜,被叫来侍寝也都是完事就走。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时隔两年,他竟然又在这张床上醒过来,而且是在这个男人怀抱里(=口=
    妈蛋。锦锦把目光从容微嘴唇上移开,定了定神,试图梳理出一个思路。
    按一般狗血文套路,出现这种情节一般是要开启温馨模式的节奏,但是这文到这里才十一章,剧情还在乱跑,关子还没有卖够(,所以短期内应该温馨不起来,那么这是为毛呢……锦锦沉吟片刻,排除掉“他忽然爱上我了”这之类太科幻的理由,归纳出三个可能↓
    1容微被穿了。
    2容微失忆了。
    3容微又要变态了。
    唔,根据前文里这家伙的人设,应该是3最有可能吧。锦锦想到这里,不由得警惕起来,更加小心翼翼,拼命压缩自己的存在感,力求多活一秒是一秒==
    这么凄凉地想着,再对比近在咫尺的景色,明明美人如玉,新婚时也曾温柔似水,夜里拥抱着睡去,早上醒来就是现在这样,睁开眼就看见他,凑近一点就能吻到桃花瓣一样的嘴唇。可是为什么,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就像做了个仓促的梦,梦里花团锦簇,醒来却是遍地荆棘……锦锦越想越唏嘘,委屈的鼻子都酸了。
    特么为毛不是反过来呢!如果容微后来的变化只是个噩梦,醒来就会回到从前,发现他其实一直是最初的模样,该多好啊qaq……不对,再等等。
    锦锦正在哀怨着,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还有第4个可能……顿时全身的汗毛齐刷刷站成一排。
    4他,赵锦锦,穿越回?刚结婚?的时候?了。=皿=
    虽然这个有点猎奇,但是也不是不可能发生,毕竟小白文是没有逻辑可讲的(,于是某废柴自己把自己惊呆了,冷汗也悄悄冒出来,心跳都快了好几拍,头皮发麻,像是被电了一下,麻的他心慌,而且……特么这种隐隐有点期待的赶脚是肿么回事==
    他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慢腾腾的,悄悄的,小心翼翼的,动了动左手……两人挨的太近,动一下就碰到了容微的身体,于是吓得立刻停住,屏住呼吸观察一分钟,发现那个男人没有反应,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慢吞吞地移动着,一毫米一毫米地把手腕挪到视线范围内。
    深吸一口气,往下看去。
    ……日哟,谁把我通讯仪关掉了!
    锦锦的屏保是预设的时刻表,待机的时候亮度会自动变成30,但是不影响看时间,平常扫一眼就行,很方便,可是现在,他正捉急的想确认一下目前是哪年哪月,看看自己是不是往回穿了,却发现屏幕黑漆漆的,啥都没有。
    锦锦抑郁地瞪着手腕,如果目光能凝成实质,搞不好能把通讯仪点开好几回了。瞪了一会儿没有奇迹发生,他绝望地斜过眼睛,往旁边瞟了瞟自己的右手,手就在自己腰间,想用就能用……可问题是容微的手臂就搁在上面。锦锦咬着牙想了又想,终于还是没有胆子惊动对方,只好默默地叹了口气,抛弃打开通讯仪的妄想,让眼球回到正常位置,先盯住那两瓣浅红的唇盯了片刻,接着往上扫描。
    然后他就辶恕
    容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半眯着狭长的双眼,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他。
    ☆、第十二章
    锦锦:∑( °△°|||)
    跟容微这种人对视是个体力活,某废柴很没用的立刻就吓到了,冷汗刷一下冒出来,恨不得赶紧睡死过去,可是容微还在看着他,他也不敢直接把眼睛移开,因为这男人很看重自己的存在感,十分不喜欢被忽视。于是虽然锦锦心里哇凉哇凉的,也只好强撑着精神,战战兢兢地继续四目相对,同时暗暗等着容微怎么解释眼下这个姿势。四选一,是哪个呢?
    但是。
    十秒钟过去了……
    半分钟过去了……
    一分钟过去了……(= =
    容微还是静悄悄的一言不发,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也没有发脾气的预兆,锦锦的心情也渐渐从害怕变成了疑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清醒的,想了一会儿,鼓起勇气小声叫了一声:“大人?”
    话一出口,他随即感觉到搂在腰上的手臂动了动,似乎要拿开,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却又一下子搂紧了,锦锦一惊,条件反射往后退,但是才一动,他就发现自己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疼的,又酸又软又麻又疼,而且还不是被煎来煎去那种疼,就好像被容嬷嬷(还珠格格里那个)关进小黑屋拿针艾斯艾慕过,痛得天昏地暗,于是立刻惨叫出声:“啊啊啊!~!”
    一边惨叫,眼泪跟着也飙出来,眼前顿时就一片模糊,连容微的脸也看不清了,看不到对方脸上是什么表情,但是清晰地感到腰间那只手忽然加大了力气,然后锦锦就不由自主的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满眼泪水都蹭在那人胸膛上。
    容微紧紧地抱着他,如果是在往常,锦锦说不定会受宠若惊,但是这个时候,这种力道太特么雪上加霜了,勒得锦锦伤心欲绝,嘴唇都快咬破了,颤着声音哭道:“大人,痛……痛死了呜~~”
    男人似乎僵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放松了臂膀,锦锦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模糊中看到容微低着眼,似乎在看他,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然后一只手伸过来,手掌慢慢抚上哭的泛红的脸颊,拇指从眼下滑过,抹掉了泪水。
    那是个十分温情的动作,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因为容微黑化前从来没有让他哭过,而黑化后从来没有给过他安抚,于是锦锦被突如其来的温柔惊的连哭都忘了,怔怔地看着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
    容微低头的角度正好逆着光,额前有几缕碎发,晕出轻薄的阴影,遮住了眼里的神色,锦锦只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于是紧张地等待着,可是等了半天,结果对方又把嘴闭上了,只用掌心在他脸上蹭了蹭。
    锦锦:“……”
    锦锦茫然地看着他。明明是那么凉薄那么绝情的人,手上的温度却一直刚刚好,从记忆里第一次被他握住,到现在,始终温暖而稳定,分毫未变。
    两个人就这么各怀心事僵持了几分钟,容微才慢慢放开手,平平淡淡地说:“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下。”他显然没有赖床这种坏习惯,说完很快就下了床,锦锦虽然又困又难受,可是也不敢继续睡在这张床上,于是捂着头跟着坐起来,准备回自己房间去,但是他还没有坐稳,正站在床边穿衣服的男人忽然丢过来一个冷冰冰的眼神:“怎么?”
    锦锦一惊:“我,我回去睡。”
    容微系扣子的手顿了顿,沉声说道:“不用,就在这儿吧。”
    锦锦:“……”
    他看的很清楚,对方虽然语气不算恶劣,但是脸色已经阴下来了,明显表现的很不悦,这种情况下,再违逆他的意思就是自寻死路,于是立刻闭上了嘴巴,加上莫名其妙浑身不舒服,就顺着男人的意思继续窝在床上,看着容微有条不紊地披上外衣,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他忍不住问了一句:“我这是怎么了?”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对方肯定知道,而且说不定就是这变态搞出来的,不然怎么解释方才的待遇?果然容微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只是一点意外,已经没事了。”顿了顿又补充,“你在这儿稍等一下,我叫人来照顾你。”
    锦锦:=口=
    这是肿么回事……这么温和的语气,还有一句话说了这么多字,真是……真是太不正常了!
    容微说完就离开了,片刻后,锦锦那两只猫耳女仆就一起跑进来,这俩妹子这回是第二次出镜,为了保护酱油党的尊严,锦锦决定把她俩的名字从小a小b升一下级:“方方,去我们屋里拿点狗皮膏药来,快点,妈蛋疼死了,圆圆去倒杯水,快快快。”
    于是一只喵立刻去倒水,但是另一只却不去拿膏药,反而跑到床边,一把掀开了毯子。
    锦锦:……!!他是果着睡的,就穿了个内裤,毯子一掀,微冷的空气嗖嗖嗖都亲在皮肤上,锦锦大惊失色:“你干啥!”
    方方跪在他身边,小手捏住他的肩膀,熟练地按下去,回答道:“锦少,你这个不是伤,不能用药,先生让我给你按摩一下,活动活动筋骨,明天就好了。”
    “哦,好吧,”按摩还挺有效果,刷刷几把下来,她手捏过的地方都轻松许多,锦锦舒服地呼出一口气,“你按吧。对了,不是伤,那是――等等,”忽然想起最重要的问题,锦锦猛地坐起来,差点把方方姑娘撞下床,“现在是什么时间,哪一年?几月几号?”
    “……”方方和端着水的圆圆都惊奇地看着他:“怎么了?”
    锦锦等不及回话,一指头戳开了通讯仪,屏住呼吸一看,只见上面显示着贝克历3x887年10月31日,下午5点10分――还是正常的时间啊。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讲科学的,他没有往回穿,也早知道这个可能性不大,于是也不算太失望,只是无奈地叹口气,就着杯子喝了两口水,又趴回床上:“继续继续。”
    于是方方继续给他按摩,按着按着,酸痛减轻很多,锦锦又开始昏昏欲睡,等到快睡着的时候,脑子里忽然飘过个什么东西。
    他忽然清醒了,刷一下坐起来:“慢着。”
    方方圆圆:“什么?”
    锦锦把双手横在眼前,只见无论是手背,手心,还是手臂,都没有一丝伤痕,白皙而光滑,就像最健康的时候一样,他又看着自己的胸腹,还有腿,脚,所有之前疼痛刺骨的地方,都看不出任何异常。
    半晌,他拉开毯子重新把自己盖起来,问道:“今天是周日,对吧?”
    两只喵一齐点头,四只耳朵尖尖的摆动着:“对啊。”
    锦锦皱着眉:“那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周六周日,我都去哪里了?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我头疼,想不起来。”
    两只喵先是面面相觑,然后都是一脸惊奇的表情,锦锦被她们看的一怔:“怎么了?”
    “锦少,”方方迟疑地看着他,“你――?”
    锦锦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啥?”
    方方说:“你忘了?这两天我们哪都没去啊,一直在家里待着,昨天好好的,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你又惹先生不高兴,在冰室里关了一个小时,有点肌肉冻伤,才弄成现在这样的。”
    冰室……一个小时……
    锦锦惊呆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但是那地方他有经验,不同的是以前每次都是十来分钟就放出来,就那也冻得凄凄惨惨戚戚了,一个小时……特么这是打定主意要把我冻成小脆筒吧?容微我艹你大爷。他心里恨的咬牙,不由自主地把毯子裹的更紧了点。
    方方隔着毛毯继续在他身上捏捏拍拍,圆圆在他太阳穴上揉了揉,抹了点凉丝丝的东西,锦锦汗毛竖起,往后缩了缩:“这是啥?”
    圆圆摊开手心,给他看一个白色的小药瓶,打开盖子,里头是酸奶一样的东西,少女喵解释道:“是家庭医生新制的安神液,先生特意叫他们做的,你在里面受了不少寒气,抹一点对身体好,还能预防感冒。”
    锦锦哦了一声,他脑子里乱的很,从一醒来就晕头转向,像塞了一团乱麻,抹上去这么一会儿,确实觉得放松了很多,于是点点头,示意她们继续。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得很安稳,一觉醒来已经到了黄昏,有人抓着他的肩膀轻轻摇晃,锦锦不想睁眼,听见方方圆圆小声叫他:“锦少,锦少醒醒,先生在等你吃晚饭……快醒醒啊。”
    尼玛,烦死人了。锦锦很想装成没听见,继续睡他的觉,可终究不敢跟那男人对抗,只得爬起来,磨磨蹭蹭开始穿衣服,胳膊腰腿的酸痛已经减轻了大半,剩下一点刺刺的感觉,虽然不舒服,但他三五不时就被罚来罚去,经常不是这里麻就是那里痛,早就习惯了。
    他来到餐厅,一进门就看见容微,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长桌一头,单手撑着脸颊,眼神落在虚空里,不言不动,像雕像一样。
    锦锦:“……”
    锦锦看到他目光一转,向自己看过来,顿时觉得鸭梨山大,大人您这是神马姿势……不是真的在等我吧==
    容微等他在另一头坐下,忽然淡淡地问了一句:“好点没有?”
    锦锦一怔。
    容微又道:“如果还是不舒服,明天就不要去上班了,在家里休息两天。”
    锦锦:“啊?”
    容微看着他,说:“如果担心全勤的话,没关系,我可以帮你请假,韩敏不敢说什么的。”
    锦锦:“……”
    锦锦惊悚地看着容总裁:“不要!”
    影楼里的同事们都是普通人,普通的家境普通的工作,拿着一份不多不少的工资,忙忙碌碌,简简单单,就像前世的赵锦锦。而这一世,若不是遇到付少将和容微,有了个付家公子的身份证,有了个顶级高富帅做对象,他和他们也没有任何不同。
    锦锦很喜欢这份工作,跟同事们感情也很好,他与容微的关系只有韩敏知道,对其他人都没有说过,包括他最好的搭档耿耿和丽丽。一开始是不想因为容微的关系跟大家拉开距离,后来是不想被他们知道自己背后乱七八糟的苦逼生活,于是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真实处境,大家也都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孤儿,跟付少将有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别的就没有了。
    好不容易维持的简单愉快的气氛,要是容微忽然出面,逼韩敏给开他假条……开玩笑,那以后还怎么跟敏敏做朋友?锦锦紧张得腾一下站起来,差点把盘子打翻:“不用不用,我没事了,真的!”
    容微极轻地皱了一下眉。
    锦锦急忙坐端正:“大人,我真的没事,不用请假,而且就算有什么我也会自己找他说,你不用麻烦。”
    容微动了动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又没有说出来,最后只是点了点头:“吃饭吧。”
    锦锦赶紧答应,一边扒饭一边悄悄地仔细观察他的表情,确定没有不悦的意思,才暗暗松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锦锦起来,在餐厅没有看见容微,有点奇怪,方方说先生公司有点急事,天还没亮就走了,锦锦哦了一声,心情又up好几个点,三下五除二填饱肚子,精神抖擞地跑出房门。
    聂云就在院子里,正在擦他心爱的车。
    锦锦跑过去,热情地打招呼:“云哥早!我们走吧!”说着就想上车。
    聂云一把揪住他的背包:“去哪?”
    “上班啊!”锦锦顺势放下包,“耿耿说今天预约的客户很挑剔,原来是2号店接的,实在搞不定才转过来,昨晚我们商量了好几套方案,等下早点到公司,再补补细节,争取把这个单子一次做完。”
    “可是锦少――”聂云迟疑地看着他,“先生说你感冒了,他已经帮你请了假,今天明天都不用上班。”
    “……”
    仿佛一盆冷水泼下来,锦锦整个人都僵了,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什么?”
    他当然不是想再听一遍,聂云一脸抱歉地苦笑了一下,接着道:“还有,先生说锦少最好也不要出门,无论想去哪里,都等他明天回来再说。”
    ☆、第十三章
    锦锦怔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回屋里去了,一步不停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拉开被子蒙头就睡。
    总是这样,很多也许在别人看来微不足道,但是他十分看重的东西,容微只需要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毁的干干净净。明明昨天吃饭的时候,那么低声下气地哀求过了,没想到结果仍然是这样,那个男人一手遮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半点都不给他说话的余地。
    锦锦清楚他和容微的差别,也差不多习惯了来自他的控制,对这种待遇也没有力气去反抗,反正无论他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容微的决定。当一个人处处受制,偏偏又无能为力的时候,除了沉默,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锦锦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也并不怎么愤怒,只觉得很累,就像饱满的正要升空的热气球忽然被捅了一针,里头存的能量一下子就清空了,半分精神都打不起来。
    他躺在床上,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没有美梦也没用噩梦,一觉睡到下午。
    如果不是两只喵硬把他叫醒,可能他会直接睡到第二天,锦锦万分不情愿地睁开眼,只见方方圆圆紧张地蹲在他床头,一个劲示意他去看通讯仪。
    锦锦揉揉眼,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这才发现自己的通讯仪正在滴滴滴滴响个不停。他把手举到眼前,看见屏幕上闪着一个容字。
    他木然地看着,不想接,又不敢按掉,于是就那么任它自己响个不停,响完了自动挂断,可是很快就又被拨通。
    锦锦:“……”
    圆圆紧张得小脸发白,拼命打手势叫他赶紧接,锦锦知道,容微有时候不满意自己的表现,会连她们一起惩罚,他自己虽然没什么,可是看到这两个小姑娘吓得耳朵都在发颤,心里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木然地按下了接通。
    他把手腕靠近耳边,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也不想说。
    转念一想,反正已经怠慢了这么久,依容微那个脾气肯定已经恼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吧,得罪狠一点,要杀要剐随你便。这么想着,锦锦干脆闭上了嘴巴,一声不吭,既不打招呼也不问好。
    容微等了片刻,先开口道:“醒了?”
    锦锦嗯了一声。
    他迅速做好了心理准备,就等着容微发脾气,可是等了片刻,那边却还是静悄悄的,对方好像也没有什么话,锲而不舍地打电话难道就只是为了把他叫醒……或者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锦锦从平静到疑惑,渐渐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脑子也清醒了,开始飞速转圈,这这那那想了一通,最后忽然一个激灵,万一,万一他再把火气撒到晨晨身上怎么办?想到这里,手心顿时冒出了冷汗。
    就在他忍受不住,想要开口认错的时候,容微又说话了,声音比平常有点不同,带着很罕见的迟疑:“听聂云说,你――你没有吃午饭?”
    锦锦一怔:“……啊?”
    容微低声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自己多注意点,我让厨房准备了几样你爱吃的东西,你――你下去看看,多少吃一点,最好也到院子里走走,晒晒太阳。”
    锦锦:“……”
    某只废柴便是木有料到容微的嘴巴竟然能说出这些话,半天反应不过来,又呆呆地“啊”了一声。
    闹脾气?我爱吃的?晒晒太阳?这都是神马意思啊!!
    锦锦逵猩竦氐勺磐ㄑ兑牵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他用求证的目光看向两只喵,这么近的距离,她们是能听见两人通话的,他指着自己的通讯仪,用口型问“他说啥?”
    两只喵也是一脸呆滞,她们互相看了看,然后忽然嗖一下一起站起来,像真正的猫一样,很敏捷地嗖一下蹿出了房间,把锦锦一个人留在里头。
    锦锦:“……”
    锦锦定定神,把通讯仪靠近嘴边,小声叫道:“大人?”
    容微很快回道:“你说。”
    锦锦:“……”
    说啥啊?我什么也不敢说。锦锦心里想着,鼓足了勇气说道:“我……”
    “嗯?”
    “……我想去上班。”
    容微沉默了。
    沉默的时间太长,把锦锦微薄的希望稀释得一干二净,他默默地又把自己缩成一团,蒙着头回到被窝里。然后他听见容微慢慢地说了一个字:“好。”
    锦锦:“……!!”
    锦锦瞬间复活:“真的?!”
    “嗯。”不知道容微现在在哪里,是不是隔了天空和大海的距离,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回来,比往常多了十分暖意,“不过今天来不及了,下去吃点东西吧,养养精神,明天早上我让聂云送你。”
    容氏大楼顶层,总裁办公室。
    容微轻轻地关掉通讯,脚尖在蓝石地板上无意识地微微一碾,椅子转了半个圈,变成背对办公桌,面朝水晶窗的姿势,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隐约看到玲珑园的标志性建筑――高达千米的玲珑塔,园里的住户们错落分散在高塔四周,容家主宅就在塔西。
    他看着外面的人造云悠悠地飘过来又飘走,看着路过的飞行器来来往往,发了半天的呆,手中来回摩挲着一张纸,磨的纸边都微微卷了起来。
    直到夕阳渐渐落山,晚霞染红西边的天空,占据了全部视线,他才忽然惊醒,把那张纸拿到眼前。
    那上面是满满一页的字,笔迹俊秀有力,但是整体写的乱七八糟,东一行西一行,有的横平竖直有的歪歪斜斜,而且到处都是涂涂改改的痕迹,勉强能看清几行↓
    ――醒了?
    ――听聂云说,你没有吃午饭?
    ――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
    ――你放心吧,以后我会对你很好的(??
    …………
    有即视感就对了,上面这玩意儿就是方才两人通话时容微的台词……除了最后一句。
    容微皱着眉,有点懊恼又有点纠结地盯着他的台词本,半晌,他把椅子转回去,把这张皱巴巴的纸在桌子上铺平,提笔在最后一行字上划了一个圈。
    以后我会对你很好的。
    他拿着笔,慢慢地把这句话重新描了一遍。
    黄昏的余晖穿过落地水晶,照在华丽的办公室里,光线被分解成丝丝缕缕的七彩星芒,把室内所有物品都温柔地包裹起来,处处流光溢彩,宛如童话书里最鲜艳的梦境。
    以美貌著称的男人寂静地坐在这里,略低着眼,笔尖停在涂满字迹的白纸上,用力握着,每移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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