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惹这没用的口舌之争,徐脂慧既然现下不好和长公主说话,不如趁早拉她走吧。
    正搭上她的手,沈观鱼的目光就扫到了几根青菜和白萝卜,被搁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这菜根茎带着泥土,不该是御膳房拿的,再细瞧种类,不就是自己种的那些吗。
    带着疑虑扫了一眼对面二人的裙摆,果见江颂莹裙摆沾了点泥。
    沈观鱼抬头问她:这菜你是在哪里拔的?
    江颂莹大方地往朱阁方向一指:就在那边楼阁的后头咯。
    沈观鱼面色更沉,两撇秀丽的眉蹙紧,徐脂慧也看到了那些菜,当即猜了出来。
    她看不得这丑女得意,主动当沈观鱼的狗腿子,纤指朝江颂莹一指:狗胆包天,谁让你拔那儿的菜?
    我觉得丑自然就拔掉,怎样?整个皇宫都是我皇帝表哥的,方才还在问表姐呢,不值得是哪个没规矩的宫女太监偷偷给自己种菜,莫非是你们,公侯小姐难道是饿死鬼投胎吗?
    这话说得让长公主都皱紧了眉头,谁是她表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徐脂慧瞪大了眼,跟看怪物一样看她:你的皇帝表哥?
    说完还看了一眼沈观鱼,她倒是一脸平静,就不知面下是怎样一番激荡。
    夏昀原先在楼梯口候着,如今已经站到了沈观鱼的身边。
    徐脂慧还是不服输,那可是陛下和她种下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敢动!不把陛下放在眼里是吧!
    江颂莹得意得很:这狐狸精还跟表哥一起种菜?你发梦吧,那可是皇帝!你怎么不说表哥用的是金锄头呢。
    你是怎么找到那边去的?沈观鱼只是盯着她。
    江颂莹被盯得结巴了一下,嘴硬道:自然是我皇帝表哥告诉我的。
    其实是她住的沅和园偏远,过来的时候正好经过朱阁,见那楼阁漂亮就想上去看看,于是就从二楼的窗户望见了那一片菜地。
    祖母教她在宫中行走什么都不必怕,自己的表哥是整个大靖朝的皇帝,这皇宫就是他们自己家,如今正是立威的时候,见到犯错的下人一定要狠狠责罚。
    她以为是宫人悄悄种的,当下就要请示表哥,将偷偷种菜的宫人揪出来,杀鸡儆猴给自己立威一番,顺道再让表哥看看自己的能力。
    为了取信于表哥,江颂莹还顺手拔了几根菜作为罪证,结果在去路上撞见了莲钰,知道她是长公主,才跟她抱怨了几句。
    你皇帝表哥让你摘的?徐脂慧觉得自己像在看一个傻子。
    他自然什么事都随我,往后这六宫都是我的,这偷偷种菜的不管是不是你们,我都绝不会轻饶。
    言下之意岂不就是说她将来是这六宫之主,中宫皇后?
    沈观鱼虽然不信赵究会有废了她,改立眼前这个女子的心思,但骤然听见,心还是忍不住痛了一下。
    小贱蹄子,浑说什么,也不怕你牛皮吹破了天!徐脂慧依旧为姐妹两肋插刀。
    沈观鱼已经不想理会,上去要拿那几根还好的菜,菜地她虽没去看过,但看这人的气焰,那边只怕是乱七八糟了。
    诶!你要做什么?
    以为沈观鱼要毁灭罪证,江颂莹赶紧伸手来抓。
    沈观鱼正是负气的时候,闷头甩开她的手,仍旧径直去拿菜。
    江颂莹被她甩了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一张清秀的脸气得嘴都歪了。
    她膨胀了两日,连长公主都给她面子,怎么能容忍突然有人这么对她,何况这人还长着一张美到让人恶心的脸。
    江颂莹伸手狠狠推了沈观鱼一下。
    沈观鱼一时不防,被这股力道带得直接冲桌角而去。
    夏昀站得远了点,等伸手的时候沈观鱼已经撞到了桌角,根本来不及拉住她,向来平静的一张脸有害怕浮现。
    嘭的一声响,沈观鱼额角传来剧痛,软倒了在了地上,初冬的天气里,额角沁出了冷汗。
    江颂莹见她磕在了桌角上,在害怕之前先是痛快。
    让你顶着这张脸进宫里来乱晃!她心中暗想。
    徐脂慧惊叫一声,直接上前甩了她一个巴掌:你胆敢冲撞当朝皇后!
    江颂莹被她抽得头昏眼花,脸上即刻浮现几个鲜红的指印,连带她整个脸都气红了,听到她说这个倒地的竟是皇后,眼里都是惊诧。
    皇后?皇后又如何!她怕了一下子也就不怕了,是这皇后先推我的!凭你也敢打我!你知不知道
    我先让你知道知道姑奶奶是谁!徐脂慧挽起袖子,抬手还想再打她。
    江颂莹怕了,转头就想走,等她见到表哥再好好惩治这些东西。
    偏巧莲钰也看不过这个跋扈张狂的苏州女,不动声色地站着挡着了她的路,让徐脂慧及时追了上来。
    徐脂虎把江颂莹的发髻扯住往后掰,结结实实又是几个巴掌抽在她脸上,登仙阁中尖叫不断。
    一言未发的长公主看了一出大戏,此刻伤怀的情绪消散不见了,眼睁睁看着江颂莹把皇后推倒,再看徐脂慧打人,忍不住感叹今日还真是热闹。
    那边闹着不可开交,这边夏昀赶紧把沈观鱼裹着斗篷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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