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裴砚许昏迷不醒,柔和还是得睡在他身侧,美鸣其曰“方便解蛊。”
    柔只不敢碰他,只能在给他喂完药之后小心翼翼地爬到床上,掀开被子快速地躺进去。
    被窝里没什么人气,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躺在里面,也没几分暖意。柔只觉得自己就是个人形汤婆子,只要她在,管家都不会往被子里放汤婆子,下午放在里面的还被特地取了出来。
    柔只叹了口气,在枕头上躺好,和裴砚许保持一只手掌的距离。
    热量从柔只的身上慢慢弥漫到被窝里,裴砚许的神情不可见的放松下来。
    “你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呢?”柔只小声喃喃道。裴砚许不醒来,她就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敢去书房看书,只好围着他转。看着他在床上昏迷不醒,柔只又很害怕。害怕他会像娘亲一样在哪天撒手而去。
    或是晨昏之交,或是睡梦之中,他就会悄然无息地离开柔只。这是她在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待她并不算太好,但是总归还留了一份善给柔只,柔只用牵挂返还。
    少女的视线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描画到唇缝,再到下巴,一股迷茫从心头传到四肢。她鬼迷心窍般地把手伸过去,慢慢地撑开被褥,隔着那冷暖交错的空间,轻轻抓住裴砚许的手。
    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幼兽,执着地想要留住那一点故土。
    “裴砚许,你不要死。”她半是命令,半是祈求。
    男人毫无反应。
    “……哥哥,”柔只的睫毛颤抖起来,“你不是最讨厌我叫你哥哥的吗?”她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她明明有自己的小家,有爱她的奶娘,但是她还是会为一个才一起度过几日、关系错乱复杂的血缘亲人而难过惶恐,“我今天没有练字,你会生气吗?”
    还是无人回答。柔只忍着泪意,不肯放开裴砚许的手。她想要抓住他,不让他在自己无知无觉中抛弃这无情的人世。
    “留下来吧,留下来吧……”她逐渐沉睡,没有感受到紧握着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动弹。
    *
    裴砚许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跟着母亲去了纪家给纪老爷子祝寿。
    他应该还不高,视线所及之处几乎看不到别人的正脸,他又不想抬头仰视那些大人们,只好板着身子跟在母亲身边。
    此时的他还未中蛊毒,双腿健全,行走矫健,脚踩在地上的触感真实到有些朦胧。
    母亲的手牵着他,穿过十几年的光阴,又重新把她的爱送回了孩子身边。
    他偶尔抬头看看她,却看不清她的容貌,只剩一片光晕,模糊又哀伤,但他却无比眷恋。
    身边的人夸赞声不停,但他无心去听。他不由自主地直视着前方,看着那条主院延伸出去的小路,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着什么呢?裴砚许不知道,他并没有多少儿时的玩伴。
    直到有一个比他还矮小的身影从那处跑过来,他微微睁大眼睛。跑过来的人在他跟前停住,伸出那只藕节般的小手。
    “哥哥!”
    是纪柔只。
    尚且年幼的小郡王有点呆住了。她小时候和现在长得只有一两分相似,眼睛圆的和葡萄似的,嘴巴也圆,像从贺岁图上滚下来的小仙童,不胖,但也圆润可爱。
    但不知为何,他就是知道这是她。
    “哥哥哥哥。”见他不理,纪柔只有些着急地唤他,举起的手就这样跟着乱颤。
    你快来牵我呀。裴砚许看着她的眼睛里写着这么几个字。
    他还不知该怎么反应,背后就被人推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前了几步,刚好到纪柔只的面前。
    “去,小砚,陪妹妹玩玩啊。”他听到了头顶母亲的笑声,她应当是很喜欢纪柔只。
    母亲……他心下茫然,却不受控般,伸出了自己的手。
    双手交握的一瞬间,他听到有人在唤他。
    “哥哥,”是纪柔只的声音,“留下来吧。”
    他被拽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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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想快进剧情啊!(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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