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咱们吃完了,掌柜的和太太她们吃什么?”
    这个问题一出来,众人就都笑了。
    “掌柜的和太太、二姑娘不在这里吃,”郭苗笑道,“掌柜的今儿带人在外头谈生意呢,且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太太和二姑娘在后头正房吃,你操的什么心?且吃你的吧!”
    两人吞了口唾沫,学着别人的样子,先喝几口蛋花疙瘩汤润喉。
    乖乖,就这么个疙瘩汤里面也放油诶!
    表面一层金灿灿的油花,圆头圆脑小精怪似的,在橙红色的夕阳照耀下闪闪发亮。
    也不知怎么调的味儿,酸酸辣辣极开胃,几口下去,脑门就细细密密憋出来一层薄汗,好像把白日间赶路的疲乏都撵出来了似的,非常过瘾。
    再吃大包子。
    一口咬到猪油渣,啵唧就是一包油,浸透了旁边的面皮和萝卜条,格外滋润。
    那面皮也是好面粉做的,干嚼都香!
    天爷咧,就这么好的面,竟然还包油渣包子……
    看她们三口两口吃掉一只大包子,那小胖妮儿又主动帮忙夹过来几只,还挺得意的问:“好吃吧?家里的饭都是咱们轮流做的,相互点评。掌柜的说这叫相互促进……”
    后面的胖妮说了啥,郭张村姐妹没听见,压根顾不上听。
    她们全部的思维都被喷香硕大的猪油渣包子给占据了!
    当天晚上,俩人又香又撑,躺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没睡着,一打嗝都是油汪汪的香,做梦都在抱着包子啃。
    “真好吃,再给我一个……”
    第123章 射箭
    中秋节前两天, 师雁行又去县学探望裴远山等人。
    因她最近事务繁忙,往这边来的少了,便特意腾出空来留下吃饭。
    饭后裴远山去书房找给她的书,谁知竟没找到, 又喊宫夫人去里屋帮忙。
    外面师兄妹三人围坐剥石榴, 却听柴擒虎忽道:“小师妹, 中秋后我就要走了,有什么想要的没有?回头打发人给你捎来。”
    走?
    师雁行一下子就愣了, 嘴不经脑子, “去哪儿呀?”
    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大半年,冬天一起打雪仗, 夏天一起出城游湖,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这种生活。
    这会儿冷不丁听人说要走, 一时半刻间,竟有些回不过弯儿来。
    柴擒虎失笑, 顺手把剥好的一碗石榴籽推过去,“明年八月乡试, 我要回去应试了。”
    去年就没在家过年,今年再不回就说不过去了。
    正好中秋陪师父, 结束后天也凉了,先去爹妈那边陪着过了年尽孝, 转过年来再回原籍乡试, 两不担误。
    这石榴熟得极好,石榴籽颗颗饱满,丰沛的汁水将薄膜顶得锃亮, 鸽血宝石似的艳丽。
    师雁行好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 机械的抓着石榴籽往嘴里塞, 结果就被酸得一激灵,眼睛都睁不开了。
    妈呀,这也太酸了吧?!
    柴擒虎哈哈大笑,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然后俩人一起流哈喇子。
    “嘿嘿……”
    田顷觉得这俩人简直有毛病,自己掰开个甜石榴吧嗒吧嗒嚼。
    “放着甜石榴不吃,去吃酸的……”
    宫夫人很喜欢吃甜石榴,下头的人每天都会用洗净的纱布拧出两盏石榴汁子来。
    裴远山啥样的都不爱吃。
    他就不喜欢石榴!
    “你不懂!”师雁行咂巴着嘴道,“那二师兄也要走吗?”
    明年八月乡试的话,再一转年二月就是会试了,田顷也能考。
    柴擒虎从旁边递过来一块手帕,示意她擦擦嘴。
    好像确实有点太酸了哈,口水都止不住。
    “走吧,”田顷想了下,“我虽不必回原籍,可不顺路,也有点想家,还想空出些日子来陪陪大师兄……”
    他爹娘还在川蜀一带,而会试则要去京城,五公县则在东边偏北,距离京城反而不太远。
    想完成这个计划,田顷就要从五公县出发,先走将近三千里回去看爹娘,完了之后再走将近三千五百里去京城参加会试!
    真是妥妥的八千里路云和月了。
    所以虽然是后年二月的会试,田顷还真就得从今年中秋后就出发,能顺利完成就算不错了。
    师雁行一想都替田顷痛苦。
    啊,这该死的原始交通年代。
    柴擒虎拍着田顷的肩膀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何必急在这一时?
    这样长途跋涉,不得休整,别闹出病来,反倒叫伯父伯母担心。
    依我说,倒不如先去京城会试,此去不过七、八百里,时间宽裕也好从容应对。
    待到会试一了,若有幸中了,自然一封家书告知父母,也叫他们知道你有了好结果;若不中,好歹还有三年功夫,再慢慢回家不迟。”
    他比前头两位师兄更能折腾,深知水土不服的苦。
    如果田顷真的先回家探望父母,届时身心放松,必然要大病一场,只怕就没那个精力再往京城赶了。
    田顷听罢,心动不已,才要说话,却见柴擒虎又朝师雁行挤眉动眼道:“前儿伯父伯母来家书了,只怕要叫二师兄回家相亲呢!”
    田顷涨了个大红脸,难得有点窘迫。
    “休要再提这话。”
    师雁行听出话里有话,就问是怎么回事。
    其实她一早就有个疑问:
    田顷刚来五公县时,虚岁就已经二十一了,况且他身家巨富又有了功名,按理说这个时候的人们早该成了亲才是,可他竟连个未婚妻都没有。
    只是此事关乎别人隐私,师雁行本人也是晚婚晚育的倡导者,所以就一直没往心里去。
    她本是就着话一问,也没想追究人家隐私,不料田顷略一迟疑,还真就把往事说了。
    原来,早先田顷确实曾与一女子指腹为婚,两边乃世交,也算门当户对,只是因为做生意的关系不在同一个地方,田顷那女子从未见过。
    后来田顷中了秀才,外面不少人帮忙说起终身大事,田家便主动联系了对方,想趁着这会儿的喜事先把名分定下来。
    “自古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此乃人生二喜,双喜临门实为上上之喜啊!”
    那小姑娘原本听家中长辈一直立夸“长得极好”“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况且如今又中了秀才,所以那小姑娘也是满心欢喜,无限期待。
    奈何有代沟啊!
    有时候长辈口中的好,跟晚辈脑子里想的好,压根就不是一回事儿!
    小姑娘想的是个风流倜傥的俊俏书生,结果见面后一抬眼发现是个上下几乎一样粗的白胖子,当场就哭了。
    梦碎了。
    倒不是说田顷有多丑,甚至胖得还挺可爱,只是实在不是那姑娘喜欢的款儿。
    她家里疼得厉害,见女儿实在不愿意也无可奈何,只好陪着不是上门来。
    意思是本就是两家口头之约,不如就此作罢,互不耽搁。
    田顷那会儿也有点自卑,田家父母还在气愤时他就主动说:“既如此,便是有缘无份罢了,何必强求?不如放人家归去。”
    话虽如此,到底有些失落。
    且自他中秀才后,在家烦于应酬,便借故出来走走。
    师雁行听罢就笑了,一针见血道:“二师兄果然是位君子,不过恕我直言,想必你也没有多喜欢那姑娘。”
    田顷胖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家人觉得这样是有福气的表现,从没觉得他不好。
    可来到五公县之后,田顷一度有暴饮暴食的倾向,师雁行便联合裴远山夫妇强迫他开始减肥。
    整个过程虽然不大好受,但田顷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多么强烈的抗拒。
    田顷是个聪明人,略一琢磨就明白了师雁行的意思。
    “那倒也是。”
    如果你真心在意某个或者某些人,一定不介意为对方做出改变。
    他在意师门,所以师父师娘和小师妹一说,他也就改了。
    柴擒虎就笑,“小师妹向来看人极准的。”
    小师妹就是最棒的!
    师雁行笑着另起话题。
    “两位师兄日后要做官吗?”
    田顷和柴擒虎对视一眼,竟然都没着急点头。
    主要是两人从小到大就没缺过什么东西,家里人也很想得开,所以对于争名逐利自然不像外面的人那么迫切。
    田顷想了一会儿,老实回答说:“且不说做不做官,进士是一定要考的,也不枉费师父一番费心教导。届时家中不少产业就能免税,外头的人也就不敢像以前那样轻视我爹娘了……”
    做官的难度之高,丝毫不亚于经商,有时候田顷想起来就觉得头疼。
    可如果家里没有个正经出人头地的读书人,商户又难免沦为他人鱼肉。
    儿子是单纯的胖子还是胖进士,差别可太大了。
    为人子女和弟子的,总归也要有点用处。
    师雁行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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