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雨脸黑了,她脸还是肿的,众所周知,东方家族的人最擅长炼丹。
    “大长老,这里面一定有所误会,雨儿这孩子别的我不敢担保,但我看她从小长大,连一只蚂蚁也舍不得踩死……”东方明玉急道。
    “她要扒我皮扒我皮扒我皮……”苏存碎碎念,一声抵过东方明玉解释一大片。
    东方明玉从没有这么狼狈过,不禁有些抱怨东方雨为何一定要弄到这头风啸鳄,正口干舌燥时,忽见一道金光飞了过来,他尚未见过那颗蛋,故而吓了一跳,而苏芮一瞧这蛋重新袭来,立即感觉到蛋又疼了。
    果然,蛋没命似的朝苏存头上砸去,苏芮也不甘示弱,跳起来用爪子去拍蛋。
    东方明玉灵机一动:“看,定是这妖兽撒谎,连它的同伴都看不下去了!”
    其实事到如今,任东方明玉再口吐莲花,也有不少人看出了端倪,怕是东方雨早看中了这头妖鳄,不知怎的反被这少年得了手,但如今妖兽意愿已明,再扯来扯去只是浪费时间,这些事本来也与他们无关,不过想到东方家的丹药,有几个想快些结束的人便附和道:“也对,妖兽灵智毕竟差些,弄错也是情有可原……”
    大长老坐在上首,面容一如之前和蔼,好像根本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挥了挥手道:“既然如此,那便……”
    大长老还未便出来,东方雨又打断了他:“原来是我误会师弟了,真心说句对不住,可师弟是怎么进的兽园?”
    一直充当花瓶的慕瑶华忽然抬眼看了东方雨一眼,四目相对,东方雨竟然瞪了回去。
    慕瑶华大约没想到东方雨敢如此放肆,一愣之下收回目光,重新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周围一切都与他无关。
    大长老就像一颗墙头草,这会儿听了东方雨的话,竟然又问苏芮:“你是怎么有这机会的?”
    苏芮心一横,事到如今,只能这般回答了,只是她正待张口,外面忽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说话时还在屋外,说到一半,人已闪入屋内。
    “这位小友,叫老夫好生寻找,不过你终于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这是谁啊?头发比大长老还白,胡子比大长老还长,脸上的每一条褶子都带着笑意,手中还拄着一根拐棍,但完全不认识啊。
    大长老和慕瑶华同时站了起来:“龟仙人。”
    苏芮:……但见他们态度如此恭敬只能强忍住笑。
    “大长老、慕长老。”这时墨生和白姬才从外面走进来,墨生一进来,空气莫名地紧张了。
    墨生和白姬看到苏芮虽面无表情,但苏芮总觉得他们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好像都松了口气。
    “不知龟仙人您忽然出关所为何事?”大长老好奇道,龟仙人真身就是一只乌龟,但活的时间比仙盟学院还要长。
    “你总算来了。”龟仙人忽然握住了苏芮的手,苏芮全身的灵力都好像变软了一样,一股诡异的感觉从手掌传遍全身,那感觉就像是被人看了个通透。
    然而龟仙人还是那幅道骨仙风的模样,对着大长老道:“文兄,你还不知道吧,数年前我游历南海之时遇到一个小孩,这孩子天生与我族有缘,为了让他能顺利进入学院,我曾留给他一块玉牌,这块玉牌里我还留下了一千多荣誉点……这孩子是今年第一个通过兽缘阵的,只用了一炷香时间。”
    若是没有最后一句话,前面就像是不专业的瞎话,但加上最后一句话,连苏芮都要相信自己就是那命中注定的女一号了。
    这时候,东方雨明显不能适应眼前情况了,咬着牙退到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
    苏芮高兴了没多大会儿,就被龟仙人接下来的话劈得外焦里嫩。
    龟仙人说:“你也别以为这孩子都多大能耐,他身怀异火灵骨,又与我族有缘,乃是最佳的孵蛋人选,有了他……”龟仙人伸手一招,那蛋就到了他的手中,他掰开苏芮的手掌,把蛋放了进来:“有了他,妖兽的孵化率就可以大大提高,至两倍!原来能孵出八只的,他就能孵出十只,能孵出四只的,就能孵出七只……”
    苏芮:您老的数学是语文老师教的吧?
    龟仙人和苏芮说话的时候,墨生和白姬就一左一右地站在她身边,旁人看着龟仙人有多看重苏芮,苏芮却觉得这三个人把自己给完全包围起来了。
    这么大靠山,要是不要呢?
    第68章 共生
    实际上苏芮根本就没有选择权,被龟仙人定义为“孵蛋小能手”后,在场修士看苏芮的眼神都变了,大长老也从上到下将苏芮打量了个遍,幸好苏芮提前制作了那些符箓。
    事情解决的顺利无比,苏存和蛋统归苏芮,大长老当场唤来负责定契的执事,亲自给苏存和蛋颁发了象征身份的玉牌。
    有了玉牌,便意味着苏存也正式成为学院的弟子,可以同苏芮一起上课学习。
    事情解决后众修士纷纷离开,苏芮却没有走,站在一旁等龟仙人和大长老寒暄个没完。
    殷少清似乎想过来跟苏芮说话,但见龟仙人和大长老都在,犹豫了一下推着轮椅走了。
    苏存极为开心,不过瞧见蛋躺在苏芮掌心时便极为不悦,抱着苏芮腿就往上爬想吞掉它,蛋却嗡地一声飞到了龟仙人手上。
    龟仙人和大长老终于寒暄完了,大长老走之前还回头冲苏芮和蔼一笑。
    苏芮忙躬身致礼,耳边却响起龟仙人的声音:“走吧,我们去看看如何孵蛋。”
    说的好像和他商量好了似的,苏芮腹语,却不敢不恭顺地跟上龟仙人。
    她的确是在等龟仙人,什么“孵蛋小能手”骗骗别人可以,她自己可再清楚不过了,而且龟仙人似乎对她在学院的行径了若指掌,但若说龟仙人是为了帮自己解围,苏芮打死都不会相信,唯一可能的是那颗蛋的来历。
    希望不是大麻烦,但这些妖兽看起来并没有危害的样子,不过世事无常……苏芮心中翻过一些念头,但很快地抛到脑后,她素来干净利落,虽会细致考虑,但很少为事所累,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尽力便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龟仙人的原因,苏存也安静许多。
    姐弟俩跟在龟仙人身后,墨生和白姬又跟在他们后面。其实寻常修士面对墨生这样的化形期妖兽便觉恐怖异常,就算同为妖兽,低阶妖兽对高阶妖兽本能上也有一种畏惧。但苏芮行在中央,沉稳有如平静的湖面,龟仙人眼底不由露出一缕笑意……真不愧是妖兽的后代。
    愈行景致愈幽,苏芮还未觉得如何,苏存忽然道:“爷爷,您要带我们去哪?”
    苏存这是担忧他们对她不利……苏芮立即想到,却听龟仙人呵呵一笑:“小家伙,马上就到了,不用担心,爷爷不会对自家后辈不好的。”
    苏芮一惊,不知龟仙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龟仙人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点,幽光闪过,一座洞府出现在姐弟二人面前。
    苏芮瞧着洞府上面两个鎏金的大字“入瓮”有些发愣。
    龟仙人语气忽然有些严厉:“你二人暂且在外守着,勿叫他人接近此处。”
    墨生和白姬身形一闪就消失了,想必是把守在龟仙人洞府附近,龟仙人朝洞内走去,见苏芮还停在原地,顿了顿道:“你们姐弟还不进来?”
    苏芮皱眉走了进去,苏存始终保持在苏芮身前。
    从外面看,龟仙人这洞府很是大气,进去了却发现只是一间石室,原来空间可能也不算小,但因为塞满了各种东西,所以给人很拥挤的感觉。
    龟仙人见苏芮进来了,也没再理会她,而是立即把手中的蛋放在了石桌上。
    这是苏芮看到,那石桌上用极品灵石布置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聚灵阵,而那枚蛋就被龟仙人放在了正中央。
    不过,虽然阵中光华急剧朝蛋涌去,那蛋的颜色却渐渐暗了下去。
    但刚才它还活蹦乱跳的,苏芮不知怎的,心脏处忽然有些不舒服的感觉,这感觉立即让她想起当初金夜捏碎小鸡蛋时的情景。
    “你也察觉到了……”龟仙人忧心忡忡道,方才他周身还缭绕着一股宁静祥和之气,此时却尽显焦虑疲惫,加上这么大把年龄,光是看着都让人替他担心。
    “这是怎么回事?”苏芮上前细看那蛋,随着她靠近,那蛋似乎亮了一些,不过片刻之后又暗了下去。
    苏存在旁边磨着牙齿。
    龟仙人没有回答,却往苏芮眉心处一点,瞬间苏芮的脑中出现了一幅幅画面。
    那是一片海洋,虽然没有对比物,苏芮却仍能感受到风暴的巨大,海水几乎是黑色的,一道道粗壮的闪电密集成网笼罩整个海面,在最中央的漩涡里,一只大若楼宇的海龟上下沉浮挣扎着对抗雷电。
    这是一只渡劫的海龟……时间流转,雷电越来越密,海龟的动静却越来越小,苏芮渐渐发现异常,有时候她觉得那海龟分明可以动下身子躲避一下,但那只海龟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
    到最后,整个海面都被血染红了,海龟巨大的身躯四分五裂飘在海面上,渡劫失败了。
    苏芮黯然,可不明白龟仙人给她看这个是什么意思,画面定格在渡劫失败的海龟上似乎停止不动了,可忽然间一点微弱的光从水下飘出,画面渐渐放大,苏芮看清了,那是一枚带血的蛋。
    蛋似乎很迷茫,可它没停留多久,海面上就刮起了飓风,飓风带着蛋飞过海洋,最终落到一片沙滩上。
    苏芮刚松了口气,眼前黑影一闪,一只海鸥衔起了蛋,看样子,是想把蛋当做晚餐了。
    可海鸥还未开始享用,一大片白羽鸥铺天盖地袭来,其中一对白羽鸥观察了蛋好一会儿,用嘴衔着飞走了。
    后面情景就非常眼熟了,那正是莲音山脉,苏芮恶斗白羽鸥,将那一窝蛋都带了回去。
    后来只剩这颗蛋,一兽一蛋日日争斗,到了夜间,蛋就栖息在苏芮头上。
    “这是您的孩子?”苏芮半响道。
    龟仙人一直充满期待地看着苏芮,听见苏芮的话,眉毛剧烈地一抖。
    苏芮不明道:“您想要回去?那您拿走吧。”
    龟仙人还未回话,石桌上的聚灵阵突然一闪就灭了,苏存见没了阻拦,伸爪就去扒拉那蛋,可一向反应敏捷的蛋却一动不动。
    龟仙人急得胡子乱颤:“它快要死了!”苏芮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扳开苏存的嘴掏出蛋来:“您说吧,想让我怎么做?”
    这么多年,这蛋都没事,还能布下幻阵困住自己,现在却说它快死了?但龟仙人也煞费苦心地给她看了那么多东西,无非是想感化她,让她帮忙,其实直说就好,何必绕这么多圈圈。
    龟仙人见她反应,似乎猜出了她心中想法,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接下来的话让苏芮吃了一惊。
    “我是希望你能出手相助,因为它的确时日不多了。方才你也看到了,它的母亲为了保护它不惜渡劫失败,它却因时日不足而迟迟不能破壳。从我找到它后,我想尽了办法给它灌输灵力,奈何我与他只算远亲,不算同族,对于他们这一族的繁衍也是一知半解,我能找到的人也都束手无策,它这些日子以来,气息更加微弱,但是你来了之后,我察觉到它的力量似乎在增长……”
    龟仙人的话着实令苏芮头疼,不知他是怎么发现的。
    龟仙人瞧着苏芮手中的蛋微微一笑,拐杖一挥,空中浮现又浮现一副画面。
    奄奄一息的鳄鱼面前,小鸡蛋幸灾乐祸地左右晃荡,鳄鱼非常生气,伸爪朝着鸡蛋一拍,蛋没有碎,蛋壳上却留下了五点梅花样的印记。
    小鸡蛋发狂一般乱窜,却始终没法消除那印记……
    这是……苏芮疑惑地望向龟仙人,手心里的蛋在微微发热。
    “共生——这是他们一族的秘密传承。”
    苏芮被“共生”两个字吓了一跳,别不是它死了,她也跟着完蛋吧。
    龟仙人显然瞧出苏芮所想,耐心解释起来。原来这个“共生”并非同生共死的意思,更类似于前世动植物之间和谐共生的现象,比如海葵和寄居蟹、豆科植物和固氮菌,谁离了谁都能活,但在一起会更好,这对苏芮没什么影响,但对羸弱的蛋来说就至关重要了。
    但苏芮需要的应该是牙签鸟啊!
    苏芮低头看手心里的蛋,不知为何总觉的它那白色的蛋皮上泛着青,好像真的很脆弱的样子。
    终是揣着蛋回去了,苏存分外不满,磨磨蹭蹭地跟着。
    墨生和白姬一同送了苏芮一段,临别白姬坦言那年只是看苏芮异常聪慧想收她进入学院,苏芮苦笑,白姬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却从没想过假如她不能破解那道噬魂符会是什么结果。
    苏芮独行的时候,遇到许多修士,看她的眼神都满怀诧异。
    如今苏芮也算成了名人,灵根不好却有一身异火灵骨,被东方明玉看上却拜师傅青山,抢了东方雨的契约兽却又有龟仙人护着。
    这是个人修呢,学院虽由人修妖修共同执掌,可愈到上层,便愈能体会那种微妙的差异。那些化形期的妖兽,实际上对待人修并没有那么热忱。
    少有人同苏芮打招呼,偶尔有一个,也只是眼神交汇,苏芮认识的人也少,不过回到小院时,不出意外地看见殷少清在那儿等着。
    第69章 规矩
    苏存看见殷少清,麻溜地冲进门,进去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这才想起姐姐好像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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