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说。”王卓立觉得自家姐姐难得这么一本正经,以为她这是又发现了谁家的秘密,也来了一些兴趣去。
    王娟梅坐在门槛上,时间一久,这就有点硌.屁.股了。挪了挪地儿,看了一眼在院子角落里劈柴的常永丰,又看了看王卓立。
    她张了张口,似乎不大情愿,但是又确实是没有法子了。为了强子,她要对不住自家弟弟了。
    “卓立啊,你老实说,姐这么多年来对你不错吧?咱们八姐弟里,我虽然算不上对你顶好的,但是也不能说是差的吧?”
    王卓立老实地点了点头,他本来以为她是要和自己说别家的事,然而眼见着王娟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心下似乎明白了,抢先开口,“姐,你是不是要问我借钱?钱我还真没有的。”
    王娟梅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偏过头狠狠呸了一声,恨恨地伸出食指戳着他的脑门就骂,“我要真问你借钱,你会没有?还没借,你就说没有了。你这个态度,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是要说房子的事情,你们尽快搬出来,我们要住回去了。”
    王卓立被她的手指戳得整个脑袋都歪向一边去了,他一听直愣愣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姐,你认真的?”
    “认真的,常永丰的外甥女要将房子拿回去了,我也不想给,你姐斗不过她。不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强子毕业了,就有她好看的!”
    王卓立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是大概还是明白的。不就是常锦礼要拿回房子,所以王娟梅也要拿回他住的房子。
    “不是,姐,你要拿回去,那我们住哪里啊?”
    “这我帮不了你们,你们自己想办法吧,你们也住了这么多年了,难不成就一点钱没存下来的?”
    “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钱都在小敏手上管着。”
    王娟梅颇有些觉得自己弟弟不成器的模样,有些让人生气,“你真没用,连个女人都压不住!家里钱当然你得捏着,你不捏着,要钱的时候,你不就得向她低头了吗?”
    王娟梅这话说来,丝毫没想过她自个的钱就不会让常永丰管着。毕竟她自己挣得钱,常永丰要是敢动一分,她一定会和他拼命!
    “唉,小敏管钱的事,又不是第一天这样了,我觉得也挺好的。房子的事,姐,你就当帮帮我,再和常锦礼说说,行么?
    你弟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再建一套了?况且现在建房不是想占山就能为地的,国土局都是要查的,现在鹏城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王娟梅如果不是因为脚伤了,真想给他来一脚,她不是没和常锦礼斗过,是斗不过呀!就连那缝纫机,最后还不是乖乖替人给保管着,她还不敢踹上一脚。
    为这事,常永丰还警告过她,常锦礼自从不跟李卫军后,性子已经不像以前那般软弱了,让她少惹她。他们就算惹得起,强子可惹不起!
    想到这里,心里是既烦闷又觉得憋屈,“我要能解决,还要问你要?”
    “那我去和她说去。”王卓立看着她的表情不像做戏,他了解自己姐姐的性格,确实爱占人小便宜,一张嘴巴天天叨叨叨的不饶人。但是,服软这事,看来是确实没招了。
    “你给我回来!她手里捏着我把柄呢,这事确实是没有转弯的余地了,怎么样都行,强子没书读就不行!弟,不是姐非逼你!是那常锦礼逼我的,我也是自身难保。你回去和你家媳妇说,这房子这几天就得给我们腾出来。反正你们家空着呢,家具没几件,收拾收拾也快得很。”
    王卓立眼见着王娟梅是动了真格了,也撇撇嘴,不说话了。
    王娟梅又叨道,“弟,你不要怪我。我不是没给你争过,是争不过!你这事上也别我无情,你也不能那么自私,房子不是没给你们住过,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还我了。你也得为你外甥想想不是?”
    “我走了,我回去和小敏说。”王卓立没有多说一句话,起身拖着一双人字拖就走了。
    王娟梅越想越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她常锦礼,她现在怎么会两面不是人!
    *
    王卓立出了王娟梅的门,拐过村里的小巷,就停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该什么开口了,开了这个口,自家媳妇肯定得说他们王家没一个好人,又得骂都是他没本事,连个房子都是要借来住的,说不定到时候又得说他骗婚。
    踌躇了许久后,才走过泥土路,推了推挡在道上的牛车,进门的时候,还看了一眼乖巧的小黄犬一眼,磨磨蹭蹭最终还是得回家,不禁有些唏嘘。
    一只狗都尚且有个窝,现在他一个大男人,连家都快要没了。
    “以后,我可要和你住在一起了,大黄。”
    他媳妇小敏从屋内走出,将一盆衣服拿出来,正准备晾在竹竿上,“说什么胡话呢?快去山上喂鸡去,今天的蚯蚓还没挖呢,顺便去看看鸡有没有生蛋,去晚了,蛋可能又被那母鸡给吃了。”
    于小敏个子不高,大约一米四的模样,容貌长得平平无奇,属于那种放到人堆里,一点特色都没有的。但是娘家比王卓立多上那么一点钱。
    所以王卓立一直在娘家有些抬不起头来,但是所幸他并不是那种会打肿脸充胖子的人。
    瞧不起就瞧不起,直接摆烂。
    于小敏也仗着自己娘家做靠山,在家里算是说一不二的地位。
    两口子就自己种点菜,拿去做点小买卖的,有时编点箩筐交交货,够开支消费。
    村子里头打渔现在也打不过了,隔壁村的渔村是出了名的,也抢不过。
    他们村里几乎都是去加工厂干活的,于小敏觉得那太累,她不想去。
    况且于家时不时也会给他们送来点东西,王卓立虽是娶了于小敏,却活成了赘婿的模样。
    所以这会,王卓立有些不敢开口。
    但是一想到如果是王娟梅找上门来,这两个女人得吵成什么样子了。
    “小敏啊,你先别忙,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儿啊?”于小敏有些不解,将木盆子放在地上,瞧王卓立正儿八经的模样。“怎么,你没钱花了?”
    “哎,不是呀,不是钱的事。”不愧是两口子,片刻前他也才这么反问了王娟梅。
    “那是什么事?”于小敏容貌虽然不怎么行,但是声音娇滴滴的,比许多好看的小姑娘声音都要来得好听。
    “房子的事情,我姐要拿回房子了。”王卓立说完后,却见于小敏出乎意料外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你不吃惊?”王卓立自己说完都有些咂舌,却见媳妇应有的反应都没出现。他进来之前,都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了。
    于小敏这才弯腰,拿起盆子里的衣服抖了抖,再摊平摆在竹竿上,“这有什么好吃惊的,我听到了,想要回房子。”
    王卓立的头脑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不是,诶?房子喔,我姐要拿回我们住的这房子。”
    “我知道,我听见了。”于小敏再次确定地点点头,表示她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王卓立看着她平静的面容,更加觉得奇怪了,“你不担心我们没地儿住?”
    “有啥好担心的,这房子是我们的,你放心,谁都没办法让我们搬。”
    什么?他媳妇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于小敏说完这句话后,拿起空盆,笑了笑,转身就又回了屋子。
    王卓立觉得自家媳妇笑得有些瘆人,连忙跟了进去。
    他转身将敞开的大门轻轻遮上,毛.主.席的画像还高高挂在正门对着的墙壁上,底下的小电视机还用一块粉色的枕头巾遮着,旁边的小木凳上还是他们结婚那会买的玻璃杯,玻璃杯上全印的是大红的喜字。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手把手和媳妇一件件买回来,再摆上的。是,房子里的东西都是他们的,但是房子可不是。
    “媳妇,我也不想搬,但是我姐没地方住了,这才叫我们搬的。你说这房子……”
    于小敏在挂画下的主位上坐下,从桌上的小竹篮里拿出厚厚的鞋底,开始纳起来。有些没好气地瞪了自家男人一眼,“你姐那样的人会没房子住?谁都有可能没房子住,但是你姐不可能。”
    “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她,我听我姐那语气,确实像是在常锦礼那碰了不小的钉子。”
    “常锦礼?你也不是不认识她。她怎样的人,你觉得呢?平时问你姐借两个鸡蛋,都借不来死抠的,她还能吃得了别人的亏?你就是净瞎操心,她就是故意做戏给你看的,也就只有你会信。”
    王卓立却有些不大相信,是,王娟梅的为人是有些贪。但是以他对他姐的了解,确实觉得她也是没有办法了,说做戏却有些过了。
    她虽然人是抠了些,但是对他这个唯一的弟弟,还算是不错。
    “媳妇,我觉得这事有那么点玄。我不是说帮着我姐说话,但是,我姐既然开口了,咱也不好霸着不还啊?”
    于小敏手上的长针钩进了鞋底之后,没有拔.出来,她颇有些不满地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我们要是还了,住哪里又睡哪里?你同情你姐没地儿去,那我呢?你怎么不可怜可怜我?”
    王卓立见于小敏的脸色开始有些不对劲了,不敢吭声了。
    于小敏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更是来气了,“我话就撂这里了,房子,我是不会还的。还有,他们人也是不能给我住进来的,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你可别给我心软,让你姐说住个一两天的事,我告诉你啊王卓立,这事,你要是不按我说的去做,咱们走着瞧,不离婚我不姓于。”
    王卓立一听,匆忙挨到她身边去了,蹭了蹭她的手臂,“别啊媳妇,我就说说嘛,你火气怎么就来一个大了。我下半辈子还能跟我姐过呀?我肯定是跟你过的呀,是不是?别气了,要是我姐来了,我们不开门就是了。”
    于小敏用手肘推了推他,瞪了他一眼,“别在这挨挨蹭蹭的,这还是大白天呢,想什么呢。”
    “我的好媳妇,这不去娘家这么多天都没睡一块,这几天要忙的事情也多,要不咱们再去躺躺?”
    *
    那头王娟梅也是一个心急的主,见王卓立回去那么久后也没有回来告诉她事情怎么样了,瘸着一只脚跑出院子里来,推了推常永丰,“你去我弟那头看看,那有没有个结果了?”
    “王娟梅,不是我说你。这人不是刚回去没多久吧?你就再等等不成吗?”常永丰似乎十分不耐烦,本身椅子的事情就让他心里十分沉重,偏偏王娟梅还要在他耳边叨叨叨的。
    再加上王娟梅被厂里给开除的事,他现在整个人烦躁得就想拿斧头劈人。
    “现在弄得好像就我一个人急似的,当初是不是你一个劲儿的催我去把房子要回来的?现在你倒是好,常大爷,大方了,这几十分钟都能等了。”
    面对王娟梅的冷嘲热讽,常永丰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听了。
    他转身就进了厨房的灶台里,将木柴钉成的柴门给关上了,从门外缝隙的缕缕光照进去,还能看到打在他脸上的阴影。
    王娟梅现在倒是没闲功夫和他计较,摸了摸已经止血的脚腕,这死鬼见自己腿脚不方便,也不知道心疼她,还要她跑来跑去的。
    “呸,我看除了我王娟梅,还有谁看得上你。别以后我丢下你一个人,你就哭去吧!”
    常永丰终于忍不住了,“那你倒是滚,滚得远远的,天天唠唠叨叨,烦不烦?!”
    王娟梅弯腰捡起小石子就往柴门扔,不泄气似的还想扔石头,手边却没更大的石头了。
    她又一瘸一瘸朝着王卓立的房子走去,气得饭都不想吃了。
    进门那会看到那小黄犬,比刚才见到,它叫得更凶了。王娟梅冷笑一声,抓起杵在门口的木柴棒子就朝它猛捅,顿时一阵阵小狗哼唧闷哼声响起。
    旁边屋的李大婶听见狗叫得那么厉害,也推开了门瞧瞧是怎么回事,一看是隔壁屋王卓立的那个姐,忙喊,“卓立他姐,你这是干啥子呢?”
    “这畜生早上来还咬了我一口,我现在也让它尝尝厉害!”
    “你这和狗还过不去了?”李大婶说了她几句后,也没眼看,转身也回去了。
    等她发完火后,见大门还是紧闭的模样,走进院子里,砰砰砰地又敲响了,好一会儿王永丰才出来。
    王娟梅一瞧这人裤链也没拉好,脸色红润,双眼潮湿的模样,随即破口大骂,“我呸,大白天的活不干,竟干这事!”
    王卓立赶紧走到门外 ,没让王娟梅进屋,见门阖上,压低声说,“姐,你小声点。”
    “小声什么?!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啊!”
    “嘘,她睡着了。”
    “你俩真的也挺绝配的,房子打算什么时候给我腾出来?”王娟梅一边说着一边恨不得扭他的耳朵。
    “姐,我刚不是和她谈着么,发了好大的火气,还说我要是把房子还了,立马就要跟我离婚。我这、我这不是才还不容易将人给哄好了。”
    王娟梅也恼了,“离婚,离婚又怎么了?那我们家没地儿可去了!你个没出息的,你是娶她进门的,不是上门女婿!看你窝囊的,她在哪里呢?哪呢!我去和她说!”
    王娟梅还没嚷嚷几句,就见王卓立身后的木门从里被人拉开了,于小敏一样有些粉嫩的脸颊出现在门后。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的模样,“姐,找我?”
    王娟梅皱着一双眉,指了指王卓立,“我问你,你是不是和我弟说,我要是敢要回房子,你就要和他离婚?”
    于小敏没有应王娟梅的话,反而推了推挡在她身前的王卓立,语气微微带了点责怪,“哎呀,你怎么能让姐就这样站在外头说话呢,好歹请人进咱家屋里头坐坐呀。”
    王娟梅听着她说着“咱家”,听得浑身不舒服,“问你话呢?”
    于小敏的个头还不及王娟梅高,样子也一点都不好看,但是那看人的眼神总有些勾人。“姐,你说我们要是没房了,我还跟他做什么呀?要换做是你,你也不干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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