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体力有些不支,想着过来能帮上忙,但是一路都跟不上,好不容易赶上了,只能宽慰一下他,“人没事的,见到医生就好了啊,老常。”
    卫生站里就一个科室,上头的牌子还是铁牌子,贴着一行字:全科室。
    是一名女医生,医生戴着副眼镜,满脸疲倦的模样,见常永丰一脸惊慌地背着人进来了。
    “患者哪里不舒服?”女医生没有废话,直接简单明了的开口了。
    常永丰答不上来,吚吚呜呜的说了几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女医生干脆起身,看了一眼王娟梅的脸色,再用小手电筒扒拉着她的双瞳照了照,看了过后,又掏出一个小镜子一样的东西,放在她眼睛前又照了照。
    “她已经散瞳了,情况很严重。身上有伤口吗还是误食了什么?”医生一边说着话,一边匆忙查看她的脉搏。
    常永丰这才想起来,“伤口?啊,对,她给狗咬过。”
    女医生这时听了他的话后,略微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咬多少天了?”
    “几天了。”
    “打过疫苗吗?”
    “好像打了好像又没打。”常永丰确实不知道王娟梅有没有去打,他叫了她去打过,事后究竟打没打就不知道了。
    由于要翻找记录,工程量大,女医生没有第一时间将档案调出来,只是简单问了几个问题。
    “这几天喝过水吗?”
    “没,一喝水就说喉咙发紧,喝不下,还很害怕的样子。”
    “这几天还有什么异常,好好回忆一下,给我说说。”女医生一脸严肃的模样,连常永丰都听得见自己跳得砰砰作响的心跳声。
    “满身大汗,还要盖被子。一点点声音就说疼,一开始就只是说喉咙发紧,后来声音都出不来了。”
    医生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在单子上快速记录着,字迹很潦草,常永丰根本就看不懂。
    “你现在、马上、背着患者拿着这张临床诊断书去人民医院。去找到实验室的窗口,将单子交给他们。我这边看病的费用那边会一并核算,快去。下一个!”
    医生说完之后,没有多说一个字,常永丰也不知道究竟事情好坏,僵在原地。
    “医生,这人得的什么病?”
    “别啰嗦,快去!”
    村长在一旁一直站着,他往那一听,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是人家医生都没明说,他又能说什么。
    常永丰听了后,乖乖地又匆忙背着王娟梅冲去人民医院。
    村长也一路跟在后头,就怕常永丰撑不住,倒下了。
    到了医院后,终于有个小姑娘跑过来接他了,接过单子后,就有人拿着针筒和碘酒过来抽血。
    王娟梅意识模糊不清,就那样躺在凳子上,两人就坐在那处等着。常永丰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王娟梅躺着躺着忽然就呕了起来。
    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所以呕吐物全是黄疸水,尽数吐在了常永丰的衣服上。
    不过半小时,就有医生过来找他。
    “是王娟梅的家属吧?”
    “对”
    “实验出来了,病毒抗原是阳性,你们回去吧,我们这边治疗不了。等会去窗口缴费一下就可以走了。”
    “回去?她没事了吗?”
    “她得疯狗症了,没法治,发病以后最多活命2周,就看天命了,情况不好的这几天就会走了。回去给患者准备一下后事吧。”
    常永丰如被雷击,医生后来说什么,他都没听进去。
    仿若是一记重拳狠狠击打在了他的心头上,他胸口一下觉得又疼又闷,觉得世界都像是要坍塌下来一样。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回去的,又是怎么将王娟梅运走的,连村长在一旁劝的话都听不清楚,脑袋一直嗡嗡作响。
    他有条不紊地给大女儿的宿舍和强子的学校打了一通电话后,就回了渔村屋里,再没出来。
    *
    强子两姐妹回到家的时候,王娟梅已经进入迷离状态了。
    话都说不出来了,更别说什么身后事要交待的。
    闺女常春华虽恨母亲王娟梅,却好歹有生育之恩,一边流着泪一边听着常永丰的安排。
    强子年纪还小,简直吓得尿了裤子,一边哭着一边扒拉着王春梅。
    常永丰想着得了疯狗病,于是将他儿子一把摔开了,“你们谁都不许碰你们的妈!被咬了,你们就去陪她!”
    “呜呜,妈怎么变成疯狗了……”
    常永丰听着强子哭得伤心,自己脸上也不禁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如果那天是他去找王卓立算账,兴许这后头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越想心里越是伤心和巨大的气愤。
    “华子,你在家里看好弟弟,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常永丰阴狠着一张脸,踩着用力地步伐出了门。
    村长回到村里后,将情况都告诉了大伙。所以大伙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出门,谁都不敢吭声。
    何况,这是白事,不是喜送,都有些忌讳。
    挨着他住的那几家,直接门口都没有出来,就怕撞见他,惹了麻烦。
    常永丰出了门之后,就去街上卖寿衣的店铺,买了一堆金元宝和纸钱,草席说先放这里,等回来的时候拿,就一脸愤懑地拎着一袋纸钱冲去了县里。
    常永丰来到振南派出所门外,直接将纸钱洒在门口,风一吹,飞得到处都是。
    吓坏了进进出出的群众,他们都是赶过来办事的人,一见门口有人要烧纸钱,吓得破口大骂,“神经病,触什么霉头!”
    一阵喧嚣之后,对着要点火的常永丰直接给抓进局子里去了。
    “胡闹!你老婆被狗咬了,你来闹什么警局,是不是想被罚款,还是想进去蹲几天啊?!”常永丰被警员劈头盖脸就教育起来。
    常永丰听到最后,直接用头撞起桌子来,被几名警员又架开了。
    只听他恶狠狠地骂道:“我要报警,我要报警!!!你们快去抓王卓立那一家人!是他家的狗咬死了我家婆娘!我要报警!!!我告他们害命拿财,为了占我家的房子,将人害死了!!!那条疯狗一定是故意去咬我家婆娘的!我要报警!!!”
    吼到后来,声音都哑了,警员对视一眼,按照正常程序登记了。
    *
    那日于小敏和王娟梅吵了过后,被怕事的王卓立劝了几次,两人连夜就回娘家避去了。
    “呿,我说你真没用。那是你姐,你还怕她不成?”在路上,于小敏有些气不过自己的男人这般怕事。不过换句话来说,如果不是他这样的性格,她也拿捏不住他。
    现在他几乎都是上门女婿了,以后两人再有孩子,也是姓于的,和他们王家没有半毛钱关系。就连王母都斗不过她,她王娟梅是哪根葱,还想和她抢房子,做梦!
    “这,我这不是怕我姐,是怕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姐那人的脾气,这不得天天烦死我们。回去躲躲,不是正好清净一段时间吗?等这风头过去了,我们再回去就是了。”
    王卓立有些懦弱地回了一句后,又有些不安。“你说他们不会直接搬进去住吧?”
    “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傻,搬进去有用吗?这房子已经不是他们的了,现在他们没有理了,想要回来都拿不回来,搬进去又怎么样?搬进去那房子登记证就是写的她王娟梅的名字了?我证都拿走了,他们进去还能做什么?”
    王卓立被自家媳妇骂得一句话都不敢出,回到于小敏娘家后,于小敏更是一点活都不用干了。王卓立被指使去搬蜂窝煤,一家人在里头喝茶吃小零食,他却在于家一点地位都没有。
    就连于小敏八岁的弟弟都喊他王窝囊,于家虽然明面上骂小孩子不能那么没规矩,要他喊姐夫,但是那句王窝囊就像是钉子一样扎进了他心窝。
    连一个小孩子都敢当着他面被人骂窝囊,还当真有够懦弱的。
    这不,人没呆几天,于家却接到振南派出所的电话,要人赶回去接受审问。
    这一问之下,王卓立差点吓得从床上摔下来。
    “你说什么?我姐快没了?”
    于小敏脸色也不好,是,她是要了她的房子,不至于去死吧。
    后来,才知道说是被他们家的狗咬的。
    于小敏想起那狗,本来想着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带着回来了,没想到半路就病死了给扔了。
    当下两人都有些害怕了,于小敏转身戳着王卓立的脑袋又念叨起来,“你不是叫你姐去打针了吗?”
    “我、我叫了啊!”
    两人一时也有些慌,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往鹏城赶了。
    于小敏冷静下来后,也冷着一张脸,“那关我们什么事,你不是没叫她去打针。叫她去打,自己不去。她自己要去吃屎,我们也拦不住不是,现在出了事情就想赖我们,这常永丰是想赖我们一笔陪葬费吧!”
    王卓立这会心里第一反应竟是害怕和心慌,难过倒也是谈不上的。王娟梅虽然对他不错,但是毕竟不是天天生活在一起的人,这一听她不行了,心里只是咯噔了一下,说有多难过,倒也谈不上。
    若是王娟梅知道她生前疼着的弟弟,这般对她寡淡,兴许当年房子也不会让他住,死后更会悔青了肠子。
    但是于小敏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男人情感寡淡,反倒认为他这样是对的。
    毕竟他是要和自己过下去的,他那姐能有自己对他好?能有她们家对他好?
    不介意他穷,也不介意他没本事。
    想到这里,她又来气了,“如果不是你没本事,也不至于你姐找上门来,你还是好好想想等会怎么和公安交待吧!”
    “怎、怎么我去?小敏,你去吧。反正这房子的户主又不是我……”
    于小敏被他这话气得差点就要将他从长途汽车的窗户给踹下去,咬咬牙狠狠瞪了他几下,狠命扭了他胳膊几下,疼得王卓立痛哼出声,她这才心里解了下气。
    到了鹏城的时候,已经是大晚上了。两人也没敢耽误,直接就往振南派出所赶去。
    经过几轮问话之后,人就放出来了。
    两人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发现自家窗户全给人打碎了。
    “你看你的好姐夫!王卓立!”于小敏看着满院子的玻璃,气不打一处来。
    “我明天也去局子里告他去,你就等着来!就他会告吗!真是欺负人。”当两人开了门往屋里走去的时候,发现满屋的值钱和金元宝,从破开的窗户吹进的风,映射着从外头照进来的光,飘得满屋都是纸币,吓得于小敏张口大叫起来。
    她紧紧抱住王卓立,“啊!真是神经病,你姐夫是不是有病!”
    王卓立也被吓到了,满屋的金元宝不说,还有一张张用油漆涂过的纸币,都写着还命来。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并不是不想动,而是被吓得腿都有些发软了。
    他这时知道怕了,万一王娟梅真死了,会不会来找他?
    以前听村子里的老人说,这纸币聚魂,况且害她枉死的地儿就在这院子里,想到这里他也不禁抱紧了于小敏。
    王卓立不敢去收拾,就催于小敏去收拾。
    于小敏扯出一个冷笑,“哼,收拾?收拾什么,谁都不许收拾了,就这样放着。等明天局子有人来了,我倒要反告他一个不是!他不是很牛吗?我让他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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