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群众也都渐渐散去,王卓立气消了一些后,两人都冷静了一下,才转过头来也哭了,“我和你的问题,从来没有第三人,于小敏。一直都是我和你的问题,这婚,我是离定了,希望你以后好好的。”
    于小敏直到此时此刻,终于泪流满面,她知道王卓立是真的留不住了。
    第66章 奋斗第六十六天
    正午的烈日照射在众人的身上, 触目所及彼此眼内都是因为烈日的照射,都觉得耀眼。
    只有于小敏觉得,在这炎炎烈日之下, 却觉得异常的寒冷。
    她止不住全身都是发抖, 眼见着王卓立也哭着流着清涕,一把动作粗鲁地摸去之后,好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了。期间一次都没有回过头来看她,这个她长年累月都在打骂的男人, 这个她一直觉得他没出息的男人。
    这次,终于硬气了一次,却是在和她提离婚的事情上。
    王卓立那句, “我俩的问题从来不是在别人的身上, 自始至终都是我俩的问题。”彻底打碎了她的自尊。
    她就在大街上, 哭得如同前十几分钟前被飞车党抢走项链的姑娘一般, 那本痛彻心扉。
    不久前, 她以为她有了孩子, 以为她和他能够重新回到从前三人的日子。
    未曾想被常永丰摆了这么一道之后,她还要承受王卓立提了离婚。
    她就坐在地上,丝毫不顾形象大哭起来,哭到最后都有些抽搐吸不上气来。
    路过的路人也没人敢来扶,大家都当看戏那般, 放缓了脚步, 四处张望着偷偷看她。
    当面上的眼泪彻底干涸时, 她再也流不出眼泪。
    她冷着一张脸, 站了起来, 拍了拍屁.股上坐脏的裤子, 抬头狠狠抹了一把眼睑, 再瞪了一眼棉花厂的大栅栏之后,才踩着坚定的步伐走了。
    没有人能从她最后的目光里看出点什么来,也无人知道这个女人是从哪里来,又要走到哪里去。
    这一走之后,留下给棉花厂茶余饭后的谈话,不过就是当日曾有那么一个辣妹子,大闹过厂门口,无非也就那点事儿罢了。
    *
    常锦礼和任顾正分头四处寻找着,四处已经逐渐开始黑了起来,别说任念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连常锦礼看着黑洞洞的学校,她也有些害怕。
    许多关于学校建立地的传闻,开始一一在她脑海里回顾起来。
    这所小学,如果从高空看去,就可以看出教学楼是按八卦的形象来建造的,究其所以然,不用明说,该懂的大家都懂,常锦礼一想到这里,不禁也加快了脚步,从四楼的楼梯往下跑去。
    操场!
    她小时候上学最爱去的地方就是操场!
    念念既然不在教室,也不在洗手间的话,在操场的可能性很大!
    正当她飞奔到足球场去的时候,就在她拐角经过升旗台,就看见了任顾的身影。
    他半蹲在升旗台下,而念念就坐在升旗台下。
    是了,她没有想到。
    她的爸爸是军人,她一定会优先找到国旗的!
    她的心跳剧烈跳动着,有着因为刚才奔跑的原因,头顶处是迎风飘扬的国旗,两父女就那般平静地在底下,常锦礼的距离有些远,没听清两人在底下说着什么,她稳了稳自己的呼吸,这才朝两人走去。
    念念很快就发现了常锦礼,任顾或许也已经发现了,但是他没有回过头来看她。
    走近了,常锦礼才发现念念满脸的泪痕,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心疼。
    她走快了几步,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将她揽入怀里。
    即便刚才寻找她时的焦急,此时都尽一切可能都慢了下来。
    她没有责备念念,也没有将自己的焦虑转接给念念,她平稳着语气问:“念念为什么这么伤心呢?爸爸妈妈都很担心你,你为什么要一个人坐在这里?”
    念念没有说话,她抓着任顾的手更加用力了,就连常锦礼都发现了,怀里的这颗小脑袋又开始无声的抽泣了。
    任顾和她对视一眼后,叹了一口气。显然,比她早到的任顾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常锦礼温柔地抚摸着念念的头颅,又摸了摸她几捋卷飞出来的头发,“念念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可以和爸爸妈妈说的。是爸爸妈妈不对,这段时间再怎么忙,都应该多和念念聊聊是不是?妈妈在这里郑重和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妈妈,是妈妈忽略你了。是不是在念念需要妈妈的时候,妈妈不在,所以念念才坐这里的,嗯?”
    念念哭得更惨烈了,几乎都有点透不过气来,常锦礼松开了她,听着她抽噎的声音,自己也忍不住有点红眼眶,她舔了舔嘴唇,狠狠吞咽了一下,忍了忍,轻抚念念的后背。
    “没关系,哭出来就好了。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都可以说出来的。”常锦礼依旧十分有耐心又温柔地劝说着念念。
    来了这本书之后,不仅任念成长了,她自己也成长了不少。
    换作以前的她,基本不会有这般的耐心对待一个小姑娘。
    更不用说,会去接纳一个小朋友,去学习如何和孩子相处,更不曾想到会在教育孩子方面下功夫,去研究。以前,在她的世界里,几乎事业占据了她大半的时间。
    书中的世界,岁月静好,车马很慢,所有的一切都很真挚,因为他们值得,所以她也很用心。
    她要感谢念念,不是她给了念念信念,而是念念教会了她该怎样用心的和人相处以及生活。
    念念似乎终于崩不住了,本在忍耐的哭泣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她没看常锦礼也没看任顾。
    哭得伤心又不能自己,“我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我没有爸爸妈妈。”
    常锦礼微微张着嘴巴,看了一眼任顾。
    她又温柔地帮她撩了撩散落在耳边的头发,“胡说,念念不是垃圾桶捡来的,我们永远都是你爸爸妈妈。”
    “李仁义昨晚和我说的,他说那个奇怪的叔叔就是我爸爸,是妈妈扔掉我的。”念念显然十分伤心,短短一句话,说得久了些,大张的嘴巴里,常锦礼竟还能分神看到她还有颗牙齿要掉了。
    本来以为她是从哪里知道的,得知是李仁义这个小混蛋,张口就来,直接将常锦礼气笑了。
    “念念,你觉得爸爸妈妈会骗你吗?但是李仁义就不一样了,他不仅会骗人,可能在你有苦难的时候,还不会帮你。爸爸妈妈永远都是你的朋友,不会害你。”
    常锦礼说出口之后,发现对李仁义的成见直接输出给孩子了,又匆忙改口,“别人说的话,不能全信,你得自己弄明白了,懂么,念念?”
    任念还在哭泣,“我、我、我”显然哭得有些停不下来,这会任顾却把手搭在常锦礼手背上,他伸出手抹了抹念念脸上的泪水,决定坦诚:“念念,爸爸要告诉你,你不是垃圾桶里捡来的,爸爸是抱着你回家的。念念的亲生父母是国家最好的战士,你看,咱们的国旗那一片红是不是,里面有你爸妈的灵魂。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我们。所以,你不是垃圾桶里捡来的,是他们将你交到我手里的。”
    常锦礼感性地瞥开头去了,双眼也湿润了,她又一次想起了牺牲的韩蓄,以及那一片红。
    任顾这时,牵起了任念的双手,小小的双手被任顾包在手里,“爸爸妈妈不是想骗你,只是想等你长大一些,再告诉你。念念的亲生爸爸和妈妈都很爱你,他们最舍不得的就是你,这样爱你的他们,又怎么会扔掉你呢?他们为了国家的繁荣牺牲了,爸爸妈妈爱他们,全国人民都爱他们,念念也要爱他们。”
    念念哭得眼睛都肿了,她流着眼泪问:“另一个爸爸是雷锋吗?”
    “是,和雷锋一样伟大的人。”
    念念双眼依旧流着眼泪,这会却没有再嚎啕了,“我以后再也不相信李仁义了,我不许他这么说我另一个爸爸妈妈。”
    常锦礼没有想到任顾会选择在此时向任念坦白,也进一步给她做心理建设。
    “念念,你亲生的爸爸妈妈虽然不在了,但是,我和现在的爸爸答应你,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就像你爱我们一样爱你,我们永远你都会爱你的。”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也爱你们。”
    常锦礼抱起了念念,窝在她肩窝,她不争气地也流了眼泪。念念一定觉得很无助,又觉得心被伤害了,这才一个人躲在这里。
    即便是躲着,她都记得任顾和她说过的,走丢的时候,走到有红旗的地方,爸爸会找到你的。
    她的心虽迷路了,但是她从心底还是渴望被人救赎的。
    常锦礼轻轻拍着念念的后背,发现孩子睡着了,几十斤的孩子抱久了,手臂根本就受不了,何况是对没有长期带过孩子的常锦礼来说。
    任顾想接过常锦礼的手,去抱孩子,却被常锦礼拒绝了。
    她轻轻摇头,听着孩子在她肩膀上小小的呼吸声,以及她眷恋般圈着她脖子的手。
    念念,妈妈答应你,妈妈一定也会做一个称职的妈妈的。
    至于李仁义为什么会知道这事,想来也是叶康平来找过他们,被李仁义碰上了。
    不然叶康平又怎么会知道任念的班级呢?
    这本看似正经的年代文,谁知道底下的男主,会这般道貌岸然呢?
    幸亏,她来得及时,回到的时间点里,念念还未长大,至于李仁义,他既然要搞小动作,那她给他上一课,教他,什么是光明正大做人好了。
    他父母没有教会他的,她来教。
    除此之外,她还要教念念。遇到被人欺负,要勇敢的反抗。
    *
    南门市场一早,胡同里的李家,就迎来了一位许久未见的客人。
    常锦礼路过市场的时候,看见卖菜的李大姐,还客气地打招呼。
    “哟,这、这不是锦礼吗?要去哪里?看看我家的菜嘛,今天的都很新鲜,都是老熟人了,我不骗你。”
    常锦礼点点头,“下次,下次我来买,我要去找李卫军呢。”
    李卫军?显然卖菜的李大姐也有些发懵,这两个人不是当初离婚闹得沸沸扬扬的么,听说还大闹婚礼现场,闹得这般不愉快,怎么现在又找上门去了?
    看她这神情,一点都没看出来不开心,该不会是又好了吧?!
    常锦礼看着卖菜大姐这神情,大抵猜到她误会了,这会的笑容倒显得有些傲然而高不可攀,“别误会大姐,我去找李家算没算完的账,我和他,这辈子都不可能。”
    李大姐有些解气,猛地一拍手掌,“好!这就好样的!我告诉你,你要是吃回头草,我都看不起你!这李家的为人,经过你那一闹后,现在大家都传开了,说以前都以为是多好的人,原来还真不见得。本来好多人不敢讲,你都撕开口了,我听来买菜的一些姐们说,别看李卫军平时人好,其实也是一个爱占人便宜的人,还占得理所当然呢!”
    常锦礼笑了笑,连个卖菜的大姐都知道他李卫军是个什么德行,不知道是他的悲哀,还是他们李家的家训不行。
    “哎,大姐,咱们女人的命就是苦。你说是不是?他们李家不是很有钱吗?这条肥鱼不宰,宰谁的呢,照我说,他家的来买东西,不贵上两倍都说不过去。”
    李大姐这会才悄悄让常锦礼附耳过来,轻声说:“其实已经贵了。”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常锦礼转身走入胡同。转身的瞬间,笑容慢慢收敛了起来,诚如她所说的那般,她确实有很多账,还没和他算清。
    当李桂花还躺在藤椅上,看着电视的时候,门外院子的铁门被敲得砰砰作响。
    这一大早的是谁?
    李桂花还在疑惑的时候,就起了身子,走到院子来,拉开了铁门。
    未曾想,站在门外的竟是光鲜亮丽的常锦礼。
    一段时间没见,她的脸色红润,皮肤更是吹弹可破了,通透得都有些粉里透红的感觉来。
    那双眼睛更是水润水润的,很有灵气。
    这人,离开他们李家后,竟是越养越水灵了。
    李桂花也不高兴装了,横七竖八这附近没有人,她也不必装着好人脸色给常锦礼看。
    当场脸色就耷拉下来,都不高兴听她说话,直接就想把门给关上。
    未料,常锦礼“啪”很用力地拍在大铁门上,声音不大,却有些不屑,“不急,我也不高兴和你说话,我来,是要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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