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苦着脸道:“知道了,大哥。”
    宁玥回琉锦院后直奔小厨房,给玄胤和琴儿烧了一桌子好菜,琴儿在寺庙呆了一整天,没沾荤腥,这会子闻到肉味儿,可馋坏了。
    宁玥看着她天真的笑脸,明白她还不清楚三老爷和尤氏的事,这种遭心事,也的确没必要让她知道,宁玥当即吩咐下去,让人闭紧了嘴巴。
    玄胤比昨日回来略早,宁玥迎上去,拿了衣裳给他换:“还以为你又要晚归呢。”
    玄胤抬起双臂,方便她给自己宽衣,眸光盯着她,勾了勾右唇角道:“想我了?”
    宁玥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这个答案满意否?”
    玄胤轻轻一笑,将她扣进怀里,低头,吻上了她唇瓣。她的唇柔软而冰凉,含在嘴里,像含了一块随时可能化掉的软糖,他贪婪地想汲取更多。
    宁玥被他吻得目眩头摇、浑身发软,连怎么到床上的都不知道,只知一睁眼,便撞进一双满是情欲的凤眸,她的心狠狠地震了一下。
    玄胤抱紧她,大掌抚上她纤细柔软的腰肢,咬住她耳垂使坏地说道:“好像又禁了我很久。”
    “哪里很久?”只一天!宁玥伸出手来推他,如今是晚膳时辰,万一琴儿进来,瞧见他们这副样子就不好了。
    玄胤哪里猜不到她在顾忌什么?他就喜欢这样逗她,看她发囧的小样儿,一天的郁闷都能消散没了,幸亏她这副样子只有自己可以看到。
    “故意逗我是不是?”宁玥将他促狭的神色尽收眼底,在他唇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咬得他倒抽凉气,她才好笑地放开了他,携着他的手道,“先吃饭吧,待会儿有事与你说。”
    玄胤点头,看到一桌子明显不是厨子烧的菜,浓眉一蹙:“你又下厨了?不是说了让你别做了吗?”
    宁玥微微一笑:“不打紧,一顿饭而已。”看向门口道,“冬梅,叫琴儿过来吃饭。”
    不多时,琴儿进来了。
    今日爬山,晒了一天,皮肤都晒黑了。
    琴儿哂笑:“四哥,四嫂。”
    玄胤淡淡地点了点头:“上香怎么样?”
    宁玥被他端着的模样弄得险些笑出声来,还说她喜欢摆架子呢,这才是真正的架子王,瞧把琴儿给吓的。不过转念一想,他对谁都特别疏离,只对她死皮赖脸,不正说明自己与他而言是最特殊的一个吗?
    一顿饭,照样是吃到撑,琴儿觉得自己路都快走不动了,单单一个肚子的重量,可以把她死死地钉在椅子上。
    宁玥就道:“下次可别贪嘴,少吃些。”
    “可是……可是我怕回北城就吃不到四嫂做的菜了。”琴儿眨巴着眸子说。
    宁玥想了想:“琴儿想留在京城吗?”
    “嗯。”琴儿点头。
    宁玥弯了弯唇角,抚着她鬓角的发丝道:“也许……会留下的。”本来带琴儿入京,就是想给琴儿找个合适的婆家的,只要三叔三婶不从中作梗,琴儿留京的可能性很大。
    晚饭过后,宁玥与玄胤照例到后院散步。
    天上一轮明月,井中映着月影,凉风习习,蝉鸣阵阵。
    这是二人每天劳碌下来最惬意放松的时刻。
    玄胤牵着宁玥的小手,踩在柔软的草地上:“你刚刚说有事对我说?”
    宁玥停下脚步:“是的。”
    文芳院,王妃从王爷那儿得了话,忙转告了尤氏:“明天老三就会来接你了,安心睡一觉吧。”
    尤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不停盘旋着那句“明天老三就会来接你了”。
    明天,明天,明天。
    过了今晚,自己便又要回到紫云轩了,没人比她更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她转头,望了望窗外的明月,起身,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拿出了一个小锦盒。
    ……
    王妃正在给玄小樱洗澡,玄小樱玩了一天,脏兮兮的,不明白那些泥巴沙子有什么趣儿,女儿非赖着不走了。
    玄小樱舒舒服服地洗了澡,眯眼靠进王妃怀里,累坏了的她,半分不想动弹了。
    王妃给她穿好衣裳,将她放到了自己床上,王爷知道尤氏在这边住,今晚睡了外院的书房。
    奔波了一天,王妃也累坏了,熄灯后,抱着女儿,没多久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黑暗中,房门被推开,一道暗影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密封的盒子,正是尤氏。
    尤氏的脸色很阴冷,笼在光影下,像戴了一张阴森的面具。
    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床前,从半透明的帐幔里定定地凝视了二人良久,随后,她用戴着手套的手拨开帐幔,打开锦盒,取出了一个冰可动人的小瓷瓶来。
    瓷瓶是半透明的寒冰琉璃做的,里边躺着一个沉睡的小东西。
    这个小东西原本是要送给中山王的,可惜中山王警惕性太高,她迟迟下不了手,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送给王妃或者玄小樱了。
    仔细一想,这已经是第二回改变计划了。
    本该喂玄小樱的糖丸,最终喂了月如。
    本来送中山王的“礼物”,最终送了——
    送谁呢?
    还是送王妃吧!
    小东西在孩子身上起不到什么作用。
    为什么他们要一次又一次地改变计划?为什么他们要一次又一次地退而求其次?都是拜马宁玥所赐!不是马宁玥识破了三老爷,不是马宁玥让月如勾引三老爷,他们……会错过那么多良好的时机吗?
    尤氏一边痛恨着马宁玥一边小心翼翼地拔掉了瓶塞,所有的小东西都性情古怪,千万不可随意用手去碰,特别这种沉睡中突然被唤醒的,就更加不能与它有“肌肤之亲”了,一沾到,它会立马钻进人的体内。
    尤氏慢慢地将小东西倒在了手上,她戴着特殊的手套,不用担心小东西会咬破它,但她必须防止自己手抖,将小东西抖进袖子的话,她可就完了。
    好在,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
    她掌心托着一个几乎用肉眼看不见的小东西,缓缓地移到王妃的脸上。
    但王妃与玄小樱贴得太近了,她可不希望这么宝贝的东西一不小心被玄小樱给得了去。
    她慢慢地手靠近王妃耳朵,这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不过,为了不把王妃疼醒,她必须先给王妃涂抹一点麻醉剂。
    就在她将准备好的麻醉膏拿出来,要抹在王妃脖子上的时候,她的肩膀……忽而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给握住了!
    她下意识地丢了麻醉膏,捏紧右掌的小东西,转过身看向了对方,以为是碧清,却万万没想到是玄胤。
    玄胤冷冷地看着她:“三婶,你这么晚了不睡觉,跑到王妃和小樱的房间做什么?”
    一股寒气从脚底奔上头顶,尤氏浑身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支支吾吾道:“我……我……我睡不着,想找王妃说说话……”
    玄胤犀利的眸光落在她紧紧拽住的右手上:“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尤氏忙将手藏到了背后:“没、没什么!”
    王妃被吵醒了,还以为在做梦,揉了揉眼,见尤氏与玄胤对峙着站在床边,当即吓得揪紧了衣襟,并呵道:“干什么这是?”不等二人开口,又怒目瞪向玄胤道,“你大半夜不睡觉,怎么跑到我房里来了?成何体统?”
    玄胤浓眉一蹙。
    尤氏的眼神闪了闪,忙看向王妃道:“二嫂,我睡不着,想找你说会儿话的,谁知一进门,就看见小胤在这边,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正要问他呢,您就醒了!”
    尤氏今晚是住在文芳院的,她会跑到自己房里来,王妃并不觉得多么奇怪,但玄胤一个男子,不,一个庶子,大半夜的却溜进她房中,难不成……想使坏杀了她?因为她昨天给了宁玥委屈受,所以他来给宁玥出口恶气了?还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对她这个嫡母耿耿于怀,终于按耐不住要动手了?
    “玄胤!”她愤怒地喊了他的名字,“你想对我做什么?”
    看到王妃成功地怀疑上了玄胤,尤氏心里乐翻天了,这个二嫂什么都好,就是疑心病太重,且专门怀疑玄胤那俩口子,上回要不是马宁玥,玄小樱早就去见佛祖了,这次要不是玄胤,她也很快会去见佛祖,然而她是怎么报答他们的?她居然查都不查,便信了自己的话,自己……可是一直在撒谎啊!
    自己若是玄胤,一番好心被人怀疑,肯定调头走掉了。
    走啊,玄胤,快走,别理这个冤枉你的嫡母了。
    玄胤冷笑着看了尤氏一眼,尤氏真是低估了,他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王妃与他不过是表面的和气,他从懂事起便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心中,从未在乎过王妃对他的看法,王妃信他是人情,不信是常理,他才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失望。
    他扣住了尤氏的手腕:“三婶,挑拨离间也没用了,快把蛊虫交出来!”
    “蛊虫?”王妃眉头一皱!
    尤氏眼神慌乱道:“小胤你乱说什么?什么蛊虫?我根本听不明白!”
    “还装,都让人捉了现行,还抵死不认,这种本事不知是跟谁学的!”冷声说完,玄胤用力地将她另一只手从背后拽了出来。
    尤氏大叫:“二嫂救我——”
    “小胤你太过分了!快放来你三婶!”王妃顾不得自己衣衫单薄,下床便去扯开玄胤。
    她扯不动玄胤,又去扯尤氏。
    尤氏单手一扔,将那条已经完全被吵醒的蛊虫扔到了她脖子上。
    她顿时感觉脖子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啊——我……我的脖子……”
    玄胤对这个猪脑袋的母妃无语了,自己费劲千辛万苦,不惜冒着被人诟病的危险跑进她房间救她,她倒好,自己往枪口上撞。
    玄胤不得不放开尤氏,点王妃的穴,输入真气,将蛊虫暂时禁锢在那里。蛊虫最爱人的心脏,一旦它进入心脏,就很难把它弄出来了。
    尤氏趁着玄胤施救王妃的空档,拔腿跑了出去!
    不管怎样,她得逞了,南疆的蛊毒,岂是那么容易治的?它才苏醒不久,精力不够,才被禁锢了,一旦它彻底恢复元气,谁都阻挡不了它毁灭王妃的脚步!
    司空流也不能!
    不过,虽然得逞了,她也暴露了,她必须赶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逃离王府!
    “三婶,这么晚了,你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儿?”
    一道恶魔般的声音响在身后,尤氏整个人都僵住了……
    ……
    中山王在书房批折子批到很晚,这些都是朝廷的折子,不过不是大新朝的朝廷,是他私下建立的伪朝,玄家和司空家已经悄悄的把西凉分割成了两块,他与司空朔各自为政,各自领着一路文武人马,将各自的王朝悄无声息地壮大。
    王皇帝知道他们的事吗?
    或许吧。
    但王皇帝有什么法子?他本身就是篡位得来的皇位,民心不稳,拿掉他,并非难事。反倒是司空朔,明里暗里的势力比王皇帝强多了。
    现在,二人都等着对方谁先按耐不住跑去杀了王皇帝逼宫,另一方再打着勤王处乱党的名义俘获民心。
    呵,司空朔都能等,他当然也能。
    只是目前而言,南疆的形势对他十分不利,煜儿打赢了还好,若打不赢,怕是要失掉一部分军心。司空朔当初执意要挑起南疆之战,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他的煜儿才不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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