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仗,他们赢定了!
    做完心理建设,中山王舒适地躺到了床上,却突然,外边响起了小厮的通报声:“王爷!文芳院出事了,王妃请您过去一趟!”
    中山王赶到文芳院时,其他人已经到了。
    王妃躺在屏风后的床上,一声一声地哭泣着,玄小樱不在,被碧清抱去了农妇的房间。
    宁玥与玄胤站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面容与月色交织出冰冷漠然的光。
    三老爷沉着脸,坐在椅子上却整个人愤怒得仿佛随时可能站起来走人一样。
    他们三个的中间,跪着沉默不语的尤氏。尤氏一出紫云轩便被守在门口的宁玥逮了个正着,她受着伤,打不过宁玥,便被宁玥给擒获了。
    中山王冷冽的眸光一扫,坐到主位上道:“这是怎么了?”
    三老爷捏紧拳头不说话。
    玄胤把事发经过说了一遍。
    中山王一掌拍在了桌面上:“你被老三欺负,王妃还替你求情,说老三太过分了,对不住你,让我拧着老三给你道歉!到头来,你却仗着她收留你一晚,对她痛下毒手!你简直不可理喻!”
    尤氏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曝光,所以没准备好相应的退路,此时中山王一发火,她便呆得无法动弹了。
    她其实不太明白,玄胤和宁玥怎么会突然出现的,难道说……他们算准了她会陷害王妃吗?怎么可能呢?就在今天之前,她都没接到这样的命令,是临时、临时起的意,所以,玄胤和马宁玥应该不知道怎么防范才是啊——
    宁玥的心思,尤氏是永远不可能猜透的,尤氏与三老爷的手段放眼王府算是十分高明了,可在深宫,就有些不够看了。三老爷那么理智的男人,连亲生大哥都敢谋害的男人,一定冷血到了极点,他会被月如迷惑到宠妾灭妻的地步吗?绝不可能。三老爷喜欢月如是真,恼怒尤氏不听他的话也是真,但还不至于要把尤氏给废掉。只不过,三老爷是个极其聪明的男人,他在教训尤氏的过程得到了某个灵感——觉得或许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尤氏混进文芳院。王妃是族长夫人,她倒了,对整个玄族的影响也是十分巨大的。
    宁玥晚上与玄胤谈论的就是这件事,玄胤听完,亦觉得三老爷与尤氏临时做戏的成分很大,一边咒骂三老爷老奸巨猾的同时,一边悄悄前往了文芳院。
    结果,与他们猜测的一般无二,尤氏果真利用起了这次机会。
    只是他们也并非猜到了全部,至少,没猜到尤氏会给王妃下蛊。
    要知道,西凉人是不懂下蛊的。
    中山王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面色变得非常难看:“尤凤兰,你究竟是什么人?”
    尤凤兰捏紧了手指:“我是什么人,王爷没猜出来吗?”
    中山王面色一变:“你果然是南疆人?老三!”
    三老爷被点名,暗骂一句废物,站起来,难过地说道:“二哥,我……我不清楚她是南疆人!”
    南疆与西凉对立,双方几乎是禁止通婚的,尤其玄家这种数百年的军阀世家,更是不能与南疆扯上一点关系。娶一个南疆妻子,这不是在叛国吗?
    怕中山王不信,他又加重了语气说道:“二哥,你相信我,我真不知道她是南疆人!我一年前才娶的她,是媒婆介绍的!”
    中山王冷冽的眸光从三老爷的脸上移开,转而看向了尤氏,此时此刻,他已经不再将她看成自己的亲人,而是一个企图颠覆玄家的敌国细作:“你为什么要混进玄家?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尤氏冷冷地对上中山王的注视:“没人指使我,是我看不惯你们西凉人!你们西凉人总是打着平定内乱的旗号,骚扰我们南疆百姓,我们南疆多少人被掳到西凉做了奴才,王爷怕是不知道吧?你们玄家建立密军,瞒过了朝廷,却瞒不过我们这些当事人的眼睛!我父亲和大哥,被掳到你们玄家的营地做苦役,给你们建造军营、建造兵器、建造战车……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跟我父亲和大哥一样,被抓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我要为我亲人报仇、为我族人报仇!所以我发誓要杀了你们!”
    “无稽之谈!”中山王冷冷地哼了一声,“来人!上刑!”
    他话音一落,立时有两名黑衣人拿了一排夹棍进来。
    这可是文芳院,王爷在这种地方用刑,可见内心愤怒到了一定的程度。
    尤氏被按在地上,十指被按进夹棍。
    夹棍拉紧的一瞬,尤氏疼得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
    这种夹棍的表层抹了特殊的药材,能将人的疼痛放大十倍。
    尤氏很快便疼晕了过去。
    玄胤牵住了宁玥的手。
    宁玥冲他微微点头,示意他自己没事。她不怕血腥,从来都不。
    中山王又命人将尤氏泼醒,继续给尤氏用刑。尤氏的手指头都被夹断了两根,但她仍死咬着方才的说辞不该口。
    中山王冷笑:“倒是个性子烈的,不过尤凤兰,你别把本王当傻子!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来人!把她给我关进暴室!把她背后的主子是谁给我审出来!”
    暴室可不是一个好地方,进去的十有八九会死掉,另一外一两个活着的也会一辈子疯癫,再也无法好转。
    更重要的是,进去的人没有不招供的。
    宁玥意味深长的眸光扫过三老爷,只见他放在腿上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
    尤氏被拖入暴室后,玄胤又将司空流请到王府给王妃治疗蛊毒,奈何司空流对蛊毒实在不甚在行,玄胤的毒他就研究了十年,这种新的,他根本没有办法!
    王妃这会子也知道自己被尤氏给算计了,悔得肠子都青了,她那么疼爱尤氏,为了尤氏,不惜把玄胤给冤枉了一顿,可尤氏是怎么做的?尤氏趁她睡着,给她下毒!她当时,不去救尤氏就好了!不,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收留尤氏!
    尤氏不是被老三赶了吗?
    自己心软个什么劲儿?
    王妃又悔恨又懊恼,偏又无从发泄,憋得肚子都痛了。
    现在好了,她中毒了,连司空流都救不了,她怕是、怕是要与世长辞了——
    宁玥看了看眼眶泛红的王妃,对玄胤道:“去碧水胡同吧。”
    “找妙手神医?他不会给治的。”玄胤摆了摆手。
    宁玥就道:“他心肠不坏,王妃的蛊虫还被禁锢在远处,没进入心脏,他不需要治,只告诉我们怎么把它引出来就是了。”
    “怎么把它引出来啊?”碧水胡同的小别院内,周神医摸了摸胡子,他昨天刚刚刮过,今天还没长出来,摸了个空,轻咳一声道,“呃……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宁玥问,“您担心我医术不够吗?”
    “你有医术吗?”周神医瞪大了眸子。
    宁玥:“……”
    玄胤寒眸一眯,拔了剑就要把他桌上的麻辣小龙虾给掀了,他一把将小龙虾抱进怀里,背过身子嘀咕道:“好吧好吧,告诉你们!”扫了玄胤一眼,道,“王妃这回算是沾了你小子的光,要是没禁锢它,它这会子早跑到心脏里去了!”
    他说着,吃了一只小龙虾,爽得整个人打了个激灵,“这种蛊叫半月蛊,以扰乱人的心智为主,半个月内,中蛊人没有丝毫异常,只是略有些嗜睡,又恶心没食欲,还不会来葵水,很多人会误以为自己怀孕了。半个月后,开始慢慢变得痴傻疯癫。这种蛊虫的性命只有三个月,三个月满了,它死的那天,浑身的毒性都会散发到人体内,人会跟着死掉。”
    好厉害的蛊,让人不知不觉痴傻,又不知不觉间死掉。
    不知想到了什么,玄胤突然问:“宁玥的毒呢?万一它死了,宁玥是不是也会……”
    周神医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她那个啊,暂时死不了,它命长得很,慢慢跟它过吧,啊?说不定哪天你都死了它还没死呢!”
    玄胤气得抢了他的小龙虾。
    他顿时炸毛:“臭小子!干嘛抢我吃的?大半夜把我从被窝里捞出来就够了,还抢我小龙虾!”
    宁玥嗔了嗔玄胤,不知道对方是吃货吗?抢他吃的,跟抢他的命似的。宁玥把小龙虾还给了周神医,凝了凝眸道:“前辈,那应该怎么把它引出来呢?”
    周神医冲宁玥勾了勾手指,宁玥俯身递过耳朵,周神医轻轻地说了几个字,宁玥的脸色瞬间变了。
    王妃躺在小别院的厢房内,烦躁不安。
    宁玥端了一碗气味怪异的东西进来:“母妃,该喝药了。”
    王妃捂住鼻子,嫌弃地看了一眼:“什么药?这么难闻?”
    宁玥干笑两声:“马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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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天,啥也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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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4】速战速决
    王妃要疯掉了,她是造了什么孽,要喝这么恶心的东西?她是高高在上的玄王妃呀,怎么能、怎么可以?
    “呕——”胃里一阵翻滚,她恶心得干呕了起来,“拿走,我不喝!”
    宁玥眉梢微挑,语重心长地说道:“母妃,这‘药’虽然恶心了些,却是将蛊虫逼出来的唯一办法,您大概不知道吧,您中的蛊叫半月蛊,半个月后人会变得痴傻疯癫,三个月后毒发身亡,想想妹妹和哥哥们,您舍得让他们年纪轻轻地就没了娘吗?”
    一想到四个孩子,王妃的心里开始天人交战了,她想活下去,必须活下去!但她又喝不下这么恶心的东西!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她咬着牙关问。
    宁玥摇了摇头。
    王妃捂住嘴:“可是……真的……”她撇过了脸。
    宁玥将手中的碗递到王妃面前,徐徐说道:“母妃,蛊虫被禁锢的时间是有限的,等它冲破玄胤的真气,在你体内四处乱窜的时候,别说马尿,马粪都不管用了!”
    王妃又是一阵干呕!
    宁玥把碗放在桌上,转身出了房间。
    这么狼狈的时刻,她还是给对方留点尊严吧,尽管,这种狼狈本就是她强加给对方的。
    冤枉玄胤,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么?
    大半夜不睡觉,跑去给你守门,你当我丈夫真的很闲?
    屋子里传来王妃拼命呕吐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喝进去的全都吐出来了。无所谓,本来就是多余的。
    宁玥淡淡地理了理鬓角的发,缓步入内,戴上手套,拿出早已备好的蜂蜜和银针,将王妃脖子里的蛊虫慢慢引了出来。
    蛊虫怕热,宁玥又没合适的器皿保存它,没一会儿,它就热死了。
    至于床上的王妃,也晕过去了,大概今天,不,明天、后天,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为自己的愚蠢感到后悔。
    希望长了记性后别再随便轻信不该信的人,也别再怀疑真心为自己好的人。
    今天是她身边没刀子,有刀子的说,说不定为了保护尤氏朝玄胤捅过来了!
    走出房间后,宁玥去洗了手。
    周神医正坐在院子里,一边纳凉一边啃着小龙虾,看到宁玥出来,噗哧笑出了声:“你不是真给她喂了马尿吧?我开玩笑的!蜂蜜其实就够了!”
    宁玥优雅地抬起眉头:“是吗?您怎么不早说呢?害我当真了呢。”
    屁,你当真才怪了!瞧你那得逞后的小样儿!人家不就是冤枉了你男人吗?至于这么恶整人家?年纪不大,心眼儿却蔫坏蔫坏。
    “跟我那大徒儿一个德行!瞧着特正经,整起人来,哎哟喂,姥姥都能吓得从坟里爬出来!”
    噗——
    这神医,讲起话来比司空流还毒舌,是不是神医都特别幽默啊?
    宁玥抿唇,压下唇角的弧度,对周神医道:“你大徒儿可比我坏多了,我给人瞧病可从不立规矩,我只收钱,出得起价,不管是谁都能给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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