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方,猛地窜出一头猛虎,呲牙咧嘴朝玄胤袭来,玄胤波澜不惊地凝凝眸,松开手,箭矢斜斜地打进猛虎的心脏。
    猛虎跌落在地,扑腾两下,断了气。
    赵岛主赞赏地怕了拍玄胤肩膀:“好小子!快有陛下当年的风范了!”
    玄胤弯了弯唇角,拔出匕首,将虎皮干脆利落地剥了下来,装进宁玥给他准备的袋子,说来也怪,那袋子不知是何材料而制,竟不漏水也不变质,新鲜虎皮放进去,扎进封口,便如同被保鲜了一样。
    这之后,玄胤又射了一只黑瞎子和一头豹子,赵岛主也射了不少,可惜一箭没射中。
    玄胤看了赵岛主一眼,道:“赵伯伯是不是有心事?感觉心不在焉的,其实您不必陪着我,有什么事尽管去处理好了,我自己可以。”
    赵岛主的表情僵了僵,干笑道:“哪儿有什么心事?是老了,不中用了。我年轻的时候,跟你一样,一射一个准儿,后面慢慢的,懒了,不想动了,疏于练武,你瞧,如今连个三石的弓都难以拉开。你可别我知道吗?日后,哪怕是做了皇帝,该吃的苦还是要吃!”
    玄胤淡淡一笑:“皇爷爷万寿无疆,皇帝一事,还早。”
    “早也是迟早,反正是你的,谁也夺不走。”赵岛主似有感慨地说。
    轰隆隆——
    天际闪过一声惊雷。
    赵岛主眉头一皱:“不好,要下雨了!岛上的天气就是这样,说变就变,都没个准儿的!咱们赶紧找个山洞避避雨!”
    ……
    宁玥在房中给小宝宝做虎头鞋,外头忽然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是一道震耳欲聋的惊雷,惊得她手一抖,针扎进了肉里。
    她拔出针,将流血的手指含住口中。
    冬梅抱着衣裳进门:“什么天啊?说打雷就打雷!珍儿!快去收衣裳!”
    “好,知道啦——”外头的珍儿应了一声。
    冬梅看了看宁玥:“小姐,您怎么了?扎到手指了吗?”
    “嗯。”宁玥看着红肿的指尖,“长久没练,都生疏了。”
    “快别做这些了,缝衣服做鞋子都交给珍儿吧,她手艺比您的好!”冬梅将针线收入篮子。
    宁玥没接她的话,望了望已经在飘雨的窗外:“不知要下多久,怕是今晚回不来了吧……”
    ……
    玄胤与赵岛主就近找了一处还算宽敞的山洞,约莫十来平方,里头有些细小的石缝,不知是通往哪里。洞内积满了灰尘,角落里有些小动物的骨骸。
    赵岛主简单清扫了一下,在洞口拾掇了一些尚未被雨水打湿的枯枝:“有火折子吗?”
    玄胤从布袋里取出火折子。
    赵岛主接在手里,燃了一小堆篝火,褪去外衫:“把衣裳烤烤吧!岛上湿气重,当心生病。”
    玄胤也褪了外衫,放在火边烘烤。
    “瞧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不知那些人怎么样了。”赵岛主说着,打开了包袱,拿出几个果子,“就带了这些,凑活着吃吧?实在饿得不行,就把那头豹子给烤了。”
    玄胤像变戏法儿似的,从袋子里取出一盒糕点、一袋馒头、一袋糖炒栗子。
    赵岛主目瞪口呆。
    “玥玥准备的,真是有先见之明。”玄胤与有荣焉地说,想起她不知有没被惊雷吓到,有些后悔出了门。
    该留在她身边的,他心想。
    赵岛主食不知味儿地吃了一块椰子糕,见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了下来,而雨势没有丝毫渐弱的迹象,就道:“看来今晚我们要在山洞过夜了,你睡吧,我守夜。”
    玄胤没有推辞,靠上石壁,缓缓合上了眼眸。
    半个时辰后,玄胤被赵岛主的惨叫声惊醒,他睁开眼,就看到赵岛主抱着手臂满地打滚,洞口,一条通体黝黑的毒蛇刺溜爬了出去。
    玄胤抬起赵岛主的右臂一看,竟是被毒蛇咬了:“什么蛇?看清了没?”
    赵岛主疼痛难忍地说道:“是岛上的蝮蛇。”
    蝮蛇毒性太强,普通人被咬上一口,几分钟就死掉了,赵岛主内功深厚,可以抵挡半日,却也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
    赵岛主陷入了半晕厥状态。
    玄胤浓眉蹙了蹙,握紧他手臂,帮他吸起了毒血。
    约莫半刻钟后,赵岛主的面色不再发黑发紫,却依旧气息微弱。
    玄胤打开宁玥给他准备的布袋,发现有不少草药丹药,其中一味便是应对毒虫叮咬的。
    “不知对蛇毒管不管用,死马当作活马医了,赵伯伯。”玄胤喂赵岛主服下一颗丹药。
    大雨,瓢泼地下着。
    玄胤让赵岛主睡在篝火旁,自己则警惕地望着洞口的方向。
    突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朝这边走了过来。
    “谁?”玄胤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果然有人啊!太好了!”是一个中年太监的声音,“我们是跟岛主一起狩猎的,下大雨迷了路,听到这边有人尖叫,才跑过来瞧瞧!”
    话音刚落,他搀扶着一名容貌倾城的女子来到洞口前。
    当玄胤看清对方的容貌,眸光瞬间凉了下来:“皇后?”
    耿皇后如同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浑身湿漉漉的,她拂去狼狈地贴在鬓角的秀发:“是本宫,这么巧,皇长孙也在,刚刚尖叫的人是你吗?”
    玄胤下意识地朝一旁挪了挪,与她保持着疏远的距离:“不是我,是赵岛主。”
    “他怎么了?”她站在洞口,问。
    岳公公嗔道:“娘娘!您能不能进去再说话?再淋下去,您不得病,奴才都得病了!”
    耿皇后点了点头,在岳公公的搀扶下坐到了火堆旁。
    玄胤用剑挑起外袍穿上。
    耿皇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岳公公道:“娘娘,您肚子饿了吧?”又望向玄胤,“长孙殿下,您那儿有没有吃的?”
    玄胤没理他。
    岳公公自讨没趣,目光落在还剩一半的椰子糕与糖炒栗子上,也不管玄胤同不同意,趁着玄胤看着外边儿,偷偷地给拿了过来:“娘娘,给。”
    耿皇后略吃了些糕点。
    洞内,十分寂静。
    玄胤坐在洞口。
    耿皇后与岳公公坐在洞内,她对面,隔着一堆篝火,是昏睡不醒的赵岛主。
    “赵岛主……没事吧?”耿皇后轻声问,那语气,像个无辜而温柔的少女。
    玄胤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会自己看?”
    耿皇后的睫羽颤了颤,柔声道:“你似乎对本宫有些意见。”
    “娘娘多虑了,您是我皇祖母,我怎么敢对您有意见?我像那么不孝顺的人吗?”玄胤夹枪带炮地说。
    耿皇后最讨厌别人喊她皇祖母,她明明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却有一堆“孝子贤孙”凑到她跟前,祖母祖母地叫——
    这种感觉,她不喜欢。
    “你可以叫本宫皇后。”她直言。
    玄胤不屑地笑了:“您难道还怕我把您给叫老了?您是我皇爷爷的妻,可不就是我祖母?祖母大人,您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就闭上嘴巴安静一会儿吧!”
    耿皇后眸光微变。
    岳公公气白了脸,想发作,被耿皇后按住了手。
    洞内,恢复了宁静。
    不知是不是给赵岛主吸出毒血时也不小心沾染了一些,玄胤的胸口有些闷。
    凉风夹杂着雨丝打在脸上,如情人的手,温柔地抚摸。
    痒痒的,从脸颊到心口,再到四肢百骸。
    越来越痒。
    如蚂蚁在啃咬。
    身体,渐渐地感到了一股空虚,仿佛在叫嚣着,在渴望什么。
    石缝里吹来一阵凉风,吹起一方薄如蝉翼的丝帕,轻轻飘在了他脸上。
    一股幽幽的体香钻入鼻尖,如清泉一般,洗刷了浑身的难受。
    他拿起帕子,回头望了一眼。
    耿皇后目光盈盈地看着他,没有勾引,没有挑逗,纯粹如一捧清溪。
    他厌恶地将帕子扔入火中。
    谁料夜半,那股让人抓狂的痒意又来了,比先前更加浓烈。
    “难受吗?”一只素手搭上了他肩膀。
    那醉人的体香,丝丝绕绕,笼罩了他。如干涸的沙漠,陡逢甘霖,却又只有一滴两滴。
    “想要吗?”她轻轻地抚上他脸颊。
    玄胤脑子里轰的一声,一个翻身,将她按在了地上……
    【v153】玥玥发飙,自食恶果
    风停了,雨却依旧瓢泼地落下。
    屋子里十分闷热,宁玥让冬梅开了窗。
    “这岛上的天气真怪,明明刚才好好好儿的,说变天就变天了。”冬梅将窗台上的盆栽移走,换到墙角。
    宁玥百无聊赖地翻了会儿书,看不进去,又拿出篮子里的虎头鞋绣了起来。
    冬梅赶紧迈上前:“别绣了呀!当心又扎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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