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 那太监就将豹子抱了过来, 恭恭敬敬捧到萧景廷面?前:“陛下。”
    萧景廷直接伸出手, 一只手托住小豹子毛绒绒的肚子,另一只手捏住它的后颈皮, 直接拎在半空。
    小家伙陡然腾空,扑腾着小爪子, 圆圆大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无辜的惊慌,嘴里也?发?出软绵绵的嗷叫声。
    陆知晚在旁都看呆了。
    「竟然就这样拎起来了?他不怕小豹子咬断手指?」
    「不过这个角度看,小豹子真?的好可爱啊,想狠狠rua一把。」
    萧景廷将小豹子拎起来检查了一番放入怀中, 小家伙一开始还乱窜乱抓, 他抬手摸了摸那一耸一耸的小脑袋,小家伙渐渐舒服眯起了眼。
    陆知晚心下佩服得五体投地, 萧景廷抬眼看她:“你可抱过它?”
    陆知晚尬笑一下:“还…还没。”
    萧景廷:“抱一抱?”
    陆知晚面?露迟疑,刚琢磨着如何婉拒,男人便将小豹子直接塞到她怀中,动作轻巧得好似在塞一团棉花。
    感受到手中温热的重量,陆知晚汗毛倒竖,下意识想抛出去,但?对上怀中小生命懵懂无辜的褐色眼瞳,还是强压着恐惧,动作僵硬地托着,一动不动。
    萧景廷看着她那张陡然雪白的小脸,还有那副左右为难的纠结表情,眼底不禁掠过一抹笑意。
    “它这么小,你都不敢抱。等它再大些,岂不是要将你吓破胆?”
    他云淡风轻说着,步子却上前,握住陆知晚的手:“不必紧张,有朕在,你不会缺半根手指。”
    长?睫轻颤两?下,陆知晚心头疑惑。
    「他怎么知道我担心被咬手指?」
    「好奇怪,这男人好像越来越明白我的心思了……是我情绪外漏,表现得太好懂,还是相处久了,被他摸出规律了?」
    不等她想明白,手指被男人不轻不重捏了捏,低沉嗓音在耳畔响起:“专心点。”
    灼热的气息拂过颊边,陆知晚突然想起那夜一次又一次的深吻。
    心口无端乱得厉害,砰砰跳动,她努力平息,不露破绽。
    萧景廷垂下黑眸,瞥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只一派气定神闲,像是第一次带她撸老虎一样,慢慢教着她如何安抚小豹子的情绪。
    陆知晚开始还有些不大自在,见他教得认真?,渐渐也?端正态度学起来。
    落日余晖将云层染成一片绚烂绯色,晚风轻拂间,花香阵阵。
    庭院之中,容色出众的帝妃并肩而立,齐齐看向?怀中那只小豹子,眉眼间皆是无限温柔。
    一旁的余明江瞧见这和谐温馨的画面?,悄悄打了个手势,示意宫人们退下。
    他自个儿和秋容姑姑也?退到不远处的柳树后,满脸欣慰:“陛下和昭妃娘娘还真?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秋容姑姑也?感慨:“是啊,从前做梦都想不到,陛下也?会有体会到男女?情爱的一天。”
    余明江:“你看他们这样,多像一家三口……倘若昭妃娘娘怀中的不是豹子,是小皇子就好了。”
    秋容姑姑看着那被橘色夕阳笼罩的温暖场面?,心下也?生出向?往:“不着急,只要陛下与昭妃娘娘继续这样处下去,迟早有一日,咱们宫里会响起婴啼声的。”
    ***
    夏日来临,蝉鸣匝地,一日热过一日。
    有了萧景廷的指点,陆知晚养豹子也?愈发?得心应手。
    人与动物在日渐相处间养出感情,每天早上一醒来,她都要问一问小富贵今天的状态。而小富贵每次看到她过来,也?都十分热情地冲向?她,拿小脑袋去拱她的腿,还拿小爪子扒拉她,睁着漂亮的圆眼睛求抱抱。
    她在后宫每日睡觉吃饭撸猫,日子悠闲自在,而前朝之中,萧景廷将那些造谣传谣者割舌示众、驱逐出京后,百姓们也?都不敢乱说话——割舌也?就罢了,听说传谣的但?凡被举报,就要罚银二十两?。
    那可是二十两?啊,什么家底经得起这样罚?
    而且陛下已命大理寺、刑部、锦衣卫三司会审,严查此案,在结果出来之前,还是住嘴为好。
    谣言随着那三百来人被赶出京城而逐渐平息。
    千里之外的金陵城,自前朝起便是富庶繁华胜地,时下恰逢书生们秋闱赶考,旅店客满,人来人往,更胜往常热闹。
    按照惯例,八月初开考,月中放榜。
    八月十四?日清早,贡院门口便乌泱泱挤满了人,考试的书生、陪同的家眷仆人、看热闹的路人、维持秩序的皂吏……一时间,人头攒动,喧嚣不断。
    “哎呀别挤啊,挤个什么劲儿!”
    “长?没长?眼睛,你踩我脚了。”
    “我中了,哈哈哈哈哈我中了,二甲二十六!爹,娘,我中了!”
    “少爷,你的名字在这,中了中了!”
    “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
    “惟溪兄,这边这边!快看啊,你是一甲头名!!”
    这声惊呼甫一在人群中响起,立刻吸引众人的目光。
    人人都想一睹头名的风姿,循声看去,便见两?位年轻书生挤在前排,一个相貌平平着锦袍,一个虽着寻常白色布衣,却身?姿挺拔,俊秀非凡。
    几乎看到两?人的第一眼,众人心里就自动辨认出,哪位是头名。
    果不其然,那穿锦袍的满面?欢喜,扭头与那白衣公子道:“惟溪,我就说你文采斐然,定能?拔得头筹,我没说错吧!今夜你可得请我吃顿好酒,好生庆贺一番!”
    白衣公子不是旁人,正是岳州学子赵文绍。
    得了头名,他心下自也?无限欢喜,面?上仍一派谦逊,拉着一同赶考的戴泽:“我知戴兄为我高?兴,但?还是莫要太张扬了……你可寻到你的名次?”
    “寻了,没中。”
    戴泽浑不在意:“我本?就无心科考,是我家老头子非逼着我来。与其在家听他唠叨,倒不如趁机出来玩玩。江南出美女?,秦淮河畔的伎子更是才?貌双绝,我等玩够了再回?岳州去。”
    赵文绍闻言,也?不好多说,但?见左右不少人朝他们这边看来,他也?不愿太过张扬显眼,与几个上前道贺的熟面?孔寒暄了两?句,便拉着戴泽离开榜前。
    戴泽被他拉出来,还有些恋恋不舍:“走这么快干嘛?方才?有好几个衣着富贵的老爷盯着你,似乎想来榜下捉婿,将女?儿嫁给?你呢。”
    “戴兄可别打趣我了。”赵文绍道:“你知我无心女?色,只想读书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戴泽啧了声,刚想开口,便听不远处传来一道银铃般的脆音:“赵公子!”
    俩人抬眼看去,只见人流如织的街边停着一辆华盖马车。
    车边站着一位梳着双丫髻戴粉色绢花的俏丽丫头,正巧笑嫣然朝他们走来。而那马车的宝蓝色车帘掀开一角,只窥得一抹雪白的腕子。
    戴泽见状,压低声音与赵文绍调笑:“难怪惟溪兄无心女?色,见过这位宁小姐的天人之姿,如何又看得上秦淮河畔那些胭脂俗粉。”
    赵文绍轻咳一声:“戴兄慎言,莫要污了宁小姐名声。”
    戴泽暧昧笑了两?下,心下却想,那日你英雄救美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搂了人姑娘的腰,还压在人家身?上险些亲上,早已是艳福不浅,现在在这装什么正经。
    思忖间,那俏丽丫鬟已走到俩人跟前,施施然行了个礼,便与赵文绍道:“赵公子,我家小姐知您中了金榜,特来恭贺。”
    赵文绍回?礼:“小姐实在客气。”
    丫鬟又道:“不知赵公子现下可方便,我家小姐想请公子一叙。”
    赵文绍一怔,环顾左右人来人往,再看戴泽还在身?旁,面?露迟疑。
    丫鬟好似怕他不答应般,急急补充一句:“赵公子,我家小姐过两?日就要回?豫章了……”
    赵文绍微诧,抬头看向?马车,见那车帘稍掀开些许,隐约露出一抹淡蓝色的轻纱衣袖。
    “惟溪兄,佳人有请,你快去吧。”
    戴泽推他一把:“此次一别,下次再见还不知是何时候,你去告个别,我在这等你便是。”
    这话也?叫赵文绍下定决心,朝丫鬟略一颔首:“有劳了。”
    金桂馥郁,芳香怡人。
    临街高?楼雅间内,此次科考的几名官员列席而坐。
    其中一四?十岁左右的瘦高?官员端着酒杯,望着贡院门口的众生态,诗兴大发?,刚要作诗,见着马车旁隔窗交谈的俩人,不禁眯了眯眼:“那人瞧着好似是此次桂榜第一。”
    他这般一说,其余几人也?看了过去。
    “的确是那赵文绍。”
    “小子倒是艳福不浅,也?不知那是谁家的小姐。”
    “他模样生得俊秀,才?学也?出众,身?旁自是不缺红颜知己。”
    “若说才?貌,顾侍郎玉树临风,气质卓然,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却是洁身?自好,身?边半点莺莺燕燕都无。”
    这话题一下扯到了顾容予身?上。
    靠窗而坐的顾容予不紧不慢放下茶杯,淡淡往那街边马车投去一眼。
    看到那马车外挂着的灯饰时,眉心轻折,似乎有些眼熟?
    再看站在一旁的丫鬟,恍然记起——
    月初乘船快到金陵时,听得琴声悠扬,分外悦耳。他兴致所起,拿出玉箫,与琴声和了一曲。
    待船停靠在渡口,隔壁客船下来一位戴帷帽的蓝裙少女?。
    身?旁陪着的正是这丫鬟,上的也?是这辆马车。
    虽不知这车中女?子身?份,但?她竟与这赵文绍认识,且相谈甚欢……
    不知为何,心下忽有种说不出的闷意,又好似有个声音在耳畔怂恿:“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琴箫合奏时,你与这位姑娘如此默契,你该去问问她的芳名才?是。”
    然理智告诉他,不过萍水相逢,何必非要问个究竟。
    掌心茶杯默默捏紧,顾容予收回?目光,不再看那街边。
    第32章
    京城内, 中秋宫宴正?如火如荼。
    陆知晚如今升了妃位,顺理成章坐在离萧景廷最?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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