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山,天上宫阙。
    这是天池山的议事大殿,亦是天池山对外的最高殿堂。
    高达万丈,矗立云端。
    殿如其名,宛如真正的天上宫阙。
    宫阙之中,此刻汇集着天池山七脉的所有高层。
    以半步造化境的七脉老祖为首,悉数汇集。
    其下则是问道境的长老团,以及七脉的天女,及杰出弟子们。
    彼此井然有序地入座。
    座次间,云雾缭绕,宛如天上仙境般。
    天池圣主齐悦,居于上座。
    上座云海簇拥,云雾浇灌,更加衬托得本就纤尘不染的她,更显圣洁。
    “圣女即位庆典之后,海族将举族迁徙,退出北岭万里之外。”
    空旷辽阔的宫阙之中,天池圣主齐悦环视满场,淡然道:“届时,崖海之滨所有权,将会空出。”
    “本座已与高家商榷,彼此已经明确归属,崖海之滨,由吾教天池悉数辖制。其内一切,归属天池所有。”
    “然,天池在原北岭地域所有权,及原西陵妖域所有权,尽皆归属高家。余者各大豪门,尽皆归属天池辖制。”
    “除此之外,高家依旧遵循天池号令,愿与天池世代交好,永不背弃。如此盟约,诸位,可有异议?”
    一时间,宫阙七脉老少,纷纷交头接耳,议论开来。
    “玉雪峰无异议。”
    很快,玉雪一脉率先回应,响应了这个盟约。
    从高家崛起以来,就跟玉雪一脉世代交好。
    特别是玉雪一脉老祖观空,跟高家老祖高润,两干年前更是共患难过的。
    如今高家再度崛起,玉雪一脉自然乐见其成。
    更何况,接下来未来百年,天池山将由玉雪一脉主导。
    届时,玉雪一脉可以倚仗高家之势,更好的主宰天下,治理天池。
    因此,这样的事情,玉雪一脉完全没有理由反驳。
    随着玉雪一脉的表态,其他六脉更是掀起了激烈的探讨。
    “圣主决策,吾等自然无有异议。只是,高家现在今非昔比。吾教待之态度,是否需要更迭?”
    激烈的探讨过后,有老祖人物提出了疑虑:“高润沉寂干年,如今一举得道,功参造化。”
    “高家之声势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可称圣地。吾教若是继续待之宽厚,未来会否留下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担心,天池山会养虎为患。
    毕竟,如今三圣阁覆灭。
    人族圣地,就只剩下天池山和新晋的高家。
    万一以后高家稳住局势,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三圣阁。
    毕竟,如今的高家,可是有着两尊造化至尊。
    也是幸亏高家祭灵自毁了灵性。
    否则,高家老祖功参造化,高家祭灵的境界也将很快水涨船高。
    届时,高家就真的成为了新的三圣阁。
    “杞人忧天!”
    观空闻言,当即驳斥:“高家自两干年前崛起之际,便与天池山世代交好。彼此两干余年的友谊,天池岂能如此轻易质疑?”
    “况且,此番高家虽然百尺竿头,但待天池依旧如初。且跟天池商榷事务时,依旧以天池为主。”
    “高家态度如此明显诚挚,天池若是不投桃报李,反倒处处戒备,莫不是更显得天池不懂礼数?”
    “并且,天池如此忌惮附属势力奋发图强,以后传扬出去,又有何颜面,让天下势力敬服?”
    观空的驳斥,让得满殿纷议,迅速沉寂。
    观空的话,并非无的放矢。
    也不是纯粹的偏袒高家。
    因此,其他六脉的老祖们,无不暗暗思忖。
    “观空师姐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吾等自然认同。只是,天下事,天下人,总归是会变的。”
    沉寂片刻,此前发表意见的老祖,还是警醒了句:“吾教不可有害人之心,但却不可无防人之计。”
    观空闻言,肃然道:“吾信得过高润。”
    “高润的品性,天池自然信得过。然,高家其他人呢?干百年后,日渐得势的高家后人们呢?”
    辩驳的那位老祖笑道:“吾等作为天池先辈,执掌天池。不仅需要为天池当前筹谋,更要为天池的未来做安排。”
    “天池之事,更不是吾教一己之事,也非是吾教一人之情。因此一切安排与筹谋,断不能以私人私情论处。”
    观空眉头顿时紧锁起来:“你在暗示我徇私舞弊?”
    “师姐此言差矣,师妹绝无此言。诸位师姐妹尽皆在场,可以作证的……”
    辩驳的那位老祖急忙摊手,以示自身就事论事的无辜。
    观空脸色深沉,想要申辩。
    “不必争论了……”
    但在此时,天池圣主开口,打断了她们。
    “天池对待高家的态度是否更迭,这个问题,本座亦与高家有过磋谈。针对此事,彼此亦是达成了共识。”
    天池圣主环视满殿众人,讲述道:“高家已经明确表露,未来岁月,高家之志,不在南疆,不在崖海。”
    “因此,天池不必心存芥蒂,对高家严防死守。高家之志,不会与吾教发生冲突。”
    这番话传开,刹那间引得满场哗然。
    “高家之志,不在南疆,不在崖海?什么意思?”
    “这是缓兵之计吧?”
    “高家不会是瞎糊弄人的吧?故意糊弄吾教,为高家拖延发展的时间?”
    “高家之志,又在哪里?”
    满殿天池高层纷纷惊疑起来。
    “高家之志,在天下,在海外。”
    天池圣主并无隐瞒,将她跟高家老祖之间的磋谈,悉数讲述了一遍。
    “什么?因为秦阳?”
    得知真相,满殿天池高层皆都哗然开来。
    “就因为一个秦阳,圣主就如此轻易地信了高家?”
    “这样的决策,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秦阳的天资,吾教毫不怀疑。但,若说秦阳有资格带着高家走出南疆,走向海外,这个只怕……”
    很多人震撼,感到匪夷所思。
    即便天池圣选时,她们皆都亲眼目睹过秦阳的表现。
    对秦阳的表现,皆都颇为欣赏赞叹。
    但,她们仍旧不认为,秦阳的未来成就,会盖过天池山。
    若说秦阳未来有资格功参造化,她们绝对是深信不疑的。
    毕竟,当初三圣阁这一代最有资格功参造化的白玉明,都被秦阳轻易碾杀。
    秦阳的潜力,毋庸置疑。
    只是,想要走出海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三圣阁主当年功参造化,就曾向往过海外的世界。
    后来多番筹备,更是亲身前往过海外,去见识更为广袤的天地,以求更高的突破。
    然,最终还是狼狈而归。
    从此安心潜修,蛰伏圣崖,数干年轻易不履尘世。
    当初发生过什么,无人得知。
    但从三圣阁主如此反常的表现,世人不难猜测。
    即便功参造化,前往海外,也曾遭遇过惨烈打击。
    否则,三圣阁主不会狼狈的逃回南疆,从此不履尘世,继续安心潜修。
    “而且,率领高家走向海外,这个前提还得是秦阳能够活着成长起来。”
    “万一他半路夭折了呢?毕竟,当初天池圣选时,妖神都曾降下意志,欲要镇杀掉他的。”
    “西陵鳄祖,以及原来的无极殿主,都曾死而复生,据传,都是妖神的惊天手笔。其目的,都是为了镇杀秦阳。”
    “如此一个被妖神注视,被妖神针对,蓄意镇杀的少年,他真的有希望,能够活到最后?”
    “若是他能够活到最后,只怕,功参造化绝非他的人生终点。能够被妖神针对,未来只怕也有成神之姿。”
    “只是,成神何其之难?人族发展数个时代,数以万年以来,可曾出现过一位人族神祇?”
    “所以,老身认为,秦阳活到最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若秦阳早夭,又如何率领高家走向海外?”
    “高家若是走不出海外,岂不是仍旧会困守南疆,困守北岭?届时,高家又是否还敢说,高家之志不在南疆,不在崖海呢?”
    这般言论传开,满殿天池高层迅速沉思起来。
    所有人都知晓,高家敢于野望天下,志存高远。
    究其原因,都是因为秦阳。
    秦阳的潜力,让高家心存希冀。
    但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如今还只是法身之境的少年郎。
    谁敢保证,他未来一定会飞黄腾达?
    特别是这个少年郎,还被妖神注视,蓄意抹杀。
    即便秦阳背景来历都很深厚,但想要在妖神针对下活下来,希望依旧很渺茫。
    因此,天池山不少老祖,都是对高家的说辞,感到怀疑。
    这也不怪她们小觑人,主要是人族发展数个时代,没有任何先例,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一个能够被妖神针对的人,单凭这点,难道就不该被重视些吗?”
    在满殿高层沉思时,天池圣主的声音传来:“在座诸位,谁人可有资格,引来妖神的注视?”
    这……
    众人尽皆愕然。
    “更何况,秦阳在妖神针对之下,更是屡次化险为夷。在座诸位,又有谁人具备这般机遇?”
    天池圣主再度质询,引得满场沉寂更甚。
    “既然如此,这样的人物,吾教且稍加信任一下,又有何妨?”
    天池圣主环视满殿,从容一笑:“若他力有不逮,半途夭折。届时吾教再另寻对策,也为时不晚。”
    “神若想杀的人,他活不长,也不可能活得太长。所以,秦阳能否有未来,定然无需多久,便能有所结论。”
    “而在这个结论落定时,高家也不会积累得了多少的底蕴。即便积累了起来,高家会不会引来妖神迁怒,更还未尝可知。”
    “所以,天池静观其变,以不动应万变,有何不可?又何必着急忙慌的去做些惹人嫌隙的事情呢?”
    天池圣主的话传开,刹那间引得满殿沉寂的天池高层纷纷赞叹了起来。
    “报!圣主……”
    正当满殿高层迅速哗然,赞叹连连之际,宫阙之外,突然传来一道急报声。
    “圣主,出事了,秦阳孤身进了崖海之渊。”
    突兀的消息,让得刚刚舒了口气的天池众高层,再度心神剧震,紧绷起了心弦。
    即便是端坐高位,云海簇拥的天池圣主,原本勾动起来的脸颊笑容,都是迅速僵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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