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吩咐女婢将黄衫人困在南天门上。女婢应命转身奔去。无极党徒纷纷各返原处,仅剩下无极帮主等五六人。瑶池宫主忽又四面唤道:“吉香主。”
    “属下在。”无极帮主身后迈出一花白须发老者。瑶池宫主附耳密语数句,又道:“双管齐下,擒他谅必不难。”老者快步离去。无极帮主道:“宫主尚有何吩咐?”瑶池宫主略一沉吟,道:“待擒住黄衫人再作计议。”
    “如此属下告退。”瑶池宫主螓首微颔,道:“醉白,你随我来吧。”无极帮主目送着魏醉白随着瑶池宫主即将消失的后影,不禁目中泛出一抹怨毒神光,忽双臂疾振,冲天拔起,去如流星划空,转瞬无踪。
    魏醉白随着瑶池宫主进入一门洁如明镜,布设典雅书室,他一路目不斜视,却暗中留意,只觉与真魏醉白所言丝毫不差,宫中建造悉依奇门遁甲布设,步履丝毫错失不得,否则即罹杀身之祸,不禁暗暗惊心。
    瑶池宫主微微一笑道:“醉白,你坐下,我有话问你。”魏醉白一颗心不禁咚的一震,默然坐下,目光似现呆滞凝注着瑶池宫主。瑶池宫主黯然叹息一声道:“醉白,你伤势感觉恢复了么?”
    魏醉白一听此言,即知内面大有文章,他乃聪明绝顶之人,已想好了答词,凄然一笑道:“属下自受伤后,只觉正身已非我所有,活在人世无异行尸走内,索然无味,并非故作痴呆。相识争如不识,恐有所牵挂尔。”
    瑶池宫主道:“是如此么?我诧异你神智模糊,竟对罗浮宫鏖度星向居然无丝毫失误。”魏醉白心中一惊,佯作哦了一声道:“属下也颇感惊异,不知不觉随着宫主进入居然毫无错失。”瑶池宫主缓缓坐了下来,神色黯然道:“我已心力憔悴,不知如何是好,伏建龙非但不足担当重任,而且心怀叛异,当初付托乖误,令人不胜痛恨。”
    魏醉白道:“骊龙谷为何对宫主如此重要?”瑶池宫主面色微变,道:“其重要有甚于我生命。”
    魏醉白不禁一愕,瞠目不知所言。瑶池宫主太息一声道:“此事隐藏内心已久,罕有人知,即是伏建龙也无法明白内情。”
    魏醉白道:“如属下斗胆实言,宫主可是为了救治一人而亟于觅获藏珍内一匣雪莲实么?”瑶池宫主点点头,道:“不错,醉白,你随我来同去见见一人。”魏醉白随着瑶池宫主转入另一间宽宏殿宇中,不禁猛然一怔。
    原来这间殿宇没有一扇窗户,两人进入后,殿门迅即闭合如置身在极大石室中,四壁及穹顶满嵌雀卵大小明珠散发柔和光辉,毫不眩目耀眼。仔细一瞧,殿宇内明珠竟是天象图。
    只见瑶池宫主身如飞燕腾起,伸出两指朝壁间猎人星鏖左列第三颗明珠一按,沉身落地,但闻地底起了一阵隆隆之声,地面竟冉冉下降五丈左右停住,!
    只见一条宽敞石隧显露在眼前,石隧中悬着一盏气死风灯,远远望去,这条隧径中每隔数丈均悬着一盏,宛如点点星光。瑶池宫主道:“醉白,我们走吧。”
    魏醉白极为留心,察觉两边石壁似暗藏门户,他谨慎小心,不敢动问,只听瑶池宫主柔声唤道:“康福。”隧径中起了一个苍老语声道:“老奴在。”
    只见一个银鬓皓首老叟走来,目注了魏醉白一眼,含笑躬身道。“宫主何时返山的?”瑶池宫主道:“方才返回宫中,他目前如何?”康福道:“身体极为虚弱,幸亏有宫主灵药护住真气,屡欲求死又不可能。”
    瑶池宫主闻言心中一酸,珠泪忍不住夺眶而出,顺颊流下。康福忙道:“宫主何必自苦,这多年来宫主委实尽了心力,如果天不从人愿,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瑶池宫主凄楚不胜,挥挥手示意康福领她前去。康福转身急步而去。魏醉白心中暗暗纳罕,随着瑶池宫主向左转入另一条隧径、约莫七八丈外,右壁显露一门,呻吟之声隐隐可闻。
    门内布设井然有序,雅洁非常,石室长广五丈,靠门一侧放有一木扇,绫缦罗帐。魏醉白只见一面容枯搞短者拥被仰卧,满面于思,须发凌乱,两目洞凹神光黯淡,似不胜痛苦,鼻中发出微弱的呻吟。瑶池宫主侧身坐在榻上,柔声问道:“你好些么?”
    榻上病人凝视瑶池宫主良久,很吃力地摇了摇首,吐出微弱语声道:“我想死”瑶池宫主微微叹息一声,忍不住热泪盈眶,忙以罗袖拭掉,强颜作笑道:“你忍耐点吧,灵药不日即可觅获,你坚欲求死,妾身何能苟生。”
    病者目泛怒光,却又缓缓闭上双眼。远处忽传来嗡然一声钟声,瑶池宫主道:“康福。”“醉白,我们走吧。”随即吩咐康福小心照应。魏醉白默默无言随行,委实猜不出瑶池宫主带来同入地室中用意,据真魏醉白言他虽出入罗浮宫无禁。
    但罗浮宫中隐秘他却无法探悉,更不知有此地穴,却猜出瑶池宫主此举必是有为而发,忖道:“自己既深入虎穴,焉可空入宝山不取而回。”忽见瑶池宫主别面笑道:“醉白,你知道榻上病者是谁么?”
    魏醉白摇首答道:“属下不知。”瑶池宫主叹息一声道:“此人就是甘凉大侠,紫霞山庄庄主严天粱。”
    一言入耳,宛如石破天惊,魏醉白几疑误听,不禁呆住,倏又淡淡一笑道:“宫主此言差矣,武林盛传严天梁已死,他后人严晓星誓死复仇,觅寻仇踪,属下也曾与严晓星谈过,从蛛丝马迹中严晓星判断系本门所为,无极帮主亦凶嫌最重。”
    瑶池宫主颦眉一笑道:“严晓星猜得很对,不过他忽略了一项真的事实,我并没有杀害其父,也只有我才能保全严天梁性命,严天梁藏身罗浮宫,伏建龙迄未知情。”魏醉白诧道:“事实真象究竟,宫主可否见告?”
    瑶池宫主黯然一笑道:“说来话长,非片言可完。”魏醉白摇首太息道:“宫主面见那严晓星,为何不说明内情,如此可免去本门危难。”
    瑶池宫主道:“严晓星能相信么?何况伏建龙已生离异之心,倘或伏建龙迩来不屡遭横逆重挫,罗浮宫此刻已易主了。”说着两人已升出原来天象宫殿,急步走入一间议事厅。无极帮主与萧凤在厅内已守候多时。
    萧凤忙道:“宫主,黄衫人已被困住在南天门内。”瑶池宫主冷笑道:“醉白,你留在此处,我去去就来。”说着与无极帮主及萧凤快步如飞出得罗浮宫而去。
    魏醉白突见门外莲步盈盈走入四貌美少女,杏靥含笑,手捧酒食放在桌上,一女抿嘴轻声道:“香主请用,明霞姐姐片刻即来陪侍。”说及明霞二字,四女同泛娇羞红霞。
    翻醉白剑眉一剔,道:“在下心神不宁,可免陪侍,你们下去吧。”四女相顾愕然,低声应是,转身出厅而去。
    只见一条娇俏人影,疾若惊鸿般掠入厅中,正是在宫外相遇的明霞,面露嗔容,魏醉白先发制人,沉声道:“在下身罹重伤,久治难愈,又强敌逼伺,宫主方才命在下筹思退敌之策,只求片刻宁静,容在下思考,来日方长,望求见谅。”
    明霞凝眸注视久之,面泛怒容,转身纵身掠出。魏醉白自斟自饮,脑中只觉抹不掉其父严天梁影子,父子天性,猛然离坐立起慢步出厅而去,只觉暗中有两道目光窥视他举动。
    他神态从容,飘然慢步走入天象殿回至石隧,只见康福自暗中闪出,目露惊诧之色,道:“魏香主为何只身入来?”
    魏醉白微微一笑道:“强敌闯山,宫主已去南天门,命在下来此探视病者病情变化。”康福冷笑道:“香主此来别有用心,骗不过老朽。”
    右手迅如电光石火飞出,奇奥无比,化抓为点,一缕指风射向“眉井”穴。魏醉白喝道“大胆。”施展移形换影身法闪开半尺,右手斜出一招“天星夺斗”五指正扣在康福腕脉要穴上。康福面色大变。
    魏醉白倏地五指一舒,微笑道:“在下若有异心,此刻你已毕命掌下了。”康福目露惊异神光,喃喃自语道:“老朽委实心中不明白。”魏醉白微笑道:“你不明白之事很多,当知江湖诡谲,鱼龙幻变,不然宫主亦不敢带领在下前来了。”
    康福点点头道:“这个,香主之言有理,老朽从未带任何人进入探视严大侠,除香主外绝无仅有。”魏醉白微笑道:“你明白就好。”康福望了魏醉白一眼,欠身前导引路。魏醉白神色从容随着走入石室。病者尚自呻吟不绝。
    魏醉白缓缓伸出右臂,扣向严天梁腕脉,察视脉象。康福以惊诧目光注视着魏醉白举动,道:“老朽从未听说过香主还精檀医理。”蓦地忽闻一声叱道:“放手。”
    不知何时,瑶池宫主已进入后室,面寒如冰,如罩上一重浓重杀气,森寒逼人。魏醉白漠然无动于衷,五指仍抓在严天梁腕脉上。康福趋前向瑶池宫主附耳密禀。瑶池宫主面现惊愕之色,略一沉吟,挥手示意命康福退了出去。魏醉白轻笑一声道:“其实宫主早有所疑,无法证实而已,不然宫主也不致破例命在下随入。”
    瑶池宫主目中杀机逼泛,冷笑道:“阁下装作得异常神似,无法察出破绽,我料不到阁下有如此的大胆。”魏醉白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在下并非宫主敌对人物。”
    瑶池宫主叱道:“那么你究竟是何来么?”“稍时就知,宫主何必急着一时。”魏醉白微笑道:“容在下替这位前辈消除痛苦再说。”
    瑶池宫主似不置信,道:“阁下真有此能为么?”魏醉白微微一笑,伸手入怀,取出一只玉瓶及一方形铜盒。严天梁缠绵榻上十数年,只觉生不如死,但闻听魏醉白之言,精神不觉一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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