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飞云举剑一指为首少女,朗笑一声,道:“在下留下她们两个,你可以去禀报了吧?”原来他剑鞘扫出之时,同时也施展“蹴石打穴”除了为首少女,已把其余两个青衣少女一起制住了,为首少女花容失色,方自一怔。
    只听一个娇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说道:“青雯,后山发生了什么事吗?”叫做青雯的为首少女听到声音,宛如来了救星一般,急忙躬来道:“启禀四师叔,有人擅闯禁窟,把人救出来了。”
    “啊。”那娇柔声音惊啊了一声,说道:“我马上就来。”席素仪吃惊的道:“孩子,你把这两个姑娘怎么了?”
    谷飞云道:“孩儿只是制住她们穴道,不让她们再出手而已。”席素仪轻轻叹息一声道:“唉,你不该震断她们长剑的。”为首少女依然手持半截断剑,目光仇视,站在对面没动,不过两句话的工夫。
    只见一个苗条人影,飘然从前山行来,其实速度极快,眨眼就已走近。那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的青衣女子,生得面貌白皙,身材窈窕,长裙曳地,摇曳生姿,风韵极佳,像个大家闺秀。为首少女赶紧趋上前去,躬身叫了声:“四师叔。”
    青衣女子目光一注,看到她手上只剩了半截断剑,不禁问道:“怎么,你长剑被人削断了?”“是。”为首少女又道:“四师叔,七师妹、九师妹两人还被制住了穴道。”
    青衣女子脸上飞起一丝怒色,轻哼道:“是什么人胆敢到天池来撒野?”谷飞云九个月前的元宵晚上,见过青衣女子。
    这时走上一步,应声道:“是在下。”抬手一招,把两个青衣少女钉在身上的石粒收回,解开了穴道。青衣女子目光一注,不觉哼道:“又是你。”那天晚上她剑尖指着宇文澜咽喉,就是被谷飞云一记怪招“捉云手”扣住执剑手腕的,是以印象极深。
    谷飞云正待开口,席素仪道:“飞云,你退下来。”一面走上两步,朝青衣女子叫道:“四师妹,你还认得我吗?”青衣女子凝目看去,失声道:“二师姐,是你。”
    原来金母门下有四个女弟子,大弟子陆碧梧,也是天池的总管。二弟子是席素仪,三弟子是丁令仪,四弟子闻玉音,就是眼前的青衣女子。
    那为首少女听四师叔叫囚在禁窟的女子“二师姐”心头不禁暗暗吃惊,要知金母门下,门规极严,大家只知道禁窟中囚禁着人,但除了每天送饭的人之外,谁也不知道囚禁的是什么人?不应该知道的事,也从没有人敢问。
    席素仪点着头,忍不住流下泪来,哽咽道:“四师妹,总算你还认得我这苦命的师姐,他是小儿飞云,生下来就由醉道长抱去抚养长大,今晚是特地上山来救我和清辉的。
    这也是师父她老人家二十年前答应过的,只要他能把愚夫妇救出,就可任由我们下山,四师妹请网开一面,让我们下山去吧。”
    闻玉音当年还只有十四五岁,师姐妹中以二师姐为人温婉,是以和二师姐较为亲近,自从二师姐出了事,师父严禁门人前去探望,她心中一直惦念着二师姐,一晃眼就二十年了呀。
    今晚看到二师姐蓬头垢面的狼狈样子,心头着实不忍,神色黯然,说道:“二师姐,既然师父从前答应过的,那就好了,今晚是小妹负责巡逻后山,这件事小妹只怕作不了主,至少也要让大师姐知道一下。
    这样吧,二师姐三位先到小妹那里去坐一坐,也好换一件衣衫,梳洗一下,让我和大师姐说一声,不知二师姐意下如何?”她说得极为恳切。
    何况她巡山有责,大师姐是山上的总管,自该让她知道的,席素仪看了丈夫一眼,点点头道:“四师妹”底下的话还没出口。
    只听一个冷峻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四师妹,是什么人擅闯后山,把禁窟的人放出来了?”谷飞云听出这话声正是这里管事陆碧梧的声音,上次上山来,就是她领自己去晋见金母的。
    哦,师父说,因她被醉道长“太乙翻天掌”所伤,在金母面前进谗,才把爹娘囚禁在石窟里的,这婆娘可恶。闻玉音急忙恭声道:“大师姐,是二师姐出来了”“嘶”
    一道青影快得如同闪电,她话声未落,人已凌空飞落,那是一个四十五六岁,面貌冷峻的青衣妇人,正是金母门下大弟子陆碧梧。青雯等三人急忙躬下身去,叫了声:“师父。”
    青雯是故意没把手中断剑丢弃,为的就是要让师父看到,好替自己作主。席素仪也躬着身,说道:“小妹见过大师姐。”陆碧梧飞身落地,自然一眼就看到二个门人的长剑都被削断了。
    她看也没看席素仪一眼,就朝闻玉音冷冷的问道:“是什么人把他们放出来的?”谷飞云忍不住应声道:“是在下。”席素仪忙道:“大师姐,他是小儿谷飞云。”
    陆碧梧冷峻的目光盯着谷飞云冷冷的道:“谷飞云,无怪我看来眼熟,几个月前,你上山来过。”
    谷飞云抱抱拳笑道:“管事还记得在下,上次在下是奉南山老人之命,晋谒金母而来,今晚乃是在下个人行动,为了救家父、家母来的。”
    陆碧梧问道:“你是从那里上来的?”谷飞云道:“前山有四老守山,在下自问只怕接不下他们每人五十招,所以只好从后山上来了。”陆碧梧神色一寒,问道:“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谷飞云笑道:“前山既然无法上得来,那就只有从后山上来了,这道理任何人都懂,还用得着有人指使吗?”陆碧梧厉声道:“是不是那个酒鬼道人指使你来的?”
    “你说南山老人家?”谷飞云忽然正容道:“陆管事,你胆子不小,酒仙南山老人家,就是连尊师都要尊称一声葛前辈,你却叫他酒鬼?”
    他明知陆碧梧说的是醉道长,故意缠夹到南山老人头上。陆碧梧怒声道:“我说的是醉道人,难道不是他指使你来的?”谷飞云道:“陆管事这话就不对了。
    我来救的是生身父母,何用醉道长指使?”陆碧梧冷哼道:“你能把他们救出去吗?”谷飞云大笑道:“在下不是把爹娘救出来了吗?”这话是有意激怒她的。闻玉音叫道:“大师姐”
    陆碧梧怒声道:“你们下得了山吗?”谷飞云道:“为什么不能?”话声出口,只听耳边响起醉道人以“传音入密”的声音说道:“小施主,你不是她的对手,不可和她说僵了。”
    果然,这句话把陆碧梧激怒了,重重哼了一声道:“有我在这里,你下得了山吗?不妨试试看?”闻玉音急道:“大师姐,这是”陆碧梧哼道:“你不用多说。”
    谷飞云突然敞笑一声道:“陆管事难道要出手拦阻不成?”陆碧梧道:“你擅上天池,擅入禁窟,难道我出手阻拦你不得?”谷飞云大声道:“你怎不去请示圣母?”陆碧梧盛气的道:“我不用请示。”
    “哈哈。”谷飞云这声大笑,以丹田发出,声如裂帛,双目精光暴射,喝道:“不错,陆碧梧,你是圣母门下大弟子,天池管事,但你这般说法,眼里还有圣母吗?”
    席素仪眼看飞云和大师姐越说越僵,几次要待开口,都被谷清辉暗中拉着衣角,要她不用阻止,这回飞云直呼陆碧梧的姓名,她知道大师姐的为人,怕触怒了她不可收拾,忍不住叫道:“飞云,不可无礼。”
    陆碧梧所得大怒,厉声喝道:“小狗,找死。”谷飞云心想:“自己这声大笑,金母一定会听到了。”一面正容道:“崆峒派也是名门正派,圣母威震西陲,想不到你居然狐假虎威,在下叫你一声陆碧梧,就是找死,这和黑道中人有何分别?圣母教育了你几十年,你真是愧对师门”
    几十年来,何曾有人如此辱骂过她,陆碧梧当真被他气疯了,口中厉喝一声:“我就活劈了你。”
    扬手一掌,直劈而出。谷飞云早就料到她有此一着,身形倏然一晃,不闪而进,身形一动,倏然欺进,左手三个指头一撮,一把捉住了陆碧梧右手脉腕,说道:“陆管事想要在圣母脚下行凶吗?”
    陆碧梧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掌势未出,会被谷飞云一下扣住脉腕,尤其谷飞云人在右边,左手又劈不到他,急忙挥手甩出,她不知道谷飞云练成紫气神功,这一挥手,才知人家一身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根本连动也不动。
    这原是电光石火之事,突听一个苍老声音喝道:“碧梧住手,不可伤他。”这是金母的声音。
    谷飞云心头有数,傲然一笑,松开三指,人也随着退后。陆碧梧吃了暗亏,口中不得不应了声“是”金母又道:“你把他们带进来。”陆碧梧又躬身应了声“是”
    谷飞云潇洒一笑道:“在下早已请你们禀告圣母,你们都不肯去禀告,早去禀告了,就没有这场误会了。”
    青雯三人听得吓白了脸。陆碧梧寒着一张脸,冷声道:“你们随我进去叩见圣母。”只听耳边响起向醉道人的声音道:“小施主好好应付,就可以没事了,贫道先下去了。”
    话声堪入耳,就听金母喝道:“碧梧,后山还有什么人?给我拿下?”谷飞云听得大吃一惊。
    陆碧梧闻言急忙纵身掠起,这下当真疾如鹰隼,飞扑到岭口,但她总究迟了半步,纵目看去,那里还有什么人影?这就躬身道:“启禀圣母,后山没有人影。”金母哼了一声,就没有作声。
    陆碧梧回身走来,冷声道:“随我来。”谷飞云道:“爹、娘我们走。”陆碧梧因师父已经转醒,不敢多说。
    只是一路走在前面。谷清辉眼看自己儿子侃侃而言,不但面折素来出名难惹的陆碧梧,尤其方才一下就扣住陆碧梧脉腕,手法奇突,心中自是十分高兴,这孩子的脾气,和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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