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手人在抖 作者:拂泱

    分卷阅读46

    期头上戴着洁白簪缨,银翅王帽,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端然倜傥,拱手道:“臣在。”

    “你能给朕解释一下吗?”

    “敏敏是王爷在郦城新纳的妾,”话题被人接过,门口迈进端庄款款的太妃,一袭雪蚕丝面料沉坠,钩纹盛放明艳的凌霄花,一步一波浪泛出暗滑的光泽。奢侈而低调。她目不斜视的路过辛夷,径直走向府中早早预留的位置。

    “郡主金贵,我府小奉承不起,不敢轻易去隔壁使唤陪同。又怕失礼,家里少了女人当家主持怎行,就收了敏敏,温顺恭良,不与世争,但因当时距离都城太远,这些破旧私事儿,就未禀告于圣上了。”

    “太妃真是有心了,”阿燃叮的声敲响瓷盘,漫不经心递向顾之期:“不过,我问的是王爷,而且想要的答案不是这个。”

    话已至此,顾之期自然明白阿燃挑衅的是什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郡主昨日染了寒疾,不敢面见圣上,怕玷污圣颜,还望此罪!”

    “赐谁的罪?”阿燃翘起唇瓣,不疾不徐道:“虽然外面流言风语,但朕是不信的,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亲人,我只希望你好……”

    “恕老臣臣直谏!”右手旁的刘太傅站起来躬身行礼道:“要论今日京城最大的风言风语,莫过于圣上为迎接王爷而私拆牌坊,闹得人心惶惶,为图一己私利,不顾百姓信仰——”“太傅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首端宰辅辩论道:“私会不议朝政,这是规矩。你何必要在接风洗尘的宴席上说这些坏兴致的话,要真有想法,大可明日上书。你啊,真是越老越糊涂!”

    说罢宰辅微微对太妃点头行礼。太妃报以微笑回应,这宰辅也是她娘家门下的,怎能不对她恭敬。然而京都关系圈亦牵绊到某件心事,太妃耿耿于怀的闭了闭眼,收敛情绪。再睁眼时,惯性笑容以稳稳带上。

    “大家别吵了。敏敏妹妹,你就好好坐在那位置吧,不必担心我,只要王爷喜欢的,哪怕街坊排柱都能拆,何况小小的位置呢。”

    四下一片歌功颂德,歌舞升平,辛夷明晃晃的站在原地好似没有一个人在意,好似已隐藏到烛影中去了。

    泪水不争气涌上眼眶,辛夷赶紧垂头施礼,怕被人见。

    抬脚踩入及踝深红毯柔软如沼泽地,辛夷收回脚,施施一礼:“臣身体不适,就先行退下了。”

    “等等!”阿燃起身挪到旁边,拍拍红纹黑底蟒龙椅,道:“你要嫌弃没给你留好位置,那你就来跟我一起坐吧。”

    顾之期本在斟酒,拇指勾了把手斜斜一倾,洒出几许。辛夷一愣,惊疑道:“阿燃,这于理不合吧。”

    “过来,”阿燃道,简单干脆,没有拒绝余地。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星子,捧起他这尊神。心意明白,他这句话是命令语气,令人不容抗拒。

    “是……”无法,只得去了。辛夷心有所思,途径顾之期走上台阶时,忍不住瞥了眼,顾之期头顶只露出个漩涡,独自一个儿胡吃海喝,酒渍洒在袖口,以布作纸,宛如泼了小片将开未开的梅。

    避而不见。

    避而不谈。

    害怕?反感?

    辛夷萎靡在榻上,心里像窝着块石头,耿耿的,什么都吃不下。

    侧旁,阿燃举杯就饮,拂袖扬起轻轻浅浅酒香气。罢杯外倚,似有倦意的揉了揉眼,细长的眼角一挑:“辛夷,我一直在等你来,特意为你布置了一场戏呢。”

    觥筹交错的场面顿时静了一静,老狐狸们面面相觑,揣测圣意。

    点的什么戏。京剧吗?那为何没去戏园子。

    辛夷坐拥高处尽收眼底,垂眸就是鄙夷。勿怪那么多都渴望往上爬,高处看人漠视感油然而生。心底这么想着,视线却又不自主的又飘到敏敏他俩身上,飘忽了下。以至于阿燃在耳边轻报的曲目都未曾听清。

    “醉打金枝?”辛夷脱口而出,不过是戏曲名字,未指名道姓,顾之期的脸色却刹时阴云密布。

    哐呛,瓷碗破碎,丝竹乐曲撤下,偌大厅堂,没有一个人再敢多话,静得裂瓷声阵阵回响,震耳惊响,太监吴忠忙不迭垂上来清理,阿燃轻拍桌面:“你脏,下去。”

    吴忠哈巴狗儿的似哈腰点头退到柱后垂手侍立。

    多少王朝盛世倾覆于宦官之手,因此阿燃一上皇位,就给这个没根儿的东西取作吴忠——“无忠”。依次类推,皇宫里还有吴孝吴仁吴义。

    阿燃凑头挨到辛夷肩头,低声柔柔道:“你帮朕整理。”

    “……”

    酒杯被震碎在桌面。辛夷默默的伸手捡。鬓发触及阿燃的脸,他轻轻一叹,温热气息撩上耳坠,进不可闻道:“你不与他同住不与他坐,朕还以为,你不喜欢他了,前来赴宴,不过是敷衍朕的君令。想不到你却是喜欢埋得太深,腐烂成了恨意,轻轻一撩拨,就成了醋意……”

    “在我身边时,每次谈起我哥哥,你就咬牙切齿、剑拔弩张,说我的诏书,害了你……你不嫁人,不迎奉,我差点儿以为你说的都是真的了……想不到,你一直在骗我。”

    他离得那么近,逐字逐字都清晰的蹦到耳朵里,化作了舌尖刺,绵里针。

    辛夷一个冷战,指尖吃痛,鲜血奔腾涌出,她蓦然后仰,几十双眼睛像钉子一样钉住了她的四肢百骸,就像戏台上被线牵引着的木偶,自吟自唱过许久,然而刹那间灯光亮起,掌声嗡鸣,觥酬相应推杯换盏,人人收回看死物的目光,只剩下木偶人,逶迤到地面尘土中去,身体凌乱不堪,说不可说,逃不可逃。死亦是活,活亦是死。

    厅堂里静极了,没有一丝风,窗外树叶儿叠着树叶儿,罡气阵阵下沉,逼得几不可呼吸。

    阿燃忽的笑了一笑,揶揄道:“欺君之罪,该当如何呢?”

    那一丁点儿吧嗒,好似是树冠顶端最深色的那片叶子开始,垂首抖落第一颗水珠,递于身下另一片饥渴的叶子上,点点滴滴,渐渐扑上灰尘,渐渐变小,哒的,又是一滴水裹住它将将消失的身子,婆婆娑娑,悉悉簌簌,就好似千万只幼蚕同时开工吃桑叶,骤然的,声响彻天地,凿石击瓦。辛夷离窗不远,一滴冷意从天灵盖闪电般窜道脚底,胸口嘭的诈响,苏醒开来,她转了转眼珠子,喜不自胜的、难以自拔的,拨裙跪倒在地,俯首跪倒:“臣该死,求陛下赐罪!”

    掌在地上的指尖适才感受到了疼。许是恐惧了太长,太久,真正来临的时候,反倒是——倦怠了。而自己明明衣食无忧,究竟在恐惧什么呢?

    ……爱?

    辛夷抬起手,摸了摸天顶盖,头发干顺紧绷,哪儿来湿意。

    ☆、洛羽生的逆袭

    阿燃垂眉松眼,换了个舒服坐姿,软软靠上椅被,浑似想要陷入十丈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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