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雪此时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做戏,即便是在做戏,只要她信了,那就是真的,她刚才并不是被白剑南的一席话感动了,她是克服不了自己的心志,对他决绝的下手,她终是做不到。

    “既然这两人要同甘共苦,那索性一人三十大板,然后轰出们去。”

    剑南看着香雪苦涩的笑着,既然不能替她受疼,那索性他就陪她一块感受疼痛。

    三十大板后,香雪已奄奄一息,而剑南精神尚可,看着蓝府大门关闭,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扶起她意欲背起,

    “大少爷,我都要死了,你准备把我卖到哪里去,允许我死前与你近一点,好吗?”

    “傻瓜,你不会死,你要活得好好的,与我近近的,这天下没有人敢卖谁,更不允许谁卖你。”

    香雪竟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想着,假话真话都有许诺的效用,她叶香雪,终是在离开人世前,拥有那么一个潜在的如意相公。

    “香雪,你再坚持一下,我给你找郎中。”

    “你不能走,你是不是……又要找人把我卖了,我不允许你离开。”

    街市上人来人往,人们都好奇这一对男女,这是偷窃被人抓了现行,看又不像,扒手除了衣衫褴褛,大多贼眉鼠眼,这两位尤其是男的,看穿戴各方面应是少爷,这八成是丫鬟勾搭少爷,被母老虎少奶奶赶了出来,绝对,一定是。

    三楞去西店调货经过这里,看人群在追看着什么,本着好奇就多看了几眼,香雪怎么和少爷走到了一起,这两个隔着仇怨的人,怎么会走到一起?这一惊,吓得他委实不轻,什么法子,得使这两人分开?她们受伤了,而且伤得还不轻,心痛之余,他也觉得这是机会。

    “大少爷,你去请郎中,我照看着她。”

    剑南对三楞,叫不上名字,也没说过几句话,以前在府里碰到过几次,他不屑于,喜欢拍他父亲马屁的人,此时有难,为了香雪,也不计较,低声对她交待,让她忍着伤就去了。

    三楞把香雪背到出租屋,急匆匆的收拾着东西,门外有马车的嘶鸣声,他出门对着车夫道:

    “把我与媳妇送出城,越快越好,我得让我那病重的媳妇回到家,安心的闭眼。”

    里边的香雪已疼晕了过去,就这样,三楞抱着她,坐上了出城的车。

    剑南把郎中请来,街角早已没了人影,他又到附近客栈与酒楼打听,都无消息,他一时顿感不妙,觉得香雪又和上次一样失踪了。他当街高价拦下一辆马车,带着郎中向城外奔驰,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隐约间好似受到某种暗示,暗示他,香雪被带出城了。

    剑南嫌马车的速度还不够快,自己亲自赶车,一路狂奔。出了城门,东西南北,他不知又该往何处去,这时他表弟从东路口过来说:

    “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瞧你赶成这样,刚才你家那叫黄三楞的车夫,我也遇见了。”

    “黄三楞是谁?我没印象,我急着追人,救人。”

    剑南不预备说更多,又要挥鞭奔驰,只见他表弟道:

    “就是在姑父跟前,整日溜须拍马的那个,以前赶车,如今被调到布庄。”

    剑南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他回头对着表兄道:

    “贼人带着满车布及账款逃跑,快帮我追。”

    表弟陆小奇,掉头摔鞭如风般的前面跑去,剑南紧追其后,倒是那郎中越来越发现,白少爷是在耍人,刚才骗他救重伤女子,后又说重伤女人被带走,此刻对自己表弟道出实话,哪有什么姑娘,他是要追赃。

    “我要下车,病人还排队等我,我没空和你大少爷浪费时间。”

    “郎中的职责‘救死扶伤’,我要你救之人,稍一耽搁,就会失去性命,你忙,我也不闲,再啰嗦,我让你今日回不了家。”

    大老远看见前面停住的马车,好像是马崴了脚,那黄三楞非常机警,听到声音,从腰间抽出小刀,对准马夫,道:

    “我无意伤人,敌人追来,以你为质,保我夫妻性命,休得挣扎。”

    看到剑南走近,三楞道:

    “香雪我必须带走,你们要是强抢,大不了咱玉石俱焚!”

    剑南道:

    “黄三楞,香雪伤重,再不治疗有性命之忧,你忍心那样对她。”

    “没办法,是你逼我的,香雪已是我们黄家的人,死也要死到我们黄家。”

    陆小奇知道自己被剑南耍了,糊里糊涂间又违背了姑父的意志,为了妹妹小碗,他也必须拆几下台,

    “剑南,人家媳妇是死是活,也轮不到我们外人插手,黄三楞,带着媳妇,坐着我的马车赶紧回家,我以他亲表弟的名义发话,你现在就上车走。”

    三楞正在思量这话语,是真是假,这时剑南一个腾空飞跃,早就到了他的身后,手中的小刀也被打落,他嫌麻烦,又实在懒得啰嗦,直接点穴,让他动弹不得。

    郎中把脉后,开了一些口服药,擦伤药,交待须躺床上休息半月,不然易留下后遗症,

    “郎中,刚才不敬,你千万不要迁怒到病人身上,既然无性命之忧,为何昏迷不醒。”

    “放心,天下做大夫的,都没有那么小心眼,病人昏迷与受伤,没有直接关系,这晕倒,应该是受了某种幸福的刺激,情绪激动造成的晕倒。”

    剑南心跳加快,他与她相搀扶走那么一小段,全身的每个细胞都是紧张、兴奋的,他终于知道,自己这么久的感情,并不是单相思与白日梦。

    “白剑南,你做爹的人了,还有这么没羞没臊的情绪,不就是公猪对母猪的渴望吗?不要认为它是什么高大上的感情?”

    陆小奇有点替妹妹不值,一个小丫头竟然让剑南又紧张又兴奋的,除了用那句庸俗的解释打击他,他承认自己还真帮不上忙。

    陆小奇载着三楞,那个本来要赚钱的车夫,马受了伤,性命又受到了威胁,垂头丧气的拉着车,哀叹道:

    “穷人是命,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赚钱,却是陷阱,所以与命斗是自不量力的,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替主家打工,这是本分。”

    剑南才知,他是用主家的马车揽私活,又听到这副怨天怨地的腔调,说:

    “人穷改变命运时,遇到挫折,甚至生命威胁,那和命运没有关系,开始新做某一件事,不顺利很正常,一切顺利反而不正常,当然我不是鼓励你公车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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