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殿 作者:悬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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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的时候流掉了;更糟的是,我哭坏了眼睛,彻底失去了“津贵人”的身份。

    替换我的,是怜月;举荐怜月的,是钟太医。管仲说得对,烹子献糜的人,如何信得过?

    我很好奇:怜月是落过胎的,怎么瞒过皇帝,装成黄花闺女?定是钟太医又出了什么惊骇的法子?真没想到,贪财的老/淫/棍居然是个情种,穿上了裤子却没翻脸,反倒处处帮着怜月,让个不得志的俏丫鬟,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我失宠后,怜月又推了我一把。能进素心殿已经是好了的,我本以为必死无疑呢。

    从到素心殿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怜月定会忍不住来看我一眼。果然。

    “灵妃娘娘驾到——”灵妃?灵,灵丹妙药的灵吗?

    “你这贴药,真有那么灵吗,怜月?”我始终当她是丫鬟,根本不打算行礼。

    怜月的眼皮是肿的,眼睛里的红还没褪去。

    “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够你哭一阵子的了。”我扬起脸,笑眯眯地。“怜月,我说过的,有一天,你会感谢我。”

    “呸”一声,我右边脸颊上一块湿凉。“这就是我的谢礼!”怜月抹抹嘴,咬着牙说。

    “嘻嘻——” 我笑得更畅快了。“从来都是失宠的心里酸,朝得宠的吐口水,可没有反过来的。你好歹跟过我,别失了体统,让人看笑话。”

    “啪”一声,我左边脸颊上一片火辣。“我诅咒你,下地狱去!”一罐黏稠的液体混着浓重的腥气,兜了我满头满脸,顺着脖子淌进衣领里。

    触目惊心的红——是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狂笑着,用糊满狗血的脸对着怜月,努力凑近。腥味充斥我的嘴和舌,一定连牙齿都染红了。“下地狱?我们不是就在地狱里吗?还下到哪儿去?”我癫行癫状,疯言疯语,越凑越近。怜月有些怕了,开始后退。

    “嗒嗒嗒嗒”,怜月,不,是灵妃走了。

    我冲她的背影喊叫:“既然这么恨,怎不一刀杀了我?泼狗血?有本事来放光我的血啊,呆子!”

    “咣——”素心殿的大门关上,喧嚣散去,归于沉寂。

    百余年后,已经改朝换代,有个叫覃颂的文人著了部书,叫《宣圣志异》,里面都是些以讹传讹的神怪故事。有一篇是写我的,说我是“鬼妃”——恶鬼变的,吃人肉,喝人血。

    既然活在地狱里,当然就做不了人,只能做鬼。

    余素妃的故事

    你们大抵不知,素心殿原来并非冷宫,而是椒室,只给后宫最炙手可热的宠妃居住。如今,这座大殿冷清颓败,喜气不近,怨气不散,丝毫不见曾经喧闹的痕迹。

    “素心”二字源于一个女人的名字。我认识那个女人,在很久以前。

    不,小雪花,不是你听说的那种传闻。素心殿的来历确实与一位君王和一个女人有关。不过,那位君王并不薄幸,那个女人也不爱胡闹。他和她的故事,我来讲给你们听。

    她不爱穿袜子,一年四季都光着脚。天冷的时候,就把鞋子直接套在光着的脚丫上。天热的时候,就把光裸的玉足藏在裙裾底下。天气越热,她的裙裾越长,比别家女孩长两寸,一直拖在地上。同龄的女孩们都笑她的裁缝手艺不好,其实,她是故意要遮盖住脚。因为她的父亲说过:“女子裸足如同裸体,不可示人。”她却说:“脚是非常敏感的,用脚就能感知大地。”她的父亲是受人尊敬的“名士”,到老只有这一个女儿,视若宝珠,一辈子都特立独行,自然不愿在穿不穿鞋袜一事上苛责爱女,反正隐居山野,不比身在庙堂。

    那是一个乱七八糟的时代:政变、流血、屠杀、战乱、动荡、饥荒……许多人都声称自己是“天子”,同时蹦出来好几个皇帝。一个王国被建立起来,没几年就崩塌了,比人的寿命还短。历经了几代的流离,许多人甚至记不清故乡何处,祖坟在哪。记得也无用——多少祖屋老宅被付之一炬,无数祠堂牌位都不知所踪。有人历尽艰难重回故里,寻着的也只是面目全非,徒添伤痛。绝望的日子让人变得残忍而疯狂,屠城杀降之风逐渐蔓延,成为所有州郡的噩梦。

    她的家在简州,偏安一隅。土瘠路遥之地,在乱世中倒成了福地,少受侵扰。当年,她的父亲择此隐居,也存了明哲保身的念头。可毕竟不是世外桃源,虽然比中原晚了几十年,战火到底还是烧进了简州。

    武文承的军队已经围住了简州城。城门不高,城墙不厚,如果强攻,不难攻克。不过,年轻的武将军尚在犹豫。从富饶的邓州一路撤退至荒凉的简州,实为无奈之举。霍璟澜的军队兵锋太盛,人数太多。寡不敌众,武文承再年轻有为,也仅能保持不败,取胜艰难。简州已经是最后的阵地,简州之后只有汪洋大海,退无可退。武文承想让军队在此养精蓄锐,却不愿再为一座破城损兵折将,最好能让简州不战而降。武将军亲手写下一封书信,用强弓射入城中,然后脱掉铠甲,卸下兵器,只身站在了城门口。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一个时辰后,城门开了一道缝,武将军进入城中。当日黄昏,城门大开,城外的军队兵不血刃顺利入城。从那天起,简州成为武文承的地盘。武文承不仅会打仗,也是个颇有理政才能的人,没多久就把简州经营得有声有色,一面加固城墙,一面招募兵勇,准备随时迎战霍璟澜。

    他叫霍璟澜,是邔国王后的侄子,邔国之乱的始作俑者。武文承的祖父是邔国的公爵,邔国灭时,王室尽戮,武文承的父亲带着唯一的小王子和残存的军队逃出邔地。他下令对武家和邔国王室斩尽杀绝。霍家军队穷追不舍,终于在函山围住了武家军队。武文承的父亲战死,邔国小王子被杀,只有武文承带着部分残兵杀出重围,暂驻邓州。不到半年,他又杀入邓州,武文承于是退守简州。简州多山川河谷,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他命军队在邓、简二州交界处布防,并不急于进入简州,只是巩固了邔地与邓州。他了解武文承,因此清楚简州虽狭,得之必不易。两年之后,当他的势力遍布六州,淮水之南,除去简州,皆为霍氏之国时,他才准备同武文承了断旧怨。

    简州之战,异常惨烈,连围带打,足足花了六个月,才攻下简州城。死尸叠成小山,堆满了城墙内外。武文承不辱家风,力战而死,头颅被砍下,挂在城上,尸身被投入火中,与许多不被辨认的死者一同焚化。

    虽然赢了,却是惨胜。霍璟澜骑在马上,凝视着被刀斧砍出缺口的城墙,空气中满是尸体腐烂的臭味和皮肉被烧焦的糊味,黑烟冲天。

    入城前,他宣布,屠城三日。

    在满城的号哭泣血中,他步入武承文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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