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光灯闪过,被苏茵眼疾手快接住的手腕主人还没从恼羞中反应过来,三人顺着光的方向齐刷刷的向我看来。箫俞见我抬着手机的姿势,想来刚刚许小姐准备打苏茵耳光的画面,肯定被我拍到了,脸色顿时变得很差。倒是苏茵,一脸错愕的看着我,似乎没反应过来,我到底是敌是友。

    “不好意思,忘关闪光了。”苏茵见我一脸无辜状,差点失声轻笑。

    “你是谁,居然敢偷拍我!”许小姐见我还抬着手机,奋力挣脱苏茵的牵制,把怒火转向我。

    “萧总监是聪明人,应该不会胡搅蛮缠吧。”冲正欲张口的箫俞扬了扬手中的手机,箫俞犹豫片刻,拽着想冲上来撕了我的许小姐走了。这么巧的撞见苏茵被刁难,想着她说不定会立马‘过河拆桥’,不等她翻脸,看着前方幽幽开口道。

    “算不上男人的男人,丢了也不需要可惜。”说完,径直离开了。留下泄气一般的苏茵,倚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眼里噙着泪,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

    因着NS的形象回暖,蓝沙顾及我忙碌许久,居然豪气的放了我五天假。算上正常休息,便是一个礼拜。可惜沫沫刚入职不久,不能随我一块儿放假,千惠他们又工作时长加班,只得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了,总不能辜负了这个星期的假吧。

    原以为这个大假会很愉悦的完结,却因为一场演奏会,才在古城区玩了两天,便被蓝沙急招回了公司。刚下飞机,蓝沙的小秘书就已经在等。看样子,似乎特别赶时间,直接来机场接我。

    “夜总监,你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衣服我给你带来了,一会儿宾客的航班便降落了。”接过小秘书递给的袋子,她的话让我有点难以消化,蓝沙居然让我踩着点回来接客户,就不怕我不赶回来吗?

    去洗手间换好衣服,放下挽起的长发,画了个淡妆,看着镜中,才三个月就像变了个人的自己,原来的清汤挂面,覆水难收。摇摇脑袋甩开这些沉重的情绪,时间差不多了,收拾好东西走出来。

    杜若见我出来,接过我手上的东西,示意我赶快去接机口,没多少时间了。杜若虽是蓝沙的秘书,对我还算不错,虽算不上多深的交情,也算是朋友吧。

    “哇,这么多人,太夸张了吧!”看着被团团围住的接机口,都是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不少人手中举着的牌子和鲜花,激动的等待溢于言表,该不会这么巧,能碰见大明星吧。

    “那还用说!‘轻舞飞扬’的成员虽说只有六个人,却都是俊男美女,尤其是小提琴手子阳,那更叫一个帅气。”疑惑的看向年纪相仿,略显期待的杜若,莫不是这些女孩,都是来接轻舞飞扬的吧?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这次的任务呢。”杜若一脸认真的站在人群外围踮起脚张望着出口,头也不回的道。“自然是来接清舞飞扬的啊,这次是他们在国内的第一次演出,本来准备把演出地点设在上海的,不知道蓝总监怎么说服了他们的经纪人,更换了演出地点。”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蓝沙不像做亏本生意的人,想来是看中了这支乐队的势头吧。

    “我们的人来了,走吧。”杜若看着出现的一群保安,礼貌的拦住等待的女孩们,留出一条待会让乐队足够通过的路。站在通道内整理了下衣摆,话说在风扬时尚工作三个月,大型活动也举办过几场,第一次接待有光环的客户,还真是有点紧张。

    拐角处,一队身影正有说有笑的走出来,等待的人群瞬间爆发出阵阵尖叫。穿透力十足的分贝让我耳膜被炸得生疼。

    “子阳,徐枫.....。我爱你们!”

    “子阳子阳,帮我签个名!”

    “子阳,我可以做你的女朋友吗?”......。

    鼎沸的人群随着步入视野的几人迎面向我走来,为首身材修长的男子,戴着一副新款墨镜,款款而来。不时停下脚步和自己的粉丝签名合照。那张脸,在对方距离我五米时越来越清晰。男子似乎也看见了我,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止住脚步,不顾自己队友的疑惑,缓缓摘下墨镜,神色哀伤又化作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周围的声音在这一刻化作一道轰鸣,炸裂在我们之间。杜若发现了我的失态,拉拉我的衣袖,不稳定的情绪才渐渐缓和。撑着酸涩的双眼,嘴角用尽全力扬起一抹生涩的笑,看着渐渐走近我的男子。还是记忆中的明亮模样,事隔经年,却早已没了年少时的悸动。

    “你,你好,我是这次演奏会的负责人,夜冥鸢。”声音口齿不清的传进对方耳中,男子一脸喜悦,红着眼眶嗓音轻柔的道“你好,好久不见!”看着早已等在在此的各大媒体,为了不节外生枝,收起混乱的情绪,语气淡淡的看着眼前多年前的少年。

    “酒店已经安排好了,车已经在外面,这是杜若,她会帮你们打点一切,我还有事,彩排再见。”杜若对于我的安排,欢喜得不得了,看着我转身离开,男子正欲追来,却被记者团团围住。

    黯然的夜,夜色下的弥红灯在犬马声色中不停闪耀,里面不存在淡然一笑,更不存在落落清欢,所有交织的繁华,都不过是场梦。

    看着公车驶进站台,上车投币。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窝着自己小小的身子,把自己和周遭的嘈杂交谈与嬉闹附和隔绝开。这个自己一直抗拒的城,想起刚来时的坚毅,内心深处有种违和感,说不清,道不明。

    下车紧了紧身上的外衣。寒冬的吹在空气中,凌冽入骨。脚步不紧不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或许是这片居民区太过偏僻,路灯昏黄不明。看着被风吹得东摇西晃的灯座,扫过一些暗藏的角落。嘴角轻扯一笑。

    内心深处不停的衍生出明天的报纸上,“深夜女子路遇劫匪”抑或是“街头混混火拼误伤过路女子”。

    我承认自己的思维,还停留在十七八岁爱幻想的年纪。总觉得自己会在某一天,某一座城的深夜,终于等到他。站在早已错愕的我面前,语气倾肠的说“我回来了!”

    呵呵,自嘲的笑笑,这些日思夜想的念头,深深地在脑海里刻映了多久?我忘了。

    走过一户深夜夫妻打架的人家,窗户上倒映出屋内的战况是多麽激烈。家具破裂声和玻璃破裂声,回荡在寂静的小巷里,分外刺耳。

    正想着是多管闲事的报警处理以免扰民,还是习以为常的略过时,眼前不远处在黑暗中一点明明灭灭的烟头,引起了我的注意。

    迫于小巷昏暗,看不清眼前的人是否善意。只能在夜色中看出轮廓,那是一个男子。准确的说,那是一个站在那等待了好久的男子。因为地上的烟头扔了一地。

    眯着有点视力模糊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似乎发现了我,扔掉手中没抽几口的烟,一脚泯灭,从黑暗中向我走来。

    “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坚毅里带着戏虐的语气,在寒冷的夜色中响起,带起一丝暖。

    目光的聚焦,在眼前男子从薄凉的唇中发出声音来时,让我错愕不已!那种惊讶程度,仿若几分钟前自己内心那种小幻想,突然得以实现。不同的是,我内心的错愕,伴随着一丝说不清楚从何而来的悲凉。

    “.......”

    原来,某些坚韧的小心愿,真的会在你毫无预见的准备下实现。

    “我只是觉得.好不可思议。”语气低弱的说完这句话,绕过眼前男子一脸明媚的笑,漫无头绪的走着,没走出几步,右手手腕便被一个用力拉了个回旋。

    “对不起,虽然,有点晚。”

    泪,悄无声息的落下。避开被注视的目光,毫不经意的轻抹了把泪。真佩服自己,在这个记忆中的男人面前,也能难过成这般。

    “呵呵,周先生,你可能找错人了!”欲拒还迎的语气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真是头猪!老觉得这世上愿意对你笑的男人就是好人。眉头深锁的周卓谨似乎没察觉出我话语中的病句,深深地一声叹息,包含了些许无奈和神伤。

    我又在自作多情了!像周卓谨这种公子爷,又岂会是我这种俗人能所青眼的,他不抢白我就很好了。

    “冥鸢,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像正经人吗?”说完这句话的周卓谨抽出一根烟,很烦躁的点燃。随意的样子和几个小时前在机场里明亮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你有像过正常人、哦不,是正经人吗?就像你自己说的,所谓的前女友,不过是上床后就各自离散的陌路人,若真论起来,你都不记得你的曾几何时了。所以前女友这种形象代名词,在你的字典里,就三字,不存在。

    狠狠藐视了眼这个曾经扬言恨不得要掐死我十八遍的男人,这么久不见,被他隐藏得很深的不安感,越来越浓烈。

    “有事快说,我要回家。”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还能再遇见你,突然想起曾经说过要追杀你,所以,就来了!”明明是很戏谑的话,划入耳中,却多了份关心,避开周卓谨紧盯的目光,不自然的向小街外看去。大晚上的,站在外面吹冷风不合适,带回家更不合适。

    “最近还好吗?”

    “还好,不死不活。”

    “冥鸢,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什么,确定当年我到底死没死?我该谢谢你突然出现的施舍,还是莫名其妙的关心?”眼神淡漠的看向他,周卓谨霎时语结,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我先送你回去吧,很晚了。”周卓谨一脸神伤的看着我,终究没再说什么,这次换做他,绕过我,先行步入了夜色。

    站在门口处,头也不回的对身后的周卓谨说道“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你现在风光正盛,我不想因为你打破我安逸的生活。”周卓谨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走远的步子里,满是沉重。

    躺在昨天刚换的被子里,洗衣粉的清香并没有减退此刻大脑中的烦躁。

    是啊!周卓谨来找我干嘛,再美好的年少,都抵不过岁月的消磨,更何况那些鲜明岁月残留的念想,早已被一己之私吞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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