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缱绻。

    下一秒,宋宋家老旧的居民楼忽然响起脚步声,声控灯随之亮起,大概是迟归的邻居。宋宋吓了一跳,忙推开旗正,抬头却看见,昏黄的楼道灯几乎给旗正披上了一层薄纱。他的眼神清亮,嘴角轻翘,露出俏皮的虎牙,像是想要做坏事的小孩儿……

    “嘘——”旗正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她唇上。

    他迅速地反手把房门阖上,清脆的“卡塔”声一响,门已经锁上。旗正欺身而上,略带侵略性地抱住宋宋的腰,把她按在按在门上。

    因为宋宋自己在家,只开了自己房间里的灯。因而客厅一片黑暗,只有窗户外,华灯初上,家家户户的灯火渗入,昏暗一片。旗正个子极高,立在宋宋面前,看不清表情,但他的声音却带了一丝笑意,沙哑更甚:“喂,宋宋,记住,我爱你。”

    说罢,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颔,深深低头,宋宋闭上眼睛,旗正的手很凉,捏住她的下巴,带来冰凉的触感。旗正的唇却很热,唇齿相依,分寸必争,温柔而坚决地吞噬着她最后的理智。

    “砰——”响亮的关门声响起,原来是隔壁人回来了。

    生了锈的铁门,带上门的时候声音格外大。惊得宋宋蓦地睁开眼,伸手推开旗正,打断了他的下一步侵略。

    “嗯……”情正浓时,受到干扰的旗正只得戛然而止,亮亮的眸子如星辰闪烁璀璨。宋宋只觉得喘不过气,心跳得极快,两只手胡乱推开他,低头不敢看他——两人牵过手,走在路上,旗正总会揽过她的腰。但仅限于此,二人很少单独接触,出去吃饭,旗正几次凑过来想亲她,都被宋宋推开了。旗正也不逼迫她,只假哭说自己没有魅力。因此两人在一起一个月已久,仅仅限于牵手。旗正已经习惯了牵住她的手,宋宋手很小,柔若无骨,大大的手掌可以完全包裹住。此刻,旗正就伸出手,一如既往地包裹住宋宋不安分的手,宋宋犹自挣扎,偏头不去看他,旗正十分不满,逼近她,追寻而去。她的长发倾泻如瀑,堪堪垂下,旗正隔着发丝吻她的脸庞,吻她的耳垂,吻她的脖颈,一点儿也不肯放过她。

    旗正整个人都紧紧包围着她,宋宋动弹不得,铁门硌得人后背发疼:“疼——”

    宋宋微微一动,倒吸一口凉气。旗正便察觉,心下涌起一番心疼,于是伸手紧紧扣住她的腰,一把将她推向角落,覆身而上,轻轻咬住她的耳垂。他何尝对宋宋这样不由分说过,从来都是温柔而顺着她的意思。当下却强硬极了,只把她按在墙角,一米八七的高个子拦在她身前,遮天蔽日,隐隐能闻见他身上的酒精味道,清冽醉人——果然喝多了。

    他一面亲,一面低声喘息,喊她道:“宋宋……宋宋……”

    宋宋闭着眼,身子都僵了,只断断续续地骂他:“滚、滚,你个色狼……”无奈旗正紧紧铐住她的手,东也不能动,她只得扭来扭去,躲闪再三,不让他得逞,只是男人究竟力气大,旗正贴住她的脸,终于重新亲到如花瓣般的嘴巴,只觉得柔软香甜,吮吸吞吐,狠狠撬开她的贝齿,攻城略地。宋宋发出“呜咽”的声音,只觉得害怕,狠下心,使劲一咬,疼得旗正叫了一声,一下站直身子,后退几步,这才给了宋宋喘息的空间。两人倏尔分开,旗正身子这才凉下来,不像方才那样炽热,他回过神来,酒劲儿已经醒了三分,想起方才的事,生怕宋宋生气,吓得站在那儿不敢动。

    可不知为何,宋宋只觉得浑身都软了,蓦地没了束缚,她靠在墙上,刚才折腾半天,累得她都快虚脱,一下子顺着墙滑下去,瘫坐在墙角,仰着头瞪他,只见旗正站在黑暗中,一半的脸没入阴影,完美锋利的脸庞线条干脆利索,高高的眉骨,深深的眼窝,垂下的睫毛包裹着湖泊般的眼睛。仍然能看到他如水一样湿漉漉的眼眸,像林间小鹿,可怜兮兮的。

    宋宋在家洗完澡,只穿了睡裙,刚刚及膝,现下瘫坐在地上,一双如玉般的腿在黑暗里格外刺眼。旗正本已偃旗息鼓,见状贼心又起,大着胆子,借着酒气,便小心翼翼地凑近,跪在她身前,伸手拉过她的身子,一路轻抚,亲过她的脸颊,亲过她的眉眼,伸手笼起宋宋散落的长发,因为没有用吹风机,只是随便擦了擦,现在也还未完全干透,带着细小的水珠。旗正不敢再用强,动作轻缓,凑在她跟前亲了又亲,不敢过分。宋宋耳垂敏感,旗正刚一凑近,她就身子一紧,气若幽兰。他如何不知,索性就凑在她耳旁,轻轻吻上。

    耳鬓厮磨。

    初入大学时,一把年纪的国宝级的古诗词鉴赏老师提到这个词,白发苍苍的他却少见地来了兴致,称赞这是恋人最贴近的时刻。彼时太阳直射点已经渐渐南移,七月流火,却闷热心慌。大阶梯教室的吊扇“吱扭扭”地转,却仍然带着暑气,挥之不去,难以消弭。宋宋百无聊赖地坐着笔记,绝没有想到,就是在几年后的夏夜,她终于懂得了这个词背后的香艳和温柔。

    她紧紧闭住眼睛,早已没了力气,双臂垂在他肩头,无力垂下。夏季衣服穿的薄,隔着棉质睡裙,两人躯体炽热滚烫。旗正薄醉已醒,只是情动而已,心里知道分寸,不敢太过造次,只捧起她的脸,重新吻上唇间,手轻轻拂过宋宋的弓起的背,一寸一寸勘测着她后背上的骨骼,凸起、光滑、流畅。唇齿间有香甜的味道,旗正入了迷,孜孜不倦地索求,一丝一丝地掠夺那股香甜的味道。

    ……

    缠绵的吻几乎耗尽了宋宋所有力气,良久,旗正才强迫自己离开她的唇,心满意足,摩挲着她的脸庞。宋宋被亲得不知人事,这下才回过神来,又是羞,又是恨,见旗正还跪在她腿间,气得抬脚就是一踢,嘴里骂道:“没个正经,喝点酒就上头上脑的,滚!”

    旗正跪得时间长了,膝盖早麻了,又是不防,一下向后面倒去,脑袋“扑通”一声磕在鞋柜角上——吃个豆腐不容易啊,先是舌头被狠狠地咬了,又是被踹,脑袋差点磕成脑震荡。

    不过到底是他占便宜,借酒劲一亲芳泽,高兴还来不及。宋宋本以为他磕坏了,吓了一跳,正准备站起来扶他,谁知走过来一看,他自己在那儿傻乐,不禁翻翻白眼儿,扭脸走了,临走又踢她一脚。

    旗正自己爬起来,见她赤脚踩在地板上,赶紧跟上去,不由分说把她打横抱起。嘴里念念有词:“地上多凉啊,冻感冒怎么办。”

    他倒是不用人指点,直接就摸到了宋宋的房间,把她往床上一丢,捞起被子给她盖上,这才环顾一圈儿,打量着宋宋房间。

    屋子不大,除了摆了张小床,一个立柜,一张桌子外,再无他物,年久的房子,装修并不好,但打扫得干干净净,木头原色的家具一尘不染。宋宋窝在床上,裹着被子成了个球儿,不满道:“你丫看够了吗?赶紧走。”她越想越脸红,觉得方才实在是不矜持,于是气急败坏、色厉内荏起来。

    旗正背着手踱来踱去,盯着墙上的旧奖状看看,又跑到书桌前翻了几下摊开的书。

    气定神闲。

    “耿二二,你拿这么多奖状,当壁纸贴啊?”旗正一张张看过去,三好学生、优秀班委、作文比赛一等奖、英语演讲比赛奖状……不由地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自豪感。他小时候可没得过这么多奖状,他打小儿就混,在国外长大,种族歧视严重,私立的国际学校更是拉帮结派,旗正倒人缘不错,学校那一堆风云人物虽说是白种人,却和他关系不错,旗正不怎么爱读书,只求看得过去,奖学金之类的是不抱希望了。旗家不怎么强求他,因为他有个哥哥旗品,出类拔萃,为人沉稳,旗家默许的接班人。旗品为人温和大方,对自己顽劣的小弟也很是包容。于是那几年,旗正过得当真是逍遥自在,如鱼似水。只可惜……

    旗正摇摇头,不愿去想,只逗宋宋玩。她却很谨慎,像绷紧了神经的猫咪,窝在墙角,蓄势待发:“旗正你别得寸进尺啊,赶紧下楼走人!赖在我家算怎么回事儿。”他要是故技重施,宋宋怎么抵得住那老练的手法?得赶紧轰他走。其实旗正早已收了心,毕竟不能操之过急嘛,今天到底是他占了便宜,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此刻倒的的确确不敢再造次,只是很享受和宋宋在一起的时光。

    宋宋仍是不乐意,要赶他回家。旗正只得轻轻在她额前一吻,给她掖好被子,这才离去。刚下楼,便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旗少,今晚来不来玩?姑娘可漂亮得很,个个儿是电影学院的美女。”

    他抬起头,古旧的居民楼,剥落的墙面,三楼暖黄色的窗口曼影摇曳,是宋宋。

    “不去了,我可是有家室的人啊。”

    旗正微笑着挂了电话,看着三楼的那个剪影,只觉得拥有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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