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紫晶慌忙摆手,“奴婢嘴笨说不好……哎呀……姑娘当然好看……谁都比不上!”

    “好了我知道。”宁珞笑了笑,她也觉得自己有点傻,这样比又有什么意思,赵黛云喜欢杨彦,而她这辈子都不会和杨彦有瓜葛了,就让她在杨彦面前独宠吧。

    说说笑笑间太清别院便到了,宁珞刚刚跨下马车便愣了愣,山庄前停了几辆马车,却显然不是宁府的。

    山庄的孙管事早早就得到了消息,正候在门口,一见宁珞便迎了上来:“九姑娘,里面请,九姑娘的朋友也已经安顿好了。”

    “我的朋友?”宁珞一怔。

    “是,太尉府的赵姑娘已经等候九姑娘多时。”孙管事恭谨地道。

    一种不妙的感觉在心头浮起,宁珞一提裙摆,三步并作两步朝里走去:“她在哪里?”

    孙管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紧张地紧跟在宁珞身后道:“赵姑娘说是累了,我让她在蘩光阁小憩片刻,这是有什么不妥吗?”

    蘩光阁在山庄的北边小坡前,里面只有几个嬷嬷和粗使丫鬟歇着,却没见赵黛云的身影,还没等孙管事询问,一阵欢快的笑声从后面传来。

    宁珞几步便绕过院子,只见入目之处便是一大片的梨林,满枝的梨花欺霜赛雪,在一片绿意盎然的山景中傲然绽放,俨如一片仙境。

    梨花林中一名妙龄女子身穿白色曳地梅花长裙翩然起舞,裙袂飘飘,巴掌大的脸庞上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朱,她张开双臂,梨花纷纷而落,那笑声仿如碧玉落金盘,清脆地回荡在梨林的半空中。

    赵黛云……她这是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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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宁珞回过神来,赵黛云忽然便停下了舞步,一脸惊愕地掩住了嘴,朝着山庄的围墙扬眉问道:“你是谁?为何偷偷看我?”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围墙上飘然跃下一名身穿白色锦袍的隽秀男子,腰间悬了一柄宝剑,身姿卓然。

    是景昀景云熹!

    一抹惊艳之色从景昀的眼中一掠而过,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赵黛云,停滞了片刻,缓步朝她走去,那原本犀利的双眸柔和而迷茫,好像透过赵黛云,落在了她身上某个不知名的地方。

    赵黛云惊呼一声,将满手的梨花朝着景昀的头上撒了过去,强作镇定地叫道:“大胆!这是宁国公府的别院,你敢放肆!”

    梨花如雪,纷纷而落。

    宁珞定定地看他们,这场景是如此的熟悉,分明就是前世她和景昀的初识,可为什么换成了赵黛云做了主角?

    猛然之间,一阵心悸泛上她的心头。

    孙管事慌忙上前,两边解释了一番,等到宁珞回过神来,赵黛云已经转惊为喜,几步便来到了宁珞身旁:“宁妹妹,我听说你摔了一跤心里一直惦记着,见你安好,我这颗心可算放下了。”

    “多谢赵姐姐惦记。”宁珞勉强笑了笑,“今儿个怎么这么巧,姐姐也到了这太清山下?”

    “书院今日休假,我左右无事便到这太清观中祈福,来得唐突,妹妹可别见怪。”赵黛云神情自若,巧笑嫣然,半点都看不出什么端倪。

    宁珞笑道:“姐姐若是提前送信给我,想必我能安排得更周到些。孙管家,可有备了瓜果茶水?请赵姐姐过去小憩片刻。”

    孙管事恭谨地应了一声:“赵姑娘这边请,小人已经在蘩光阁备好了茶水。”

    赵黛云却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朝着景昀微一躬身,美目流转间媚意尽显:“景公子,适才是我唐突了,不如一起移步去蘩光阁,我以茶代酒向你赔罪。”

    刚才那一瞬间的惊艳仿佛是宁珞的错觉一般,景昀已然恢复了常色,他淡然地一颔首,神情一如既往得傲然:“多谢赵姑娘,我以为是远之在山庄内,一时兴起便翻墙而入,对不住。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他转身便走,宁珞下意识地便想挽留:“景大哥……”

    景昀回头皱着眉头看着她:“脑袋都磕破了,怎么不好好在家歇着还跑到这里来玩?”

    宁珞语塞,好一会儿才赌气道:“我在家闷得慌,再说了,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替我哥的春闱来祈福的。”

    景昀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远之的心思,你这做妹妹的都不知道吗?”

    “我……我不喜欢哥哥去从军,他要是走了,我就瞧不见他了,”宁珞抿着唇倔犟地道,“景大哥,你劝劝他好吗?”

    景昀看着她,就好像看着一个蛮不讲理的小孩,好一会儿才漠然道:“以爱之名束之困之,远之还会是那个远之吗?”

    话一说完,他便跃上了树梢,轻点几下,那姿态矫健优美,俨如一只苍鹫消失在一片翠色之中。

    ☆、第33章

    清虚道长专门找来了道姑帮着洗漱换衣,又找了一间内室让宁珞在里面休息,宁臻川陪着女儿说了几句,看她精神还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掩上门从里面走了出来,景昀几个还等在外头,今日参与找人的有禁军大营的将领,也有京兆府的京兆尹和长史,而瑞王杨彦站在角落里,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见他出来,几名同僚都围了上来,安慰了几句,除了京兆尹还忧心忡忡的,其他几个只是眼睛都不经意地左看右看,显然是等着看热闹了。

    宁臻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刚想说话,景昀便撩袍跪倒:“伯父,方才事出紧急,小侄对珞妹多有唐突,请伯父责罚。”

    冷峻果敢的年轻人谦逊地跪在脚下,眼中的诚挚和思慕一览无遗,此时此刻,宁臻川终于感受到了这名男子对女儿的拳拳心意。

    他本不是吹毛求疵之人,只是不知为何,对景昀总有诸多挑剔,嫌他寡言,更顾忌他在盛和帝面前莫名的受宠,要知道圣恩难测,这样木秀于林并非好事。

    最让他不是滋味的是,自家聪慧通透的女儿看上去对这小子很有好感,这样把自己珍而重之养了十四年的女儿轻易交托出去怎么行?得让他多吃点苦头才行。

    女儿到底还小,最好这两门亲事折腾到后来都不成,他便可以多留女儿贴心两年,多享享天伦之乐。

    而这一场祸事,让他彻底看到了景昀的优秀和痴心,更明白如果这世上有谁能和杨彦一分高下的,除了景昀再无别人。

    再犹豫下去就是迂腐固执了,更对不起景昀这样的真心实意。

    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抬手扶起了景昀,笑着道:“贤侄说笑了,珞儿这条命就是你救的,你便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再说责罚就要让我汗颜了。”

    景昀心中大喜,要知道,宁臻川可是从未给他什么好脸色看过,今日如此温和亲切,怕是要接受他的预兆了吧。他并未起身,只是恭敬地磕了三个头才顺势站起。

    宁臻川心里越发舒服了,和颜悦色地道:“先前看你去追击贼子,怎么就到了这里救了珞儿?”

    清虚道长在旁边笑道:“此乃天意啊,元熹请我出山一同协助寻找九姑娘,说是九姑娘必定就在附近,我当时还不信,却果然找到了。贫道适才用龟甲算了一卦,元熹和九姑娘必定是前世有缘,心有灵犀,九姑娘此劫是福不是祸啊。”

    清虚道长和北仙真人一南一北,广传道法而道名在外,旁边几名同僚听了立刻频频点头称是,京兆尹张大人这一下午被这意外吓得焦头烂额,这下好似抓住了快浮木,连声道:“对,是福不是祸,世子和九姑娘真是良缘啊。”

    “哐啷”一声,大伙儿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看见了一地的碎瓷片和杨彦挟怒而去的背影。

    这一场大祸事,是近几年来头一遭,盛和帝雷霆大怒,着京兆尹、大理寺、御前侍卫协同彻查,最后才得知是秦门山的悍匪长途奔袭来办的案子,那秦门山在大陈的中部,穷山恶水之处,盗匪从乱世开始便有了,盛和帝继位后,朝廷曾讨伐过三四次,大军压境,他们便躲入深山,大军一撤他们就又出来活动了。

    只是这秦门山离京畿足足有五六百里的距离,不知道他们从何处得了消息,又不知为何他们要如此胆大妄为触了大陈的逆鳞。

    被景昀挑落的两名悍匪服毒尽,杨彦追到的那两名匪徒在混战中被射杀,其余的盗匪好似泥牛入海不见了踪影,盛和帝斥当地郡守和守备剿匪不力,查撤了几名官员,又令他们务必要想个法子将悍匪剿除干净。

    宁珞得知后这个结果后,心中的狐疑不但没有消除,反而愈加浓烈。照宁萱和景昀所说,杨彦在这么多人马中第一个找到了她,这其中就很费思量,而那两名匪徒被杀,更是疑点中的疑点,更何况,匪徒除了劫财,显然是奔她而来,宁萱只是殃及池鱼,难道她的大名连远在秦门山的悍匪都知道了吗?

    然而这种案件,她一名闺阁女子无法过问,只能委婉地和宁臻川提了提,让父亲在过问案情时留个心眼。

    而此案对她来说,也许真的阴差阳错之下的福祸双至,她和景昀的亲事几乎是板上钉钉无可辩驳了。

    她和宁萱被匪徒劫走之事第二日便在京城起了流言蜚语,幸好同时而来的便是清虚道长说的“前世有缘、天作之合”,景昀原本就是京城中最出挑的世家公子,更有向宁珞提亲的珠玉在前,这个传言比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更让世人津津乐道,有人甚至绘声绘色地编了两人前世的故事。

    要知道,清虚道长可是大陈享有盛名的真人,平日里就连王公贵族都难得一见,而被他誉为“天作之合”的姻缘必然是得了圣人的青睐,宁珞的名声非但没有受损,倒反而在才女上又更上了一层,成了一名有福之女。当然,这里少不了邹泽林这位大才子推波助澜,亲自出马编的故事简直是荡气回肠、缠绵悱恻。

    景昀趁机再次入宫向盛和帝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救出宁珞时难免有肌肤相触,再嫁入皇家显然不妥,清虚道长打铁趁热,求见了天子,既然二人是在太清山中结缘,他自然不能置身事外,愿意和长公主殿下一起保媒,看二人成就良缘。

    宁臻川更是以宁珞双亲之名,恳请盛和帝成全。

    这三管齐下,盛和帝斟酌再三后终于允了,只是对自己的四儿子总是有些愧疚,叫来了杨彦一席长谈后,传出他要亲自替杨彦说亲,属意殿前太尉赵斌之女赵黛云。

    赵家和宁家不分伯仲,这二人原本就有赏花会落水相救的风波在那里,盛和帝此举,倒是合乎情理,也不算是失了天家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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