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不为所动。
    对方也一动不动。
    都在互相打量,或者说现在的打量,也是互相试探,审视。
    几分钟过后。
    “你还是回去吧,我不参与关于四大势力的任何事。”他淡漠地道。
    又流露出几分饶有兴致的意思。
    看得出来,他似乎对陆羽产生了几分兴趣。
    只是这几分兴趣,却不代表他真的对陆羽感到好奇。
    “可是你已经参与了。”陆羽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据我所知,你曾先后三次,准备向四大势力通风报信。”
    他双目猛地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意。
    “孰是孰非,各自心知肚明,我不想与你相辩,滚吧!”
    可以看得出,他正竭力克制着怒火。
    陆羽还是摇了摇头。
    “这不是跟你商议,你可以认为,这个要求,你无法拒绝。”
    “你说得没错,各自心知肚明,我身后那个人,准备在黑域囚海组建一股新势力。你身为黑域囚海的一员,注定不能置身事外,你应该很清楚,而你,也确实是这么做了。”
    陆羽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试图向外泄露信息,已是选定了立场,而我这次前来,是尽可能让你回心转意。你要知道,等我身后那个人回来,估计你就没有机会了。”
    “呵呵,我可以当成,你现在是在威胁我?”
    “你可以这么认为。”
    陆羽这话刚一出口,嘴角就溢出了一缕血液。
    他沉吟起来,脸上的神色,也便得明灭不定,似乎是在考虑该拿陆羽如何。
    从刚才隐晦的较量,足可看出,虽说两人的修为,都在神魔境九层。
    可是,这其中的差距,绝对不是一点半点。
    关于这个,陆羽再清楚不过。
    这名神魔境九层,距第九步绝对还仅有一线之隔。
    他已经摸到了第九步的门槛。
    虽然陆羽在来之前,早已设想过种种,但是当他亲身验证的时候,还是大大超乎了他的预料。
    “你很淡定,也很有勇气,我很欣赏。但这并不能说明我不会取你性命,之所以你还活着,是看在你的身后有人......”他再次扫视了陆羽一眼,低沉地道,“我叫血修罗......”
    “你可能感到古怪,我与常人有所不同,也有所猜疑......呵呵,当然不同,我是这方天地最后的上古遗族......”
    陆羽微微一愣。
    没错,他早就有所猜测。
    在他看来,眼前这人,估计是其他天地飞升至此的修行者。
    不过他没想到,突然就冒出了一个上古遗族。
    “我也知道当你听了这些,会有诸多问题,而我之所以说出,还是本着我不想参与关于四大势力任何事的本意......”血修罗冷冷地瞥了陆羽一眼,嘲讽地道,“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陆羽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说道,“还请详述。”
    他自是非常清楚,这个血修罗为何在经方才的不耐烦之后,此刻又起了给自己解释的兴致。
    很简单,血修罗在忌惮上官凝霜。
    与此同时,又不想参与进去。
    唯有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再稍作解释,用这种方法委曲求全,耐着性子给自己述说他不想参与的理由。
    而上古遗族这个称谓出来以后,又确实引起了陆羽的好奇心。
    血修罗直直地望向陆羽,目光之中居然露出了极深的艳羡,“你可知道,我活了几年?”
    “不知。”
    “你可知道,我修炼了几年?”
    “不知。”
    血修罗咧嘴笑了,“你又是否知道,当我看见你们这些其他天地的人,都会生出一种忍不住一口吞下的欲~望......”
    “不知。”陆羽摇了摇头,同时感到了一股恶寒上涌。
    他有种直觉,对方真的生出了这种想法。
    血修罗阴沉地望着陆羽,那种金属摩擦的沙哑无比刺耳,“我修炼了上万年,才迈入到神魔境九层,凭什么你们这些小东西,仅仅一千多年,甚至短短几百年,就能走到这一步,甚至......你知不知道这又是为何?”
    “不知。”
    不知为何,这个话题使得陆羽感到了无来由的沉闷压抑。
    “这是我们上古遗族的桎梏......”
    血修罗叹了口气,这声叹气,包含了太多的不甘心与无奈。
    “你们的天地,也有你们天地存在的桎梏,可是当你们找到了这里,这道桎梏就消失了。”
    “为了争夺这方天地,我们双方展开了大战,最初是我们取得了上风,但是之后的一千年,我族覆灭!”
    “是我们低估了你们这些小东西,如果当初一开始,就把你们全部捏死,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血修罗额头青筋凸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双眼赤红而妖异,“你们身上的血气,也是从我们身上所抢掠,你又知不知道?”
    “不知。”陆羽愕然地道。
    怪不得。
    怪不得这方天地的异兽,体内都天生自带血气。
    原来,血气是源自于这方天地!
    他就一直有个小疑问,小得引不起他注意的小疑问。
    修行,修行,修的是天地大道。
    汲取天地灵气,以己身修天道,最后天人合一。
    这,才是修炼正途。
    这也是得到了每一个修行者肯定的,包括陆羽。
    实际上无论是正道还是魔道,都对这个一清二楚。
    修炼血气不同。
    修炼血气,要依靠疯魔丹,或者其他偏激的途径获得血引,才能修炼。
    后来他也知道了,哪怕是获得血引,都需要外来的血气去引导。
    这给陆羽的感觉就像......血气之修,修炼了本就不属于修行者的东西。
    如今听到血修罗这么一说,陆羽心中的疑惑顿消。
    原来如此!
    陆羽沉思半响,说道,“这我知道了,所以你的意思是,出于这个原因,你是不想跟我们合作了?”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重点,然而血修罗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意想不到。
    “什么原因?你说的是灭族之仇?”血修罗笑了。
    “曾经有人向我许诺,要是帮他争得这方天地,哪怕是其中一角,他就赐予我一片生息之地,可是他失败了。”
    “你,又知道为何?”
    “......不知。”
    “当然,你未至第九步,当然是不知,就如我吧,当初亦是如此......”
    血修罗望着陆羽,眼中尽是嘲讽,“我劝你及时收手,你被利用了。你们不可能赢,他,也不可能输。”
    ......
    陆羽深深地望着血修罗。
    就这么持续了许久,久到他几乎都忘了过了多久。
    这些信息量,对他来说实在太大,尽管血修罗所说,只有寥寥数语。
    “我想知道,当初是谁向你许诺。”
    “我,又是怎么被利用了。”
    “为什么我们不可能赢......”
    “他不可能输......他......又是谁!”
    思索了很久,陆羽面无表情,一字一顿,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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